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综]我不爱你还能爱谁》加纳女屌丝 文案 鬼魂界的万事屋小姐和某孔雀大爷间的温暖爱情故事。 当总是迷之自信的少年遇上能看见鬼的淡定少女。 然后,被追求,被扑倒,被抛弃,被黑化…… 某大爷觉得自己华丽的人生顿时碎成了玻璃渣渣。 要命的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她,这才是最不华丽的! 内容标签: 综漫 网王 天之骄子 少年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采 ┃ 配角:某大爷,某网球世界,某少年和某只猫,某只麒麟和十二国某国度的众人 ┃ 其它: ====================================================================== 文章类型:衍生-言情-近代现代-动漫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之;灵异青春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354084字 第1章 【一】一缕残念 “哥哥,我喜欢你,哥哥,我好喜欢你……” >>>>>> 阿采自梦靥中悠悠醒转,眼中慢慢映入头顶极致奢华精致的床帏,不由有一瞬的惚恍。 按理说,多年严谨自律的国君生活,让阿采本就冷静自持的性子更为沉稳,即使巧国在她的治理下,已从最初的凋敝败落发展成几百年后国泰民安的繁荣景象,但拜最初征战沙场的几十年所赐,阿采早已养成了何时何地都冷静谨慎的习惯,即使是刚睡醒,也不会放任自己惚恍那么长时间。 现在实在是,非常时刻……阿采睁着眼睛在床上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可奈何地确认了这个结论。 还真是难得的悠闲呵,原本熟悉的生活一下子远离,让她每天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对于骨子里慢热的阿采来说,要熟悉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心里记挂的东西实在太多,这让她从心底有点抵触已经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事实。 庆幸的是,她接受了原主人的全部记忆,所以即使这个世界跟她原本的世界天差地别,要做到不露出马脚,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要让她每天做充满了少女怀春却又求而不得的梦,就更好了。 阿采想起梦中那把虚无缥缈的少女嗓音,一声一声都透着心脏被挖空似的痛楚,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 对于两百多年来一直孜孜不倦为国为民一不小心便朝着千古明君的方向奔去,没有时间精力更没有兴趣碰触男女情爱一事的阿采来说,这着实是……让她有点难以招架。 慢慢坐起来,揉了揉一头凌乱的柔顺黑发,阿采有点头疼,不由得喃喃道:“人都没了,还存留着一丝不甘吗?这男女之间的感情,竟然强大到能打破生死的界限……” 要是像老妈子一样啰嗦的塙麟也在这儿,也许就能跟她讲解一下这男女感情的神秘强大。 麒麟是仁兽,对感情有着一种天赋的敏感,在天生有点情感迟钝的阿采身边,塙麟经常不得不担任起知心哥哥情感姐姐一类的副职。 可是,塙麟现在不在,阿采也不确定塙麟能不能找到自己。这里不是当初塙麟穿过虚海找自己回来的蓬莱,也不是十二国中的任何一国,她很确定。 这个身体也不是她原来的身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儿,仅仅是睡了一觉醒来,天地就变了样。 她这个身体的主人——迹部采,虽然和她有着相同的名字,却是个与她截然相反的存在。 迹部采是个胆小自卑的女孩,因为父亲的早逝,母亲的无视,迹部采从小就孤零零一个人长大,自卑怯懦的性格使然,让她直到十六岁,身边也没有一个交好的朋友。 她的人生就这样平淡无奇又寂寞地延续着,直到一年前,她那个高贵冷艳的母亲改嫁,把她带进了日本上流社会中数一数二的迹部家。 然后,一直在阴暗角落中生活的迹部采遇到了那个自信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少年——迹部景吾,她名义上的哥哥,一颗心狠狠跳动,从此坠入了越来越浓厚绝望让她无法挣脱的感情中。 这绝望的,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厚的感情是甜蜜的毒/药,让有着遗传性心脏病的迹部采不堪忍受,最终在一个寂静的黑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去。 阿采有点犹豫地触了触这个身体心脏的位置,那里每一下的跳动都吃力而缓慢。阿采知道这不仅仅是心脏病的原因,很多时候病由心生,想迹部采带着心脏病活了十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却在遇到那个少年后如群山崩塌,有时候压死骆驼的,就是那一根稻草而已。 “该不该管呢……又该如何管呢……”阿采喃喃出声,沉静如水的眸子中透着一丝茫然。 她是真的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立于群臣之前的阿采也许是霸气测漏,带着天生王气的,但在感情和生活上,她是极致的懵懂。这让不得不充当起老妈子角色的塙麟时常崩溃低吼:“主上,您就不能把在朝堂国事上的精明果决分一丝到日常生活中么?一丝,一丝就好!” 大抵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天才嘛,总是一方面是天才,另一方面是笨蛋,他们两者之间差得不远,就一线之隔而已。 >>>>>> 梳洗打扮好自己,阿采沿着贵气复古的欧式旋转楼梯走到晨光灿烂的客厅,不无意外地见到一室宁静。餐桌上摆着一份精致的早餐,另一端也有一个餐盘,但已经空了。一个侍女正在收拾,见到走下来的阿采,朝她微微一笑,“小姐,早上好。” 阿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看看那个空餐盘,想了想问:“哥……哥已经走了?” “是,少爷一早上就走了,说是社团有活动。”侍女微笑着回答,见阿采“嗯”了一声坐下吃早餐,才继续手脚俐落地收拾。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没有见过这个身体名义上的哥哥,只在学校里瞟见过几眼。对于这个半途空降的妹妹,迹部景吾不讨厌,却也没有多欢喜,从迹部采的记忆来看,迹部景吾对这个妹妹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见到时会打一声招呼,却也仅此而已。 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其实,说是陌生人也高估了吧。 阿采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脑子里却想着迹部采和迹部景吾的事情。突然,一个微带惊讶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阿采的沉思,“小姐……” 阿采微微挑眉,看向刚刚收拾东西的侍女。只见她轻咳一声,似乎忍着某种笑意轻声说:“就算您很喜欢吃生菜丝,也该吃点其他东西才是啊。” 小姐她嘴里嚼着作为点缀用的生菜丝,已经嚼了快五分钟了。生菜丝有那么好吃吗? 阿采微愣,看了看餐盘里一动未动的香肠和煎蛋,心里有点窘迫,但高贵冷艳的君主怎么可以在人前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阿采姑娘淡定地“哦”了一声,叉起一根香肠,慢慢吃了起来,只是吃着吃着,神思又飘远了。 看着自家小姐吃了一口香肠后,秀气的嘴在那里嚼啊嚼,嚼啊嚼,却半天不见她吃下第二口,藤原小姐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小姐她……好像有点呆呢…… >>>>>> 不知道自己生活白痴的属性已经暴露的阿采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来到了学校。 因为之前已经上过几天学,阿采对学校的生活也驾轻就熟了。虽然接触的都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但多亏迹部采的记忆,接受起来也不难。 此时,她在操场里上着体育课。迹部采没多少交好的朋友,但因为她与迹部家的关系,周围人多少会给她一些面子,不会明着排挤她——至少旁人是这样想的。 但其实吧,高三三班的同学很冤枉有木有!虽然近几年校园暴力神马的很猖狂,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过那种阴暗复杂的人生啊,他们很多还是积极向上的三好青年好吧,并不是故意想孤立某一个同学的好吧,他们阳光的少年心渴望的还是地球和谐,家园美好好吧,可惜架不住有人不领情啊啊啊! 一句话说来,他们是想好好和迹部采相处来着,可惜那个妹子自卑过了头,都产生受害妄想症了,对于他们的好意,是不敢接受,也不愿意接受,宁愿独来独往。 只是这几天,一些心思细腻的童鞋发现,迹部采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变得活泼热情,但至少和她搭话,她会回应了,不再眼神闪躲,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进自己的世界,坐她附近的童鞋还传出消息,她不止会回应,还能聊上几句呢!受宠若惊有木有! 对于迹部采这个变化,最激动的莫过于三班的班长小栗法子了,作为一名为班级鞠躬尽瘁的班长,她从来不愿意看到某个童鞋在她的带领下出任何差错,那是对她能力的侮辱,对她人品的践踏! 因此,融入不了班级的迹部采一直是她心尖尖上的一根刺,就算后来已经没有人愿意热脸贴冷屁股主动和迹部采示好,小栗法子依然不屈不饶,立誓要把这阴暗少女带回光明大道。 现下,她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小栗法子激动得泪眼盈眶,觉得肯定是自己的努力打动了迹部采,现在是她再接再厉的时候了! 于是,当老师表示下面要两人一组做伸展体操的时候,她跑到了迹部采身边,咧嘴笑得灿烂,“迹部桑,不嫌弃的话我们俩一组吧!” 然而,面前的少女却似乎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眉头微皱,眼神锐利,一脸冷然的严肃,竟莫名地让小栗法子的心颤了颤。 见鬼了,突然从小白兔进化成鬼畜了?小栗法子摸摸心口,不死心地又叫了她几声,都得不到回应,不由得奇怪地看向她视线凝视的方向。 视野中,他们冰帝的风云人物——迹部景吾正站在网球场边,穿着一身灰白相间的运动服,手上拿着网球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让高贵俊美的少年看起来多了一丝狂野性感,就连一向对男生这种生物嗤之以鼻的小栗法子也不得不承认,迹部景吾有一种令女生疯狂的魔力。 此时,只见一个长发秀美的女生正捧着一条洁白的毛巾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迹部微微低头,因为阳光的反射,小栗法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接过了那条毛巾。 小栗法子撇了撇嘴,原来是看男人看呆了啊~只是,用得着一副肃杀的表情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她仇人呢。 她不由得瞄了身边的少女一眼,却见她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莫名地有点发白。 小栗法子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没话找话地说:“你认识吗?铃木奈奈子。据说铃木家和迹部家有意联姻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是迹部君的妹妹,应该知道吧?” 她话音刚落,却见眼前的少女猛地一咬牙,眉头紧拧,小脸发青,右手一把抓住心口处的衬衫,似乎在忍受着某种刻骨铭心的痛楚,额上甚至渗出了丝丝冷汗。 小栗法子一惊,“迹部桑,你怎么了?迹部桑?!” 下一秒,就见眼前的少女突然直直朝她倒下,竟是痛得晕死了过去。 >>>>>> 阿采再醒来时,是在飘着淡淡药味的医务室里。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雪白的屋顶,才坐起来,轻轻抚上还在隐隐作痛的心脏。 迹部采的执念,实在太深了。再这样下去,这个身体迟早熬不住。 死了,她就能回到巧国么? 可是,万一,死了就是死了呢? 阿采双眼微合,想起了征伐伪王时每天浴血奋战的日日夜夜,想起巧国最开始时国土凋零,人民流离失所的人间炼狱,想起了那个和她比肩作战,虽然会嘲讽地说“所谓王座,不就是用鲜血和无数性命换来的么,这个事实,主上,你应该提早看清才是”,却又仁慈地不愿意伤害一个无辜的民众,最后的最后,他满身是血地倒在守护了一辈子的土地上,双眼无神却微笑着说:“无法看到主上的巧国,是啸天的遗憾。主上,巧国……就交给你了”的少年将军。 她还想起了初初平定战乱,在国土逡巡时,那个用破破烂烂的碗恭敬地给她呈上一碗清水,狠狠咬牙忍着泪意对她说:“主上,小民的爹爹,娘亲和哥哥都去了,爹爹和哥哥死在了战场上,娘亲……娘亲是饿死的……主上,求求你,求你把巧国建设成一个不会再有人战死饿死的国家!”的少年。想起她默默地接过那碗清水,一饮而尽后沉沉应下的那一句“好”。 想起巧国慢慢恢复安宁走向繁华的艰辛过程,想起繁华的巧国中,每一个人幸福而满足的笑脸。 那是她守护了两百多年的国家,也是她许下重重承诺的国家。 再睁开眼睛时,阿采眼中已是坚定,她轻轻揉了揉额角,茫然地喃喃自语:“这种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管啊……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安息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涉及我最爱的两部动漫,《网球王子》大家都知道,但有多少筒子看过《十二国记》呢? 大本命迹部少年的文,时间是少年们的高中时代,绝对不坑,这几天大修,修完后日更,偶尔双更,请大家放心跳坑~多多冒泡多多支持么么哒~ 下面贴点《十二国记》的背景,《十二国记》是我很爱很爱的一部神级动漫: 《十二国记》是日本小说家小野不由美的奇幻小说系列作品,内容借由一个日本女高中生卷入异世界的经过,带出庞大的十二个国家的兴衰史。 十二国的世界,是依照山海经中神仙和妖魔存在的世界改编的。其文化与政治制度和古代中国十分类似。存有专/制王朝,但王位不可世袭,由每国的神兽麒麟依从天意选择。 王和一些高官均可向天帝上奏成为神仙,除非被冬器斩首或身体被截成两段外,基本上是长生不老的。若王不依从天意治国,悖离仁道,麒麟就会染上失道之症,除非王可以改过自身、自杀或向天帝请求退位外,麒麟会染病至死。麒麟死后,王也会随之在一年之内死亡。 咱们阿采便是巧国的王,她的麒麟便是老妈子塙麟啦~~而阿采是“胎果”,即本该在十二国出生的胎儿通过蚀飘到“蓬莱(即日本)”,最后在蓬莱以普通婴儿的形态出生。阿采是塙麟特意到蓬莱找回来的王。 嗯,这些背景了解一下就好,这篇文里不会过多涉及。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一看这部动漫,真的是很恢弘大气直击人性的一部作品~~ 第2章 【二】完全占有 在阿采手下做过事的人都知道,她一向是个进攻派。无论是在拼杀的战场上,还是在国事的治理上,他们主上最爱的战略是——正面击破。 阿采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最重要,虽然塙麟在的话,大抵又要啰啰嗦嗦地劝她,“主上,你不能这么直来直往……主上,你要稍微学一下委婉……”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塙麟不在。 于是,阿采姑娘想了想,当即便想下床。只是脚还没落地,原本挡在床边的白色帘子唰一下被拉开,元气满满的少女拉着一个娴静文雅的少女出现在她眼前。 阿采微愣,很快认出了她们是班上的小栗法子和伊藤梨酪。 小栗法子,因为她对自己过度的关注,阿采并不陌生,只是伊藤梨酪是个文静的女生,从不主动和她说话,因此阿采也只是认得她而已。她微微挑眉,不懂两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很快,小栗法子便解答了她的困惑,她热情地一拉阿采的手,笑容灿烂地说:“迹部桑,很高兴看到你醒了,医生说你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呢!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 阿采看她一眼,并不觉得这件事有跟她报备的必要。 虽然以往被无视了无数遍,但这次,在阿采沉静通透的眼神注视下,小栗法子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啊,我似乎真的在多管闲事”的错觉。她低咳一声,快速地把脑子里的东西扒拉出去,拉过身边的伊藤梨酪热情地道:“我身为三班的班长,有责任有义务照顾班上每一位同学。记住了,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永远与你同在哦!伊藤桑是我们班的生活委员,家里是开医院的,懂一些基础护理知识,以后你有什么不舒服也可以找她,伊藤桑是个好同学,也是很愿意为班级服务的!” 听小栗法子提到了她,伊藤梨酪朝阿采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充满激情地说了一大通后,小栗法子用十分亲民的一个句子结束了她的演讲,“好了,迹部桑,你有什么需要,现在就可以跟我说了。” 说完,便双眼热切地盯着她。事实上,她早已为迹部采可能会有的要求做了万全的准备,课堂笔记她带来了,各种饮料买好了,带来的便当中也贴心地准备了食堂最受学生欢迎的各种菜式,甚至带来了解闷用的小说杂志。 她自信地勾起嘴角,推了推眼镜,觉得这下理应万无一失,绝对可以打动这个内向少女的心房了。 阿采实在是有点佩服总是热情满满的小栗法子了,习惯于给任何一个积极向上的下属以鼓励的阿采想了想,终于开口:“现在已经放学了吧?我要去一趟网球部。” 然而,按理来说无比正常的一句话,面前的少女听了后却一脸失望。阿采挑挑眉,“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虽是体贴的问话,却给人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淡定。 伊藤梨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采,心中转过数个念头,最终笑笑道:“迹部桑想去网球部的话,我带你去吧,你身体刚有好转,不宜一个人行动太久呢。”自家班长的德性她还不清楚吗?只是迹部桑,真的变了呢。 伊藤梨酪的声音柔柔的,如春风拂面,阿采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刚好想找个人问点事。 >>>>>> 走在放学后喧哗热闹的校园里,伊藤梨酪看了看身旁安安静静地走着的少女,主动挑起话头,“迹部桑是去找你哥哥吗?” 阿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哥哥指的就是迹部景吾,于是点点头。 伊藤梨酪微笑,“虽然迹部桑和迹部君是兄妹,但平时很少见你找他呢。” “嗯,”阿采不想在迹部采和迹部景吾的关系上多费口舌,含糊应了一句后,问:“最近网球部很忙吗?” 从迹部采的记忆来看,她虽然不敢出现在迹部景吾面前,基本上还是能经常在家里见到他。但她来了后,这少年总是早出晚归,她要先弄清楚原因。 伊藤梨酪点点头,“过几天就是都大赛了,冰帝在地区赛时输给了青学,迹部君大抵很不甘心吧,最近都在不停练习。” 阿采在迹部采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那段记忆——骄傲的少年输给了一名从美国历练归来的一年级选手,却在最后依然保持着王者的风度与傲然。 迹部采在看那场比赛时,为自己心目中的少年心痛得无以复加,更是对那个一年级生带上了强烈的恨意。 阿采不由得低叹一声,无怪乎同居一年,迹部景吾也没有正眼看迹部采一眼,这女孩,空有对迹部景吾的一腔爱恋,却从来不懂他。 胜不骄,败不馁,是为强也。 伊藤梨酪看了阿采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不知道迹部桑找迹部君做什么呢?” 不怪她对这件事好奇,迹部采转进冰帝都一年多了,她和迹部之间的互动基本为零,要不是两人挂着同一个姓氏,谁会相信他们是兄妹! 好吧,也不是真正的兄妹,这关系有够微妙的。 也多亏现在陪着她的是一向文静守礼的伊藤梨酪,换了别人,早按耐不住刨根究底了。 阿采看了看她,眉毛微扬,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观察一下。” “观察……什么?”伊藤梨酪更困惑了。 阿采静了静,眼睛忽然看向某处,答非所问:“伊藤桑,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死不瞑目的地步,你会怎么做?” 伊藤梨酪一愣,虽然奇怪为什么阿采突然转换了话题,还是顺着阿采的视线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对坐在校园长椅上甜甜蜜蜜地同吃一根甜筒的情侣。 她觉得阿采这个问题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但对方问了,也不好不答。只是,死不瞑目啊…… 用上了这个词,似乎有点严重呢。 她微微沉吟,有点犹豫地答:“大概……会想完完全全地占有那个人,不让任何人觊觎吧……” 完完全全地占有?阿采不由得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迹部采,这便是你希望的吗? 想到要完完全全占有迹部景吾,心脏的跃动似乎微微不规律了一下,然后,突然一下一下地加快。 阿采了然,轻轻地按上心脏的位置。 只是,完完全全地占有……到底是怎么占有法呢? 毕竟活过几百年,虽然不太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一些理论知识,阿采不缺。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风流快活的左丞相,某次恶作剧地带她去体验的所谓人间极乐之事,阿采头疼了。 迹部采,希望你不是一只色中饿鬼。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要怎么占有法呢,请各位看官尽情地……想象~~猜对有奖哦么么哒~~ 第3章 【三】攻城略池 阿采不知道迹部采所谓的完全占有,是到什么地步。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对于阿采来说,她只是机械式地接收了这些记忆,要说情感共鸣什么的,那是完全没有。 为今之计,只能慢慢试探。 还没走到网球场,那边震耳欲聋的应援声就先传了过来。虽然拜迹部采经常偷窥迹部景吾的经历所赐,她有不少这类的记忆,但首次身临其境的阿采还是忍不住愣了愣,只觉得这声音比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声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的人,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方式竟然是疯了似地尖叫,阿采觉得略奇特…… 而且,不过是一群打网球的少年,有什么好激动的? 直到走到网球场边,透过铁栅栏看到球场上英姿煞爽的俊秀少年,阿采才稍稍明白了这些人疯狂的原因。在刺眼的阳光下,少年手上拿着网球拍,动作干净利索地穿梭于球场中,嘴角一抹睥睨天下的傲然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凛然高贵不可侵犯,那样的风度和气魄,仿若一个王者。 阿采静静地看着,恍惚间明白了迹部采对这个少年病态一般的痴恋。 那是光,让人纵使知道结果是飞蛾扑火,也会忍不住靠近。 伊藤梨酪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说出一句:“每次看到迹部君,我都忍不住感叹,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太阳一样耀眼的人。” 阿采看了她一眼,问:“你也喜欢……哥哥?” 伊藤梨酪倒大方,微微一笑说:“那样一个少年,哪个女生不喜欢?传闻迹部君不近女色,但我觉得,他只是不轻易动心,那种人一旦动心,会把整个世界捧到你面前。” 阿采没说话,她不清楚所谓动心是什么感觉,对这个话题也不太感兴趣。 伊藤梨酪陪了阿采一会儿,就因为有事先走了。阿采继续站在网球场外,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很快,夕阳西下,网球部的训练结束了。 只见迹部景吾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湿的头发,一边往休息区走去。那边,一个原本坐在场边观众椅上的长发女生突然站了起来,笑盈盈地递了瓶水过去,迹部景吾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终是接过了那瓶水。 阿采顿时觉得心脏的位置又隐隐作痛起来,她不由得抓住了心口处的衬衫,微咬牙关。 身边也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个女生不平静了,愤愤不平地议论起来。 “铃木奈奈子,又是她!她凭什么一直在迹部大人身边晃来晃去!” “呵,人家可是铃木家的大小姐,迹部家和铃木家关系匪浅,人家自然有旁若无人的本钱。” “切,说什么铃木家大小姐,还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野种!” 议论的话越来越恶毒,阿采瞥了她们一眼,默默地走了开去。 基本上,她对铃木奈奈子的八卦没什么兴趣,只是每次铃木奈奈子接近迹部景吾,迹部采就会有反应,实在让人烦恼。 现在观察完了,接下来,阿采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这身体破得不行,她没时间再去观察十天半个月,写出一个完美战略什么的。 只能正面进攻,瞅准时机,一举击破。 >>>>>> 第二天早上,阿采特意起了个大早,彼时天才蒙蒙亮。她走到客厅,满意地看到迹部景吾正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早餐。 看到走下楼梯的迹部采,迹部景吾的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愕然,却稍纵即逝,表情淡漠,只在阿采走到餐桌边时,淡淡道了句“早”。 无懈可击的礼仪,疏远得那么恰到好处,明明意外她今天起得那么早,却似乎连问一句也不愿意,应该说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阿采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也道了句早,便坐下安安静静吃起了早餐。 看到少女一连串无比自然的动作,迹部长眉微扬。虽然不是没听身边的仆人说小姐最近似乎有点变化,但此时亲眼所见,迹部才觉得,这变化也太大了。 虽然过去一年里和迹部采没什么正面接触,但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记忆告诉他,以前的少女绝对不是这样的。 迹部不禁微微皱了眉头,然而,到底在他心中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心中的疑惑只是一瞬,便被他抛开。不管迹部采是哪根筋搭错了或受了什么刺激,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不是自己父亲和她母亲的关系,迹部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和迹部采有什么接触,就算现在两人的生活被迫出现了交点,骄傲的少年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个命运的玩笑做出什么回应。 只是对于突然闯进他生活的少女,他是很不耐烦的,幸好迹部采还算有脑子,从来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今天的他,显然乐观过头了。 吃过早饭,迹部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便要离开。就在这时,餐桌另一边的少女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和他一起站了起来,开口,“哥哥,一起走吧。” 迹部的动作顿了顿,眯眸看了看对面的少女,少女的眼眸沉静如水,他竟一时看不透她。迹部不禁眉头微皱,说出了今天早上的第二句话,“迹部采,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嗯?” 声线低沉优雅,却掩不住语气中的些微不耐。这少年在对她发出警告,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喜欢和她有过多交集。 “哦,大抵是没吃错什么药的,”阿采挑了挑眉,把他的警告忽视了个彻底,淡淡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喜欢上你罢了,喜欢到了死不瞑目的地步。” 饶是心思深沉如迹部,也万万想不到得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他看着表情平淡的少女,竟有半天的无言以对。 迹部采对他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能感知到一点,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会如此直白地在他面前说出来。 还说什么到了死不瞑目的地步……迹部觉得迹部采今天绝对是脑子有问题,他嘴角一抿,忍不住冷声道:“迹部采,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谁料,面前的少女忽地嘴角微挑,眉一扬:“你不相信?” 身边原本目瞪口呆的仆人听到少女隐隐带着几许挑衅的话,更加目瞪口呆了。 苍天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比小白兔还要胆小的小姐吗? “……”这女人是在耍他吧?迹部嘴角一抽,在自己陷入更加诡异的境地之前,他果断地结束了这场对话,“迹部采,也许你应该冷静冷静,想想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说完,把外套往身上一披,转身便走。 倘若阿采在感情方面有什么经验,她大抵就会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进攻的时候。 可惜,对于缺乏情感经验的阿采来说,她不知不觉地把跟迹部的这场对弈等同于了战场上的博弈,既然开始了,就断没有后退的道理。 于是,她果断地探过身子一把拽住迹部的手臂,不顾少年全然沉下的脸色,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迹部终于忍不住咬牙,瞪着她一字一字挤出牙关,“迹部采,放手。” 然而,迹部的怒气也许可以吓退这个世界上所有雌性生物,偏偏不包括阿采。 而除了以气势压人,迹部还真不可能对阿采做什么,天生的教养也不会允许他对一名女性做出任何不绅士的行为,更何况那名女性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看着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少女,迹部磨了磨牙,完全没辙。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对面的少女突然掏出一部手机,看了看,表情淡然地说:“还不做决定吗?据说,你们网球部最近都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七点前集合,据说,你身为部长不能带头违规,再据说,”少女抬眸,看了迹部一眼,眉一挑,“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 从这里开车去冰帝至少要十分钟,这还不是重点,一向有着超强洞察力和判断力的迹部少年无比肯定,如果自己今天不松口,这女人绝对能跟他死耗到底。 他试着抽了抽手,果不其然立刻换来对方更加用力的紧握,迹部深吸一口气,悠悠站直身子,冷冷地看了迹部采一眼,冷声道:“放手。” 阿采挑眉,定定看着他,怎么可能放? “呵,”迹部冷笑,他长这么大,被人威胁的时候少之又少,现在才知道,那实在不是什么华丽的体验,简直像吃了一颗苍蝇屎一样恶心,“放手,本大爷同意你一起走。” 很好,迹部采,你成功惹恼我了。 完全混淆了战场胜利和情场胜利的阿采姑娘顿时嘴角一扬,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果断地松开了手。 她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打赢这场战争的诀窍——死缠烂打,不依不饶。 若是塙麟在此,知道了自家主上的想法,只怕要无语望青天——主上啊,你这是在追人么?你分明在把人狠狠往外推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怀疑,情商为零的阿采姑娘在作死(微笑) 第4章 【四】一念相思 车上的气氛无端诡异。 迹部很想忽视身旁那个让他一大早就生了一把无名火的罪魁祸首,只是自上车后,她就拿出一个本子在那儿不停地写写画画,在他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上面属于自己的大名后,终是忍不住开口,“迹部采,你到底在写什么?” “看不出来么?”旁边的少女还在埋头写写画画,说出口的话却云淡风轻得可怕,“在列你的时间表。” 迹部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玄幻了,他甚至怀疑起是不是自己今天早上起床的姿势不对,“你列来干什么?!” 一直埋头苦干的少女终于施恩般地抬头看他一眼,“自然是完完全全地占有你。” “……”迹部觉得自己不能再任由她牵着鼻子下去了,他揉了揉额角,强迫自己冷静,才淡淡开口道:“所以,你做这一切,到底想要什么,嗯?” 想要什么?自然是想要迹部采的安息。 而且待在他身边,她确实感觉这个身体舒服了很多。 阿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事情的真相她也不可能跟他说。 迹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十指交握搁在交叉的膝盖上,下巴微抬,淡淡道:“迹部采,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就像个变态跟踪狂,嗯?”他看了有点怔然的阿采一眼,表情淡漠地说:“不要逼本大爷厌恶你。” 不要逼本大爷厌恶你。 这句话刚一入耳,阿采便感觉心脏处狠狠一跳,一瞬间竟疼得她冒出了冷汗。 她狠狠一咬牙关,竭力不让自己狼狈地倒下,口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迹部看着少女陡然变色的脸,眉头微皱,“迹部采,你怎么了?” 原来他竟不知道迹部采有心脏病么…… 阿采看了他一眼,脑中一瞬间闪过诸如不如用迹部采这个弱点要挟迹部景吾这类的想法,迹部景吾再不把迹部采当一回事,也不会狠心到不顾她的死活吧,心思很快地转了几转,阿采终是淡淡地说:“没事。” 纵使毫无经验,阿采也知道,靠要挟而来的感情不值钱,而且,阿采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迹部依然一脸探究地看着她,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眸中闪过几缕精光。 阿采看他一眼,想了想,拿起本子很是诚恳地说:“既然现在那么闲,我们不如对一对你的时间表?” 谁要跟你对这种东西! 迹部差点咬碎一口白牙,狠狠瞪了一脸理所当然的少女一眼,转头看向窗外,再也不愿意理她。 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还担心她!迹部少年觉得自己今天的脑子肯定受了迹部采的影响,也变得不怎么正常了。 >>>>>> 接下来几天,阿采身体力行地实行她死缠烂打的战略,然而结果是,迹部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厌烦,她心绞痛发作的几率也越来越频繁了。 终于,在迹部为了躲她,甚至连迹部宅也不回,网球部也把她列入了黑名单后,阿采开始了严肃的反思。 她的战略是不是错了? 在多番心脏病的发作下,她渐渐觉得这个身体连走路都开始困难,自觉有责任照顾她的伊藤梨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担忧,小栗旬法子更是一天到晚围着她转,就连上课时,也频频地转头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的脸色是不是很糟糕?”终于,事情发展到小栗旬法子连走路都夸张地扶着她的时候,阿采忍不住问出口。 伊藤梨酪不忍地看她一眼,“迹部桑,你的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你都没感觉吗?” 小栗旬法子更是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迹部桑,你是不是平时都不吃饭啊?你知道自己现在走路都在摇摇晃晃吗?我的上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孩子!” 换你被怨灵缠上看看,就算一顿吃十碗饭都没用啊…… 阿采抿抿唇,身体的虚弱她能感觉到,但对于曾经拖着被敌人砍了好几刀的身体硬是熬过一场持续了一昼夜的战役的阿采来说,这真的没什么,她能忍,可不代表这具残破的身体能忍。 迹部采,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安息? 坐在回家的车上,阿采凝眉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思索着这个这段时间一直在困扰她的问题。 负责接送她的田中司机担忧地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这些天阿采的虚弱和情绪的低落他都看在眼里,不知道她身体状况的田中司机自动把阿采的失常理解成了——哦,小姐太可怜了,没有父亲的疼爱就算了,连唯一的母亲在把她丢到迹部家后,就没有管过她,最近小姐和少爷似乎也吵架了,少爷甚至搬去了迹部家的分宅,小姐的内心肯定很寂寞吧!哦,太可怜了。 最近新晋为爸爸的田中司机正是父爱泛滥的时候,靠着脑补就差点让他飙泪,终于,他忍不住一脸慈爱地开口,“小姐,时间还早,要不我带您到处逛逛吧?” 开车兜兜风神马的有助于身心健康。 阿采一愣,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刚好此时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田中司机停下车子后,转头以自认为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眼神看着她。 阿采顿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热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就像她那个一天到晚总是不正经的左丞相有事求她又开不了口时眼巴巴瞅着她的眼神,话说那一次被拉着上青楼,他就是这样瞅着她…… 可惜阿采就是对这样的眼神最没辙…… 她轻吸一口气,艰难地应了一句:“……好。”所以,拜托不要再这样看着她了。 得到阿采的回复,田中司机的双眼顿时笑成了两弯月亮,喜滋滋地转回头说:“我会在晚饭时间前把小姐送回家的!” 嗯,不管怎样,你开心就好…… 可怜阿采到最后都没悟到田中司机那一片拳拳之心。在田中司机开始带着她在这个城市转悠时,她完全是一副完成任务的心态。 突然,百无聊赖的阿采眼中闪过一个五颜六色缤纷闪亮的建筑,她微微一愣,立刻开口,“停车!” 田中司机立刻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转头奇怪地问:“小姐,怎么了?” 却见坐在后座的少女恍若未闻,怔怔然地看着窗外。 田中司机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小姐看得那么入神的地方竟然是——游、乐、场! 父爱泛滥的田中司机差点又要飙泪,缺爱的孩子真可怜啊啊啊,他以后一定要经常带他家的小奈美去游乐场玩!一年去一次,不,两次! 这样下着决心的田中司机显然忘了他家小奈美才出生一个星期不到,要给游乐场贡献票子还早着呢。 不知道自家司机早已脑补了好几个回合的阿采紧紧盯着窗外的游乐场,她没忽视刚刚见到游乐场时,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悸动。 那悸动不是她的,自然就是迹部采的。 迹部采,这就是你的答案吗?阿采眼眸微敛,不由得想起了迹部采回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她父亲还在,母亲还没有对她不闻不问,他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场,在摩天轮攀到最高点时,可爱的小女孩立刻夸张地紧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大嚷大叫:“啊!许愿许愿!阿采要许好多好多愿望!” 斯文俊秀的男人抱紧小女孩,呵呵低笑,“我们阿采有什么愿望呢?爸爸都可以帮你实现哦。” 小女孩立刻睁开眼睛,惊喜地看他,“真的?” “当然,阿采可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男人微笑着看向身边娴静美丽的女人,柔声问:“是吧,妈妈?” 女人嘴角一抹温柔笑意,轻轻点头。 小女孩顿时高兴坏了,拍着小手大叫:“那阿采要吃雪糕!吃很多很多的雪糕!还要很大很大的熊娃娃!还要还要……” 那是迹部采一直珍藏脑海的记忆,十几年来从未褪色,从这一点便可以得知,这十几年来,她是如何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温习,最终,连残酷的时间都在她的执着前败退。 阿采沉思许久,终于,心中有了对策。 >>>>>> 第二天,阿采一放学便到了网球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那个似乎永远光芒万丈的身影。 这几天,迹部景吾千方百计地躲着她,阿采不得不把这一次的行动定为最高战略级别。 不管如何,今天绝不能让目标从她眼皮底下消失。 网球场中正拿起一颗网球准备练习的向日岳人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偷偷瞄了眼煞神一样站在网球场外的阿采,偷偷凑过去对忍足说:“侑士侑士,你看,迹部的妹妹又来了!” “哦?”忍足也看了阿采一眼,嘴角边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迹部的妹妹来了,该头疼的是迹部,你那么热心干什么?不会是……你看上人家了吧?” 向日顿时像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般瞪大双眼,“你开玩笑!那种变态跟踪狂一样的女生谁会喜欢!我只是觉得,迹部的妹妹今天有点不对劲。”阿采这几天缠迹部缠得紧,就差连迹部上厕所都尾随着了,网球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着实是一场年度压轴大戏。 忍足微微扬眉,岳人虽然不靠谱,但天生有种小动物般的灵敏,他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哦,什么不对劲?” “就是……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啦!”向日烦躁地抓乱了一头红发,“就是感觉,她今天的眼神更恐怖了!” “就像随时要吃了迹部一样吧?”忍足贴心地给自己的搭档补了一句。 向日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像我家小黑看着自己碗里的肉骨头一样!” 噗…… 他家搭档果然是个活宝,自家高贵冷艳的部长一下子成了他家小黑碗里的肉骨头。 忍足还没喷笑出来,耳边就传来一个阴恻恻咬牙的声音,“侑士,岳人,你们似乎很闲啊,嗯?” 向日又是猛地一个冷颤,战战兢兢地转头,看着一张俊脸全黑的迹部,连声音都发抖了,“迹……迹部啊,今天天气好好哦,哈哈……好好……” “哟,”一向不怕死的忍足朝迹部挥挥手,笑出一口白牙,“肉骨头君,今天气色似乎不是很好啊。” “给本大爷绕网球场跑五十圈去!” 解决完两个祸害,迹部才转头,看向一直眼神锐利地盯着自己的迹部采,不知道是不是受向日影响,他竟然也觉得,迹部采今天的眼神就像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卧槽!竟然害他产生这么不华丽的想法,真是够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迹部采竟然……这么变态? 迹部狠狠磨牙,忽地,一声冷笑,“很好,迹部采,你成功踩到本大爷的底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继续作死中,迹部采的遗愿落到这种人手中也算是她的不幸,这大概是史上第一个出场没几天就让男主恨得牙痒痒的女主了(摊手)迹部少年内心在狂喊快让这个疯子变态从本大爷华丽的生活里消失这种事情我会说么呵呵~~ 这两个家伙一旦对上就有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嗯,未来的生活大概可以期待一下~~ 话说我在想要不要把柯南君的剧情也加进去。 PS:作者菌17~23号出去旅游,如果今天存稿成功的话明天会有一更,如果写不出来的话就要等到24号再恢复更新了,毕竟写文这事在保质的情况下很难保量,希望大家多多谅解多多支持哦,么么哒爱你们~~ 第5章 【五】一念执着 阿采自然不知道那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是怎么调侃自己的,她只是紧紧地盯着迹部景吾一刻不放松,所以,当迹部突然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时,她立刻发现了,还小小地怔然了一下,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一眼。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阿采姑娘觉得迹部的目标是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当她发现身边都是这几天混了个眼熟的比她更不可能和迹部有交集的粉丝甲乙丙丁时,阿采才稍稍把迹部的目标往自己身上想了想。 所以说吧,战场是个瞬息万变的地方。 看到披着外套高贵俊秀的少年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幽深漂亮的锐利眼眸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抬起下巴往网球部休息室的方向指了指。阿采立刻会意,不顾周围快要癫狂的一众女生,面色平静地走向了网球部休息室。 虽然不知道迹部景吾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主动找自己,但对于这正中下怀的结果,阿采唯一的感想是自己特意准备的眼药水要浪费了。 还想着要盯上个把小时呢。 和迹部面对面地站在托某人所赐诡异地走上了低调的奢华风的网球部休息室里,阿采暗暗琢磨该怎么开口。还没等她理清思路,面前的少年倒是先开口了,“迹部采,本大爷的忍耐有限。” 平淡无波的声线,听到的人却绝不会怀疑其中所蕴含的危险意味。 阿采微愣,抬头看向迹部景吾,当看到他眼眸中不加掩饰的厌恶后,她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我很烦?” “哦?”少年双手交叉在胸前,闲适地斜靠在窗台边,嘴角扬起一抹漂亮到耀眼的冷笑,“迹部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所以说,她现在已经超越了很烦这个境界了么…… 阿采默然,看着迹部的眼神,她完全不怀疑要不是迹部采和他之间那乱七八糟的关系,他绝对会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冰帝。 阿采现在也懒得费心思去思考男女之间的感情对弈和战场上的对弈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稍一琢磨,觉得这反而于她的计划有利,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对上少年带着一抹嘲讽的眼眸,语气平淡地说:“我可以不再烦你,从今往后,如你所愿,不再主动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迹部俊眉微扬,眼眸幽深地看着她。 阿采顿了顿,说完了后半句话,“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 周日的游乐场,色彩斑斓,人声沸腾。 在一群笑容阳光灿烂的游客中,惬意洒脱的阿采和脸色微黑的迹部绝对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心情一点都不美好的迹部少年也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不是因为出色的气质和外表赢得了无数的回头率。 阿采一来到游乐场,便目标明确地往摩天轮那边走,那旁若无人毫不回头的态度潇洒得仿佛自己是一个人来的。一身休闲装扮的迹部忍了又忍,才勉强维持了自己那自小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品格。 如果说一开始他被阿采那大胆的示爱和毫无常理的追求行动乱了节奏的话,这么多天下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虽然这少女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要追求他,但她的态度与其说是追求,不如说是在完成某个任务。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明明是一起来游乐场的两人,一个面色淡然地快步在前面走,一个脸色微沉地悠然在后面跟,一路无话地穿梭过一堆又一堆的人群。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桃色八卦可以挖掘而偷偷跟在两人身后的网球部众人:“……” 至此才懂得了神马叫无力吐槽。 作为少女心中恋爱偷情秀恩爱必备游乐项目的摩天轮自然是人气爆棚的,两人来到的时候,那条队伍都绕了好几个弯了,且清一色是甜蜜蜜的情侣。阿采不觉有异地排到了队尾,迹部看到这满世界粉红泡泡的氛围,脸色又沉了几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迈开长腿走到了阿采身边。 两人继续全程无交流。阿采规规矩矩地站着等,迹部一脸不耐烦地靠在栏杆上等。 这气氛简直了…… 忍足:“谁能告诉我这两人到底是神马情况……” 向日:“噗哈哈,迹部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其余人等:“……”也就只有向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才能从中找到乐子了。 虽然两人的画风稍显诡异,但俊秀漂亮的少年不管去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于是很快,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女生在第N次偷偷张望迹部后,忍不住和阿采攀谈起来了,“喂喂,你男朋友好帅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都不说话的。” 阿采奇怪:“要说话吗?” 看着少女一脸茫然的样子,少女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问题啊,你们不是情侣吗?哪有情侣约会不说话的。” “哦,”阿采姑娘是个好学生,立刻现学现用,转向迹部认真道:“哥哥,说话吗?” 迹部:“……” 少女:嗷嗷嗷!既然叫哥哥,这是两人间的爱称吗?好萌好禁忌嗷嗷嗷! 见迹部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阿采挑了挑眉,看向眼冒红心的少女,不耻下问:“他不说话怎么办?” 嗷嗷,这妹子也好可爱!肯定是恋爱新手吧,她作为前辈一定要好好带一下她!少女灿烂一笑,转身抱住身边男友的手臂,小鸟依人地挨了过去,甜蜜地说:“这种时候女生就可以撒撒娇啦,卖卖萌啦,男生最吃这一套了,是不是啊,亲爱的~~” 本来因为女友的注意力被别的男生占据正一脸不爽的少年立刻笑开了花,柔情蜜意地注视女友,“是啊,我们家奈奈美最可爱了~~” “哎呀,阿浩,不要那么诚实啦,人家害羞~” 两人立刻以非一般的速度进入了卿卿我我的无人状态。 阿采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脸不耐烦地把头别到了另一边的迹部,“要吗?撒娇?卖萌?” 本来不想理她的迹部听到她略带揶揄的语气,忍不住垂眸看了她一眼,轻哧一声,“你会吗,嗯?” 阿采姑娘自认是个宽容性子,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别人看轻,一直身处高位的她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实打实藐视的神奇滋味。她微微一眯眼,看了看旁边已经像八爪鱼一样搂成了一团的情侣,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拉过了迹部的手臂,小小的脑袋靠在上面,唇角微扬,原本只能算清秀的眉眼突然如水般柔媚,低低地、诱惑般地启唇,“我会不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有一个自诩风流的臣子天天在眼前晃,阿采姑娘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纯洁如白纸。 没料到她有这一手的迹部一下子懵了,一时竟没有推开她,等到手臂上温软柔腻的触觉终于传到他大脑皮层,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调、戏、了! 少女依然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膀上,笑容恬静美好,扬起的眉眼中却带着一丝挑衅。 迹部一下子被气笑了,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不屑地低眸看她,“迹部采,你这叫什么撒娇卖萌,嗯?” 阿采一愣,看着迹部,只听他继续不屑道:“还差得远了。” 这人…… 阿采姑娘深深蹙眉,却也深知自己在这一方面严重缺乏经验,虽然不甘,也不知道如何反驳,默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抿了抿唇,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迹部挑挑眉,看着少女眉头微皱,隐隐透出几分不甘的清秀侧脸,嘴角扬起一抹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笑意。 等了很久,总算是到他们了。当终于坐进小小的包厢里,迹部瞥了对面的少女一眼,淡淡地问:“是不是坐完这一次摩天轮,你就会遵守承诺,嗯?” 阿采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眉头轻轻蹙起。等到摩天轮慢慢上升时,却不再说一句话,只呆呆地看着窗外。 迹部眉毛微扬,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却也没有探求的欲望。他承认自己对她有点好奇,但这细微的好奇并不足以让他主动去做些什么。 反正,坐完这一次摩天轮就好了。迹部闲适地往后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也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摩天轮慢慢升高,整个城市的轮廓一点一点地在眼前铺展开,小小的包厢里,安静得呼吸可闻,却莫名地,让迹部感觉到了一丝安宁。突然,迹部眉头微蹙,敏锐的感知能力告诉他,对面的少女在看他。原本只是想略微扫上一眼,看看她又想做什么,却在触到对面人那痴痴的、恋慕的眼神后,微微一怔。 “迹部采,你……” 这眼神,他不陌生,却又陌生。 这分明是以前的迹部采看他的眼神。 “哥哥,”对面的少女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浅浅地笑了,“哥哥。” 那一声又一声的,充满了恋慕的声音,让迹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迹部采仿佛突然变了个人。 不,也许应该说,她似乎一下子变回了过去的迹部采。 迹部不说话,在情况没搞清楚之前,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探究地看着她。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迹部采似乎不在意,眉眼甚至更弯了,笑得一脸满足地看着他,低低道:“哥哥,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我呢。” 迹部一愣,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虽然这一年多来,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但他一直,都是当迹部采不存在的,迹部采的安分守己,也让他很满意。 却没想到,这少女,一直在渴望自己的注视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迹部采有点紧张,却又有点害羞地微微垂下头,扬唇笑得甜蜜,“也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单独相处呢。”顿了顿,她轻声道:“哥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和你一起坐一次摩天轮。” 恰好这时候,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大片大片的阳光洒照进来,在一室的灿烂骄阳中,迹部采抬眸,微微咬唇,轻轻地说:“我一直……很喜欢你。” 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自从爸爸走后,就一直沉寂无声的人生,因了你的出现,照进了一缕阳光。 原以为,我的人生会一直这么孤寂下去了,一个人慢慢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到尽头。但你让我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生活能那么鲜活耀眼,那么自信霸气。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病了,那是一种求而不得的病,我知道耀眼的你,永远不会喜欢上卑微的我。但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只是,没机会了,以前的我没机会,现在的我,更没机会。 脸颊边滑下两行清泪,迹部采怔怔地、痴痴地看着迹部,再也说不出话来。 迹部被她看得心里一颤,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低叫一声“迹部采”,身体前倾,扶住了突然倒下的少女。 我不需要你的回应,甚至不需要你有任何回复。只要你能看着我,在这一方寂静的,只有我和你的天地间,那双永远傲气凛然的眼睛里,能映入我的影子,我便满足了。 我可以一辈子被人无视,却唯独希望得到你一个正眼。 这就是我最强烈,却也是最卑微的愿望。 >>>>>> 阿采在摩天轮快要转完一圈时,终于醒了过来,当发现自己被迹部半搂在怀中时,她微微一怔,立刻触电般地挣脱了。 迹部也一愣,直觉眼前的少女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带着点探究和锐利看着她。 然而,还沉浸在迹部采悲伤又强烈的心情里的阿采没精力去做任何回应了,她微微地闭了闭眼,只觉得像刚打完了一场大战,连骨头缝都在叫嚣着累。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到了工作人员打开包厢的门。原本满脸堆笑的工作人员在感受到包厢里奇怪的气氛后,有点犹豫地探头看了他们一眼,“客人,你们没事吧?” 然而,里面坐着的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正当工作人员一脸尴尬,思索着这两人是不是想装模作样霸着这个包厢坐一次霸王摩天轮时,里面的少女动了。她慢慢地走出了包厢,站在旁边,看着那个俊秀的少年也钻了出来,在少年站定后,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一言为定,”顿了顿,“以后,我不会再烦你。” 说完,没再看他一眼,就转身慢慢走了,只留下那个少年秀眉微蹙地站在那里,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少女渐渐走远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迹部少年是我大本命,我不会坑的,但这两天会修一修文,请大家见谅>A<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以后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去写文了,我想尽量写出大家能喜欢的文章,把我心中的故事慢慢变成手指下的文字,创造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这个过程,希望有你们的参与,谢谢! 第6章 【六】不速之客 虽说国与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离不开利益的相争,但阿采有自己的底线,在巧国为王的两百多年,她从来都言出必行,如果做不到,就不轻易许诺,许诺了,便是一言九鼎,这也是她一向受国民爱戴的原因。 因此她答应了迹部从此不再主动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便是打定了心思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反正,她本来就不怎么想和他往来,而且也许某个时刻,她突然就回去了。 塙麟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她,那家伙平时婆婆妈妈的,一到关键时刻就会变成爱哭鬼,也不知道她不见了这几天,它哭了多少回了。 “小姐,小姐?”藤原小姐看着吃着吃着晚餐,突然又走神了的自家小姐,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 小姐真的是变了,不再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永远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变得大方沉着,自有一股让人心情平静安然的气质,嗯,虽然偶尔似乎有点呆…… 如果现在,景吾少爷也在就好了。藤原小姐看了看另一个小主人平时坐惯的位置,叹了口气。藤原小姐在迹部家工作快二十年了,老爷夫人忙,小时候的少爷整天一个人,孤零零的,她看着只觉得疼惜,多希望有个人能陪着少爷啊。这个宅子那么大,又大又空,这两个孩子应该互相陪伴的,但也许长大了的少爷,已经不再需要人陪了。 就在她想得入神之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藤原小姐一愣,惊喜地看到自己牵挂的俊秀孩子慢慢走进了大厅。 “少爷,您回来了!”早有在大厅里伺立的女仆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少爷都搬去别院一个星期了,佐佐木管家天天在他们面前唉声叹气,谁想到少爷自己回来了! 阿采也早在他进来那一刻就投去了视线,她眉微挑,没想到昨天才说了永不互相打扰的人,今天就回来了。 当然,这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家,回来也是应该的,她也从没想过要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影响这少年正常的生活,说到底,她才是入侵者。阿采唇微扬,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少女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自然没逃过迹部的眼睛,他几乎立刻就明了了这少女的心思,她为他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而感到高兴,也摆出了一副我们回到以前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状态的态度。 迹部眼睛微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迹部采显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但过去的事情真的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她明明已经以那么高调的姿态入侵了他的生活,最后在留给他一堆问号后,就想潇洒地离去? 到底是鬼上身,还是完全就换了一个芯子,迹部采,你似乎还欠我一个答案。 迹部不相信鬼神之事,却也不否认,事实上他对一切不确定的事物都抱有怀疑的态度。然而他到底不是什么探索世间奥秘的科学家,本质上他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会追根究底,穷其所有,例如网球,不感兴趣的,很抱歉,多看一眼都是他生命的浪费。 不可否认,迹部采之前的所作所为挑起了他的兴趣,但又似乎还没演变成非常紧迫的欲望,无论是鬼上身,还是换了个芯子,跟他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迹部少年深深地看了眼餐桌旁那个小小的身影,对笑着问他要不要用晚饭的藤原小姐摆摆手,便缓步上了楼梯。 那就先这样吧,按她所说的,先回到各自的生活。 >>>>>> 在那之后,迹部那边似乎是很顺利就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两人倒也安然无恙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只是,阿采万万没想到,最后出问题的竟是自己。 自迹部采的事件后,她的世界,似乎慢慢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阿采这天起早了,吃早餐时,两人难得碰到了一起,沐浴在晨光中的俊秀少年美好得就像一幅画。阿采看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刚拿起一杯牛奶,手就突然顿了顿。 正在姿态优雅地切割香肠的迹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和服的矮小老头,此时正双手捧腮,一脸痴迷地看着迹部,喃喃道:“啊呀呀,我们迹部家的孩子就是长得好啊,不就是回去睡了两年么,怎么又好看了那么多呢?哎呀哎呀,虽然比我年轻时还差那么一点。” 看着老头皱得像向日葵的脸和圆溜溜的一颗光头,刚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牛奶的阿采就忍不住噗地喷了,把桌面弄得一片狼藉还不算,还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一瞬间,阿采想就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砍好几刀都要比现在的处境好一百倍。 “咳咳,咳咳……”几百年来没出过这种丑的阿采窘得不行,一边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一边又不好意思地死活不肯看对面的少年,在心里催眠自己他没看到没看到肯定没看到…… 藤原小姐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一迭声地道:“小姐哦,慢慢来,做什么那么急哦……” 一个合格的君王是不能在下属面前颜面扫地的,阿采忙挺腰坐正,拿纸巾镇定地擦干净脸,一脸若无其事地,“我……急着回去做值日。” 想她一没参加什么社团二又没有什么约会需要大清早急着去赴,阿采脑子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同时,忍不住抿了抿唇,偷偷瞪了对面的老头一眼,都是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否则她哪会那么囧! 一脸花痴状的老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皱着个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深深地看着她。 其实从前几天开始,她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只是平时宰惯了魔兽凶兽打战时也没少手染鲜血的阿采姑娘压根没把这当一回事,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现在唯一想做的是找到回巧国的方法,没有探究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欲望。 阿采没看迹部景吾,于是也不知道,那少年自她呛到了后,也一直眉头微皱地看着她。 “啊呀,原来这样,你赶着去做值日啊,”藤原小姐一拍手,圆圆的脸上露出和蔼愉悦的笑意,“那刚好,少爷要去早训,你坐少爷的车走就好了。” 其实,阿采是有自己的专属司机的,只是自觉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运动量急剧减少,又摊了个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的阿采坚决每天步行上学,反正冰帝离迹部家也就步行半个小时左右。 于是,被无限期放逐的田中司机悲伤地回家陪他家小奈美去了。 听到藤原小姐的话,阿采下意识地看了迹部一眼,却猝不及防地和他平静无波的黑眸对上,她有点意外,来不及说话,就听对面的少年慢慢开口,“让本大爷送你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阿采,“只是,本大爷可不愿意一个满身牛奶的邋遢女人坐上本大爷的车。” 说完这句话,迹部满心以为阿采会反驳,却意外地见她揉了揉额角,一脸无奈的表情,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窘迫。 “我去换衣服,但是,放心,我也不会坐你的车子。” 一向在臣子面前衣衫整洁努力营造美好形象的阿采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自己仪容不整的一面展示在外人面前。 阿采姑娘其实有点小好面子。 自觉镇定地说完这一句话,阿采便站起来往楼上走了,迹部却眼尖地看到她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好几个节拍。 他不由得挑眉,这女人,还会害羞? 谁料,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了,不知在扭捏什么,半天才微微转过头来,咬唇道:“你……给我忘掉刚刚的事!” 虽是命令式的口吻,却怎么听怎么底气不足。 迹部终于忍不住,一手扶额,摇头笑了。 >>>>>> 不知道背后人的神情的阿采姑娘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立刻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她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转头,看着跟她一起走,哦,不,应该是飘了上来的不知名老头,微微挑眉。 这还是自迹部采后,第一个主动找上她的鬼。 “呵,一身血腥味的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打哪个旮旯缝里来的,”迹部正雄双手环胸,一双虽已昏花却仍气势凌厉的眼睛看着她,不屑地撇嘴道:“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迹部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实力坑曾曾曾孙子的老太爷…… 前面的部分没怎么大的改动,后面的改动比较大,大家可以看作新的内容^^ 第7章 【七】生命叹歌 阿采挑挑眉,看着一脸不屑的老头,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哦?说得好像我需要你欢迎似的。” 迹部正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理的丫头,他面色不善地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之前那个土拨鼠似的丫头,我虽然沉睡了,这宅子里的每一件事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我在这待了多少年吗?我……你!”突然发现面前的阿采直接把他无视,转过身利落地脱了身上的校服,露出一片白皙细幼的背部肌肤,饶是在这世间飘荡了快一百年的迹部正雄脸皮也挂不住了,气呼呼地转头拼命戳着手里的拐杖,“你这丫头半点不矜持!你当我是死的吗!” 你可不就是死了……阿采无语地瞟了他一眼,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校服换上,就往外走。迹部正雄立刻跟上,唧唧歪歪地,“我刚刚的话听到没有?有资格当我迹部家媳妇的只有铃木家那小丫头,要是让我发现你还缠着景吾,信不信我……” 一直自顾自往前走的小丫头突然停了下来,转向他一脸认真地问:“你怎样?” “我……”迹部正雄我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阴森森地道,“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座宅子。”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么?事实上,她早发现了,一般的灵体无法接触活人,他就是想对她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她摇摇头,看着还在努力营造凌厉阴森气氛的迹部正雄,幽幽问:“你……在人世间飘荡很久了吧?” 迹部正雄见这丫头明显在无视他的话,不由得有点火,“你……” 不等他说完,那丫头就眼眸微垂,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没有人陪你说话,很寂寞吧……” 迹部正雄微愣,皱眉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说话。 “可是,寂寞也不能缠着我,”阿采看着他,眼眸里有一抹温软,语气却依然淡然:“有空的时候,我能和你说说话,要是你无聊,想找个人下下棋或看看电视,我也可以陪你,但现在不行,我要上学。” 阿采姑娘其实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因为经历过巧国最风雨飘摇的时候,看到过许许多多被活活饿死路边的老人和孩子,阿采对这两类人一向很宽容。 说完,没再看还在愣神的迹部正雄,便转身继续下楼了,于是也就没发现,没有再追在她身后的迹部正雄脸上那深思的表情。 >>>>>> 来到楼下,阿采意外地发现,迹部景吾竟然还在。此时他正坐在晨光挥洒的餐桌边,优雅地喝着咖啡看报纸,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是阿采从没有见过的,她不由得有点看愣了。 来自于古代社会的土包子姑娘自然是不熟悉这种英伦贵族闷骚又优雅的气质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生?她本来以为,自己成熟稳重的右丞相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定了定心神,虽然仍有点别扭,姑娘还是走过去,问:“在等我?” 刚刚闹了那么大一个乌龙,要想再继续什么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戏码,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了。 迹部抬眸看看她,见少女已经收拾整齐,一头柔顺的黑发错落有致地披落肩头,白皙清秀的小脸在晨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青春的美好活力,一身灰白相间的夏季校服整齐妥帖地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身体线条。迹部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每次见到这少女,她其实都是这么一副整齐干净的模样,也难怪刚刚发生那件事后,难得窘态尽显,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也多少有点不自然。 迹部挑挑眉,没有再提刚刚那件事,站起身拿起旁边衣物架上的校服外套,一手插兜就施施然往外走,“嗯,走吧。” 阿采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去,嗯,谁让她刚刚说了自己要赶回去值日这样的话呢,在藤原小姐笑眯眯的注视下,她实在说不出自己要走半小时回学校这样的话…… 认命地跟着迹部走出宅子大门,一部加长版的黑色宾利已经稳稳地停在了门外,迹部显然已经坐进去了,佐佐木管家正站在敞开的车门边,见她来了,微微弯腰道:“小姐,请一路走好。” 阿采“嗯”了一声,在巧国时,她身边虽然总是一堆没大没小的二货,但到底是一国之君,佐佐木管家这样还算是小阵仗了。 她坐进车里,车厢里是两排面对面的红色真皮坐椅,这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只留了个小玻璃窗和前面的司机位产生联系。阿采见迹部已经坐到了正对司机座位的那一边,此时一双修长的腿交叠,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她有点疑惑,她想了想,坐到了和他正对的位置上,挑眉和他对视,她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在佐佐木管家的授意下,车子缓缓开动了,车厢里的两人却恍若未觉,只静静地对视。 有点意外于少女大方淡然的眼神,从没有人能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那么长时间,迹部轻笑一声,率先开口了,“本大爷倒是很好奇,一个人的变化,怎么能那么大?” 阿采镇定自若,自上次摩天轮事件后,她就没奢望过他什么都没发现,“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认为,这个答案你应该主动坦白,”迹部幽深的黑眸看着她,慢慢道:“你到底是鬼上身呢,还是,根本不是迹部采,嗯?” 这男人有着一双好眼睛,阿采在心里暗叹一声,转头看着窗外,没做声。 她很少主动在这种两双对峙的情况下抽身而退,然而,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都应该受到尊重,她无法在这件事上争强斗胜。 迹部看着少女微合的双眸,有点愣然,虽然只是一个半途而来的,陌生人一样的妹妹,但想到心中的猜测,迹部还是凝重了脸色,“迹部采她……怎么了?” 阿采看他一眼,“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她……走了?”想起上次在摩天轮上发生的诡异事件,迹部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相信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上次在摩天轮上的,是她?” “嗯。”也许更确切的说法是,一缕残魂。 “现在这个身体是你接管?” “嗯。”虽然只是暂时的。 “你……能看到某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阿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单凭一些零碎的线索就能猜到那么多,虽然早知道这个少年洞察力惊人,阿采还是有点意外了,“嗯。”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来了,”静了一会儿,迹部似乎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件事,他无法不相信,迹部采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而且上次在摩天轮中发生的事,太过真实,他至今仍记得,迹部采最后说喜欢他时,眼中那绝望又宽慰的神情。迹部本就洞察力过人,此时自然也能看出面前的少女并没有说谎。 但要让他完全相信,也太强人所难了,毕竟这件事已不能单纯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幽幽抬眸,迹部凌厉的眼神直直地投向她,一字一字问,“你,到底是谁?” “我……”阿采正想脱口而出,然而脑中突然空白一片,她愣了愣,有点犹豫地,“我的名字是……阿采。” 迹部皱眉,“我是问你自己的名字。” 阿采也皱眉,但她皱眉不单纯是因为迹部不相信她,还是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的名字就是阿采,我来自……来自……”她突然有点慌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似乎在快速地消失,原本沉着的眸子闪过惊惶,她愣愣地看着迹部,淡粉色的唇瓣微动,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下面的话。她来自哪里?她怎么突然忘了? 少女突然变得惊慌的表情让迹部愣了愣,以为是自己逼她太紧了,但突然知道自己身边可能有个人离去了,而且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魂这种东西,迹部少年也不好受。他揉揉额角,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我没有……”阿采下意识反驳,却突然心惊地发现,没有什么?她竟然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狠狠地咬了咬唇,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一手撑着额头沉思的迹部也不说话。于是,静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车子停下。 阿采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没有人知道,一个突然失去了过去的人,会多么惶恐无助。 原本在心中一直支撑着她,让她目标明确地前进的那些过去,突然间都不见了,阿采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窟中,世界一下子陌生得可怕。 她来自哪里?不知道。 她要回去哪里?也不知道。 那么,她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迹部见车子停了,打开车门便下了车,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另一个人出来。他皱皱眉,微微俯身,看着呆呆地坐在车里的少女,“怎么了,嗯?” 车里的少女似乎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惊了惊,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她抬起手,轻轻扯住了他搭着车门的右手衣袖,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般,低声茫然道:“哥哥,怎么办?我好像把我的过去,丢了……” 连她不自觉用上了迹部采平时在心里对迹部的称呼,阿采也没发现,她只是遵循着心里的无助,微微低着头,皱眉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问:“怎么办?哥哥,怎么办?” 也许这世上,只有塙麟知道,被他找到前的主上,其实是个从小被丢弃在杂耍团里的孤儿,她从小一个人孤零零长大,从没尝过被亲人疼惜的滋味,因为杂耍团里严格的管制,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直到16岁那年,全国爆发一场严重的雪灾,连自己人都差点养不活的杂耍团团长毅然决然把她丢弃,在塙麟找到阿采前,她差一点,就要被饿死冻死了。 所以,她看不得别的人孤单寂寞,她怜惜路上活活饿死的老人小孩,她会想把巧国建立成一个不会有孩子经历家破人亡之苦的国家。 巧国让她慢慢变得强大。然而现在的阿采,把她的巧国丢了。 迹部留意到阿采拽着他袖子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眼中一片惶然,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却始终倔强地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看到这样的阿采,他有点震惊,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知道她所说的丢了的过去是些什么过去,而且,一个人的过去,会那么容易丢吗?但似乎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是正常的。 更何况,他从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 “你……”迹部少年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他抿了抿唇,低声说:“先出来,嗯?你也许只是暂时忘记了,慢慢想,会想到的。” 阿采摇摇头,静默了一会儿,却也没再说什么,依言走了出来。 迹部看了看沉默地站在一边,嘴唇紧抿,脸色苍白的少女,皱了皱眉,“先回教室上课,嗯?一切事情等回家再说。” 阿采静了静,终是点点头,跟在迹部后面,慢慢走进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校园,走着走着,她停住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停顿,于是也站定,微微侧过身子看她。 “哥……迹部,”阿采看着他,慢慢地道:“我们,给迹部采建个坟墓吧?” 生命太脆弱了,他会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又会突然消失在某个人的脑海中。 这个孤独自卑了一辈子的少女,她不想她的逝去就如一阵风,什么都没留下,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她和迹部还记得,这个少女曾经多么痛苦挣扎地活过了。 迹部看着这个带了几分伤感的少女,自己都这么无助了,还想着别人?只是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应该的。” 如果说,他之前还对少女的话带着一分怀疑,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怀疑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其实是个心软又好面子的孩子,这两百多年来,她一直没走出16岁那个白雪覆顶的夜晚。 所以阿采姑娘的治国风格其实是很温柔宽厚的,嗯,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自己在臣子面前很霸气测漏(大雾)。 第8章 【八】呆萌主上 同一时间,在巧国的皇宫庆灵殿最高处的展望台上,两个衣袖飘飘,风华绝代的男子正一脸担忧地眺望已经开始失去代表生机的绿色的巧国大地。 “主上……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吧。”右丞相郑业沉声道。 “嗯,”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左丞相范成达此时眉头紧锁,看着远方的大地,“台辅(麒麟的官职)出去找主上,也快半个月没有消息了。”说着,双手撑着雕刻精致华美的实木栏杆,软软地趴了下去,“主上啊主上,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再不回来,巧国……就真的要乱了啊……” 因为王的失踪,这半个多月来,巧国已经出现异象,北方的几个乡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旱灾,魔兽开始在巧国的边界频繁出现,虽然主上失踪的事情瞒下来了,城中的人民却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这段时间不时有暴/乱发生,让负责掌管治安的官员焦头烂额,天天在他们面前发牢骚。 郑业默了默,低声道:“主上是突然从自己房间里消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当天值班的侍卫和女官也很肯定,一整晚都没有任何人进出过主上的宫殿,主上也没有做什么触犯天谴的事情……”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范成达嗤笑一声,“主上?触犯天谴?别笑死人了,那个心软得一塌糊涂的人能做什么事情触犯天谴?” 想起了那个人,郑业的眸子微微变柔,紧抿的唇也不由得轻扬,“是,主上最宽厚仁慈了,上次微服出访东陵,她见到一只被人虐待致残的流浪狗,就忍不住抱了回来。” 范成达撇撇嘴,似笑非笑地,“偏偏抱回来后,又死好面子,摆出一副君主的威仪直接把那只小土狗丢给了女官,其实她总是偷偷去看它,我都撞见了好几次。” “呵,我也碰到过,主上见到我还慌张了一下,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过去了。” “哈哈,我也是。那个人就是那样,脸皮薄得很,上次我把她拉去青楼,不过嘲笑了她两句不懂男女之间欢好的滋味多么美好,带她看了些好东西,她足足别扭了三天,见到我转头就跑。” 两人调侃起自家主上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调侃了一会儿,郑业才幽幽叹了口气,“这才是主上啊,你知道吗?我永远忘不了主上登基前讨伐伪王那段日子,她白天沉默地挥着利剑,把一个个叛军斩于马下,晚上却坐在火堆边,一脸落寞地问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战争?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停有人在死?为什么他们明明也是巧国的子民,却偏偏要做这种违背天意的事情?” 郑业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了下去,“她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当什么主上,谁当王她一点都不在乎,但如果这个国家的安宁一定需要她的话,她就是咬牙也会走下去,因为,她再也不想看着一家人颠沛流离,老人孩子客死异乡的场景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王是由代表天意的麒麟选择的,而只有真正的王登上王座,一个国家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国家大义,真的就能绑架一个人的一生吗? 他多么庆幸,巧国得到的是这样一个温柔宽厚的主上。 只是,主上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巧国的人民思念你,我们……也思念你啊。 >>>>>> 迹部一直看着阿采走进了教室,此时因为时间尚早,平时显得熙熙攘攘的学校空荡荡的。迹部又在他们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皱着眉插兜离开了。 他今天早上的情绪不怎么美好,所以来到网球场后,见到本应该规规矩矩开始训练的一众正选莫名其妙地围在一起吱吱喳喳的时候,迹部少年肉疼地揉揉额角,无法抑制地……迁怒了。 “一大早的,都很闲是吧,嗯?”迹部斜倚在门边,冷着一张俊脸,双手交叉胸前,即便是在生气,天生的贵族气质依然让他优雅得吸引人眼球,“上次地区赛,一个两个都输得很开心,嗯?”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老大来了,忍足推推眼镜,试图安抚发怒的豹子,“迹部,是这样的……” “迹部迹部,大事不好了!”然而,他那宝气的搭档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蹦蹦跳跳地到了迹部面前,瞪大一双眼,哇啦哇啦地就把刚刚听到的八卦倒了出来,“慈郎说,他最近都没法睡觉了!” 堪称睡神的慈郎竟然也有没法睡觉的时候?迹部这才发现被包围在人群中心的慈郎,此时他正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双手软趴趴地垂着,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是真的,迹部,最近都好奇怪,我每次在外面睡觉,睡着睡着都会莫名其妙被一堆东西压醒,什么破棉被,烂纸箱的……哇啊啊,不会是有人恨我,不让我睡觉吧?呜呜,我现在只有每天晚上十小时的睡眠时间了呜呜呜。” 迹部感觉自己额上某根青筋跳了跳,每天只有晚上睡觉不是才正常吗?而且都睡足十个小时了,还不够?!迹部觉得这群家伙简直就是……欠跑,于是,他俊眉一扬,冷冷道:“都给本大爷绕操场跑50圈去!” 顿时,网球场上响起一片哀嚎之声。 >>>>>> 阿采知道自己今天很不对劲,但不知道怎么调节,第一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几乎是精神恍惚地上完了上午的课,想事情想得脑子都疼了,却不知道自己要想的到底是什么。 哦,对,她要想她的过去,可会不会有一天,她连自己把过去忘了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阿采觉得很惶然。 作为东京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冰帝一向走的是高贵典雅路线,连中午休息的铃声都是悠扬轻快的钢琴曲,土包子姑娘照旧不知道这些好听的音乐都叫什么名字,以前的迹部采深入简出,没什么爱好,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储备,因此阿采之前也只是每天感叹一声,这些声音比每年宫宴上的丝竹声都要好听呢…… 本质宁静简单的阿采姑娘其实不怎么喜欢以前那些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宫廷宴会。 然而今天,她没心思欣赏这些不知名音乐了,看到身边的人在铃声响起后都一脸欢快地站了起来,呼朋结友,一整个上午都在神游天外的阿采姑娘也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 “啊!迹部桑,你今天带便当了吗?我们一起去吃吧!”随时留意班上同学的人民好班长小栗法子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阿采的异样,一下课就拼命挤开涌动的人群蹦到了她面前,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三班的同学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尤其这位班长大人,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短时间过客的阿采没花什么心思在人际交往上,导致她身上孤独阴暗的内向少女标签没有完全掉落,因此,三班的少男少女们时不时就关照她一下,慰问她一下,课上有小组作业的,阿采永远是最抢手的一个。 这个班长大人更是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晃晃,成功晃了个眼熟。 若是平时,阿采也能花出一些心神回应她,但今天,她都自顾不暇了,只好摇摇头,“我今天没带便当,我会去食堂吃。” 冰帝食堂自然提供的都是精品,被誉为东京都最好吃的中学食堂No.1,冰帝女生偶尔无聊发个图片上脸书都要引发一波转发热潮,羡慕嫉妒恨热潮,这是别人家食堂热潮,除了一些有便当情结的女生,或拥有了一个有便当情结的女朋友的男生,冰帝的学子们还是很支持自家食堂的。 小栗法子立刻表示,“啊,我也突然想吃我们食堂的芝士烤龙虾了。” 阿采一愣,“那你的便当?” 小栗法子大大咧咧地一笑,“我家小斑点会很乐意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的。” 小斑点是小栗法子的爱狗,爱到什么程度呢?爱到她每次跟阿采没话找话说,都要以“你知道吗,我家小斑点今天又XXX了”作为开场白。所以,阿采对小斑点是不陌生的,所以也就知道,为了保护狗狗光滑美丽的皮毛,小斑点的饮食有严格的限制,只能吃专门定制的狗粮,是不能随便喂食的。 她当即微微皱眉,眼中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小斑点有自己的食物,不能浪费粮食。” “呃,没有啦,我……”被阿采微冷的眼神注视,小栗法子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来时,面前的少女已经转身走远了。 小栗法子摸摸心口,饶是一向粗神经的她,也忍不住嘀咕,“见鬼了,怎么每次被迹部桑一脸严肃地看着,都有种无法反抗的感觉呢?” >>>>>> 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食堂,看着一字排开的豪华自助餐点,阿采虽然没什么食欲,还是随便夹了一点。 捧着只盛了三颗芝士焗菜花,两片鸡胸肉的碟子,阿采慢慢扫视食堂,寻找空的座位。 所幸,冰帝食堂立志给冰帝一众小姐少爷们提供最完美妥善的服务,整个走欧式精美简约风的食堂修得足够宽敞,阿采没费什么功夫,就在一楼跟二楼的夹层处找到一个靠窗的单人位,正想走过去,右边的手肘却被人拉住了。 转头一看,竟然是眉头微皱的迹部。 “发什么呆,嗯?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强忍拍她额头的冲动,从她一进来,他就看到她了,像个游魂般,明明处在人群中,却独立于天地外,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平时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今天却连他一直注视着她也没发现。 阿采微皱眉,似乎才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不由得疑惑道:“哥……迹部?” 在学校里,他从来是无视她的,尤其是之前她因为迹部采追着他跑的日子,他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迹部垂眸看了看她碟子里的食物,眉头皱得更紧,淡淡地说了句:“去找网球部的人,本大爷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不等她给出反应,就转身走了。 阿采有点哑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脑中首先浮起的一句话是—— 这男人,真是嚣张自我得不容反抗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迹部少年日后会是个好哥哥,好男友,好丈夫,好爸爸~ 嗯,好像一不小心把迹部少年的晋升路径说出来了【偷笑】 第9章 【九】我的名字 阿采最后还是依言走去了网球部正选们专属的座位,因为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拜托迹部。 那是一个位于二楼右上角的沙发位,有着松软暖红色沙发和嫩绿滕蔓点缀的沙发位一向是学生们争夺的所在,由于网球部正选们在冰帝的特殊地位,和经常他们集体出现都会引发的狂潮,食堂管理人员很有眼力见地把这一块地方圈给了他们专用。 嗯,这样给食堂增加人气的同时还能维持秩序,实在一箭双雕。 阿采是在网球部众人惊恐的眼神注视下走到他们那一桌的,其他学生见到她的举动,也忍不住窃窃私语。阿采恍若未觉,朝网球部众人点点头,眼神一扫,就往空位比较多的右边沙发坐了下去。 刚好坐阿采对面的凤长太郎一向是个善良好脾气的孩子,当即朝她微微一笑,“你好,迹部桑。” 坐在凤身边的向日岳人却没那个寒暄的耐心,一张嘴就是,“你坐过来干嘛啊!” 向日只记得前段时间阿采近乎变态一样的骚扰行动,显然没看到刚刚自家部长下去截人那一幕,忍足无奈地掩面叹了口气,右手非常熟练地一把掩住了向日还要嚷嚷些什么的嘴,看着阿采笑眯眯的,“欢迎呢,迹部……的妹妹。” 中间那一个停顿意味深长。 阿采看他一眼,莫名地对他这种风流调侃的气质有着一丝因为熟悉而产生的好感,忍不住就点点头,回应了他一句,“你好,忍足君,我是迹部采。” 忍足挑挑眉,不意外她认识自己,只是很好奇她跟自家部长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但老狐狸深知直接出击被秒杀的可能性百分之百,于是推推眼镜,旁敲侧击,“迹部妹妹,刚刚我们部长明明去找你了,怎么现在只有你过来了呢?” 阿采摇摇头,她不知道,也没精力去深想。 然后,她没再搭理其他人投向她的好奇视线,低头安安静静地叉起一块菜花,就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其他人看这个秀气的少女一副闲人退散的模样,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戏。 因为有点走神,阿采吃得很慢,就在她好不容易咽下一颗菜花,开始咀嚼第二颗时,一个装满精美食物的碟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一愣,抬头,发现是迹部。 “本来身上就没几块肉,本大爷可不想以后听到别人议论迹部家养出了一个非洲难民,”迹部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它吃了。” 阿采皱眉,一点也不想接受这突然塞过来的食物,迹部何等敏锐的观察力,一下子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抿了抿唇道:“你不吃,本大爷就把它倒了。” 浪费食物可耻。 不得不说,迹部少年无意中抓住了阿采的软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眸看他,“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我吃点。” 阿采的想法很简单,这碟东西是他弄过来的,他自然也有义务帮忙解决。没怎么和异性相处过的阿采姑娘自然没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有多么暧昧。 同一个碟子里的食物,是随便两个人就可以分吃的吗? 嗯,以前巧国那一群二货?抱歉,那就是一群二货而已,记忆还没缺失的阿采从不觉得他们是和她不一样的异性,何况,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本来迹部突然这么体贴人的举动已经让网球部众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了,现下听到少女的话,顿时觉得,呃,不是自己没睡醒,是这两个人碰到一起的化学反应太玄幻了。 迹部也有点意外,然而,看着阿采清澈坦然的眼睛,他竟莫名地点了点头,道:“好。” 好什么?!他大爷什么时候沦落到吃别人吃不完的食物的时候了? 直到阿采细心地分好食物,把属于他的那一份推到他面前,迹部还在暗自郁闷,刚刚怎么就一时脑抽答应了呢?简直是……太不华丽了! 阿采姑娘分得很认真,也很公平,每一种食物都被平均分成了两半,把迹部那一份推过去后,就低头继续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吃了几口,发现迹部只是眼神莫名地看着眼前的食物,没有半点开动的意思,不由得停下,问:“不想吃?” 想起她来的时候,迹部的位置前一片整洁,也许之前已经吃完自己那一份了,阿采顿了顿,道:“或者,如果太饱的话,你可以问一问其他人有没有想吃的。” 迹部瞥她一眼,没说话。 要怎么说?嫌弃她的食物?不习惯和别人分吃?大少爷也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这样也太傲娇了点。 阿采却以为他这是默认,她自觉他拿来这么一大份食物也是为了自己,只好打起精神帮忙寻找可以帮忙的伙伴,当看到一直沉默地站在迹部身旁的一个一脸木讷的大块头时,她愣了愣,试探地问:“桦地君,能帮忙解决一下迹……嗯,哥哥的食物吗?” 在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面前,阿采觉得自己还是延续迹部采的习惯比较自然。 桦地闻言,木头似的眼神缓缓转移到了她脸上,在迹部采的记忆中,桦地从来只听迹部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出回应。 阿采还在暗暗琢磨,却突然听到一声仿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却莫名地带了丝无奈,“不用了,本大爷能吃完。” 说着,揉了揉额角,迹部认命地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噗……噗……” 这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顿时响起了几个明显忍得很是辛苦的偷笑声。阿采看着皱着一双剑眉慢慢切割着碟子里的食物,不时朝旁边几个不安分的伙伴投去警告的一瞥的迹部,似乎也感悟到了什么,微微低头,唇边轻扬起一抹弧度。 这一群少年……还挺可爱的。 >>>>>> “啊呀,你们这边还挺热闹的嘛。” 突然,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阿采抬头,看到铃木奈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桌前。 铃木奈奈子见到她,似乎有点惊讶,微微一笑,道:“阿采,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也自来熟,明明没和迹部采说过几句话,现在叫起她的名字来,却半点不显得不自然。 铃木奈奈子是迹部母亲的亲妹妹收养的孩子,从小就经常跟自己母亲去迹部家做客,迹部和铃木奈奈子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然而,在迹部采的记忆中,虽然铃木奈奈子经常出现在迹部身边,迹部对她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但光是这样,也足以让迹部采嫉妒得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觉了。 阿采跟她没怨没仇的,虽然敏锐地感知到了少女对她微微的戒心,也没放在心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话。 似乎没想到她会是如此平静的反应,铃木奈奈子又看了她一眼,才转向她真正想找的人,“景吾,我来找你是因为……” “呜呜呜,迹部,救命啊!”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就突然从铃木奈奈子身后扑了出来,刚刚铃木奈奈子的存在感太强,导致阿采现在才发现她身后一直跟着个人。看到扑到一半就被桦地暴力拦截了下来的卷发男生,阿采微微一愣。 她很肯定,他身后跟着的那个衣衫褴褛,头发银白的老婆婆,不是正常世界的人。就在阿采发现她时,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向日正好直直穿过她的身体,跑到慈郎面前大肆嘲笑他像只青蛙一样被桦地提着。 那个老婆婆似乎没发现她的注视,还在一脸慈祥和蔼地看着在桦地手上拼命挥舞着四肢,哇啦哇啦叫着的男生。 “迹部,呜呜呜,我不要活了!”慈郎仿佛刚被人狠狠蹂/躏了一般,一双总是耸拉着的眼睛下是又大又明显的黑眼圈,一张清秀的脸皱在了一起,惨兮兮地大叫,“这次是树叶,我睡着睡着发现自己被一堆树叶埋了!哇啊,到底是谁和我那么大仇啊!” 老婆婆闻言,脸上有一丝窘迫一闪而过,似乎因为自己辛辛苦苦搬来的树叶被嫌弃而伤心了,有点无措地搓了搓皱巴巴的双手。 阿采微微皱眉,看了看脸色微沉地注视着慈郎的迹部。在为自家不省心的部员感到头疼的迹部立刻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锐利的眼神投了过来,阿采想了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慈郎,轻轻摇了摇头。 迹部想起阿采的某些特异功能,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他又看了还在哀哀叫唤的慈郎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对桦地说了声“把他放下”,就转向阿采,“阿采,跟我来一下。” 阿采微愣,不为他突然叫她出去,只为那一声无比自然的——“阿采”。 只有她知道,迹部口中的“阿采”所代表的含义。 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她不是迹部采,不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而只是一个忘记了自己过去的“阿采”。 阿采抿了抿唇,却忍不住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原本乱糟糟的心情,似乎一下子释然了些许。 她本就不是那种伤春悲秋,自乱阵脚的人,只是记忆丢失得太突然了,让她一下子陷入了悲伤无措的情绪中,然而,刚刚那一声“阿采”,把她拉了出来。 看着早已大跨步走了出去的少年,阿采整理了一下心情,立刻跟上。 一直关注着迹部的铃木奈奈子自然没忽视迹部和阿采之间细微的眼神交流,她心中顿时不安起来,皱眉轻咬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奈奈子。”和她同班的穴户亮双手插兜走到她身边,轻唤一声。 “亮,”铃木奈奈子似乎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强笑着叫了他一声,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阿采……什么时候和景吾那么好了?” 穴户微愣,看着铃木奈奈子脸上无法掩饰的不安和在意,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这还是部长第一次带她过来,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说:“迹部采……自然是没法跟你比的,你跟部长从小一起长大,部长一向不喜欢女生接近,这么多年,你是唯一的例外。” 铃木奈奈子听完这话,脸色却更沉了,“现在不是了。” 而且,虽然迹部不拒绝她的靠近,却也从没有对她主动,再想起刚刚少年少女一起往外走的画面,心里更是一片凌乱,忍不住抬头咬唇看着穴户,轻声道:“亮,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之前一直都帮我。” 穴户眉头微皱,静了静,声音坚定地道:“对,我会帮你的,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她是个积极向上勇往直前的好孩子~ 想问问,现在有人在看吗? 第10章 【十】软萌妹妹 迹部一直带阿采走到了食堂外面一棵大树的树荫下,那大抵是棵很有些年头的树了,大大的伞盖伸展开来,投下的树荫自成一片天地。学校里的学生此时都在食堂里,偶尔几个路人经过,见到迹部,也自然不会那么不识相地凑上来。 迹部站定后,转身,沉声问:“你发现什么了?” “一个老妇人,一直跟着芥川君,那些树叶应该是她弄到芥川君身上的。”阿采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了。 迹部闻言,眉头微蹙,“有威胁吗?” 虽然没说多余的话,但阿采知道,他在担心。这少年虽然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却是个好部长,难怪网球部那群人那么服他。 阿采想了想,想起那个老婆婆窘迫地揉搓双手的模样,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她应该没有坏心。除了今天的事,芥川君身上还发生过什么吗?” 迹部立刻想起了今天早上那群兔崽子不训练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内容,当时只以为有人在恶作剧,现在却正好连起来了。 阿采听完迹部的转诉,也有点愕然,这老婆婆难道有往人身上乱扔垃圾的习惯?可是也说不通啊,她怎么谁都不扔,偏扔芥川君呢?她想了想,道:“我并不觉得那个鬼魂有害人之心,相反,我觉得她还蛮……”阿采微顿,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恰当的词形容那个老人给她的感觉,“疼芥川君的。如果我可以跟她谈谈,就什么都清楚了。” 可是,怎么谈?那只鬼魂一直跟着芥川,阿采若是大喇喇走过去和她谈,到时候受到惊吓的就不止那只鬼魂了。 这个问题迹部自然也想到了,他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若是之前慈郎倒头就睡的情况,倒是好办,可现在问题偏偏是慈郎没法入睡。他斜倚在树干上,眼眸幽深,沉沉道:“找人把慈郎打晕,嗯?” 那语气,可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远在食堂里正狂吃甜品抚慰受伤的小心灵的慈郎顿时打了个冷颤。 阿采赞同地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这方法听起来不错,但我不确定那只鬼魂会不会发怒,一般情况下,鬼魂没法接触人类,但在盛怒下却能对人类产生影响。” 就像之前的迹部采之于她,阿采还不知道,这样的影响会不会扩散到其他人身上。 不能直接走过去,也不能打晕那个倒霉的孩子,那要怎么做呢?阿采不自觉地眉头微皱。 两人似乎同时陷入了沉思,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夏天的风柔柔地穿过大树繁茂的绿叶,发出的“唰唰唰”轻响,听起来温柔极了,就像母亲的手指轻轻滑过孩子细软的头发。 忽地,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阿采感觉对面似乎有人在注视她,不由得抬眸,正好撞进了对面人那双漂亮幽深的眼眸中。 有点愣然地眨眨眼,阿采刚想开口,问迹部是不是有什么事,迹部就突然开口道:“你……真的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嗯?” 有点意外他突然问这个问题,阿采微微一愣后,眼神一暗,点了点头,顿了顿,她抬眸直直地注视对面的少年,道:“迹部,你以后,可不可以都叫我阿采?” 这是个自从她发现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后,就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希望。 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好,她希望有人能一直提醒她,她是阿采,不是迹部采。 迹部扬眉,阿采抿抿唇,看着他继续说下去,“要是有一天,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把过去丢了的话,你……能不能提醒我?” 她不清楚自己突然忘了过去所有事情的原因,只能推测这跟灵魂和这个身体的进一步嵌合有关,迹部采灵魂的彻底离去,对她也许有一定的影响。 也不清楚这种记忆的丢失会到什么程度,她现在虽然把过去忘了,但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段很重要的过去,但要是有一天,她连这一点也忘了呢? 少女眉头微皱,一脸认真地拜托他。迹部默然半响,终是点点头,沉声回了句,“好。” 这少女,除却今天早上一瞬间的惊惶无措,现在似乎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模样,理性而沉着。然而,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眸深处,却始终蕴着浅浅的不安和惶惶。 所以,纵然觉得这样的请求毫无意义,自己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下了,真是……太不华丽了。 >>>>>> 两人谈完事情,午间休息的时间也快过了,于是阿采没和迹部返回食堂,径直回了教室。 他们最后定下的计划是,晚上去夜探慈郎房间…… 迹部最后敲定这个方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复杂得精彩…… 这种鬼鬼祟祟彷如大半夜偷溜进女生房间的变态才会做的事,他大爷真的一辈子都没有做过! 简直不华丽到了极点! 可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阿采回到教室里时,因为是休息时间,教室里乱哄哄的。她刚迈了一步进去,突然就被一群脸色莫名激动双眼闪闪发光的女生包围了。 “迹部桑迹部桑,我看到了哦看到了哦,你今天中午跟迹部君他们吃饭了!” “对对对,还是迹部君过来把你领过去的呢!啊啊啊,后来我还看到他一个人过去自助区给你取食物,那高大帅气的背影简直迷死人了!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神走下了神坛!” “对对!你要知道,迹部君的中午饭从来都是有专门的厨师班子供应的,平时完全不会下来跟我们一起在自助区拿食物!” “啊啊啊,迹部君简直哥哥力MAX有木有!” “呃……”阿采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狂热粉丝,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刚想说什么,其中一个女生突然就扑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迹部桑,迹部桑!你一定要帮我!半个月之后的都大赛,你能帮我要到第一排的座位么?那从来都是后援会高层占据,我们从来没机会的!” “我也要我也要!我不贪心,只要是前三排就可以了!平时我们都在二十排以外!我要高清的迹部君!我要看着他的汗水划过脸庞,划过喉结,滑进他的运动服,啊啊啊,简直羞死人了!” “啊啊啊,我也要我也要!迹部桑!” “迹部桑!” “迹部桑!” 顿时,阿采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夺命的呼声,这样下去简直没完!她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停高音量呵斥一声,“都给我安静!” 那一种多年积累下来的肃杀之气,已经刻进了阿采的骨子里,此时不自觉地,就散发了出来。 周围的一圈女生顿时被她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镇住了,都呆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她。 到底是一群娇滴滴的女孩子,阿采也无法摆出太冷的脸色,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可能没办法。” 她可不想去拜托迹部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她跟他又不是很熟。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见面前的女生突然一个两个红了眼眶。 “迹部桑,你好狠……” “迹部桑,不要那么绝情嘛,我……我还以为这次能近距离看看我家迹部大人了。” “呜呜,我的忍足君……” “呜呜,我的凤君,凤君可温柔了,平时跟他打招呼还会朝我笑。” “呜呜,好失望……而且迹部桑,你刚刚好凶呜呜……” “对,好凶好凶的呜呜呜……亏我平时家政课还教你做小蛋糕……” 厨艺白痴阿采一咳。 “自然课时,我们都会带着你做实验,呜呜呜……” 前段时间才接触了科学这种神奇的东西的土包子姑娘又是一咳。 “我还给你看我家小侄女的萌照呜呜呜……” 呃,这一点就算了,她其实并没有很想看…… 一瞬间,阿采觉得身边围了无数只可怜兮兮的兔科生物,都在谴责地看着她。她嘴角抽了抽,抽了抽,终是……败在了这样的眼神下,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艰难地说:“都别哭了,我……我努力看看……” 身边一群人愣了愣,顿时眉开眼笑,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个两个乐呵呵地又扑上来感谢了阿采一番,还很是热心地教她各种如何成为一个软萌妹妹的秘籍大法。 阿采不禁暗叹“女人心,海底针”了。罢了,看在她们平时一直对她那么热情的分上,就试着拜托迹部吧…… 可是求他拿比赛前排最佳观影座位什么的,还是一整排,怎么莫名地有点小羞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各位小伙伴,今天有点事没时间码字,明天会补上厚厚的一章。 第11章 【十一】我不卖身 阿采和迹部约定的是晚上行动,迹部放学后还要参加网球部训练,于是阿采先回迹部大宅了。 虽说答应了班上那群女生帮她们走后门后(这个词是后来伊藤梨酪教她的,阿采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化真是博大精深),阿采有小小的不自在,但后来她想想,等她帮迹部解决了慈郎的事情后,再开口会比较自然吧。 这样,虽然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但谁叫,她答应了班上的女生呢……而且就一排座位的特权,对于迹部来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很难做的事情吧? 这样想着的阿采姑娘,自然是不知道,这安排座位的事情一向都是冰帝网球部的后援会在管的,迹部就算身为网球部部长,也完全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当然了,以前的他也没有关注的必要。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是失忆又是被狂热粉丝们要挟,阿采都忘了早上离开的时候,家里还留了条尾巴。 “呃……”刚走进大厅就被一脸严肃地拄着根拐杖坐在沙发上,一双金鱼眼死死盯着她的老爷子搞懵了一下,本来想走过去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的阿采停顿了两秒,才神态自若地走过去坐下。 接过藤原小姐递过来的遥控器,阿采无比自然地轻声问:“想看什么。” 迹部正雄挑挑眉,似乎对她的镇定自若很是满意,也一脸严肃认真地说:“红苹果电视台的《媳妇,再爱我一次》。”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偶尔无聊时也会看看电视,每天的新闻联播节目更是一集不漏的阿采姑娘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没想到老爷子的口味这么……奇特……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但自己早上红口白牙地答应了要陪他看电视的,阿采默默地消化了内心的惊异,把电视转到了红苹果电视台。顿时,一阵凄苦哀怨的音乐幽幽地传了出来,电视里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正好被一脸绝情的男人摔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抖着嘴唇问:“为……什么……” “啊!”藤原小姐忍不住惊喜地叫了出来,她追这个电视剧很久了,但因为每次这个电视剧直播的时间她都在上班,只好熬到晚上回去到网上看,“小姐,你怎么突然对这部电视剧感兴趣了?之前我都没见你看啊!” “哦……”阿采听着电视剧里的女人一遍又一遍捂着心窝悲剧欲绝地问“为什么”,面无表情地说:“今天听到班上有人在议论,就好奇看看。”她不禁觉得奇怪,电视里的男人明显不会回答女人的问题,她说那么多遍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直接架把刀到那个男人的脖子上,放几句威胁的话,这样效率也太低下了。 藤原小姐早已经融入到剧情中了,此时忍不住拿出一条小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啊,这个男人最终还是抛弃了喜子夫人,他肯定会后悔的。小姐,你们班上是谁这么有眼光啊?这电视剧播到100集了,我每天晚上都追,可好看了,我还把每一集都录下来了呢。但你们小女生都不爱看这个,啊,都是因为你们小女生太单纯了,总以为男生女生在一起都是公主王子的童话,殊不知这才是生活啊。”藤原小姐感叹完,不经意地嘀咕了两句,“可是好奇怪呢,这几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发现我录下来的带子都被翻乱了,不知道房间里是不是有老鼠。” 阿采转头看看明明紧绷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眼中却带着无限动容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的老头,心里默默道了句,老鼠在这儿呢…… 可怜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电视剧的逻辑的阿采姑娘百无聊赖地陪着这入戏颇深的一人一鬼,看得都快打瞌睡了。 承诺这东西,真的不能随便许啊…… 于是,迹部回到家看到的便是,阿采小小的身子似乎整个都陷进了松软的深棕色真皮沙发里,面前的电视开着,她却明显不是在看,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不时惊醒一下下,茫然地看看周围,揉揉眼睛努力地盯着电视,然而盯不到几秒,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了…… 随伺在她身旁的藤原小姐倒是看得眼泪汪汪的,心思完全被电视剧吸引了,还不时拿起小手帕擤一擤鼻子,嘴里义愤填膺大骂:“这男人不是人啊!渣!太渣了!” 迹部:“……”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所以然,迹部只好迈开脚步,走到沙发后面,皱眉沉声问:“在这里干什么呢,嗯?” 正被电视剧里那个又一次推开女主的男人气得不行的藤原小姐刚想说几句抒发一下气愤的心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一惊,回头讶然道:“少爷,您回来了?” 迹部对她点点头,便转回头,看着沙发里那个小小的身影,阿采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强行打起精神,微微转身,仰头看着他,“哦,你回来了?” 迹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嗯?”明明不喜欢看,为什么强迫自己看? 阿采看看站在一边的藤原小姐,摇摇头,站起来秀气地伸了个懒腰,说:“一会儿再说吧,我们……先吃饭?” 吃完饭好办事啊。 迹部当然注意到了她瞥向藤原小姐那一眼,顿时明白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可是看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事,于是挑挑眉,道:“你先吃,本大爷换身衣服。” 阿采这才想到,他虽然已经换回了平时的校服,但刚训练完,肯定出了很多汗吧。 阿采不知道的是,冰帝网球场里有一个迹部专用的浴室,但即便是已经沐浴过换了身新衣服了,讲究的少爷回到家还是要换家居服的,即便是一会儿还要出去。 于是,阿采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换了身舒服轻便的家居服下来吃了个饭,出门前又回去换了身简单优雅的外出便服。 阿采:“……” 坐在车上,她终是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评论,“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多余?” 其实是很浪费时间。 “哦?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才是太不华丽了,”坐在她对面的迹部闲适地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叉,斜倚在窗边看着她嗤笑一声,“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精致的生活,才是本大爷的美学。我问你,你不会回家到现在,都没有换过一身衣服吧?” 他挑眉看了看阿采身上的校服。 阿采姑娘觉得自己已经够注重仪表了,跟迹部一比简直就是渣渣,她默默地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又默默地瞅了迹部一眼,还是觉得,算了,这个话题还是不要讨论的好。 迹部自然发现阿采打量的眼神了,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静了静。突然,迹部又看向她,问:“刚刚,你还没回答本大爷的问题。为什么明明不喜欢看那部电视剧,还要逼着自己看,嗯?”若是说为了藤原小姐看的,之前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她这么做过。 这个问题似乎比换衣服的问题要复杂一些。 阿采想了想,问:“你们家,曾经有没有一个叫迹部正雄的人?” 迹部一愣,迹部正雄他当然不陌生,那可是迹部家传奇般的存在,100多年前,正是40多岁的迹部正雄一手打造了迹部家的商业帝国,从此让空有贵族之名的迹部家真正走到了日本顶端,也因此,迹部正雄的创业史是每一任迹部家继承人的床头故事,更别提他家老爹是迹部正雄的狂热粉丝,从小把他的事迹倒背如流。可是,阿采怎么会知道? “看你的表情,你是知道的,”阿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就是他让我看那个电视剧的,嗯,叫什么来着?哦,《媳妇,再爱我一次》。” 迹部的嘴角抽了抽,从小到大英雄般的存在似乎一下子碎成了渣渣,迹部莫名地觉得头又疼了。 >>>>>> 家里莫名其妙进驻了一个重量级老祖宗这件事先放一边,迹部还是很有分寸的,现在需要解决的是慈郎的问题。 他让车子在距离慈郎家两条街外的大路上就停了,然后自己下了车走过去。 阿采跟在他身边,晚上的居民小巷很是宁静,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吠传来,就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了。她忍不住看了看迹部,“为什么不直接开到芥川君家?” “然后呢,让所有人都知道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夜闯部员房间吗?”迹部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揉了揉额角,“这样的事情简直太不华丽了。” 阿采看着他在月光下写满了无奈的侧脸,忍不住笑了。 明明是没发出声音的笑,身边的人偏偏就能捕捉到,“笑什么,嗯?” 可真是敏锐,难道要说,她突然发现他挺可爱的?阿采在心里一叹,想想就觉得不太对劲,虽然为什么不对劲她不知道,想了想,她道:“没笑什么,我刚才只是想,等芥川君的事情解决了,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迹部双手插兜,闲闲地看她一眼,“哦,什么事?” “现在先不告诉你,”阿采摇摇头,“反正,对你来说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虽然只相处了一段时间,迹部却也算摸清这少女的性情了,倒也不担心她会提出什么不得了的要求,只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道:“阿采,本大爷可不卖身。” 虽然这少年每一句话的尾音都会习惯性地带上一点鼻音,但阿采似乎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样略微下沉的鼻音,是那么勾人。 从没被人调戏过的阿采姑娘忍不住红了脸,有点恼怒地瞪了在月光温柔的光线下显得无比干净美好的少年,抿抿唇道:“你就算卖,我也不要。” 迹部一愣,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流淌而过,他还从没被人这样嫌弃过!正眼眸一沉,想说些什么,却见身边的少女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古怪地看着前方,举起手指了指,“那个,难道就是芥川君的房间?” 迹部只好压下到嘴边的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看,眉头顿时皱起,“你怎么知道?” 阿采犹豫了一下,慢慢道:“那个窗户周围,有黑色的雾气围绕着,所以我猜,就是那个房间。” 这样的雾气,莫名地让人觉得不安,可是明明,那个老婆婆看起来没有恶意啊。 迹部的脸色顿时凝重了,他抬头看了看那个窗户,那是在二楼,不算高,迹部琢磨着他应该能轻松地爬上慈郎家的围墙,再顺着经常被慈郎称赞睡起来很舒服的那棵桂花树爬上。 就是爬树什么的,对他来说也太掉价了…… 迹部揉了揉额角,决定把这笔账算到慈郎头上。决定好,便想转头和身边的少女说,却发现,人呢? 转头一看,阿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慈郎家的围墙,正按着他刚刚想的,扳着他们院子里那棵长出了围墙的桂花树,轻盈快速地攀了上去。 迹部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压着声音恼怒地道:“阿采,你在干什么!” 这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吗?而且,她还穿着裙子呢!因为仰着头,迹部不可抑制地看到了某些白色的东西,不由得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咬了咬牙道,“你快下来!要上去也是本大爷上去。” “你什么都看不到,上去有什么用?”阿采毫不给迹部面子,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在下面帮我放一下风。” 这个晚上第二次被人嫌弃,大少爷都想骂人了。他深呼吸几次,拼命说服自己阿采的建议其实是最好的,好一会儿,才终于强忍着气抬头,皱眉紧盯着那个动作利落的少女。 至于那抹不恰当的白色么……迹部大爷狠狠咬牙,决定以后不许她再穿着裙子爬树了。 不,是连爬树都不允许了! 眼看着阿采就要爬到慈郎的窗户边,却见她突然顿了顿,周围似乎猛地起了阵风,刮得桂花树的树枝左摇右晃的。 迹部心里咯噔一声,还来不及叫“小心”,阿采小小的身子就被狠狠地抛了下来。 迹部的心猛地一跳,千钧一发之际算准了她下落的方向,立刻迈步,少女的身躯就这样直直地投进了他的怀中,被他接了个满怀。 来不及稳下狂跳的心来斥责她几句,怀里的少女就抬起头,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抿唇严肃道:“迹部,我可能……估计错误了。” 迹部一愣,眼眸幽深地看着她。 阿采垂眸,觉得有点愧疚,有点困惑,“那个鬼魂……可能不是无害的,至少,不是对旁人无害的……” 还在无意识地抱着他的男人没有出声,阿采等了一会儿,不由得奇怪地抬头。 却见他此时头微抬,看着慈郎的窗户,也一脸严肃,微微哑声道:“别动!我似乎……看到你所说的黑雾了。” 阿采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着迹部。 他能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想提醒一下,红包活动今晚十二点结束,我不想准备好的公办发不出去么么哒~ 送上肥~肥的一章,希望大家看得开心~~迹部少年能看到鬼魂了,有亲能猜到为什么么?【偷笑】 另外,希望大家看完后抽空留个爪子,虽然已经过完年了,还是想回馈一下大家的支持,前三个留言的亲我会送上大大的红包~如果还有后面留言的亲,在明天晚上十二点前留言的话,我也会送个小红包。谢谢大家支持,开年大吉哦~ 第12章 【十二】我不允许 弯月当空,群星闪烁,带着微热气息的风偶尔扑到迹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柔柔的仿佛家里那只笨狗用爪子讨好地碰碰他。然而天气明明如此美好,迹部看着那个小小的窗户边围绕的一圈黑气,就心情好不起来。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怀里被填得满满的感觉顿时更加明显,那个娇小柔软的身躯完美地贴合着他的怀抱,仿佛为他度身定做的一般。迹部一愣,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眼眸深沉地看着正仰头看着他的少女。 她的眼神坦坦荡荡的,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抱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害羞。迹部心里忽地一动,一瞬间流淌而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你觉得,”他从容地放开了怀中的少女,绅士地后退一步,再抬头时,那圈黑气果然就看不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嗯?” 阿采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你这是碰到我就能看到那些异象吗?” 迹部转回目光看着她,没说话,他也不清楚。 阿采想了想,忽地走前一步,轻轻地牵过了他的右手。迹部微愣,看着那个少女微微抬头问他,“你现在能看到吗?” 忽略心里的异样,迹部抬头凝神看了看,摇摇头。 阿采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看那圈自她上去后扩散得更为明显的黑雾,忽地拉起了迹部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把他那只比她大了许多的手轻轻包在了手心里,“那这样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接触的面积不够大。 少女的眼眸清澄坦然,定定地看着他,迹部竟也任由她像玩玩具一样摆弄他的右手,还依言抬头看了看,低声道:“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还是看不到?”阿采挑了挑眉。 “嗯。”迹部虽是抬头看着慈郎的窗户,脑子里却难得地运转缓慢,他能清楚感觉到少女手心的温暖柔软,同时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忽地,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身影靠了过来,平时洞察力敏锐得吓人的少年这一次的反应竟滞后了半拍,等到那个柔软的身躯再次覆上他的,一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才慢慢地低头,看着又到了怀里的少女。 两人在地上的影子又变成了一个。 阿采奇怪他为什么一直看自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户的位置,“看我干什么?看那边啊。” 迹部:“……” 迹部瞬间有种掐死这女人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一再提醒自己阿采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若是换了他也会这样做,如果他真的也能看到那些异象,以后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 可是去他大爷的,这真的不是在耍流氓?! 迹部咬牙狠狠瞪了无知无觉的某人一眼,才抬头看向窗户,顿时拧了眉,“能看到了。” 那团黑气,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比之前更大更浓了。 阿采点点头,“果然是要抱着才能看到啊。” 那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让迹部又冲动了,他头痛地揉揉额角,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呢,现在怎么办,嗯?”因为是夏天,两人都穿得很单薄,少女虽然只是轻轻地靠在他怀里,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传过来的热气,以及少女身上的清新气息,看了看两人在地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迹部突然有点哑声,“那团黑气似乎在膨胀,会对慈郎有影响吗?” 阿采肯定地摇摇头,因为少女只到他胸前,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她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脖颈,带来一股微痒微麻的感觉,迹部默默地压了下去,“我觉得不会,刚刚虽然只来得及扫了一眼,但我看到了,那团黑气是从那个老妇人身上发出来的,她守在芥川君的床前,见到我,原本平和的表情立刻变得充满煞气,与其说伤害,不如说,她在保护芥川君。” 迹部忍不住笑了,“保护慈郎,那个一天那晚只会睡觉的家伙有什么好保护的?” 谁知道呢?阿采刚想说话,忽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上响起一个脆生生的稚嫩童音;“妈咪妈咪,快看,那两个哥哥姐姐在干什么啊?” 迹部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转头,只见不远处,一对母女刚好拐进了他们所处的那条街道,女人的手里正推着一辆自行车,上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手里艰难地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小小的脑袋从购物袋后面探出来,大大的眼睛十分纯真地看着他们。 这显然是一个刚刚下班去托儿所接孩子回家的女人。 那女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局面,看着他们,呵呵笑了两声,便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只是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那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呢,只见他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眸微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再往下看时,女人顿时吃了一惊。 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少女正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澄见底,被她撞见了没有丝毫的羞涩和不安,反而似乎在打量她。 女人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脑中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 这漂亮的少年,不会是被人霸王硬上弓的吧? >>>>>> 好不容易,女人的脚步声和自行车的轱辘声彻底远离,迹部已经数不清自己在心里叹了多少声气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和他华丽的生活美学完全背道而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女人。 他忍不住瞪了阿采一眼。 阿采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的,以为他被她抱得不舒服了,想着反正也观察得差不多了,于是洒脱地放手后退一步,道:“我觉得,这件事只得芥川君亲自出面。” 她倒是完全没偏离正题,迹部看看阿采,忽略怀里突然空虚带来的不适应感,“怎么说?” 阿采又抬头看了看那个窗户,说:“那个老妇人在保护芥川君,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能在芥川君睡觉的时候接近她,只能在芥川君醒着的时候了,与其那样,不如直接让芥川君和她说。” 从她刚刚的观察来看,就算她在芥川慈郎醒着的时候过去跟她谈,也难保她不会翻脸,但她似乎对芥川慈郎有不一样的感情,说不定还是芥川慈郎认识的人呢。 迹部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黑了脸色,“你的意思是?” 阿采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奇怪他这次的脑子怎么转得那么慢,“意思是,我让他抱抱,一切就能解决了。” 既然迹部能看到,芥川慈郎没理由看不到。 果然! 她到底有没有自己是女生的意识?!迹部眉头紧皱,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微微咬牙道:“不许。” 阿采一愣,“为什么?” 眼眸幽深地看着她,迹部沉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生,嗯?” 阿采奇怪地看着他,“有谁会不知道自己的性别吗?” 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满写着的都是——你这不是废话吗? 迹部气结,深深觉得这少女脑子里有根筋搭错了,他挫败地揉了揉眉心,没法再说下去了,只好咬牙下结论,“本大爷说不许就不许!先回家,总能想到办法的!” 说完,没给阿采反对的机会,转身就走了。阿采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皱眉跟上。 她第一次觉得,迹部怎么变得那么不可理喻了? 明明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何苦再去绕弯想其他方法?而且,虽然那只鬼现在白天没有主动攻击人的迹象,但她的黑气已经这么浓郁了,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妖魔化呢? 阿采姑娘左想右想想不出迹部不许她这样做的理由,只好无奈地抿了抿唇。 算了,看来这件事,只能瞒着他自己一个人去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就是没了记忆,还是心怀天下苍生哈哈哈,我会说阿采姑娘以前手韧妖魔的样子帅得不要不要的吗? 离十二点还有一点时间,送红包活动还在继续,大家快来啊,我不想准备好的红包送不出去【笑哭】。 第13章 【十三】你是天使 迹部回去的路上都异常沉默,一直靠着车窗,右手松松握拳抵在唇边,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阿采姑娘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闹起了别扭,瞅了他几眼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也懒得琢磨了,暗暗规划起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原本笑眯眯地站在大门外迎接他们的藤原小姐和佐佐木管家立刻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都愣了愣,忍不住对看一眼。 明明出去前还好好的啊,怎么回来就变这样了? 藤原小姐大抵是今天看多了渣男戏,此时不管看哪个男人都不怎么顺眼,就连年过半百的佐佐木管家都因为刚刚和家里新来的小女佣多说了两句话被审了半天,天可怜见,他只是嘱咐她小姐房里的空调不能调得太低……就算是她一向觉得十全十美的少爷,此时也怎么看怎么可疑,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这么一想,藤原小姐的心立刻炸了,愤愤然地上前,拉住自家少爷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审问。 迹部嘴角抽了抽,觉得今天简直可以列入他人生中最不华丽的十天了,在被藤原小姐严肃地问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阿采的事情时,迹部竟莫名地想起了阿采爬树时,自己仰头不由自主看到的那抹白色…… 大少爷的脸千年难得一遇地一热,好不容易在被发现前摆脱了藤原小姐,扯了扯领口,便往楼上走去。 简直是身心俱疲。 阿采的房间和他的其实在同一层,只是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时,迹部发现在他被藤原小姐缠着的时候已经进屋的阿采正站在楼梯旁,背对着他的她没发现他已经上来了,此时正看着某个空落落的地方,语气微沉地说:“你不知道你口中最完美的子孙闹起别扭来,有多不可理喻。” 阿采姑娘其实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不用想就知道她在和谁告状,迹部的嘴角微抽,顿了顿,终是轻叹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在经过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别乱想,快去休息,嗯。” 她都不累?一晚上又是爬树,又是被摔下来的。 阿采摸摸被拍的地方,看着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的高大背影,慢慢地眨了眨眼。 这人真是太奇怪了,一会儿不理她,一会儿又什么都喜欢管着她。 迹部正雄也看着自家孩子的背影,默了默,转头看向阿采,“小丫头,虽然你很不错,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我迹部家的子孙在一起的。到目前为止,我只承认铃木家那小丫头有那个资格。” 这来历不明的丫头片子从灵魂深处透出一股让人不安的血腥味,人是不错,甚至比铃木家那小丫头更得他心,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阿采奇怪地看看他,难道他突然把她拦在这里想说的话就是这个?她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铃木桑挺喜欢他的,要是迹部也喜欢她,自然最好。” 她完全没去想老爷子为什么不许她和迹部在一起,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和迹部发生些什么超越战友的关系。 嗯,是的,迹部大爷在阿采姑娘心中,被定位成了战友的关系。 可喜可贺。 迹部老爷子幽幽地盯着她,“铃木家那小丫头不错,大方得体,景吾会慢慢喜欢她的。下次她来的时候,你要帮帮他们俩,让他们有发展的空间。” 阿采其实觉得这个话题挺没意义的,迹部喜欢谁不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但出于一向对老人孩子的耐心,她还是道:“在不影响我自己的前提下,我也不会去打搅他们。但要从中做点手脚基本上不可能,你也知道你那个最完美的子孙不是好糊弄的人。” 阿采说的基本上是事实,迹部老爷子想了想,只能又是自豪又是遗憾地点点头。 >>>>>> 第二天中午,冰帝校园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又一次在快睡觉的时候被突然丢在他身上的一堆小石子砸醒的慈郎同学很烦恼,很烦恼很烦恼。 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无法在白天入睡了!虽然迹部说哭不是男子汉的行为,但他现在真的好想哭哦呜呜呜…… 他不要做什么男子汉,他要睡觉…… 神啊,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头顶两个黑眼圈的少年坐在树下茫茫然地抬头看天,许下心里最诚挚的愿望—— 请你派一个可爱的天使来拯救我吧! 然后,少年发现,他的愿望实现了,天使真的来了。 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忽然跃入了满心绝望的慈郎同学眼中,慢慢慢慢地向他走来。慈郎愣愣的,只知道仰头傻乎乎地看着那个少女一直走到他面前,站定。 “你是鼹鼠吗?”可爱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粉嫩粉嫩的唇一开一合的:“白天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晚上才出来活动?” 这家伙也真会躲,她几乎把整个学校翻遍了,才在这棵恰好位于学校尽头拐角处的大树下找到他,托他的福,午休时间都快过完了。 本来想完事后去吃个中午饭的阿采此时脸色可不怎么好。 天使虽然长得很可爱,但似乎有点凶呢。慈郎有点失望,但还是乖乖地道:“我晚上不活动啊,我晚上都会睡觉。” 而且,他都是九点钟就上床睡觉的,老妈说他从小就是个不会让人操心的孩子呢。 阿采:“……” 她终于明白迹部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一脸头疼的样子了。 “天使天使,”慈郎没发现阿采的无语,仰着头眼睛亮闪闪地问:“你是来拯救我的吗?” 这可怜兮兮的表情让阿采一愣,连他那奇怪的称呼都顾不上了,她看了看散落在他身边的一堆小碎石子,皱了皱眉。 难道那个鬼魂已经连他都攻击了?不应该啊! “我已经快七天没睡过午觉了,”却见面前的男生突然低了头,无限委屈地道:“我好困哦,我感觉要死了,天使,怎么办?” 阿采姑娘今天第二次无语了,这少年的逻辑……略奇特。 她可不可以稍微同情一下迹部啊?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微微俯下身,看着那个少年漂亮的茶金色眼睛,诱哄般地问:“你想我拯救你吗?” 慈郎一愣,下一秒,眼中绽放出无限惊喜的光芒,拼命点头说:“我就知道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天使天使,我该怎么办?我最近白天都睡不觉,好累好困哦,连饭都吃不下……呃……” 少年的抱怨声消失在忽如其来的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 夏天的风轻轻的,柔柔的吹来,吹得头上层层叠叠的绿叶沙沙沙地响,轻轻摇晃的树叶带动地上的影子也仿佛在轻摇曼舞一般。在这样梦幻的一个午后,慈郎坐在平时作为他午觉圣地的树荫下,慢慢地转动眼眸,看着突然俯身抱住他的少女,少女又细又柔的黑色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痒痒的,让慈郎一颗心慢慢地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天使为什么突然抱他啊? 天使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感觉像夏天青草地的味道。 天使不会喜欢他吧? 想到这里,从没遇见过这么主动热情的女生的慈郎小朋友猛地红了脸,一瞬间,连手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慈郎同学是个脑洞略大的蓝孩纸,我会说他以后会一脸得瑟地蹦到迹部面前,说“迹部迹部,你知道吗?你妹妹喜欢我”吗?【摊手】 明天是元宵节呢――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欧阳修这首描写元宵相思的诗美得让人心碎。大家明天都有约会吗?没有约会的单身狗作者在想要不要来一次双更【笑cry】 第14章 【十四】你好乖哦 想到天使可能喜欢他,慈郎同学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就……就算对方是来拯救他的天使,他也不打算谈恋爱啊,他、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呢! “天……天使……”慈郎坑坑巴巴地,刚想说出拒绝的话,就听耳边,一个淡淡的女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自觉跟他交流会很耗费精力不如直接行动的阿采姑娘没发现怀里人的异样,看着站在旁边一脸警惕地瞪着她的老妇人,问。 “看、看到了你的头发!”慈郎同学现在满眼睛都是少女乌黑浓密的头发,满鼻子都是少女清新好闻的味道,本来就转动得不怎么快的脑子更是快要停工了的节奏。 阿采无奈,她发现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少年莫名其妙的逻辑了,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向左边看看,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慈郎僵硬地把头转向了左边,呼,幸好不是天使所在的右边。 脑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看到一个脸色铁青的邋遢老妇人时化作了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巴,“你……你是谁?” 不会他其实睡觉了自己没发现吧?他刚刚在这儿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女人啊。 老妇人一愣,收回了看着阿采的充满敌意的眼神,不敢置信地看着慈郎,一双眼睛竟然红了,“你能看到我?你……” “好了,废话就不要说了,”阿采暗暗估算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于是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一副要跟慈郎执手相看泪眼的老妇人的话,对慈郎道:“芥川君,这便是一直让你睡不觉觉的人,你看看,是不是认识?” 慈郎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阿采暗暗皱眉,用力压住了他的身体,看来这段时间的有意锻炼还是有点成效的,“我……我不认识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个答案让阿采有点意外,挑挑眉看看不像在说谎的慈郎,又看向那老妇人。自从发现慈郎能看到她后,老妇人便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只眼睛红红地看着慈郎,一只枯老干瘦的手犹豫地伸过来,似乎想触碰慈郎,却又不敢,看到慈郎投过来的又愤怒又不解的眼神,她一脸不安,收回手局促地搓了搓脏兮兮的衣角。 “就是你一直往我身上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终于找到了困扰自己那么多天的罪魁祸首,慈郎小朋友的情绪有点失控,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控诉,“你知不知道你不让我睡觉我多痛苦啊!我是不是得罪你了?不会啊,我在马路边看到老奶奶都会扶她们过马路的!” 阿采虽然通过锻炼找回了一些力气,但慈郎再孩子气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这样动来动去的,她都快抓不住他了。 听到慈郎的话,老妇人的脸一下子白了,她嗫嚅着嘴唇,低下头,好半天才小声说:“我……我不是不让你睡觉……” “那你为什么往我身上乱丢东西啊!” “我……我怕你冷……” 这个答案让阿采和慈郎同时震惊了,让他们所有人烦恼了这么多天的事情,竟然是因为一个这么……奇特的答案…… “我……我,”原本满腹愤慨的慈郎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他一直以为有人在对他恶作剧,还想过无数遍,等找到那个人后一定要好好报复一下呢,现在成了这种情况,本质是个好孩子的慈郎不知道要怎么做了,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慈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冷啊!” 阿采无语,这是重点吗?! “可是,”似乎是听到了阿采心里面的吐槽,一向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孩子难得上了正轨一次,看着那个老妇人奇怪地道:“难道你之前一直跟着我?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到了后面一点的时候,他几乎都被骚扰得形成条件反射了,有时候那些东西还没落到他身上,他就猛地跳了起来,但目光所及之处从来都是空无一人。 慈郎自认运动神经和反应神经还是一流的,否则也无法当上冰帝网球部正选,看这个老奶奶的样子,也不像什么隐藏型的短跑高手啊。 老妇人促局地看看慈郎,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阿采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让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开口道:“芥川君,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前提是,”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老妇人,“你让她不许伤害我。” 她的猜测还是对了一部分,虽然慈郎表示不认识这个老人,但这个老人明显很重视慈郎,也很在乎他的感受。 “哦,”慈郎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乖乖地看着那个老人,认真地说:“你不许伤害天使,否则我就不原谅你了。” 这孩子乖得,让阿采都忍不住心软了,在松开他时,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他茶金色的小卷发。 这轻轻的一揉,慈郎自然感觉到了,隐藏在柔软卷发中的耳朵忍不住红了个透。 怎么办,感觉天使真的很喜欢他呢,他是不是不应该拒绝她呢? 慈郎少年烦恼了,然而,这个烦恼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到几秒,就被另一个更大的刺激给挤了出去。 “人、人呢!”慈郎这次没有了阿采的压制,真的原地跳起来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他眼前啊! 然而,似乎嫌他的刺激不够大,刚刚还温柔地摸他头的天使转头,微微挑眉看着他,“嗯,其实严格来说,她是不能被称为人的。” 慈郎:“!!!!!!” 小小少年的烦恼简直都要冲破天际了。 >>>>>> 慈郎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消化了自己似乎被一只鬼缠上了的事实,一放学,他连网球部都不想去了,直奔阿采的教室。 于是,刚背好书包走出教室不到一米的阿采就被某个毛毛躁躁的孩子绑架了。 “天使天使,你要救我!”把阿采拉到相对僻静的楼梯间,慈郎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手,双眼通红,“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阿采皱眉看着他,想了想,伸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不会,她很疼你。” 就是以后睡觉,记得盖被子…… 慈郎一听这话,整个人又要跳起来了,“可是可是!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嘛,被鬼缠上的人都会慢慢被吸光精气,然后,”慈郎举起双手做出鬼魂的模样,幽幽地说:“那个人就会被成鬼了。” 阿采挑眉,有这样的电视剧吗?如果有的话,她倒是挺想看看的。 不过确实,虽然那只鬼没有伤害慈郎的意思,还挺疼他的,但人鬼到底殊途,一个人被鬼魂缠的时间一长,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算了,本来这件事,她就没打算撒手不管,她还要拿这件事去跟迹部换最佳观影位置呢。 她想了想,想起中午从那个老妇人口中套出的话,对慈郎道:“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一趟熊本县。” >>>>>> 其实,老人也是个可怜人,她原来住在熊本县一个小镇里,生活和乐美满,儿子儿媳也孝顺。 十六年前的一天,儿媳给他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可把老人乐坏了,围着冰雕玉琢的孙子,简直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因为夫妻俩要去工作,便把看管孩子的任务交给了老人。 孙子长得越来越活泼可爱,一家人的生活也其乐融融。然而,上天仿佛看不得他们一家如此幸福,就在孙子十岁那年,意外发生了。 那是盛夏的某个中午,孙子放暑假在家,儿子儿媳要上班,于是家里只剩他们两个。她在院子里看着孙子一个人欢快地摆弄他爸爸前几天买回来的儿童网球套装,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院子里空无一人,孩子不见了! 儿子儿媳当晚回来便报了警,只是一直过了一个多星期,仍然没有消息,警察跟他们说,孩子可能是独自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人贩子了。 儿媳当天晚上就哭倒了,儿子生气地把她赶出家门,说要是孩子不回来,她也别回来了。 那可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啊!老人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悲痛,带着对孙子的执念,她一路乞讨来到了东京,四处辗转寻找自己的孙子。一辈子生活在小镇的老人不懂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可以找什么人帮忙,只能一边乞讨一边寻找,终于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饥寒交迫的老人死在了这座繁华城市的某座桥底下。 然而,因为心心念念的孙子一直没找到,老人死后无法安息,寂寞的灵魂就这么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飘啊飘,飘啊飘,某天,飘到了冰帝的她看到了在树荫下睡得一脸安详的慈郎,不知不觉地看痴了。 孙子,她的乖孙子啊…… 然而,慈郎自然不是她孙子,在中午阿采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这激动的孩子差点把头都挠破了。 他绝对是老爸老妈亲生的好不好!他刚刚出生时尿床的照片还在家里被老妈宝贝似地珍藏着呢! 阿采默默地表示他其实不用告诉她这么细节的事情的…… >>>>>> 因为阿采没有瞒他,慈郎也是知道老人的来历的,此时听到阿采的话,忍不住焦急地道:“去熊本县有用吗?她孙子不是被拐了吗?被拐了的话又怎么会在熊本县呢?” 阿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熊本县是她故乡,我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否则,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其他解决方法?” 慈郎扁扁嘴,确实没有。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网球部每天都要训练吧,”说完了正事,阿采以一种看逃课小孩的眼神谴责地看着慈郎,“你现在怎么在这里?” 慈郎委屈地挠挠头,“我没心思训练嘛。” “这可不行,”阿采立刻不容拒绝地说,“你要回去,而且,不能泄漏任何跟我有关的事情。” “为什么啊!”原本还想向网球部的伙伴们求安慰的孩子立刻不满意了。 阿采无奈地叹气,“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看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的慈郎,阿采抿抿唇,道:“我的名字是迹部采。” 前段时间,迹部采这个名字在网球部简直是瘟疫一般的存在,就算是一天到晚只会蒙头睡大觉的慈郎也身不由已地听了很多八卦,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 天使……竟然是迹部的妹妹?! 可是,可是也不对啊,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他不能说呢? 看着慈郎虽然惊讶但依然茫然的眼神,阿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实话,她也不懂迹部为什么不许她帮他啊,想了想,只好含糊地说:“你们部长不许我私下里帮你。” 因为带着一丝不解和些许犹豫,阿采在说这句话时,眉头是皱着的,语气也有点严肃。 这在慈郎眼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了,想起之前听到的八卦,慈郎了然地点点头,忽然一脸同情地看着阿采,“天使,你不要怕哦。” 岳人他们说天使之前一直缠着迹部,肯定是喜欢迹部,但天使现在说起迹部还皱眉头呢,肯定是迹部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天使不想再喜欢他了。 嗯嗯,他懂,所以她转过来喜欢他了。 觉得自己瞬间明白了什么的慈郎郑重地看着阿采,双手搭上少女纤细的肩膀,许下少年的承诺,“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阿采奇怪地看着突然转变了画风的孩子,虽然很想说没有人欺负她,但想到慈郎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还是算了,似有似无地“嗯”了声,便道:“你快去训练吧,记住了,不能提到我。” “嗯!”慈郎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句,转身跑走了。 可怜阿采怕是一辈子也无法理解,这个少年怎么能跑题跑得那么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嘞,决定了,元宵佳节,咱们来双更,早上一更,晚上一更【握拳】 小小少年,很多烦恼。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都是慈郎小朋友自己臆想出来的哈哈哈。 亲们留个小爪子哦,还有没收藏的娃儿稍微按一下收藏么么哒,看着收藏数一直掉心好痛QAQ 第15章 【十五】为你下厨 虽然慈郎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自己不会出岔子,阿采还是有点担心。不是因为不相信慈郎的能力,而是因为迹部太精了,阿采自认都不是他对手,何况单纯好骗的慈郎? 然而,出乎阿采意料的是,一连几天,迹部表现得都很正常,完全不像发现了什么的样子,也没再提慈郎的事情。阿采有点惊讶之余,也尽量不泄露任何情绪。 很快,就到星期五了,阿采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觉得明天去熊本县的事情应该万无一失了。 谁料,吃晚餐时,坐在她对面的俊秀少年突然淡淡说了句,“一会儿,本大爷带你去个地方。” 少年说话的语气虽无波无澜,心里有鬼的阿采姑娘却是一愣,对面的少年正姿态优雅地切着烤得七分熟的牛排,眼帘微阖,眼睫毛又翘又长的,长在一个男生身上却不会显得过于秀气,只是让他本就俊美的容颜更添几分风采。然而,阿采现在没心思去欣赏这样的美景,心里轻微的不安让她抿了抿唇,道:“你……知道了?” 正细细地把牛排切割成完美的形状的迹部动作一顿,微抬眼帘,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哦,本大爷需要知道什么吗?” 呃,他不知道…… 自觉闹了个乌龙的阿采静了静,镇定自若地补救,拉过与这满桌子精致的西餐不符的一小碟传统日式料理——煎蛋卷,推到迹部面前说:“我以为,你知道了今天这煎蛋卷是我做的。” 也幸好阿采姑娘骨子里还记得那股因为久居上位而自然而然形成的从容,迹部眼睛微眯,也一时看不出什么来。 阿采哪里不知道迹部心里的疑惑还没消除,热心地介绍起自己的手艺来,“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做,虽然失败了几次,但最终的卖相感觉也不错吧。” 说着,瞄了瞄从吃饭伊始就一直背着手站在她身边,眼眸深沉地看着那碟煎蛋卷的迹部老爷子。 从来被誉为厨艺白痴的阿采姑娘突然对料理产生浓厚兴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不是迹部老爷子这几天一直缠着她,缠得她都烦了,她才不会花心思在上面。 因为这一小碟东西太不起眼了,刚才隐藏在餐桌上的杯杯碟碟中,迹部没留意细看,竟然没发现,此时听着阿采的话,又看到她瞄向身旁的那一眼,了然地扬扬眉,“哦?这么平民化的料理,在迹部家可算少见。但据说,当年迹部正雄的妻子和美子夫人初初嫁入迹部家时,为丈夫洗手做汤羹,专门去报了个料理班,做得最好也最喜欢做的料理,就是这一道。” 阿采一愣,不由得又看了身边的迹部正雄一眼,只见他听到迹部的话后,似乎没什么反应,依然背着手雕像一般站在那儿看着那碟煎蛋卷,只是脸色微微紧绷。 迹部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一旁的筷子,道:“既然你做了,本大爷就尝尝味道吧。” 亲眼目睹了阿采下厨全过程的藤原小姐犹豫了一下,手微微举起,最终,还是放回下去,只是圆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阿采倒是很期待,手中的刀叉都放下来了,一眨不眨地看着迹部。 举起筷子咬了一口黄澄澄卖相看起来很不错的煎蛋卷,迹部的脸立刻黑了。 “阿采,”迹部咬了咬牙,“是谁告诉你,煎蛋卷要放糖的,嗯?” 迹部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甜腻的煎蛋卷,简直是甜得他牙齿都疼了。 阿采一愣,下意识地道:“没有啊,我放的是盐。” 站在她身边的藤原小姐一脸我早料到的表情,无奈地伸出手捂了捂脸。 小姐做菜神奇地从来不试味道,只关注成相,她某次好奇夹了一点她做失败的蛋卷尝了尝,咸得她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 这次只是把糖当成盐放了,已经算幸运了好不好,至少还能入口,顶多当甜点嘛,有些地方就喜欢做甜的煎蛋卷呢。 藤原小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一脸嫌弃的少爷,实在很想说,少爷啊,您惜福吧,能吃就不错了。 看着迹部不像在开玩笑的表情,阿采微微皱眉,微垂眼帘,“这样啊,那你不要吃了,我去把它倒掉。” 忙活了一整个下午的成果呢,就算是阿采姑娘也难免有点失落。 然而,她刚刚站起来,想伸手去拿那碟煎蛋卷的时候,迹部的声音突然响起了,“不用了。” 阿采挑眉,不解地看向叫住她的少年。 迹部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然而看着少女似乎带着些许希冀的眼神,他竟鬼使神差地说:“放下吧,也不是完全不能入口。” 厨艺受到肯定的阿采微微一愣,忍不住便笑了,依言坐下,也拿起一边的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带着点小得意道:“是甜了点,但我觉得还不错,我是第一次做呢。” 少女平时的表情都是淡淡然然的,迹部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么孩子气的表情,不由得愣了愣,心里似乎有什么痒痒的感觉流过,让他不自觉地微垂眼眸,收回了注视少女的眼神,淡淡道:“快吃吧,吃完饭我们就出门。” 然后,一顿饭下来,平时明明对甜品敬谢不敏的某人,竟不知不觉地把一整碟煎蛋卷吃完了。看着对面的少女明明很开心,却偏偏不愿意表露出来,嘴角的弧度却悄悄上翘的模样,迹部在心里轻叹一口气,似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站在阿采身边的老人这时终于把胶着在煎蛋卷上的目光移开,投向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孩子,脸色晦暗不明。 >>>>>> 吃完饭后,两人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阿采完全没想到,迹部带她来的竟是——墓地。 天色已然黑透,位于郊外的墓地荒芜人烟的,除了柔和朦胧的月光外,就只剩阶梯入口处一盏昏暗的小灯,给这个地方带来一点生气。迹部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的功能,带着阿采慢慢往上走。 这是阶梯式的墓地,在附着一层朦胧月光的夜色下看过去,层层叠叠的碑状阴影连成一片,似乎无边无际的,让人心里陡生悲凉。 在迹部带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阿采就知道他的用意了。饶是如此,在迹部把她带到一个无字墓碑前时,心里还是震动了一下。 明明那天她提过后,少年便没再说过这件事,她还以为他忘了,还想着等慈郎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再跟他提一遍的。 谁知道,他不但谨记在心,还把一切都考虑得那么周到。 无字的墓碑,是因为她代替迹部采活下来了,世界上知道她已经离去的人,就只有她和迹部了。 “这个地方,我是让人秘密地置办下的,”迹部看着在月色下表情莫名的少女,低声道:“谁也不知道。” 包括他的父亲和迹部采的母亲。 阿采抿了抿唇,看着在这一座墓碑林中毫不起眼的小小墓碑,心里有点悲凉。 生前习惯了被忽视,就连死后,也只能这么悄无声息,甚至连最亲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离去。 但是,就算知道了,那个忽视了她十几年的母亲,会因此为她流下一滴眼泪吗? 迹部采其实……一直活得很孤寂吧?所以遇到了如阳光般耀眼的少年,才会那么绝望地爱上。 阿采对她其实是同情的,甚至有一丝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感同身受。 轻轻地叹了口气,阿采转身,往阶梯的方向走了几步。这个墓碑就在阶梯口往里没几步的地方,阶梯一边是墓地,一边是一片不怎么茂密的树林。 踮起脚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上折下了一根带着累累绿叶的树枝,阿采双手捧着那根树枝,踏着月色走了回来,轻轻单膝跪下,把树枝放在了墓碑前的空地上。 “抱歉,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准备,”阿采缓缓开口,“下次来,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雏菊的。” 拥有迹部采记忆的阿采自然知道,迹部采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花是雏菊,因为,那是她母亲在父亲还安好时,最喜欢买回家做装饰的一种花了。 由始至终,迹部没说什么,只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看着一脸郑重的少女,漂亮的眸子中,不断翻滚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肥肥的一章!充分证明了作者单身狗的悲哀!!!! 求安慰π_π温馨提示,今天早上也更了一章哦,不要漏了。 大家元宵节快乐,再送上一首元宵节我很喜欢的词: 《青玉案·元夕》 作者: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哈哈,是不是很配迹部少年这一章的心情呢=V= 大家还知道什么元宵诗词吗?分享一下呀~最近很喜欢看央视的《中国诗词大会》~ 第16章 【十六】我的女孩 两人在墓园里待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在走下阶梯前,阿采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这个地方一眼。 其实,除了平常人肉眼可以看到的景象,阿采眼中,看到的还有另一个世界。 偌大的墓园里,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半透明的灵体。那个世界不完全是世人所想的绝望寂静,相反,从某种程度来说,它是井然有序的,自有一番风味。半大的孩子在墓林间穿梭着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成年人或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打趣,或是各干各的活儿,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喝酒,好不热闹;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那么好的精力,或是坐在自己的墓边笑看着打打闹闹的孩子,或是拄着根拐杖,慢慢地走着。 然而,自从迹部采的事件后,阿采大概是能猜到的,只有对这个世界还怀有眷恋或执念的灵魂,才会迟迟不肯离去。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灵魂自然也有自己的去处,繁华的尘世间无法再接纳他们,他们不能被生人见到,只能像迹部采,迹部老爷子,或依附慈郎的老妇人那样,寂寞地在这个不再属于他们的人世间飘荡。 然后,生前的眷恋和执念会一直纠缠着他们,千年,万年,永远无法安息。 阿采低叹一声,转身快走两步,小跑到走到一半发现她没跟上,静立一旁等着她的迹部身边。迹部低头,眼眸深沉地看着她,“怎么了,嗯?” 他大概能猜到,拥有特异功能的少女,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看到的景色跟他是不一样的。 阿采抿了抿唇,抬头迎向迹部的眼睛,道:“听说,有一种专门讲鬼的电视剧,你知道吗?” 她突然想多多了解他们,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至少,在身边的人发生状况时,她不希望自己太被动。 迹部挑眉,有点意外,“你想看?” 阿采坚定地点点头。 可怜土包子姑娘不知道这样的影视剧一般都是人们凭空臆想出来的,从没有见过鬼的活生生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真正的鬼魂世界是怎样的呢? 于是,原本抱着一腔追求真理增加见识的热血而来的阿采在看到各种极致浮夸的剧情和用金子砸出来的各帧血腥恐怖的画面时,不禁沉默了。 此时,她和迹部正坐在迹部家宽敞舒适的私人影院里,阿采从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疑惑到默然,当看到影片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忍不住了,转头问施施然地坐在她身边陪她看的少年,“你确定,这是一部讲鬼的很著名的电影?” 此时,片子里似乎被鬼上身了的美丽女子正站在楼梯上,阴森森的眼睛看着门口不明情况的快递员,投映在墙上的影子忽然悄悄地,悄悄地转变成了一只鬼爪子的形状,慢慢沿着雪白色的墙壁向快递员伸去,背景音乐幽深恐怖,一般的女生看到这里,大抵就要失声尖叫了。 迹部看看阿采,观影室里漆黑一片,只有屏幕上投射下来的光线明明暗暗的,少女的脸隐藏在光影中,秀气的鼻子和眉头微微皱着,眼眸中一片困惑和不赞同的色彩,看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迹部顿了顿,翘起修长的双腿,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两手松松交握,似笑非笑地道:“这部片子叫《恶灵》,似乎得过不少奖,本大爷没怎么关注这些,”这还是接到他的指令后,佐佐木管家临时找回来的,专挑了全世界近几年最受欢迎的几部鬼片,“怎么?你觉得不像,嗯?” 阿采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但这里面的鬼似乎无缘无故就开始攻击人,但我知道的鬼魂,是不会这样随便攻击人的。” 而且,这部片子里的鬼还似乎在享受这种无目的的攻击行为,每杀死一个人,都极尽残忍之所能,看得阿采都纠结了。 看着少女越皱越紧的眉头,迹部也不由得皱眉,“害怕?那就不要看了,嗯?” “没有,我不是怕……”此时,片子里被恶鬼缠上的快递员正无望地奔跑在这座窄小的屋子里,然而跑着跑着,他发现前面没路了,惊恐绝望的男人下意识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在阳光下闪着阴森光芒的菜刀,面无表情的美丽女子在男人绝望睁大的眼睛注视下,狠狠地朝他的头部砍去,瞬间,男人的上半身被砍成了两半,画面上一片让人心颤的血红色。阿采的心瞬间跳快了一拍,下意识地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她不是怕,她只是觉得,这种以杀人为乐的行为,太残忍,太不可理喻了。 看着少女苍白一片的脸色,迹部在心中暗暗斥骂了佐佐木管家几句(无辜的佐佐木管家:少爷,明明是您让我找这几年最有人气的鬼片的啊!),安抚地反手握住少女的手,感觉到那只小小的手冰凉一片的,迹部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出口的话却更加温和,“不要看了,嗯?” 阿采摇摇头,她对鬼魂的世界了解太少,虽然至今为止,她见到的鬼都是很温和的,即便是攻击了她的那个老妇人,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但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残忍可怖的鬼魂呢? 想到身边的人会像片子中的快递员一样,被虐杀,被分尸,阿采就忍不住咬牙。 迹部突然有点后悔带这个在某些事情上似乎格外较真的少女来看这种片子了。他清楚知道拍这种片子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凭空杜撰的,剩下的百分之一,好吧,管他是什么呢,在迹部大爷的生活美学中,为这种压根连影子都还没有的事情担心害怕都是在浪费生命!而且,这少女现在明显入戏太深。 这样想着的迹部不知道,作为一个第一次体验电影这种娱乐活动就挑上了这么一部重口味片子的土包子姑娘来说,入戏太深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迹部轻轻压着少女被他握着的手,伏过身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先看着,本大爷很快回来。” 阿采只觉得耳边突然被一股温热的气流轻轻吹拂了一下,下一秒,手背一凉,坐在她旁边的少年站起身走了出去。阿采看着打开又关上的门,有点茫然,只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陡然紧张起来的电影配音拉回去了。 电影里,那个被恶鬼操纵的姑娘又找到了新的受害者,此时正露出狰狞的表情,对他进行夺命追逐。就在那个恶鬼差点就要抓到那个可怜的小男孩时,硕大的屏幕突然一暗,再亮起来时,阴森恐怖的画面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有一窝灰扑扑的野兔正在一蹦一跳地忙碌着,看样子正在储备粮食准备过冬。 随着画面而来的还有一阵可爱童趣的歌声:小兔子啊真可爱,蹦蹦跳跳找食材…… 阿采整个人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开门走了回来的少年回答了她的问题,“别老看那种片子,都是瞎编的,一点营养都没有。” 阿采一愣,转头看看他,“瞎编的?” 迹部闲适地坐回她身旁,似笑非笑地,“你不会以为,世界上像你这样有特异功能的人到处都是吧,嗯?”至少,他自小去过无数国家,自认也算见识广博,迹部家继承人的身份更是让他能接触到许多一般人无法接触的东西,但从来,他都没遇到过一个如她这般神奇的人。 阿采皱皱眉,纠结了,是这样么? 迹部却不给她纠结的机会,只淡淡道:“反正,别乱想些有的没的,有空看些有营养的片子,嗯,这部《兔宝宝过冬记》听说就不错。” 阿采:“……” 你确定不错?! 临时出去斥责了佐佐木管家一顿,嘱咐他一定要找一部又可爱又积极向上适合女孩子看的电影的大少爷大言不惭,“认真看,这部片子值得好好品味。” 其实,这部片子是被训得昏头转向的佐佐木管家病急乱投医地采取了藤原小姐的建议播放的,据藤原小姐所说,这部片子可是她孙女儿的最爱,看了无数遍呢。 嗯,顺带一提,藤原小姐的孙女儿今年芳龄5岁。 听出了迹部语气中的不容抗拒,阿采姑娘沉默了,但仔细想想,迹部说的话也没错,谁知道制作出这部影片的人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鬼呢? 而且,如果这种以杀人为乐、无人能制服的鬼真的存在,这个世界就要失衡了吧?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每天的生活都是风平浪静,宁静安逸呢? 想通了这些,阿采姑娘突然觉得自己被人坑了…… 果然还是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阿采姑娘纠结地抿抿唇,想起自己刚才激动的反应,后知后觉的姑娘羞窘了。 嗯,还是好好品味这部据说很有营养的电影吧…… 决定当鸵鸟的姑娘当即挺直腰背,以一副好学生听课的认真表情,看起了这部风靡幼儿园男男女女的《兔宝宝过冬记》…… 迹部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她,此时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微扬嘴角,用手背挡着唇,无声地笑了。 然而,阿采姑娘觉得自己也许还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品味,看着看着,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她再也撑不住,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软软的身体就这么轻轻靠在了身边的少年身上。 原本眼睛盯着屏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的少年一愣,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看,入目的,是少女轻靠在他肩头的安详睡颜,睫毛又弯又翘,鼻子小小,饱满小巧的红唇微微张着,轻轻吞吐着温热的气息。 迹部是第一次见到少女熟睡的模样,出乎意料的乖巧。 他不自觉地一直看着她,眸子里幽深一片,心里不断翻滚的情绪,是温暖?疼惜?心痒?还是冲动,他已经分辨不出,只是遵循着心里的欲望,慢慢地,慢慢地俯下头去…… 忽地,注意力一向敏锐的少年感觉身边突然多了道幽深的视线,他猛地转头,当看到站在沙发后身穿和服,正背着手眉头紧皱地看着他的老人时,一向从容镇定的大少爷也讶异了几秒,才沉声,慢慢道:“迹部……正雄?” 那张脸,他在悬挂着迹部家历代家主画像的家族画廊里,见过了无数次。 已经从阿采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的迹部正雄不意外自家孩子能看到他,只紧紧地盯着他,道:“这丫头来历不明,跟她在一起可能不会一帆风顺,你确定?” 迹部已从最初的讶异中回过神来,此时面对着老祖宗严厉的视线,也沉了眼神,“我以为,你不会愿意看到迹部家的继承人是个知难而退,没有担当的人。” 迹部正雄却还是紧紧地看着他,“即使,未来可能出现一些你无法掌控的事情,你也不后悔?” 迹部这次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却是无比坚定的语气,“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既然决定了,我就绝不会让事情变成最糟糕的情况。” 其实,他何尝没有挣扎过? 不明来历的少女,带着匪夷所思的能力。 只是,如果理智能控制感情,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故事。 何况,他是迹部景吾,坐以待毙是他身上最不可能出现的词,既然决定了,他就会紧紧握住,不惜一切。 看着少年坚韧不拔的眼神,迹部正雄沉默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孩子,终是比他当年优秀啊…… 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口气,道:“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你有什么,是希望我能帮你的吗?” 他能做的,也许只有这个了。 迹部微微扬眉,低头看了看睡得无知无觉的少女,眼眸中不自觉地荡漾开一丝笑意,低声道;“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忘了所有的过去?一旦她恢复记忆,会……离开这个身体,回到原来的身体上吗?” 迹部正雄想了想,摇摇头,“她会忘记过去,应该是灵魂和这个身体进一步契合的缘故。至于会不会回到原来的身体上,我觉得不会。” “只有身体死亡,魂体才会离开肉身,虽然有极少数的情况是魂体在身体尚有一线生机的时候离开,但若是这样的魂体,因为原身的羁绊,不可能和新的身体完全融合。” “而我观察到的是,这个丫头在迹部采残余的灵魂彻底消失后,和这个身体进一步融合,现在……堪称完美,可以说,她就是迹部采,迹部采就是她。所以,丫头原来的身体,可能已经……死亡了……” 迹部完全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死亡,这个坚强又心软的少女,曾经也像迹部采一般,像无数已亡之人一般,经历过死亡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吗? 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懵懵懂懂地来到这个身体里的? 迹部从来不知道,心痛原来是这么一种不华丽的感觉,仿佛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抓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抿着唇,轻轻伸手把少女环在了怀里,看着她沉沉的睡颜,只觉得情感像潮水一般,无边无际地涌来,快要将他淹没了。 >>>>>> 同一时间,巧国边界最小的一个洲——江州里,已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这是巧国自失去了君主以来,第一次爆发的大规模暴/乱。 自巧国安定后从来只充当文官的右丞相郑业在人心惶惶的这时候,不得不披上铠甲,亲自带兵迎敌,以稳定军心。 而左丞相范成达也再没有了流连于花柳丛中的风流洒脱,天天在朝堂上疲于应付随着君主的失踪,越来越失控的众大臣。 主上,您最看重的巧国已乱,您何时可归? 利落地挥剑把敌军一个小首领斩落马下,郑业看着缠斗一片的战场,眼中一片哀伤。然而,想到平时那人不轻易展现的柔和笑靥,想到那人极少的偶尔,还是会流露出来的孩子气,郑业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眸中一片坚定。 那人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为了这个国家,最开始时每天周旋在刀光剑影中,等国家安定后,又不得不费尽心思对付老奸巨滑的众大臣。明明她即位时,也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女孩子啊,却自此没再享受过一天作为女孩子的简单纯粹的生活。战争,和永远没完没了的国家大事,把这朵还来不及开放的花,提早折断了。 从来,都是她为别人操心,从来,都是她来守护别人,但她这两百多年来,从没有过一句怨言。 郑业咬了咬牙,挥起利剑,拉动马缰,迎上了又一个扑向他的敌人。 主上,主上,请您放心,在您回来前,巧国的国土,由我们为您守护! 只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迹部少年心疼了,心疼得不得了。 第17章 【十七】天使传说 阿采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悬空抱了起来,抱着她的那双手臂沉稳有力,走得不紧不慢的,带着某种奇特的节奏,让阿采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原里荡千秋,荡阿荡,荡阿荡…… 咦,奇怪了,怎么会是草原呢?而且为什么总觉得,这片草原上应该有一窝蹦蹦跳跳的灰兔子呢? 阿采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第二天,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天使天使!你在哪啊!起床了没!”还窝在被窝里却下意识接了电话的阿采立刻被这个毛毛躁躁的声音吵醒了,眉头微皱,有点发懵地拿开手机一看。 想杀人…… 这孩子不是一向视睡眠如生命的吗?不是一向雷打都不醒的吗?谁能告诉她,她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假慈郎?! “芥川君,”早起的阿采有点低气压,阴沉沉地说:“请你给我一个六点钟不到就叫我起床的理由。” 没有的话……杀无赦! 一大早就跑到和少女约好的电车站台的慈郎顿时被惊得小心脏一颤,可是贪恋在温暖的阳光下睡觉的孩子还是勇敢地道:“我们……我们要早点过去啊,你又说……又说不能在那边留宿,只有一天时间,时间……时间很紧的!” 虽然天使说只要他睡觉记得盖好被子,那个老奶奶就不会往他身上扔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可是哪有人大热天的在外面睡觉还带床被子啊!慈郎小朋友很委屈,这样更睡不觉了好不好。 而且……而且天使好凶哦呜呜呜,果然是迹部的妹妹。想起这几天因为睡眠不足练习时频频出错,迹部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恐怖的表情,慈郎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也多亏了迹部知道内情,一心以为慈郎的反常都是因为那只鬼魂的他才没发现慈郎和阿采之间的往来。 呜呜呜,看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听着那孩子结结巴巴的话,已经被彻底闹醒的阿采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都起来了,而且早点走,被发现的可能性更低。 淡淡地说了句“你等一会,我就到。”阿采就挂了电话,开始起床收拾东西。 阿采姑娘一向是个效率派,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车站。两人买了最早一班去熊本县的电车,车程大概要三个多小时。等在车上坐好了,阿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人闹脾气了。 “怎么了?”看着反常地沉默的男生,阿采耐着性子问。 见阿采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慈郎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依然扁着嘴,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你们都嫌弃我,你,还有迹部,对我都好凶!” 竟然是因为这个……阿采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带孩子原来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吗?她尽量耐心地道:“换了你,一大早被人吵醒,会开心吗?” 慈郎老实地摇摇头,“我会揍他。” “……所以,我早上只是语气凶一点,没有揍你,是不是已经很宽容大量?” 其实慈郎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后来,他只是想在少女面前找点存在感而已,顿时点点头,笑得眉开眼笑的,“天使,我就知道你跟迹部不一样,你好温柔,不愧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 阿采还没无语完,就听左边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意。 “噗……”随着这个笑意响起的,还有一个明显在拼命忍笑的男声,“抱歉抱歉,我只是想说,你们知不知道,天使,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是被上帝派来毁灭人类的?” 阿采忍不住瞥了瞥坐在他们另一边的乘客,只见那是两个年轻的男人,刚刚和他们说话的男人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留着一个板寸头,一脸阳光的笑容,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龄,另一个靠窗的男人打扮得就比较奇怪了,明明在车里,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下一个大大的墨镜,此时正双手抱胸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见阿采只是扫了他们两眼,便冷漠地收回视线,山下时久挑了挑眉,有趣地问也坐在靠走廊一边的慈郎,“这位小姐似乎不像传说中美丽神圣的天使啊。” 然而,慈郎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也许是毫无戒心,甚至孩子气尽显的,面对陌生人,还是会带有一丝冰帝学生特有的高傲冷漠,此时他就不想理这个明显无聊过头了的男人,只皱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山下时久立刻被狠狠噎了噎。 已经闭上眼睛在休息的阿采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嗯,不愧是迹部带出来的人,她似乎不需要为他担任何心。 于是阿采放心地沉入了梦乡。 阿采后来是被来查票的工作人员叫醒的,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竟和慈郎头碰头地靠在一起,那孩子身上披着件薄薄的外套睡得那叫一个香,电车里有冷气,倒也不怕热着了他。 来查票的小姐无奈地对她笑笑,“本来我是想叫醒这位先生的,但似乎叫不醒呢。” 所以坐在里面的阿采才被叫醒了。 阿采无奈地探过身子,在慈郎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他的车票,和自己的一起递了过去,工作人员一看,笑了,“你们真是太幸运了,下一站就要到熊本县了,要不是我叫醒你们,你们就要坐过站了。” 第一次坐电车的姑娘愣了愣,努力回想了一下迹部采以前坐电车的记忆,轻轻道了句:“谢谢。” 嗯,她还以为到站了就会有人打开车门恭敬地请她下去呢。 咦,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明明记忆中,似乎没有这样的画面啊。 “其实,比起天使,我觉得你更像他妈,”坐在他们旁边的板寸头男人忽然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见阿采瞟了他一眼后,便闭上眼睛,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山下时久笑了,“你们……也是去熊本县的?看你们是东京的学生啊,难道你们也是冲着传说中的堕天使去的?” 堕天使?阿采忍不住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见自己的话终于引起了少女的兴趣,山下时久笑得很是得意,说实话,和阿由那样的闷坛子在一起真是太难为他一个阳光向上的青年了,偏偏今天坐这班车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怪,他都快憋死了,“我就知道你是冲着那个传闻去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聊聊啊,别看我这样,我们可是电视台的呢,专门去做关于这个堕天使的专题的,而且别看阿由这小子像个哑巴,他可是个明星,说不准啊,你还是他粉丝呢!要不是这小子死活不肯跟大队,我也不用一大早这么折腾来坐什么电车……” 山下时久是个话唠,开了话头眼看就要收不住了,坐他身边的男生突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带一丝感情地道:“时久,你的话太多了。” 阿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冰冷的语调,不由得看了那男生一眼,却意外地对上了那男生的眼睛。他那冰冷的眼神,即使隔着一个墨镜,也仿佛夹冰带雪地扑了过来。 只是,最让阿采意外的是,那男生秀气的眉眼间带着的一团黑气。 那不是魂体,却也是魂体,曾经和迹部采的一缕残魂共享一个身体的阿采对这样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虽然迹部采最后也是带着执念离去的,但因为那个执念是太过绝望的爱,那缕残魂给阿采的感觉是悲痛中带着一丝温暖,然而,那男生身上附着的那缕残魂,却冰冷阴暗,给阿采带来强烈的不安感觉。 她皱皱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一句,电车就到站了。她立刻叫醒慈郎,和他正要走出电车门时,身边有个人影比她快了一步走出去,却在经过她时,略略一顿,低头毫无温度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丑毙了的天使。” 是那个男生,近看才发现,他长得极其俊美。 两人一瞬间挨得极近,阿采突然感觉到一股阴狠凶残的气息向她张牙舞爪地扑来,让她一瞬间呼吸不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男生看到她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后退的步伐,轻蔑地扬起嘴角,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使,你怎么了?”慈郎慌忙扶住她,阿采一手按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吸气,光滑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生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汹涌的怨气? 眼角余光看到跟着慈郎的那个老妇人也瞬间像老鼠遇到猫一样,满脸惊恐地飘到了远处,阿采有点默然。 看来这趟旅程,似乎变得有点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熊本县离东京很远很远,坐飞机都要一个多小时…… 不过,这里为了剧情就改改吧哈哈哈,希望考究派们不要介意。接下来阿采就要遇上温暖的夏目啦,然后阿采姑娘就会疯狂地爱上我们的……猫咪老师,被萌到了,啧啧啧。 然后,我终于改完之前的文啦!!撒花~~明天就能开新章节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18章 【十八】所谓招惹 阿采和慈郎走出电车站的时候,那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终是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和慈郎站在车站外,大眼瞪小眼。 “阿采,”想到自己终于要摆脱想睡不能睡的苦日子了,慈郎小朋友兴奋异常,“我们要往哪边走啊?” 阿采默了默,揉了揉额角,“我不知道……”其实,他们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怜,那个老妇人大抵是生前受到的刺激太过,有点痴痴呆呆的,阿采能问出来的信息实在不多,“熊本县……花间……罢了,我们先去问问人吧。” 花间是老人的姓。阿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电车的服务台,谁知道一问,那个服务员小哥立刻说:“花间?你们是找五年前丢了孩子和老人的那个花间家吧?他们住得不远,你去外面坐68路巴士去到棠下站,再找人问问,就能找到他们了。”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怜悯地说:“熊本县不大,只有一家姓花间的。那户人家也是可怜哦,先是丢了孩子,又丢了老人,这几年,他们连自己家的小面馆都关了,满世界找他们,悬赏金开得可高呢,可找不到,开得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阿采点点头,默默记下了去的路线,想了想,又问:“那你……听说过堕天使的传闻吗?” 服务员小哥一愣,有点失笑,“妹妹,你不会真的信什么堕天使吧?这几年这一带失踪的孩子是有点多,但警方也说了,是因为出现了一个专门拐卖小孩的团伙的缘故,那种没良心的家伙,就该都拉去枪毙了!家里养大一个孩子多难哦!”说着,他还故作神秘地凑近阿采,小声说:“这种事啊只有那些为收视率发愁的电视台媒体才会感兴趣,这不,早上刚有一批人来到这里问了我,听说这个是以前非常红的那个叫什么明星跑跑跑的综艺呢,这半年它不是不行了嘛,听说电视台为了提高收视率,请来了人称鬼见愁的金牌导演,专门挖一些神秘恐怖的主题吸引人眼球,这一期听说还请来了当红的小生松本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男人一下子靠得她很近,热热的气吹在阿采的耳边,阿采顿时有点不适地后退一步,那个服务员小哥见她这样,有点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道:“反正,就是这样啦,你们按照我说的过去,肯定能找到花间家的。” 说完,就转身忙别的去了,阿采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不做得那么明显了,还没问他拐卖小孩的团伙是怎么演变成堕天使的传闻呢。 “阿采,”正当阿采思考要不要再找一个人问问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慈郎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刚刚那个人说,花间家一直在找那个老奶奶呢……” 习惯了没心没肺的慈郎,阿采有点不适应他此时突然的低落,不由得愣了愣,点了点头,“嗯。” 她知道慈郎为什么失落。老人是她儿子亲自赶出家门的,还扬言找不到孩子就别回来了,虽然可能是一时之气,但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永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已经犯下的错,再怎么弥补,也回不来了…… >>>>>> 因为慈郎难得的失落,阿采决定还是先把花间奶奶的事情解决了,暂时压下心里对堕天使传闻的介意,出去找到了68路公交。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坐车途中,她接到了迹部的电话。 阿采姑娘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了电话。 “阿采,在哪儿,嗯?”少年的语气绝对算不上是美好的。一早起来发现人不见了,问藤原小姐,竟然得到一个欢快的“小姐啊?小姐一早就和朋友出门到大自然中观察小动物了”的答案,迹部只觉得头疼。此时,他坐在花园里的欧式乳白色休闲椅上,看着远方的眼眸幽深一片。 直觉告诉他,少女突然一大早不告而别,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想想最近,她最可能瞒着他去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件了。 阿采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终是无奈地抿了抿唇,道:“熊本县。” 迹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为了慈郎的事情?” 阿采以为少年是猜出来的,也不隐瞒了,道:“嗯。” 原本心里的恼怒在少女如此坦诚的回答下变成了深深的无奈,迹部揉揉眉心,“你倒是诚实。” 阿采继续老老实实的,“我不想骗你。”这确实是大实话。 迹部却轻而易举地被她这句话取悦了,忍不住轻扬嘴角,但想到上次少女被从树上甩下来那一幕,还是沉了眼眸,“你乖乖的,别做多余的事情,嗯?” 什么叫别做多余的事情? 阿采微微皱眉,纠结了。 “我没法立刻过来,你和慈郎先找个地方坐着,我大概下午能到。” 你过来就过来好了,为什么要他们找个地方坐着等? 阿采姑娘终于忍不下去了,想了想,问:“迹部,你怎么好像很喜欢管我?” 手机那边似乎还想说什么的人一顿。 阿采微微皱眉,慢慢梳理着这种纠结的情绪,试图表达出来,“而且,你凭什么管我啊,我不喜欢你管我。” 手机那边的人似乎患了失语症一样,沉默半响后,电话挂断了。 阿采一愣,拿开手机看看已经恢复初始界面的屏幕,有点困惑地转头看看慈郎。 却见慈郎此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天使,我还从没有见过有人敢这样和迹部说话呢!”从来,他们网球部的人都是被压迫的那一方好么!都是有苦不敢言的好么!操场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好么! 迹部是他们的部长就算了,事实上慈郎虽然这样说,大家还是很服迹部的,而且他们之间是战友也是朋友,平时打打闹闹是常态。 但外面的人可就不像他们那么轻松了,因为迹部家的放在全世界来说都绝对强势的地位,什么人见到这个唯一的继承人不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的?慈郎曾经和网球部众人一起参加过迹部家的几次宴会,每次都被那群假惺惺地笑着的人膈应得只能吃下十盘蛋糕,特别是那群浓妆艳抹的女生,笑得假就算了,还拼命往他们身边凑,因为迹部一般不让她们近身,她们只好从他们这边入手。 这样一想,心里的崇拜感更是源源不断,慈郎不禁闪着星星眼道:“天使,你真是太勇敢了!” 阿采:“……” 糟糕,她是不是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啊……后知后觉的姑娘纠结了,她此时想到的是,她还怎么开口要那一排VIP观影座位…… >>>>>> 熊本县确实不大,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棠下站。阿采也只得先放下心中的纠结,和慈郎下了车。 然而,这次不用他们再问人,他们就找到花间家了。 只见离车站不远的一处民宅外面,热热闹闹地围了一圈人,人群外面停着几辆面包车和一辆大型的卡车,卡车的车厢是空的,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拍摄器材,每辆车的车身上,都印着一个显眼的红苹果标志。 人群正中间,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正在和一男一女在激烈地争吵着些什么。阿采走近一点,就听到了那个女人尖利的嗓音。 “我实在不理解你们不肯配合的理由!你们的儿子都失踪五年了,肯定是被堕天使抓走吃掉了,对不对?!”女人叉着腰,一根手指在空中激动地点着,一副要强行说服对方的嘴脸,“与其守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过活,不如配合我们,把这件事披露给全国观众。你们这几年没了收入来源,生活也很不容易吧?还要到处跑去找儿子和母亲。放心,我们会把你们的故事说得很有技巧,到时候,估计还会有很多热心观众给你们捐款呢!” “你放屁!”和那女人正对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柔弱的妻子早已泪流满面,听到她的话,还是忍不住大吼出声:“什么狗屁堕天使!我们达也他……达也他只是被拐了!你们滚,都给我滚!” 一旁扶着女人的男人也是一脸愤恨的表情。 “好,就当是被拐了,可是都被拐这么多年了,怎么连个音信也没有?”那个女人尖利的嗓音仿佛能扎耳朵,“孩子被拐的时候都十岁了吧?能记事了吧?若是没有遭遇不测肯定就回来找你们了!听我的吧,我也是为你们好,孩子没了就没了,配合我们的节目,当我们的节目嘉宾,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才是聪明人。而且啊,我们这个是揭秘节目,是会去想办法追寻真相的,跟着我们说不定还能找到你们儿子的尸骨,你们说呢?” 不得不说,虽然那个女人的话让人一阵不舒服,却说得很有技巧,若是把这一段拍成视频传到网上,别人只会觉得那个女人是真的为他们好,就是态度强势了点。 再说,那对夫妻也不够冷静。 可是没有经历过失去的痛苦的人,是很难知道,有时候伤疤被活生生扯开的痛苦,才是最难忍受的。 而且,有时候守着不可能的希望活着,总好过没有希望地活着。总有一些失去,是人生不可承受之重,只有等时间慢慢抚平伤疤,或者,再也抚不平了。 “你个混蛋!”那个男人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愤怒地冲上去就想揍那个女人。女人吓了一跳,忙后退了一步,男人也被他妻子死死抱住了,只听女人悲凉的声音传来:“阿正,阿正,不要啊,我们已经没有钱去打官司了,阿正……” 场面顿时闹哄哄的。 阿采站在外面看着,眼里幽黑一片。 站在她身边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男人又矮又瘦的,一个男人留着一撇小胡子,肥头大耳,挺着个啤酒肚,都在密切关注着里面的闹剧。 “导演,怎么办,这已经是最后一户近几年丢了孩子的人家了,”瘦小个子的男人紧张地搓了搓手,“我就说什么堕天使信不过,不能光凭这几年丢的孩子多,又有人在日暮时分见过树林里有一个长了翅膀的男人,就相信这件事。可是现在过来都过来了,不可能打道回府,而且节目这个周五就要播呢,这次又难得请到了松本由,正是挽回我们节目的好机会,这几期因为收视率不好,很多赞助商都撤资了,再这样下去,节目就要被砍了。可是我们的节目是需要有群众嘉宾的,怎么办?” 男人显然急了,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的。 那个被称作导演的男人却一点也不急,还有心思轻蔑地笑了声,扯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给我的一堆主题中,就这个有点看头,我能怎么选?而且松下啊,你还是太老实了,谁说,让他们配合我们的方法就只有说服一种了?”他说着,凑到了那个矮个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个矮个男人一愣,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因为阿采就在他们身边,还有意地留意着他们,所以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了一点。 “……这一家最穷……胁迫他们……不参加的话……声名狼藉……” 搞媒体的人,最清楚怎么利用媒体的优势了。 阿采抿了抿唇,垂落身体两侧的手悄悄地握起了拳头。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男人悲愤的一声大吼,似乎是那个女人又说了什么惹怒他了,眼看着他就要挥拳打过去,他妻子死死抱着,却终是不敌他的力气。阿采定了定神,快速地拨开人群,大叫一声,“等等!我是花间奶奶的孙女,我来代替他们上节目。” 和她一起响起的,还有一个焦急的男声,“等一下,我知道堕天使的事情,我可以配合你们。” 阿采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发出声音的方向,只见视野所及之处,一个有着一头温暖的浅棕色头发的清秀男生正吃力地挤进人群,他的肩膀上,奇异地趴着一只肥嘟嘟的猫咪,那只猫仿佛有着人类的情感一般,此时正一脸不赞成地看着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显然也听到阿采的声音了,见到她看过来,抬头下意识地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阿采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春天花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情人节快乐乐乐乐!!!收到多少支玫瑰啦?牵了多少小手啦?亲了多少小嘴啦?快说出来虐一下狗! 这一章,我最爱的夏木和猫咪老师也出场啦么么哒~~~ 第19章 【十九】多多指教 另一边的迹部大宅。 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迹部突然被佐佐木管家叫住。 “少爷,熊本县那边传来消息,小姐似乎突然要参加一个叫《明星跑跑跑》的综艺节目,”佐佐木管家简短地把阿采参加节目的过程说了一遍,道:“这个节目前两年很受欢迎,迹部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意景传媒曾经投资这个节目,但该节目近半年来收视率急速下降,意景传媒已经撤资,这几个月,它的制片人几乎天天拜访意景传媒的高级总监濑户小姐,但濑户小姐除了第一次出于礼貌的接见,就再也没有接见过他。” 迹部听着那个过程,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娱乐圈的人都不简单,资本大量汇聚的地方,肮脏的事情也多。对于《明星跑跑跑》的制作团队来说,现在只怕是能提高收视率的事情,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做。而且听佐佐木管家的汇报,那个导演和制片人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跟着那一群人,阿采只怕有危险。 可是,也不能让阿采的身份曝光,迹部家的新成员,关系微妙的存在,一旦曝光,不过是给他们送上了吸引人眼球的最佳题材。 迹部眼眸一沉,道:“叫我们的人保护好小姐,若是小姐少了一根头发,他们明天就可以走人了!”说着,就大步走向大门。 然而,就快到大门的时候,迹部又一次被一个女仆叫住了,原本不耐的脸色,在听到女仆的话后,变成了轻微的讶异。 >>>>>> 自动请缨作为嘉宾参加节目后,阿采便被节目组一行人带走了,连同那个带着一只猫的男生。 花间夫妇听到她自称是花间奶奶的孙女,原本是不信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花间奶奶只有一个失踪了的孙子,他们还以为阿采是为了帮他们才这么说的。 阿采只说自己家偶然收留了流落街头的花间奶奶,然后就让她住在家里了,她和花间奶奶感情一直很好。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直截了当地告诉花间夫妇,花间奶奶,已经去了。 花间先生当场就痛哭出声,花间夫人也忍不住低声啜泣,阿采沉默了一会儿,拉上一脸不忍的慈郎转身就走了。 有些事情,早面对晚面对,还是要面对的。只是,她最终还是不忍心告诉他们,花间奶奶最后是冻死在桥底下的,现在,遗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角余光瞥见花间奶奶的魂体似乎对正痛哭流涕的花间夫妇视若无睹,见慈郎走,就痴痴地跟在他后面。阿采默然,果然,花间奶奶最大的执念是那个走失的孩子。 她大概一直认为,孩子走失是她的责任,所以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吧。 看来,要让她安息,唯有找到她真正的孙子了。 电视台的人才不会管阿采和那个男生是不是真的和堕天使的传闻有关,他们想要的只是可以吸引观众的噱头。瞧,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称是走失老人的孙女的女生,一个自称知道堕天使传闻的男生,多有看点啊,里头可挖掘的东西多着呢。 阿采直接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辆面包车里,坐了一会儿,那个男生也进来了,见到阿采,笑了笑,“啊,你在这啊。” 这笑容可真温暖,如果说迹部的笑是太过灼人的艳阳,这男生的笑就是春天抚慰花草的暖阳。 面对这样温暖的笑容,阿采的心情也忍不住变得轻松,也朝他微微一笑,道:“嗯。”顿了顿,问:“他们刚刚找你去问问题了?” “对啊,”似乎想到了什么头疼的事情,男生立刻耸拉下一张脸,无奈地笑笑说:“他们非要我告诉他们堕天使的事情,我说那只是故事,不是真的,他们怎么都不信,还说我再不说的话,就要回去找花间先生他们了,我只好……唉……” 阿采看着他,“你告诉他们了?” 那个男生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笑笑说:“我能有什么告诉他们啊,那又不是真的,只是我不能让他们回去找花间先生他们,他们已经够可怜了,就……就随便说了一下,说我曾经在树林里见过类似堕天使的生物……” 其实,这不是谎言,但熊本县四面都是树林,除了树林,他也没法引他们到别处去了,而且,就算他不说,他们也是要进树林的。夏木无奈地摸摸额角,唉,只能盼望不要发生什么事了。 窝在他膝盖上的猫老师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替别人担心了,不由得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转过头去。然而,一个若有所思的视线突然落到它身上,让它不由得转头,却正好与坐在对面的女生四目相对。两人都不发一言地望着对方,眼眸平静无波,心里却不知道已经闪过多少思绪。 低着头的夏目不知道这一切,正烦恼着的他突然想起,现在不是自己烦恼的时候,对面只是一个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普通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很不安吧?不由得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道:“你好,我叫夏目贵志,请问你是?” 阿采收回与猫老师对望的视线,看着夏目道:“我叫迹部采,他,”阿采指了指自从见到花间夫妇后就更加情绪低落的慈郎,道:“叫芥川慈郎。” 因为那个男生太/安静了,夏目一直下意识地忽略了他,此时见阿采介绍到他,便有点不好意思,想转头和他打声招呼,却不料,一转头,就被他身边的那个半透明的灵体吓了一跳,整个人一瞬间有点呆。 “哦?看来我猜得没错,”阿采看到夏目这样子,点点头,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道:“你似乎也能看到某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没想到公司开年会开那么久,今天只能更一篇短小君了>A< 明天给大家补一篇粗长君,一定的【握拳】 第20章 【二十】你很漂亮 夏目微微一愣,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看阿采,又看看慈郎,问:“你们……你们难道也能看到?” 听到这个“也”字,慈郎自夏目上车后第一次正眼打量他,阿采摇摇头,指指慈郎道:“是我能看到,他看不到。” “可是……”夏目看了看紧跟着慈郎的老妇人,有点欲言又止。 “这无辜的孩子被缠上了,”阿采耸耸肩,道:“所以,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夏目恍然大悟,“难道,也跟堕天使的事情有关?” 又是堕天使。阿采这回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既然我们都能看到那些东西,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说吧,那个传说中的堕天使,还有,”阿采瞄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她的肥猫,伸出手指一指,“这只肉团子的事情。” “本大人才不是肉团子!”没想到的是,夏目膝盖上的肉团子猛地跳了起来,像弹起的皮球似的,挥舞着肉爪子大叫抗议,夏目立刻手忙脚乱地把它按住,无奈地叫:“老师!” 阿采扬扬眉,眼眸中闪过几许兴味,竟然能说话?太有趣了。 “哇塞!天使,这只肥猫竟然能说话,太神奇了!”慈郎兴奋地蹦到了肥猫面前,肥猫顿时又激动地拼命扭动圆滚滚的身子,夏目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按住,“天使天使,它不会是被某个大叔的鬼魂上身了吧?” “本大人才不是鬼魂那种低级的东西!”即使被夏目死死按住,肥猫的愤怒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不满地拼命拍着它肉乎乎的爪子,“本大人可是高级妖怪!你这个愚蠢的人类!夏目,快放手!本大人要把他们吃了!” 阿采却从这段话中听到了一些关键词,微微一愣,看向夏目,“妖怪?” 夏目也一愣,“你不知道妖怪?你不是能看到吗?嗯,能看到鬼魂的人,一般也能看到妖怪。鬼魂和妖怪有时候很像,我也常常会混淆呢。” 这样……难道她以前其实也见过妖怪,但只是以为他们是鬼魂? 阿采有点纠结了,毕竟她能看到妖怪,也就这一个月的事情,对那个世界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看着少女微微皱起的眉头,夏目忙安慰道:“你可能只是不清楚。” “哼,”猫老师傲娇地轻哼一声,挪挪肥嘟嘟的身子,在夏目的膝盖上窝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有可能她只是个半吊子,只能看到鬼魂那种低级的生物。” 夏目头疼地看了它一眼,“老师!”说着,歉意地朝阿采笑笑。 但他这次显然担心错了,阿采从来不是玻璃心的人,她是实干派。若有所思地看看猫老师,阿采问,“那我为什么能看到你?” 猫老师张开一边的眼睛,施恩般地看了她一眼,“本大人可是高级妖怪,那些妖力薄弱的妖怪怎么可能跟本大人比?” 这只肉团子说话的语气总是让阿采不自觉地想到某人,想到迹部也像这只肉团子一样,懒洋洋地趴在某人的膝盖上说话,阿采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还在东京的某大爷顿时很不华丽地打了个喷嚏。 皱眉摸了摸鼻子,迹部很是郁闷,嗯哼,不知道又是哪个人在念叨他了,太完美也是一个错误。 嗯,如果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那他就姑且容忍一下吧。 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阿采淡定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高级妖怪,就可以自愿地选择在普通人面前显形?” “嘛,看它心情吧。”猫老师又闭上眼睛了,一副我不要理你了的傲娇样。 “所以,”阿采看向夏目,“之前传闻有人曾经看到过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是真的?那个人是个高级妖怪?” 夏目见阿采都猜出来了,有点佩服地点点头,道:“嗯,那是只很厉害的妖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因为老师说,之前它休眠了,前几天才醒过来,”说着,少年难过地低下头,“高木先生家的小俊太不见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孩子贪玩在树林里迷路了,直到前几天,我偶然看到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孩从我头顶飞过,我追了他很久,最后被他翅膀刮起的一阵大风吹倒了,起来后就不见了他的影子,后来发现,那个小孩是松下先生家的美纪子。现在,整个小镇的人都很急呢。” 窝在他膝盖上的猫老师又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他。 那些小孩竟然真的是被妖怪抓住了,阿采不禁正了正脸色,可是看着少年难过的表情,她微微挑眉,“连续两个小孩被偷走,你看起来还挺淡定的。” 这少年如此纯良,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很着急才对,但看他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有心思参加这个节目,可见,孩子的处境要不就是不危险,要不就是事情还没到最紧急的时候。 猫老师的视线又回到了阿采身上,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道:“哼,这笨蛋是很着急来着,还想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进树林里找人。但他翻遍整个树林都没用,天狗最善于隐藏踪迹,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就是本大爷亲自去找也没用。而天狗只会在月圆之夜出现。” 夏目无奈地看看阿采,“就是这样,本来今天晚上是月圆之夜,我想一个人去找,没想到会遇到电视台的人。” 慈郎皱眉担心地道:“那……那些小孩呢?那些小孩会被吃掉吗?” 他身边的花间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头缓缓地动了动,一双浑浊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夏目。 夏目摇摇头,道:“猫咪老师说,天狗不是那种邪恶的妖怪,它把孩子抓住,大概是因为……”他顿了顿,似乎是因为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看到阿采他们关注的眼神,才一脸无奈地说下去了,“大概是因为,他太寂寞了……” “嗯哼,天狗每次休眠都是几百年,几百年后醒来,世界都变了,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会不习惯是自然的。”猫老师动动耳朵,百无聊赖地说:“那家伙就是太无聊了,嘛,也能理解,天狗一向喜欢小孩,虽然我不明白,那种一天到晚只会哭又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屁孩有什么好喜欢的。” 而阿采和慈郎已经被囧到了。 这只妖怪,感觉略蠢萌…… “可是我还是要尽快把小俊太和美纪子找到,他们都快失踪三天了,家里人都很急呢,”夏目担忧地叹了口气,“而且小俊太和美纪子那么小,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虽然事情莫名其妙地成了现在这样,但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希望能顺利找到小俊太和美纪子吧。 阿采的思维却已经不在上面了。这样说的话,花间奶奶的孙子就不是被天狗抓去的了,事情等于回到了原点:找不到孩子=花间奶奶不会离开慈郎。这就是说,他们这一趟,完、全、白、跑、了! 阿采想捂额。 而且,她还莫名其妙地参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节目,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 可是都已经参加了,就算是为了那对可怜的夫妇,她也不能临阵退缩。当车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阿采认命地跟随大队走了出去。 “哎!你们就是我们这一期的嘉宾吧,好可爱呀!”一出车门,阿采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牛仔连衣裙的可爱女生小小地惊了惊,那个女生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也就十七八岁的年龄,看到慈郎和夏目,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啊哈,我终于知道黑户导演让你们当嘉宾的原因了!我叫慧伦美,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你们呢?” 说着,她已经蹦蹦跳跳地迎了过去,慈郎似乎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了,很是熟练地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站到了阿采身后,夏目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这个女生缠上脱不了身,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无奈,频频向阿采和慈郎投来求助的眼神。 阿采和慈郎淡定地站在一边看着,显然没有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 身经百战的慈郎当然知道自己凑上去就是一起下泥水,他再怎么傻呼呼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卖了,于是假装看树上的鸟儿,避开了夏目求救的眼神。 而阿采,这姑娘想的是,嗯,反正调戏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可怜的夏目快要绝望了。 “慧伦美,不要闹了,节目快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突然,一个清澈好听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牛仔长裤的漂亮女人找了过来,皱眉看着正不住缠着夏目问他今年几岁的女孩,“你不要每次都让全组的人等你。” 慧伦美听到这话,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夏目趁这个机会一把抱起地上的猫老师,也快步走到了阿采身后。 阿采:“……” 她是挡箭牌吗? 眼看着自己的玩具溜走,慧伦美心里更不满了,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没好气地道:“哼,过时货,我就再忍你几天!” 说着,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夏目和慈郎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煞白,直到慧伦美走远了,才转头朝阿采他们笑笑,“你好,欢迎你们,我叫木村玲,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和慧伦美搭档。刚刚真不好意思,慧伦美她……”女人顿了顿,笑笑道:“被导演惯坏了,你们不要介意。” 阿采不太清楚她中间的那个小停顿,但也没追究的心思,很是大方地点了点头。 反正,受到骚扰的又不是她。 站在她身后的夏目看着点头点得叫一个洒脱利落的少女,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女生,除却可以看到鬼魂这点,其他地方也很是奇特。 木村玲朝他们笑笑,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工作人员叫着“玲姐”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就一脸歉意地朝他们笑笑,走了。 她走了没多久,阿采他们也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化妆的地方。阿采不习惯别人在她脸上画来画去的,老是忍不住往后退,化妆人员费了很大力气才帮她把妆上好了。 看到上好妆的阿采,慈郎和夏目都微微一愣。 “很奇怪?”阿采别扭地擦了擦嘴唇,顿时,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化妆师叫苦不迭,把她拉过来又仔仔细细地上了一次唇彩,阿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到阿采一脸便秘的表情,夏目忍不住笑了笑,笑容温暖,“迹部桑,不奇怪,你化了妆后,”脸可疑地红了红,“很漂亮。” “对啊对啊,”慈郎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激动地说:“天使,你化了妆后更像天使了!” 原本迹部采长得就不错,但因为阿采稍显冷淡的气质,弱化了她的长相,此时,经过妆容的点缀,阿采整个面部表情都明艳了起来,倒是一下子把迹部采长相出色的地方都突显了出来。 然而,阿采听着他们的夸赞,却更觉得别扭了。 就在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啊呀,这不是电车上的天使小姐么?啧啧,化了妆之后还不错看,你说是吧,阿由?” 却见朝他们走过来的山下时久旁边,还有一个身高腿长的俊美男生,他此时没带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头浅咖色头发和同色的眼眸,明明身上只穿着一身简单的浅灰色复古休闲装,却显得他更为气质出众,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他的表情还是冰冰凉凉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情绪,见到阿采,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拉起一个嘲讽的笑,没有回答山下时久的话。 阿采淡定地和他对视。此时,被夏目抱在怀里的猫老师凝重了脸色,慢慢道:“夏目,你小心,这个男人,我完全看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嗯哼,听说你们都在怀疑本大爷的地位,真是太不华丽了!开门,放桦地! 桦地:Wushi! 可是大爷,阿采现在心里确实没有你的位置啊【望天】 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后半段写了删删了又写,几百字足足写了三个多小时,哭T_T只想写得更好一点,希望大家不要介意么么哒~ 第21章 【二十一】一点心乱 节目很快就开始录制了。 《明星跑跑跑》是个明星真人秀探险节目,看点就是一些大牌明星带领着一些民间嘉宾一起去进行探险,曾经非常受欢迎,一度成了红苹果电视台的王牌综艺节目。 然而,大概半年前,网络上流出节目导演逼迫想上这个节目的明星进行潜规则交易的丑闻,和导演大木琉璃一起创办了这个节目的知名编剧松下歌子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地站了出来,证实这件事是真的,还毅然决然地辞职,表示不和这群衣冠禽兽同流合污。过了不久,这个女编剧却被发现在自己家里离奇死亡,舆论一时到达了最高峰,节目一度不得不停播。 后来虽然节目又恢复了播放,但因为之前作为灵魂人物的导演和编剧都已经不在了,节目质量一落千丈,收视率也越来越差,红苹果电视台不舍得这个给他们带了来那么多金钱和名声的节目,不惜花重金请来了人称“鬼见愁”的知名导演黑户英才。 该导演才华横溢,总能非常精准地洞悉观众想看些什么,凡是经他手的节目都大红大紫,所以业内的人传言千万不要让竞争对手请到这个大咖,否则真是鬼见了都要再愁死一次。 黑户英才来了后,就大手笔地进行了改革,不仅把以前固定的几个游戏环节全部砍去,还把原本的纯游戏探险节目改成了户外探险,还净是找一些荒诞恐怖吸引人眼球的主题。还别说,上一期经他手的节目第一次播出后,反响不错,把原本可怜得都要跌到个位数的收视率稍微往上提了一点,这已经足够让红苹果电视台惊喜了,立刻把最近年轻人之间很红的歌星慧伦美也请了来当主持人,力求让《明星跑跑跑》回到以往的荣光。 此时,慧伦美和木村玲就在镜头前说着开场白,大致介绍了这一次要探索的是堕天使的真相云云。可是阿采听着听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明真正的传闻只是说堕天使会抓走小孩子,没说小孩子被抓走了会怎样,这两个主持人却添油加醋,说什么堕天使有一个秘密的巢穴,被抓走的孩子都是去了这里,被剥皮抽骨,放光血液,堕天使吃肉喝血,骨头则被用来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阿采皱了皱眉,看向在摄像机旁一脸满意频频点头的导演,心里很不舒服。 慈郎忍不住小声嘟囔:“编故事就算了,还编得这么狠毒,这真的不是在诅咒那些孩子吗?” 夏目也不适地道:“若是被小俊太和美纪子的家人看到,他们会很担心害怕的。” 阿采摇摇头,小声道:“这都是小事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编了这样一个故事,接下来,要怎么圆。” 慈郎和夏目都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阿采。 对啊,这到底是一个探险节目,开头开得那么高,后面不可能就给观众看些平平淡淡的情节吧。这就等于承诺了会给他们吃满汉全席,最后端上的却是清粥小菜。 慈郎虽然心里没底,还是乐观地道:“也许,他只是先说说吊吊观众胃口,没有影子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真的啊。” 阿采抿抿唇,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但看着那个导演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她总觉得有点不安。 希望只是错觉吧。 >>>>>> 若是阿采他们有曾经关注过这个黑户导演的作品,此时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鬼见愁”的名声并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除了他总能洞悉观众想看什么,他也总能非常幸运地把他们想看的东西拍下来。 例如,在突然雪崩的滑雪场里,一个母亲是如何奋不顾身地扑到了突然跌倒在地没法跑到安全区域的孩子身上,两人同时被雪掩埋的感人场面;又例如,一个强/奸了十几个花季少女的精神变态者,是如何被他抽丝剥茧地盯上,并在他进行又一次犯罪时,恰好赶到现场把他制服。 没有人会否认黑户的人生是幸运的,仿佛上天眷顾他的才华,于是永远把最有爆点的一幕,留给他的摄像头。 >>>>>> “好了,嘉宾上场,”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推了推阿采他们,在他们耳边小声说:“刚刚我们跟你们说的话你们都记得了吧?好好干,酬劳不会少给你们的!” 在进行正式录制之前,工作人员有教过他们要怎么说,实际上也是编故事。阿采的是如何收留了可怜的老人,老人是如何跟她哭诉自己的孩子被堕天使抓走了,最后老人郁郁而终,自己为了完成老人心愿决定帮助节目组云云,只是内容跟那两个主持人说的比起来,已经正常太多了。而夏目则是被要求说自己曾经亲眼见到堕天使把小孩抓去了,自己非常担心,所以决定要帮助节目组一起探寻真相,找出孩子云云。 而慈郎,则是成了放心不下阿采陪伴她而来的男友…… 不得不说,黑户导演编故事的能力一流,一对一心想要完成受害者亲属遗愿的男女,一个正义感十足的本地学生,听起来就很有看头有木有!而且重点是,三个民间嘉宾都长得很养眼! 其实阿采的剧本中原本还有假装是松本由迷妹,然后男友(慈郎)一路上疯狂吃醋的情节,被阿采严词拒绝了。 开玩笑,那种阴阳怪气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她就是去喜欢夏目那只肉团子都不会喜欢他。 原本节目组的人还在担心阿采他们的演技,这三人再养眼,也毕竟不是圈子里的人,而且那个女生还不怎么愿意配合的样子……谁料到了实拍的时候,三个人都脸色严肃的,倒还真的表现出了几分担心紧迫的样子。 其实慈郎和夏目不过是听了阿采的话,内心也真的带了几分担心紧迫罢了。而阿采?嗯,她多数时候本来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看观众给她这个表情安上什么情绪了。 录制完开场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导演看了看日头,立刻命令其他工作人员加紧时间进山,看来拍这个是要拍一整个晚上了。 阿采不禁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看,一脸犹豫。 夏目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行事大胆果决的女生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禁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刚刚补完妆的木村玲走了过来,朝他们笑笑,说:“还习惯吧?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问我哦。” 虽然奇怪她莫名热情的态度,夏木还是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 阿采看了看她,问:“这个节目大概要录制多久?” 木村玲愣了愣,说:“抱歉呢,改版后的节目跟之前不一样,我也只是第二次参加改版后的节目……或者,你可以问问慧伦美,她毕竟……跟导演比较熟。”说着,不远处又有人叫她了,木村玲朝他们歉意地笑笑,就走了过去。 “第二次了,”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慈郎有点郁闷地说:“这个姐姐已经第二次暗示我们,慧伦美和那个猪头导演之间有些什么了。” 阿采一愣,看了看慈郎,原来是这样么?也许再怎么不谙世事也是冰帝的孩子,利益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或多或少还是比别的人见识多一点的。 这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勾心斗角的节目组,深不见底的松本由,失踪的两个孩子,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会怎么出牌的导演。阿采抿了抿唇,终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迹部的电话。 迹部接到阿采的电话时,正在迹部大宅的书房和酒井助理谈事情,看到来电显示,他有点惊奇地扬扬眉,抬起手示意打断一下,拿起手机走到了外面接听。 电话接通后,少女清淡偏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 迹部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夜色,也不答话,只轻轻哼了一声。 阿采默了默,半响,轻轻说了声,“这个,我今晚不回去了……” 原本没想着留宿的,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得不留了。阿采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和迹部说一声。虽然迹部早上说下午会过来,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估计有点事过不来了。 不说的话,他会担心……吧?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人说话,就在阿采莫名地有点窘迫的时候,迹部低沉的、似乎稍显无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采……” “嗯?” “我似乎用错了方法,”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若有所思,阿采脑中立刻浮现出俊秀少年嘴唇微抿,俊眉微蹙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愣,“像你这样的女生,光想着保护,似乎是不行的。” “我……”阿采想说我不需要保护,那边那道优雅低沉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她的话,“阿采,从今以后,你就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要把世界翻过来,也没问题。” 迹部看着窗子外,一朵纯白色的茉莉花正开得灿烂,在傍晚的风中轻轻摇晃,看起来可怜可爱,但谁知道,花儿不是在享受这种在风雨中飘摇的感觉呢?迹部的嘴角缓缓上扬,眉眼中绽放出自信耀眼的光彩,慢慢地、以一种仿佛君临天下的口吻道:“本大爷永远,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样的女生,才有站在他身边的魄力;这样的纵容,他也给得起。 你看,阿采,除了本大爷,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资格喜欢你呢? 少年低沉缓慢彷如在下什么重大承诺一般的话语,让阿采半响说不出话来,心头微微震动,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震动,好半天,才低声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会把世界翻过来?” 听出了少女语气的放软,迹部低低地笑了,“哦,阿采,你会吗,嗯?”顿了顿,迹部又道:“即使你会,阿采,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护着你呢,嗯?” 阿采莫名地,脸上有点发热,她轻咳一声,道:“我自己应该能护着自己的,嗯……反正,回去见吧……”说完,也不等迹部那边说什么,就把手机挂了。 嗯,她绝不是在逃,绝不是……只是,刚刚那种气氛,真的太奇怪了。 阿采伸出手给自己发烫的脸扇了扇风,觉得这奇怪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的,肯定是她想多了,嗯,绝对是想多了…… 却不知道,遥远的东京那一头,迹部看着被突然挂断的电话,眉毛微扬,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眼中散发出暖暖的笑意。 心乱了吗?阿采。这是好事,乱吧,我慢慢等你就是,反正,你总会走到我身边的。 “少爷,”迹部走回书房里,酒井助理就立刻道:“刚刚迹部老爷子来电话了,他只说了一句话,”顿了顿,酒井助理有点尴尬地道:“他说,你让那兔崽子考虑好后果再开口跟我要景盛。” 迹部挑挑眉,却没有一丝意外,退居幕后这许多年,爷爷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对付。可是,有什么好考虑的呢。迹部坐进书桌后的椅子里,双手交叉搁在下巴下,嘴角微扬道:“你跟他说,本大爷要立刻动用景盛的人,别的废话,以后再说。” 酒井助理在迹部家工作快三十年了,从迹部老爷子一直跟到了如今的迹部少爷,自然清楚景盛所代表的含义,那是迹部家的灰色地带,一般都要等到继承人完全继承迹部集团后,再慢慢一点一点地交到他手上,此时不由得有点担心,“少爷,现在景盛对你来说,太重了。” 迹部静了静,嘴角慢慢扬起,似乎自言自语地低喃道:“酒井,你知道……想保护一样东西的心情吗?”顿了顿,他眼帘微阖,慢慢道:“要想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世界从来都是很公平的。没什么好考虑的,打电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迟了>A<感觉现在大家都好乖,晚上都没什么夜猫子的赶脚,昨天发的那章点击量和前两章不成比例啊,不知道是不是有亲没看到,没看的记得补上哦么么哒~ 这里请个假,明天有点事没法更新了,咱们星期一见~~ 第22章 【二十二】彪悍阿采 阿采他们走进树林中开始拍摄时,天色已经全暗了。 为了能清晰地拍到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手电筒,旁边还跟着专业的打光师。真人秀拍摄图的就是自然,把一切夸张的、不切实际的情节都掩盖在特意营造出来的自然氛围中。 譬如,在拍摄过程中,木村玲奇异地和慧伦美好得像对姐妹花似的,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作为大牌的松本由却一路上把他的冷漠脸发挥到了极致,在导演黑户英才喊了三次“cut”都没用后,他只好把火撒在两个主持人身上。于是,再一次开始拍摄时,两个主持人一左一右地簇拥着松本由,一副不撬开他的嘴就不罢休的模样。 “玲姐姐,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现在全日本松本君的迷妹最多,其实我啊也是松本君的迷妹之一呢~” “不会吧小美,你的粉丝听到这句话,该多心碎啊~但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呢,今天之前听说松本君要来我们节目,我可是期待了好久!”木村玲做出一副娇羞状。 慧伦美一脸惊讶,“哎呀,玲姐姐,我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人都已经不追星了~没想到追的还是松本君,松本君可比你小很多很多哦!”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尴尬了,明摆着在说木村玲想老牛吃嫩草。慧伦美到底是新来没多久,不及木村玲资历深,旁边的工作人员顿时都有点谴责地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慧伦美。 木村玲却依然笑得完美无缺,“这有什么,听说松本君男女通杀,不止姐姐粉一堆,还有不少男生粉丝呢。我们今天的嘉宾中刚好有两个小帅哥,不知道是不是恰好是松本君的迷弟呢?”说着,笑吟吟的目光就转向了走在后面的嘉宾三人组。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阿采淡定地继续走着,夏目脸色有点尴尬,刚想说不是,就听到佩戴的耳机中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说是,就算不是迷弟,也列举家中有人疯狂喜欢松本由的例子!” 本性纯良的夏目少年一愣,轻咳一声,有点艰难地说:“我……我不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但我家阿姨好像还蛮喜欢松本君演的电视剧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工作人员都不禁面面相俱。 松本由不是摇滚明星吗?什么时候演电视剧了? 木村玲听到夏目的话,顿了顿,才一脸自然地笑了两声,打趣道:“夏目君,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松本君不演电视剧呢~” 夏目紧了紧抱着猫老师的手,一脸尴尬,“呃,是么,大概是我记错了吧,我记得塔子阿姨经常看的电视剧《黑白生死恋》里,有一个姓松本的演员啊。” 这下连木村玲都不知道怎么救场了,只能呵呵干笑两声。那部电视剧里确实有一个姓松本的,那个演员还非常出名,但他明明是个已经七十多岁的电视剧爷爷专业户啊! 一直被两个美女围在中间的松本由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夏目,没有说任何话。 慧伦美暗中不屑地看了看说不出话来的木村玲,转向一直黏在阿采身边的慈郎,笑容甜美地说:“哎呀,夏目同学一直待在小镇里,孤陋寡闻一点也是自然的嘛,芥川君来自东京,肯定就知道啦~是吧,芥川君?” 因为一天没有睡觉而有点犯困的慈郎迷迷糊糊地看了慧伦美一眼,愣愣道:“啊?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啊……” 慧伦美倒也不放弃,扬扬眉笑嘻嘻地说:“你这都不知道,不会是因为眼中只有迹部桑吧?哎呀你们的感情真好呢,如果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芥川君,如果你跟迹部桑分手了,记得第一个考虑我哦~” “咳咳……” 旁边顿时响起一片尴尬的咳嗽声。 慧伦美这人吧,可爱清纯是她的特点,但有时候也未免可爱清纯过头了,完全成了没脑子。其实跟她合作过上一期节目,在场的工作人员很多都已经知道她没脑子的特点了,但奈何她的后台是黑户导演啊,虽然黑户导演已经有妻有子,但大家都见怪不怪的,而且不可否认的是,慧伦美矫揉造作的调调正是一些宅男的最爱,人气摆在那呢。 娱乐圈这地方啊,水深,待久了,自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夏目不由得担心地看了阿采一眼。阿采原本没想说话,但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莫名其妙地落在她身上,还一副很是期待她说些什么的样子,不禁想了想,面无表情地道:“哦,我们是不会分手的,放心。” 这才是真爱啊!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被这姑娘的坚毅果断感动了,不禁连连点头,默默地决定后期剪辑时要重点剪出这一段,加上满屏幕的粉红泡泡,还要作为预告连环播放! 而慈郎看着一脸严肃(?)的阿采,小小少年的心里又烦恼了,这次却还伴随着一点点羞涩,哎呀,看来天使真的很喜欢他呢,怎么办?嗯,要不就不拒绝好了……他好像也很喜欢跟天使在一起呢。 其实,阿采姑娘的本意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对,何来分手之说?哪里想到这群人的脑洞会那么大…… 慧伦美依然保持着清甜可爱的笑容,可略显僵硬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再也没有人愿意说话,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黑户英才忍不住暴怒地喊了“停”,看了看依然一脸淡漠的松本由,又看了看一副事不关已的嘉宾三人组,额角的青筋跳啊跳。不过,好歹是经验丰富的导演,黑户英才忍了又忍,终于控制住了要暴走的脾气,阴沉着脸道:“大家都累了,原地休息十分钟。” 说完,就走到工作人员中讨论接下来的拍摄了。 阿采倒不在乎休息多久,但自从天色黑透,月亮上来后,夏目就频频仰头一脸担忧地看那轮圆滚滚的月亮。猫老师看了看他,轻哼一声,“笨蛋,不用看了,天狗要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不出现的时候你就是翻遍整座山也找不到它。” 夏目抬眸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山林,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浓郁深沉的黑暗就像一个无底的空洞,给人一种不知要去往何处的恐慌,不时还有鸟儿掠过树梢,发出诡异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叹气道:“不知道小俊太和美纪子这几天晚上都是怎么过来的……” 慈郎往阿采身边靠了靠,撇撇嘴道:“也不知道天狗长什么样子,不会真的是一个人的身体上长了一个狗头吧。” 猫老师懒洋洋地,“嗯哼,据说天狗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你们今天能见到它就算幸运了。” 美男子…… 几人都沉默了。夏目默了默,终是忍不住道:“老师,似乎你们妖怪的审美跟人类不一样吧。”他一个男生就经常被误认为是他外婆夏目铃子。 “嗯哼,反正它再帅也没有本大人帅。” 嗯,果然不怎么可信呢…… 就在几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慢慢地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木村小姐?”夏目看到来人时,不禁愣了愣,“黑户导演不是把你们都叫到旁边的小山坡上开会了吗?” 刚刚,他们是亲眼看到黑户导演黑着一张脸把节目组的几个关键人物叫过去开会的。 木村玲此时刚好站在了电筒光线的光影圈子边缘,脸色看不太清,却见她似乎顿了顿,才道:“那边有点闷,来走走。” 夏目看木村玲就站在光影交接的地方,再没有往前一步,心里觉得奇怪,却还是笑笑道:“是么,我还以为你们在谈……” 正事…… “啊――” 话音未落,他们身后就突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 “蛇!蛇!这里有蛇!” 随着这一声尖叫,后方一群做杂活的小助理惊慌失措地朝他们那边跑来,然而奔跑途中,一个瘦小的女生突然摔倒在了他们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 阿采几人还没从刚刚的异变中反应过来,就见那个女生挣扎着爬起来后,竟又噗通一声摔下了,这次似乎摔得挺严重的,女生挣扎了几下爬不起来,就在她一脸焦急的时候,她的表情猛地一滞,然后迅速地被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取代。 阿采几人的耳中,几乎是同时听到了,某些东西慢慢划过草坪的声音。 那个女生仿佛瞬间被针蛰到了似的,猛地一翻身,一脸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草地,撑着草地的手和脚拼命地往后移,嘴唇苍白,不停哆嗦着,“不,不,走开,走开!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漆黑的夜色中,众人只能看到女生握在手中的手电筒投射出来的灯光所照到的景物,就在那个女生短促的一声尖叫后,众人眼中都出现了惊恐的一幕——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手腕大的蛇突然一跃而起,猛地向那个女生扑去! 夏目和慈郎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识就要跑过去,忽地,身边一道黑影闪过,等再回过神来时,却见阿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去,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粗树枝,一个漂亮的上挑,就把一条一米多长的蛇狠狠地打到了天上,那条蛇却很是灵敏,下落时一个翻身,露出锋利的牙齿就朝阿采扑去。就在众人都在为阿采捏一把汗时,却见阿采一个利落的旋身避过,然后,拿着树枝的右手对着蛇的肚子狠狠一甩,众人就看到那条蛇被直直地摔到了右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发出重重的“啪”一声,那力气大得,连两个大人双手合抱才能围得起来的大树都震动了。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仿佛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个女生却从容地走到了树下,单膝跪下看了看,道:“应该无法攻击人了。” 众人:“……” 阿采似乎没发现现场气氛的静默,又走回去看了看那个已经吓得一脸眼泪鼻涕的女生,确认她没事后,忽地站起身,转向了不远处的松本由,面无表情地厉声问:“刚刚,明明你离她最近,为什么不救她!” 松本由似乎没料到阿采会突然这样问他,有点发楞地看着她,那表情,竟是一反他从一开始就摆着的冷漠脸,似是不敢相信,似是惊叹,似是……茫然,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绪,站在他身边的山下时久可以发誓,都不是应该会出现在松本由身上的情绪。 或者说,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的松本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生了些让我有点烦恼的事情,写文的心思都木有了…… 我不想在负面的状态下写文,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大家,不好意思,咱们明天见! 第23章 【二十三】钢琴少年 阿采这样质问松本由,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气,就差一点,那条蛇就咬到人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又是荒郊野外的,一旦出事实在太危险。 所以她才忍不住质问他一句,但其实他会给出什么答案她也不在乎,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结果,这一次的结果以及以后每一次发生类似事情的结果。 阿采见他不说话,只似乎有点怔然地看着她,不禁皱了皱眉,“刚才,一条生命可能就会这样没有了,只希望下次你能稍微想到这一点。”说完,就转身离开,回到了慈郎和夏目身旁。 “天使!你好厉害好帅气!”慈郎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那样子就差跪下膜拜了,“你刚刚那是什么功夫啊?中国功夫?跆拳道?合气道?” 夏目看着阿采的目光也变了,从一开始纯粹的友好变成现在的带着些许敬佩。 阿采摇摇头,“大概这叫……剑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瞬间手和脚就自动行动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熟悉得仿佛已经练了十年。 大概这来自于她那丢失了的过去吧。她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太……太棒了!这镜头太棒了!”忽地,不远处传来黑户英才难掩惊喜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有点呼吸不畅,“蛇跃起的画面,嘉宾勇斗毒蛇的画面,松本由被质问的画面,都拍下来了,哈哈,这个死贵的夜间用摄像头没白买,干得不错,不错!太幸运了,哈哈哈!” 阿采皱眉看向笑得有点忘形的黑户英才,只见他不停地拍着身边那个扛着个笨重摄像机的男人,那男人都差点站不稳了,他是摄像组的组长,刚刚被黑户英才叫去开会的工作人员之一。 而阿采现在才发现,他们开会的地点,好巧不巧,竟是他们这一块地方的最佳观影点——略高的地势,毫无障碍物的前方,不远不近的距离。 “嗯哼,”还没等她说什么,窝在夏目怀中的猫老师就不屑地看着黑户,“那个胖子真讨厌,夏目,要我帮你吃了他吗?” 夏目一愣,不明所以,“为什么?” 慈郎也是一脸茫然,“对啊,为什么?小猫咪,随便吃人可是不好的习惯哦,而且那个猪头导演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卧槽不许叫本大人小猫咪,你这个无知的人类!” 那边闹作一团,阿采却没有心思加入他们的谈话,看着还在哈哈大笑的黑户导演,眉头渐渐皱起。 的确,这一切看起来也太巧合了,实在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 而山下时久听到刚刚黑户导演的话,已经一脸不善地走过去了。刚刚阿由被质问的画面被播出去还得了?他们还要不要在娱乐圈混了?啧,江湖传言这死胖子为了收视率会不折手段,看来是真的。 因为山下时久拉着黑户英才去谈事情了,队伍又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刚刚那个差点被蛇咬的女生还在一边哭得凄惨,身边一堆人围着她在安慰着,“呜呜,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前天才新买的登山靴,今天靴底就坏了,呜呜,吓死我了,呜……” “别哭了,别哭了,哎呀,你的靴底都整个和鞋子分开了,难怪走不稳呢,别哭了哈。” “呜呜,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嘛,我早上还特意不穿,等到进山的时候才穿呢,呜呜……” 阿采皱了皱眉,走过去蹲下,问:“能把你的靴子借我看看吗?” 那女生看到她,哭得更严重了,但这次是因为害怕和感激混杂的复杂感情,听到阿采这样说,忙从同伴手中拿过靴子递到她手里,“你……你看吧,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 那是一双厚底的粉色登山靴,只见右脚靴子的底部确实三分之一都已经和鞋子分离了,阿采凝神看了看,伸出一只手往里面探了探。 摸到一手粘糊糊的东西。 她微怔,脱口而出,“胶水?” “胶水?!”其中一个小助理惊讶地看着鞋子的主人,“你这不是花了几万日元买回来的R.M真品吗?怎么可能会有胶水?” 那个女生顿时急了,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一把抢过阿采手中的鞋子一摸,也是一脸崩溃,“啊!呜呜呜,不会是买了假货吧?!我就知道在网上买不靠谱呜呜呜,这可是我吃了三个月泡面换来的啊!我怎么那么倒霉哇啊啊!” 可能是连续受了刺激,女生干脆放声大哭,连慈郎和夏目都被惊动了,忍不住过来看看。当看到女生手里的靴子,慈郎不禁一愣,“哎呀,这不是R.M的春季限量版嘛,很难买到呢!” 阿采看向他,“你知道?那你能不能分辨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慈郎摇摇头,想了想,凑到阿采耳边道:“你可以问问迹部,R.M是迹部家的品牌。”顿了顿,加了一句,“是迹部的妈妈在法国创立的。” 阿采一愣。 迹部那去世的母亲啊…… 想了想,阿采摇摇头,“其实不用问也可以。” 当太多巧合凑到一起,就需要怀疑它是不是人为的巧合了。她站起身,低头看了看哭得凄凉的女生,抿了抿唇,道:“不要哭了,不管这是不是假货,或者……”是被人为破坏的。阿采顿了顿,道:“到时候或许会有人为你主持公道。” 虽然不是非常确定,但阿采就是觉得,迹部不会允许有人这么玷污自己母亲的品牌。 迹部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他那去世的母亲,但迹部采的记忆中,却有这么一幕格外惹人注目——迹部采刚入住迹部家时,非常惊慌害怕,母亲把她丢下就跟着丈夫去法国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天天躲在房间里,不和人交流,也不走出去,急得迹部大宅的一众工作人员紧急会议都召开好几个了。 某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缩在房间里,委屈掉泪,诺大的宅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钢琴声,琴声十分优美,却带着一丝直入人心的哀伤和沉重。 悠扬婉转的琴声让她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房门,踏着破碎的月光,踏着迷离的琴声一路走去,被琴声迷住了的少女一时没发现,平时来来往往总是佣人不断的宅子,今天奇异地一个人也没有。 她就这样走啊走,走到了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前,然后,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了。 那时正是春天,在月光撒照的庭院里,在一片繁花锦簇的环绕中,一个俊秀的少年正坐在一架洁白的钢琴前,修长的十指翻飞,优美的琴声便从他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指间,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明明是如此沉重的音乐,少年的表情却不见半点伤感,只是嘴角紧抿,神情无比专注地舞动着十指,仿佛此时此刻,面前的钢琴便是他的一切。 那一晚,少年一直弹到了深夜十二点,迹部采也痴痴地站在窗子外,陪他到了十二点。 后来,迹部采无意中听到佣人的谈话,才知道了,那一天,是前迹部夫人的忌日,而每到那一天,他们的少爷都会清空宅子,让人把一架钢琴搬到夫人生前一手打理起来的花园里,弹奏夫人生前最喜欢的钢琴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所以,迹部采最开始,不是被迹部张扬耀眼的一面吸引的,然而,也正因为最开始吸引她的是这样一个专注认真的少年,她才会如中了魔咒一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 回想起那一幕,阿采抿了抿唇,许久不会疼痛了的心脏位置,竟奇异地微微不适起来。 不是生理上的疼痛,似乎是……心疼。阿采摸摸心口的位置,有点愣然,难道迹部采的残魂,还没有完全离去吗? 女生听到阿采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是不敢置信,又夹带着一点惊喜,“真……真的吗?为什么呀?你为什么那么说呀?” 阿采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在走回来的黑户英才和山下时久,道:“若是刚刚吓到了,不如干脆回去,接下来的行程……不参加也好。”说完,没去看其他人的表情,便迈步离开了。 若她没估计错误,这都是餐前小菜,正餐……还在后头呢。 >>>>>> 山下时久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似乎谈判过程不怎么愉快。 节目接续开始拍摄时,阿采隐隐约约地听到不远处山下时久的念叨,“……他还要你接下来的节目活跃点!那家伙还真会宰人的,啧!” 站在他面前的松本由突然转头,看了阿采一眼,乌黑乌黑的眼珠子仿佛一个无底洞似的,幽深得可怖。 阿采皱皱眉,转开视线。 真奇怪,似乎她质问过这男人后,他给她的感觉就变了,就像一把凌厉的宝剑突然插上了剑鞘。 可能是因为山下时久的念叨,松本由接下来的节目倒真的打开尊口了,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已经比他之前木头一样的表现好太多。 不得不说木村玲和慧伦美在敬业方面是值得点个赞的,面对这样的松本由,她们还能一路不冷场,还调侃这是时下小女生最喜欢的酷帅忧郁。 阿采默然,嗯,小女生的世界她不懂。 她只是觉得略烦恼,这个松本由怎么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走在她身边? 一群人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山脚下,山脚下,赫然可见一个能容三个人同时进出的山洞。 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尽头,一群人在山洞口都有点踟躇。早上负责探路的人立刻过来说,今天早上探路时进过这个山洞,似乎是以前的猎户挖的一个洞,还蛮深的,可以走出去,出去后是山另一边的一片小树林,没有危险,为了节目效果,他们在里面设置了一些关卡,往里面走没关系。 到底是综艺,再怎么寻求真实,还是有剧本的。而且为求节目效果逼真,这样的关卡很多时候连主持人都不知道。 探路的人都这样说了,代表这是导演的意思,再不愿意还是得进。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里面走了,只是,在进去之前,猫老师突然抬头凝神看了看月亮,“月亮,被云层遮住了。” 夏目一愣,“怎么了,老师?” “天狗和满月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吸引力,天狗在附近的时候,满月绝对不会被云层遮住,”猫老师脸色莫名地道:“现在满月被遮住了,只能说明,要不天狗已经离开,要不……它已经再一次进入休眠状态。” 三人皆是一愣。 夏目立刻急道:“那小俊太和美纪子呢?” 猫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前方又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竟是最开始进去的慧伦美和木村玲。 “啊啊啊!衣服,这里……这里有好多小孩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定结束天狗篇,迹部少年要狂霸酷帅拽地出现了。 第24章 【二十四】黑户英才 “啊啊啊!衣服,这里……这里有好多小孩的衣服!” 夏目脸色一变,立刻就跑了过去,阿采和慈郎紧随其后。只见队伍最前方,慧伦美和木村玲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脸色如鬼般苍白,一脸惊惶无措,面前的地面上,散落了几件脏兮兮的小孩衣服,上面还隐约带着血迹。 夏目快速跑过去蹲下细细查看,阿采跟过去,问;“看出什么了吗?” 夏目摇摇头,脸色凝重,“我不知道小俊太和美纪子失踪时穿的是什么衣服,而且……”他抬头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衣服,虽然零散,但数量绝不只是两个小孩的,“小俊太和美纪子是临时失踪的,身上不可能带着其他衣服。” 衣服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也很醒目。 “够……够了吧,你们闹得这么大,想过以后怎么收场吗?”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忍不住对刚刚跟他们说里面设了关卡的男人说:“现在堕天使是不是会伤害小孩还不知道呢,搞这么大,接下来是想把它变成一个未解之谜?” 谁料,那个男人此时看着满地的小孩衣服,也是一脸惊愕,半天,才哆嗦着说;“我……这不是我们的关卡……我……我们早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衣服!” 山洞里顿时诡异地静默了片刻,打破这个沉默的,是一个女孩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不会是真的有堕天使吧……” 这句话一出,整个队伍都骚动了,毕竟他们以前是拍欢乐弱智风综艺节目的团队啊!没有拍过鬼片啊!上次的主题也只是探寻之前吵得轰轰烈烈的一个河童之谜,最后发现那只是一个五岁的色迷迷的喜欢玩各种奇奇怪怪的COSPLAY的幼稚园小屁孩搞得鬼,过程虽然走悬疑风,但结果是爆笑风啊! 不带一下子这么刺激的! 然而,黑户英才不得不说是只老狐狸,面对开始骚动的队伍,他无比镇定地说了一堆话,什么我们人多不怕,什么既然都进来了,就算没有答案也多拍几个镜头,面对一些胆子小死活不愿意继续走的人,他也没有勉强,只冷哼一声,说这次不走,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在一番有技巧的威逼利诱下,队伍稀稀拉拉地继续前进了。 夏目担心着两个孩子,脸色不怎么好,慈郎紧跟在阿采身后,咬了咬唇道:“天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堕天使吗?” 阿采看了看走在队伍旁边指挥着摄像人员怎么拍的黑户英才,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感觉,这只是开始。” 果然只是开始。 接下来,他们几乎每走几步就能找到一些小孩子的东西,小孩子的鞋子,小孩子的书包,小孩子书包里的文具…… 整个队伍的氛围越来越静默了,就在快走出山洞时,因为摄像组要换人,一群人再次坐下休息。阿采因为想着事情,随便找了个洞壁靠着,谁料,刚靠了不一会儿,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走了过来。 看着走到她面前的松本由,阿采扬扬眉,看着他不说话。 松本由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他长得很精致,是那种有点偏中性的精致,眼睫毛又长又翘的,很是惹眼,然而,长得再漂亮的人就这么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你,也会让人心里发毛。就在阿采微微皱眉,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松本由开口了,“刚刚,我没有反应过来,不是故意不救她。” 阿采一愣,万万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默了默,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简短地“嗯”了声,说:“知道了。” 她以为这就完了,谁料松本由依然站在她面前,就连在她身边的慈郎都奇怪了,连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嘛?!”,松本由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漂亮的眸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漾起了一圈细细碎碎的哀伤,“你……怎么……” “啊啊啊——!” 今晚的第三声尖叫。大家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都跳了起来,猛地转头看过去。 是慧伦美。 只见她此时正坐在山洞口的右侧,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一只手指伸出来抖啊抖地指着前方的草地,“我……我刚刚摸到了……人的手指,小孩的!” 现场顿时轰地爆了,夏目立刻跑过去在草地里一阵摸索,当他真的摸出了一截小孩的断指时,他脸色一白,也吓呆了。 阿采蹲下,仔细看了看,眉头紧紧皱起,是真的,而且血液似乎才刚凝固的样子。 慧伦美似乎受不了这个刺激,“哇”的一声就哭了,一直嚷嚷不要录了,要回家。众人都沉默,他们都自顾不暇了,没有心思去安慰她。最后是黑着脸的黑户英才走过来,半扶半扯地把她带走,慧伦美一走,现场就剩下诡异的寂静了。 大家此时似乎都怕惊扰了什么,不敢大声说话,围成了一个个小团队,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个胆小的女生已经吓哭了。 阿采抿了抿唇,站起身扫了一遍现场,忽然,眼睛一顿。 在这一片躁动不安的氛围中,有一个人格外冷静,或者说,冷静得有点不正常。只见木村玲坐在刚刚慧伦美的位置正对着的一块石头上,脸色在灯光的明灭中看不清晰,阿采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骚乱发生的时候,木村玲似乎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也似乎,她一直坐在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分毫。 阿采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一直观察着她,忽地,却见她站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往刚刚黑户英才和慧伦美离去的地方走。 阿采立刻跟上,见到慈郎和夏目也想跟上,她忙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们。 跟踪这种事情,太多人反而容易暴露。 木村玲一路沿着刚刚黑户英才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忽地,她脚步一顿,停下了。阿采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黑户英才和慧伦美正在那里,他们打着手电,两人似乎搂成了一团。因为在手电以外的地方黑漆漆的,木村玲和阿采前面又有几棵树挡着,他们没有发现她们。 又因为这个地方又大又空阔,他们说话的声音,连距离木村玲还有一小段距离的阿采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凝神听,还挺清晰的。 “呜呜……骗人,你明明说过会把那个老女人赶走,会把这个节目打造成我一个人的节目的,现在你不但没把那老女人赶走,还……还把人家带来这么恐怖的地方,我讨厌你,我不要跟着你了!” “哎哟,小宝贝,你这不是在挖我的心吗?”黑户英才那油腻的胖脸在灯光下一片反光,只见他扯着像香肠一样的厚嘴唇,往慧伦美唇上凑,一双胖手不停地在慧伦美苗条的身体上游走,“啧啧啧,尝过了你的销魂滋味,我怎么还舍得放下你。你还真以为那都是真的?小宝贝,你太天真了。” 慧伦美原本来耍着小性子,不停挣扎拒绝他的靠近,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假的?那根手指也是?” “那是我叫松下买通附近的医院,从一个没人认领的小屁孩身上截的。” “你……这样好吗?你做这么多,如果堕天使不出现,你怎么收场?” “嘿嘿,小宝贝,你真是太天真了,”黑户英才猥琐地笑着,凑到慧伦美的脖子间重重嗅了一口,慧伦美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你还真以为观众想看的是什么堕天使?他们寻求的不过是刺激恐怖罢了,越刺激越重口味他们越欲罢不能,最好留点血啊受点伤,最好还死点人呢。亲爱的,你想不想这个节目一炮而红?” 慧伦美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可以,你也可以成为今年话题度最高的女星,只要,咱们这个节目……嗯~你懂得。” 慧伦美紧张地舔了舔唇,却掩不住脸上的惊喜,“什……什么?” “其实我的人早上在山上探路的时候,已经找到那两个失踪的孩子了,”黑户英才嘿嘿地笑,“只不过那两个孩子的状态有点棘手,一直昏迷不醒,我也就顺手推舟了,既然昏迷不醒,不如,就永远不要醒,是吧?小宝贝,为了你,我可是什么亏心事都做了。” 慧伦美有点惊讶,“你……你把他们……你疯了!就不怕别人知道?” “啧啧啧,还没呢,你这不是还没出场?而且这一切都是松下做的,他是这个破节目的总制作人,以前亏心事也没少做,我们都互相有对方的把柄呢,亏得网上那群蠢材还以为大木琉璃是那些肮脏交易的主导者,松下那家伙也够阴的,连那个松下歌子都骗了,主动出来指证大木琉璃,最后,两个人都game over,那可真是一出好戏。哎哟,宝贝,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好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着,黑户英才已经不耐烦地一把抓过慧伦美,两人顿时缠做了一团。 阿采在不知不觉中,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再看看在她前面不远处的木村玲,她忽地一愣。 在清浅的月色下,只见木村玲仿佛在忍受什么痛苦般,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微微颤抖着,两边的手紧握成拳。然而,这还不是最让阿采惊讶的,阿采抿了抿唇,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眼睛花了。 她怎么会觉得,前面的木村玲似乎身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透明的重影呢?那些重影忽隐忽现的,仿佛随时有什么东西要从木村玲的身体中逃脱,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牵制住。难道,木村玲身上也被什么灵魂附体了?可是如果一个人身上存在着两个灵魂,她应该能看到才对。 阿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感觉,木村玲……似乎要做出一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还有一章才能完结天狗篇【画圈圈】写剧情写得头疼,可是特别想写,呜呜,大家给点鼓励呗…… 有谁能猜到那个五岁的色迷迷的喜欢玩各种奇奇怪怪的COSPLAY的幼稚园小屁孩,猜中的话周六双更哦~~ 第25章 【二十五】想讨好你 阿采的感觉没有成真,木村玲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竟然默默地转身离开了,阿采敏捷地闪到了一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等她走过了,也偷偷跟着她走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黑户英才和慧伦美也回来了。黑户英才当即要求重新出发,然而这次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队伍里的人都不买他的帐了。 见怎么说服都没用,黑户英才的一张胖脸气得涨成了黑紫色,说了很久,才以不跟着走的以后不用来了,跟着走的今晚三倍工资的话叫动了几个人——慧伦美,木村玲,几个摄像组的小哥,阿采,慈郎,夏目,让阿采讶异的是,松本由也站起来了,见到松本由这样子,山下时久有点崩溃,“不会吧!阿由,平时看你像根木头,今天要不要这么积极啊!” 松本由斜瞄了他一眼,懒得说话。作为一个任劳任怨的金牌经纪人,山下时久也只得捂脸摇头了。 于是,最后这支由10个人组成的特种小部队,和不愿意再往前走的大部队分别,继续向着未知的黑暗进发。 阿采想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跟慈郎和夏目说,顺便警告他们担心木村玲,却发现松本由总是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边,让她一直找不到跟夏目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阿采忍不住看了精致妖娆的男人一眼,“你能不能稍微走远一点?”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松本由身上那股煞气似乎消失了。 松本由一愣,似乎有点迷茫地摇了摇头。 一向淡定的阿采姑娘忍不住皱眉了,“为什么?!” 松本由看着她,有点犹豫,有点眷恋,“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一旁毫无电灯泡自觉的山下时久连连摇头,连他们阿由都开始开窍了啊,但为什么要选这种干巴巴还没发育的小姑娘?啧啧啧,回去得好好教教阿由看女人的眼光。 阿采愣了愣,不由得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松本由一眼,就在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慈郎突然凑了过来,把一个手机递给阿采,“天使天使,迹部的电话,他说他打了很多次你的电话,都没有人接。”说着,神秘兮兮地凑到阿采耳边,“迹部好像很生气哦,你小心。” 阿采扬扬眉,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一愣,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她不由得皱皱眉,接过了慈郎的手机,放到耳边,顿时,少年沉得有点不正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哪?” 此时的迹部脸色肃穆地走在小树林里,身边跟着一群行动迅速却悄无声息的武装小队,其中,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一个女人,女人虽已中年,却打扮很是得体,一看就知道是素养极高的。就是为了等他们,他过来的时间才延迟了,好不容易过来了想给阿采打电话,却一直显示没信号,终于打通了吧,又是长时间的没人接听,迹部担心地皱皱眉,他不是生气,他是快、急、疯、了! 阿采抬头看了看前方,只见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她愣了愣,下意识答:“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树林走到这片草丛中来的。 “啊!”忽地,前方传来慧伦美的声音,只见她一脸惊讶地捂着嘴,指着前方唯一的一棵树说:“那棵树上似乎有什么!” 众人立刻把手电的灯打了过去,却都惊讶了,只见那棵树的树桠上,挂着两个孩子,孩子面容平静,似是睡觉了。跟着来的工作人员忍不住一阵呼唤,夏目更是已经快步跑了过去,他怀里的猫老师忍不住急道:“笨蛋!刹车!前面是悬崖!” 夏目一惊,此时从他有限的手电筒照明范围里,他也看到前面的断崖了,顿时猛地刹住了脚步,皱眉看向树上的小俊太和美纪子。 那是一棵长在悬崖边上的树,树斜斜地长着,枝桠都往悬崖外部延伸,要想救下两个孩子,必须爬到树上。 然而,这棵树不算非常粗壮,本来压着两个孩子,枝桠已经微微弯曲,再上去一个重量级的大人,难保不会压垮整棵树。 夏目急得握拳,就在这时,落后的人都赶上来了,看到这个情景,他们也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都愣在了那里。 慧伦美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这个剧情黑户英才刚刚仔仔细细地在她耳边说了,这就是为她而设的,她瘦小,体重轻,如果非要有一个人上去才能救下孩子的话,只能是她,而她主动请缨,不怕这万丈的深渊,不怕发生意外,绝对能为她博得一个好名声。 但好名声是不够的!她已经受够了要不停出卖自己身体的肮脏交易,受够了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无奈,归根结底,那是因为她太弱小了!虽然这几年她小有人气,但离独当一面还差得远,她必须快速成长,即使会为此背负人命。 她才不会天真到相信黑户英才真的是为了她才做这件事,这两年没出什么震撼人心的作品的黑户英才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呵,他们两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她知道,此时那个鼠头鼠尾的制片人松下太郎已经藏在了后面的树林里,和一部超强力的鼓风机待在一起,那是他早上就已经放好在那里的,制片人不一定非要跟拍,所以他们进入树林时,松下太郎借故留在了外面,其实他一早就偷偷溜了上来,躲在了角落里。 而一会儿她请缨去救小孩后,她的身上会被绑上一根安全绳,然后她会很小心很小心地爬上那棵树,爬向那两个熟睡不醒的孩子。她会做得很好,她是最优秀的演员,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她带着异心。 然后,就在快要靠近两个孩子的时候,后方的松下太郎会打开鼓风机!届时,一阵强劲的风会席卷这片草原,夜晚的平地起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然后,柔弱的她,小心翼翼没敢放太多力气的她会一时没有防备,猛地被风吹得一个踉跄,然后,在树枝随风猛烈晃动和她有意的加剧摇晃下,本来就只是单纯挂在枝桠上的两个孩子就会一起跌下悬崖! 而被吓到了的她会大无畏地随着孩子跳下去!这才是今晚的高/潮!这样,她不惜性命都要救下孩子的名声就会席卷媒体的头条,而孩子的意外身亡只会让他们这个故事更如泣如诉! 慧伦美紧张地握了握拳,感觉到掌心里已是一片冷汗,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几下,暗暗安慰自己,没事的,慧伦美,你身上绑着安全绳,没事的,过了今天后,你就能成为超级巨星了,什么年度最具话题女星,有史以来最舍己为人的明星,这些让人眼红的头衔从此就是你的了! 就在慧伦美做好了思想准备,黑户英才也频频对她使眼色之下,慧伦美张了张嘴,要说话了。 “够了!”忽地,平地暴起一声似乎快要崩溃的怒吼,只见原本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的木村玲忽地一把推开了身边跟拍的摄像小哥,脸色青白一片,牙关紧咬,一双眼中,满是痛恨的咒骂,“你们,你,还有你!”她状似癫狂地指了指黑户英才和慧伦美,咬牙阴狠地道:“到底要把这个节目毁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既然那么想要新闻,既然那么想有人丧命,不如,”嘴角木然地上勾,木村玲阴森森地道:“你们去死好了。” 话音未落,天色突然剧变!乌云快速飘来挡住了今晚的满月,偌大的草坪上,微微扫起了带着不安气息的风。 阿采看着木村玲,脸色一变,此时的她,周身上下似乎都被一股阴森的黑气包围着,整个人如鬼魅般可怖,那团黑气,她记得曾经在夜访慈郎房间时,在花间奶奶身上看到过。 可是很奇怪,看木村玲的样子,不像是被鬼魂缠身了啊。 “交易,”忽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猫老师脸色凝重地说:“一般来说,一个身体里如果产生了两个灵魂,肯定会产生互斥,但如果是宿主自己同意的,就不会。那个女人和某个怨灵做了交易,让那个怨灵住进了自己的灵魂中。” 阿采皱眉,难怪她无法从木村玲身上看到有外来魂体的迹象,宿主自己同意的,意思是是木村玲本人同意的?那和她进行交易的灵魂,又是谁呢? 众人都被木村玲突然的异样吓到了。眼看着就要成功的黑户英才忍不住咬牙,“你疯了!现在还在拍摄中呢,要发疯等回去慢慢疯,别误了我的事!” “呵,”木村玲无神的双眼慢慢地转到了黑户英才身上,阴恻恻地道:“不用回去,今晚,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说着,她猛地抬步,直冲黑户英才而去,那速度快得,简直不像人类所有。黑户英才惊慌之下下意识地后退,却不料后面是悬崖,就在他惊慌失措之时,一个人影忽然猛地跑到了他面前,直面迎面而来的木村玲。 “那个笨蛋!”猫老师忍不住猛拍肉爪子,“那种人渣有什么好救的,本大人还嫌吃他倒了胃口!”说是这么说,那个笨蛋还是得救,猫老师往前一扑,就要变回原型,却有一个人比它更快地跑了出去,猛地往木村玲身上一扑,把她扑到了地上。 是阿采。阿采也觉得那人渣没什么好救的,但她知道夏目在顾虑什么,不管木村玲是因为什么原因和这个灵魂做了交易,这个还是木村玲的身体,若是让她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背负两条人命,实在太可怜。 阿采把木村玲死死按在地上,却不料她力气奇大!毫无防备的阿采竟被她猛地反攻成功,被紧紧地锁住了手臂,反扭在身后,同时,脖子间一痛,一把锋利的小刀已经架在了她的颈间。 >>>>>> 此时另一边,正疾走在树林里的迹部听到突然挂断的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脸色一紧,忍不住对身边一个小队长打扮的高大男子大吼,“叫高田给我打开全球定位系统!追踪到刚刚那个号码的具体位置!快!本大爷要在一分钟之内得到答案!” 高大男子立刻诚惶诚恐地应下了,掏出对讲机就开始紧急发布命令。 不知道方位随便乱走是毫无效率的,迹部心里再急也知道这点,只好扬扬手让队伍停下,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队伍中大部分人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都是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虽然刚刚疾走了那么大一段路,也脸不红气不喘的。大木琉璃和那个少年就不一样了,此时终于有歇息的机会,忍不住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大木琉璃想起自己在听到那个少年派来的人说的那句“你是这个节目的创始人之一,能拯救这个节目的人只有你了”后,就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真是的,明明都一把年纪了,哪里来的热血啊? 也许,是和那个人一开始创办这个节目时的记忆太过美好,所以,即使自己被人误解,中伤,甚至在封杀后,那颗想守护曾经的美好岁月的心,还没完全死去吧。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大木琉璃站起身,梳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自嘲地一笑,似在自言自语地说:“本来,在连歌子也不相信我,和那群肮脏的人站在一起指责我的时候,我的心应该已经死了……呵,当年我和歌子刚刚毕业进入那个圈子,满怀壮志要创办一个给人们带来欢笑的节目时,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今天我们两个,一个人死了,一个心死了……” 说着,还是忍不住,悄悄红了眼眶。 看了看在前方站得笔直的少年,明明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和追随的气质。大木琉璃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为什么……把我叫过来?” 明明,我已经被放逐,明明,这个节目已经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面前的少年仿若没听到她的话般,依然沉默地靠在树上闭目休息,就在大木琉璃以为她不会得到答案时,少年沉沉地“呵”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看向她,“如果本大爷说只是顺便,你相不相信?” 大木琉璃一愣。 确实是顺便。在等那个男生时,翻阅了黑户英才的个人简历,立刻推出阿采他们今晚的拍摄不会那么简单的迹部,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要把这个节目唯一一个还在世上的创始人带上。 那个少女,很通透,却又很心软,她清楚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黑暗的一面,却依然固执地想为所有人带来美好。 她也许自己也没有发现,她一直在尝试着保护身边的人。 多么天真的慈悲。 可正是那样的慈悲,让迹部动容,珍惜,甚至想保护。所以他带上了大木琉璃,也许是想告诉阿采,看,纵使现在这个节目如此不堪,它曾经也是美好的,曾经,也有人,倾尽所有地想保护这份美好。 拥有这种近乎天真的慈悲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也许,他只是想告诉她这点。 迹部微微抬头,看着渐渐被乌云遮住了的满月,似是有点自嘲地一笑,“也许,也是为了讨好一个人……” 从没想过,从来活得自在潇洒的自己,也会有这样为一个人掏心掏肺的一天。 大木琉璃一愣,看着少年俊秀的眉眼间掩藏不住的担忧心急,忍不住便低低感叹了一句:“那个被你讨好的人,实在是太过幸运。” 她不禁想,如果当时,面对来自这个世界的狂风巨浪时,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她和歌子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只是最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近不想预言什么时候能结束天狗篇了,但会很快,相信我【捂脸】 晚点会再有一更,可是可能要到凌晨了,大家等不及就不要等了,明天早上起来看吧么么哒~~ 谢谢荼 同学的地雷,感觉力量满格,今晚要熬夜码字了,握拳! 第26章 【二十六】来世约定 不偏不倚一分钟,武装小队的人就掌握了阿采他们的具体位置,从这里过去不到五分钟的路程。迹部刚想叫队伍重新出发,吉田队长突然一脸苍白地跑了过来,“少爷!从另一边上山的第二小分队已经到了那个地方,刚刚传来消息,小姐……被劫持了!” 迹部脸色一凛,狠狠一咬牙,抛下一句“护送成田君和大木小姐到目的地”,就带上几个人快速跑了过去。 不到三分钟,迹部就已经看到了那片开阔的草地,只见草地上,一群人团团围在了一起,一个工作人员举着一盏打光灯,整个场面都被照得白花花一片,在周围深沉浓郁的黑暗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人群此时呈现的是一个半环绕的圆形走位,中间被遮挡住的,是什么? 迹部眼神一寒,迈步快速走了上去,才走到人群外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慌张地大叫:“木村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快放开天使!” 是慈郎。 他口中的天使……是阿采? 迹部缓了缓过急的呼吸,大跨步走过去按住慈郎的肩膀往后面一拉,自己就顺利走进了这个半圆形的圈子里。见到他,慈郎愣了愣,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迹部,你怎么来了?!” 众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吸引了目光,俊秀的少年长身而立,气度雍容,显然非一般人。他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来这里干什么? 但忽地,少女一声强忍的轻哼声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这才想起了,现在不是关注其他事情的时候,少女还在那个疯女人手上呢! 阿采其实不想发出声响,但刚刚她想趁大家的注意力被迹部吸引过去的时候挣脱木村玲,被她发现了,那把锋利的小刀立刻在她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血痕,迹部采的身体大概是不怎么能忍痛的,尖锐的疼痛让阿采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慈郎顿时急得哇哇大叫,“你干什么!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伤害天使,我跟你没完!” 迹部一瞬间也是蹙紧了眉头,他按住哇哇大叫的慈郎,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却见木村玲顿时拉着阿采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迹部沉默了一会儿,沉沉开口,“你想要什么,嗯?” 不会有无缘无故发疯的人。今天早上在呈给他的关于《明星跑跑跑》的节目资料中,也有这个女人的资料——木村玲,《明星跑跑跑》的固定主持人,以前因为节目的走红,积累了不少人气,然而自半年前的潜规则交易事件后,这个节目的收视率一落千丈,木村玲也受到了一点影响,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异样了。 但她此时情绪这么激动,不可能毫无原因。 “金钱?名气?地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嗯?”迹部紧紧盯着木村玲,慢慢道:“你想要什么,本大爷都可以给你,前提是,不许伤害那个女孩,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这少年是谁?好大的口气!纵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忍不住被这少年的气场给吸引。 “金钱?名气?地位?呵,呵呵!”木村玲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无法抑制地冷笑,一头黑发顿时无风自舞,形如鬼魅,整个现场,也许只有阿采、夏目和猫老师能看得清楚,木村玲身上环绕的黑气慢慢呈现癫狂的紊乱,阿采因为离她太近,受到了这股煞气的影响,忍不住不适地皱了皱眉,“你真以为我是木村玲那个蠢女人,因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就慌不择路地选择和我合作?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那两个人生、不、如、死。” 说着,渐渐变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向了见情况不对企图逃走的黑户英才和从刚刚起就一脸惊惶无措的慧伦美。 在场的其他人虽无法看出具体的异样,却也觉得无端诡异,那女人难道不是木村玲吗?为什么她会说自己不是木村玲? 黑户英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神经一向敏锐,在木村玲瞪向他的同时就忙不迭地摆动肥胖的身躯想逃走,却不料还没走出一步呢,就被松本由一把按住,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反锁在身后。松本由押着不断咒骂的黑户英才走到迹部身边,冷声道:“他给你,放了她。” 迹部不禁皱眉看了他一眼。 木村玲咬牙看向已经吓软在地的慧伦美,“还有她!” 夏目虽然心里着急,却不忍心,忍不住道:“木村小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非要用这种方式解决?你要不说出来?一定有其他方法解决的!” “对啊!”慈郎也急了,要是把慧伦美和黑户英才给她就能结束这场闹剧,他肯定会做,但他就是再天真也知道这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 迹部伸手拦下想把黑户英才押过去的松本由,沉沉地看着木村玲,道:“让那两个人生不如死,本大爷一根手指头就能做到,但是,呵,这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有什么要求,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大爷最讨厌拐弯抹角了!” 木村玲似乎是被少年的气势所震慑,劫持着阿采又往后退了一步,鲜红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众人,却嘴唇紧抿,没说任何话。 就在这静默的一瞬间,一个低柔的女声,忽地响起,“你如此痛恨他们,是因为他们毁了你最重视的节目,是吗?” 木村玲一愣,猛地一咬牙,“闭嘴!” 慈郎也不禁一脸焦急,“天使,你别说话啦!你……”话还没说完,却见站在众人面前的迹部轻轻扬了扬手,慈郎一愣,不再开口了。 迹部心里也急,但看着阿采一脸平静无波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见身边的松本由也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他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松本由心里一凛,原本想往前迈的脚步顿了顿。 阿采没看其他人,只微垂眼眸,慢慢道:“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吗?最开始的那条毒蛇,就是黑户英才故意设的陷阱,他先让人在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鞋子上动了手脚,然后找准时机放出了那条蛇,接下来的小孩衣服,书包,物品,甚至那截断指,都是黑户英才和他的同伴为了之后的高/潮而做的准备,你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怎么办。你想保护这个节目,它已经千苍百孔,再也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了,但又不想伤害任何人,即使是黑户英才。你是心善的,是吗?所以在预感到黑户英才要放出那条毒蛇了,才会走过来,尝试让我们察觉到危险。” 在少女平静轻柔的叙述中,现场一片静默,大家都被这一系列真相震惊了,看向黑户英才的眼光顿时带上了异样。 木村玲狠狠咬唇,眼眶一片通红,却不知道是因为被怨灵缠身,还是因为情绪的波动,“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想保护这个节目!它已经被我伤害了太多!可是……” “可是,黑户英才和慧伦美的所作所为,让你无法忍受了,是吗?”阿采轻轻地接下了她的话,“他们不止装神弄鬼,甚至,想用两个小孩的性命换来节目的成功,你终于无法忍受了,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是吗?”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哗然了。 他们这时候才想到,是啊,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当地警方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的孩子,被他们幸运地找到了,而且两个孩子昏迷不醒,还恰好处于一个这么危险的处境中。 简直是……越想越可怕…… “你……你胡说……嗯嗯嗯!”黑户英才气急败坏的怒吼没持续几秒,就被松本由狠狠地捂住了嘴。 然而,此时的木村玲已经无暇去注意周围的人了,她听着阿采的话,脸上现出无比痛苦的表情,咬着唇哽咽着说:“我……我跟琉璃说好的,说好的……我们一起创办一个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节目,然后,我们一起努力,一起通宵想游戏方案,一起为了让这个节目能做起来东奔西走,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求别人采纳我们的方案……我们说好的,我们要一起守护这个节目,我……” “歌子?”忽地,人群外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慢慢走进了大家的视野,原来《明星跑跑跑》团队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其中一个人还忍不住大叫出声:“大木导演?!” 大木琉璃却恍若未闻,眼圈红红地看着一脸呆怔的木村玲,“歌子……是你吗?歌子,你回来看我了吗?” “琉璃……”木村玲却猛地退后了一步,似乎万分痛苦地摇了摇头,“不!你不应该来这里!我没有脸见你!我……我对不起你……” “歌子……”一行清泪从大木琉璃已经布上了细纹的眼角边流淌而下,此时的她又哭又笑的,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歌子,没想到还能看到你,我还以为那天的争执,就是我们的永别了。” 那天,歌子一脸愤怒地来质问她,是不是参与了嘉宾潜规则的交易,她无论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还说手上已经有了证据,那天大吵一通后,歌子就跑了。后来她站出来,向媒体披露她是这一切的主导,她震惊又难以置信,很多次想找她好好谈谈,却都被歌子拒绝了。因为歌子的指证,她的名声一落千丈,虽然最后法院那边没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她是这一切的主导,但她的事业生涯也彻底完了。 万念俱灰下,她把自己关在了家里,过上了颓废的生活,后来,歌子意外去世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虽然悲痛,但想起歌子曾经的背叛,她强迫自己铁石心肠。然后,就是今天了。 她没想到,再见面,她们已是天人永隔,而歌子,竟然还选择了以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守护她们的曾经。 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她们刚毕业时,两个青春年少的少女一脸激动地说着对未来的憧憬和规划时的场景。 她当时问:“歌子,你将来想做什么啊?” “我喜欢写东西,编故事,给人们带来很多很多快乐,我还喜欢看综艺节目,喜欢大家看综艺节目时轻松愉快的笑脸,所以我将来想当综艺节目的编剧!” 当时,她笑了,欢快地说:“好巧,我将来想当导演,也想给大家带来很多很多快乐,不如,我们合作打造一个给大家带来快乐的节目吧!” “好!” 就是这一声好,开启了她们后来十几年的奋斗之路。 可是,为什么今天,她们却成了这样呢? 大木琉璃哭得不能自己,拼命摇头,“够了,歌子,收手吧!我求你了,你这样死后也得不到安宁,我很心痛,很心痛……” “木村玲”呆愣地看着她,喃喃道:“你……你不怪我?” “我没资格怪你,是我软弱,其实我早就察觉了松本太郎所做的事情,但我不敢揭发,当时那样的交易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网,我担心一旦揭发,我们的节目……就完了,”大木琉璃一脸痛苦的悔恨,闭上眼,狠狠咬唇,“歌子,我错了,我太软弱,是我……保护不了我们的节目,其实应该是我跟你说一声的,歌子,你……愿意原谅我吗?” “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村玲”脸上也滑下了两行清泪,眼中的鲜红色慢慢退去,浑身暴躁的气息也慢慢平静下来了。阿采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轻易挣脱她的钳制,但她没有动。 能让松本歌子彻底安息的,只有大木琉璃了。 大木琉璃哀戚地看着松本歌子,哽咽道:“所以啊,歌子,请不要用我的错误惩罚你自己,好吗?你总是那么快乐善良,我经常在你面前觉得自惭形愧,可是又总是暗喜,这样的我,也能和你当上那么好的朋友呢。歌子,我很高兴遇见了你,和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所以,请你不要再这样惩罚自己了,好吗?我们……下辈子,再一起做节目……” 大木琉璃是个通透的人,阿采默默叹气。 与其说松本歌子是为了保护这个节目而徘徊在人世间,不如说,她是因为对大木琉璃的强烈愧疚,让她一直无法安息。她自觉没脸再出现在大木琉璃面前,只能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守护他们共同打造的节目,来偿还自己的罪孽。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村玲”挟制着阿采的手已经软了下去,阿采一愣,趁机脱身而出,然而没走两步,一个人影就大跨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 阿采有点愣然地抬头,却正好对上了迹部乌黑沉郁的双眼。少年紧紧地蹙着眉头,嘴角抿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阿采被他这样看着,莫名地有点别扭,把眼睛别开了,却终是忘了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再看向那边,却见“木村玲”此时脸上带着释然的笑,看着大木琉璃,轻声道:“好啊,下辈子,我们再一起做节目,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我们的梦想,守护好了……” 话音刚落,阿采就看到一团白色的雾状体从木村玲身上脱离了出来,一眨眼就不见了,而木村玲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大木琉璃此时也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软倒在了地上,捂着嘴哭得伤心。 阿采看着这一幕,心里沉甸甸地像压了块石头,不禁低叹了一口气。 “伤心?”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那就不要看了,嗯?” 说着,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抬起,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与此同时,她脖子处的伤口附近,被人轻轻摩挲着,带来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 阿采顿时有点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别动,阿采,”一股热气轻轻喷洒在她的脖颈边,因为看不到,其他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十倍,阿采莫名地有点紧张,就听到少年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阿采,你为她们而伤心,那本大爷因为你惊慌失措,担心害怕,本大爷因为你有了那么多不华丽的情绪,你要怎么弥补,嗯?”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会怎么弥补呢?【偷笑】 今天双更的约定做到了,还是连着两篇大肥章!!接下来给天狗篇收个尾就好啦~~~大家撒花鼓掌~~~ PS:明天请假,咱们周一见哦~~ 第27章 【二十七】一点喜欢 什么怎么弥补…… 阿采下意识的话还没问出口,就突然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嘴唇处挨上来一个暖暖的、软软的东西,在她唇上轻轻一摩擦,就离去。 转瞬即逝得,让她以为是幻觉。 可是,不是幻觉…… 盖在眼上的手拿开了,突然而至的光明让阿采一瞬间有点不适应,等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就见刚刚还抱着她的少年已经将她放开,此时正转身吩咐带来的人,“把这里清理一下,把现场的人安全护送出去。” 阿采看着他俊挺的背影,有点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刚刚那个温暖柔软的东西,是什么? 总感觉刚刚一瞬间,她和迹部亲密得太过了。阿采咬了咬下唇,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丝羞赧,胸口的位置有着不太正常的跳动,这种感觉让她手足无措,却莫名地不讨厌。 好像还蛮欢喜的,这是什么感觉呢? 因为大家都被大木琉璃和木村玲之间诡异的互动吸引了视线,刚刚那一幕竟是没有落到任何人眼中,嗯,除了一只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阿采面前的猫老师仰头看了看她,很是老油条地说,“哦哦,你脸红了哦。” 阿采一瞬间……脸更红了……她想了想,皱眉问:“刚刚迹部对我做了什么?” 猫老师似是不相信地歪头看了看她,待发现她脸上货真价实的迷茫后,“啧啧啧”摇了摇头,边说着话边走远了,“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所以到底是什么嘛! 阿采抿了抿唇,目光刚接触到在一旁指挥人救下树上的两个小孩的迹部,心口处又似乎“砰砰砰”地不规律了,她忙移开了视线,十分淡定地走了过去。 “孩子怎样了?”她蹲在一脸焦急的夏目面前,问。 夏目担忧地看着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小俊太和美纪子,摇了摇头,“体温、心跳都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 忽地,一个猫头从他身后探了出来,仔细看了看两个孩子,点点头说:“果然如此,他们是中了天狗的法术,所以才昏迷不醒。” 阿采皱眉,夏目立刻急了,“怎么这样!那怎么办!他们会有危险吗?!” 猫老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惊一乍的笨蛋,天狗的法术是保护他们的,让他们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醒。”说着,又看了俩小孩一眼,“哟,我现在才发现呢,除了这个,天狗还赐予了他们祝福,天狗是万物之灵,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界的任何事物都会保护这两个小屁孩的。即便刚刚小屁孩真的掉下去了,山间的风也会把他们托住。啧啧啧,这么宝贵的祝福竟然用在两个小屁孩身上,真是太浪费了。” 阿采一愣,和夏目面面相觑,两人忍不住弯了弯眼角,笑了。 想不到天狗是这么温柔的妖怪,虽然它劫持了两个孩子,但它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们。 它离开了,大概是因为,昔日的伙伴都不在了,又不忍心让两个孩子离开家人太久,所以才默默地一个人离开了吧。 迹部看着阿采笑弯了的眼眸,眼神沉了沉。 因为心里欢喜,阿采下意识地就抬头,眼里带着笑意说:“迹部,你能叫你的人把这两个孩子带去他们家吗?” 迹部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转身叫人过来了。 阿采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的事,此时那股羞赧已经过去了,只是还有些许不自在,阿采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虽然毫无经验,但其实想想还是知道的,刚刚那是……迹部的唇…… 好像她被人轻薄了,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事情,迹部都非常完美地解决了,叫人清理现场,疏散节目组的人,把刚刚在树丛中逮到的松本太郎、黑户英才和慧伦美控制了起来,把木村玲送去附近的医院,让人和刚刚目睹了整件事的几个工作人员做“思想工作”,最后还带着阿采他们亲自把两个孩子送了回去。 早听闻了消息的两家父母已经等在了树林的入口处,见到孩子的身影,都哭着扑了过来。 果然如猫老师所说,孩子们在听到了父母压抑不住激动的呼唤后,都悠悠醒了过来,完好无损。 可是,前几天的事,他们都忘记了。 在孩子们醒过来那瞬间,阿采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画面。 阳光灿烂的小树林里,一个穿着古时候的行者服,带着面具,背上有着一双漂亮的黑色翅膀的男子正盘腿坐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烤鸡递给对面的两个孩子,然而,孩子只是哭,一直哭一直哭,嚷着要找妈妈。 男子有点手足无措,举着烤鸡的手坚持了一会儿,终是慢慢垂下了。 你们不要哭,我只是……只是太寂寞了…… 画面很快就消失了,阿采却有点失神。同样看到了这一切的夏目忍不住叹了口气,再看看阿采,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看着两家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欢欢喜喜地回去了,夏目也转身和他们告别,“我也要回去了,不然伦子阿姨会很担心的。迹部桑,很高兴能认识你。”最后一句话,他带着些微的意有所指,和阿采说完后,他就转向了迹部,这一切的问题能这么顺利地解决,也是多亏了他,“还有迹部君,你是迹部桑的哥哥吧?谢谢你救了小俊太和美纪子。” 迹部俊眉一挑,看了看身边的阿采,忽地笑了,“本大爷可不是她哥哥。” 夏目一愣,看了看迹部,又看了看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皱眉的阿采,仿佛猜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说:“嗯……反正,太感谢你们了,有空还要过来玩哦。” “啊!还有我还有我!你怎么能忘了我!”被忽视了的慈郎气呼呼地蹦了过来,“我们都在东京,你要来东京找我们玩才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收留那只肉团子的。” 猫老师顿时气得蹦蹦跳,“愚蠢的人类,你说谁是肉团子!” 两人仿佛是天生的冤家,没几句又闹作一团了。 迹部却忽地拉住了慈郎,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呢!”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旁,刚刚的场面太混乱了,以至于阿采和慈郎竟然现在才发现,他们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个少年和慈郎一样,有着一头柔软的小卷发。 阿采一愣,慈郎已经兴奋地跃了起来,“他是?!” 迹部点了点头。阿采下意识地看了看跟在慈郎身边的老妇人,然而,她此时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毫无异样,她不禁皱了皱眉,看向迹部,“是不是搞错了?” 迹部摇了摇头,看看那个少年道:“不会错。本大爷翻阅了这几年熊本县破获的所有人贩子案件,有一个案子的主犯明明说他们抓了三个孩子,最后被找到的只有两个孩子,因为最后和那几个孩子接触的人犯在被追击的过程中意外掉下悬崖死了,两个孩子在被救之前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因此没有人可以直接证明有第三个孩子的存在。警方在仔细排查了一番后,没找到第三个孩子的踪迹,只以为是犯人之间传的消息出了什么差错,”说着,他看向有点茫然的少年,抿了抿唇,道:“后来,本大爷又叫人调取了熊本县五年前所有发生意外的孩子的资料,找到了当时,一对来熊本县旅行的夫妇曾带着一个被撞破了头的小孩去医院治疗,孩子醒来后因为大脑受到刺激,过去的事情记不太清了,那对夫妇就把他带回了东京。所有人都以为孩子是那对夫妇的,但从他们旅行时住的酒店和买的门票来看,他们一直只有两个人。” 所以,是那对夫妇把孩子带走,并隐瞒了捡到一个孩子的事情?阿采看了看因为迹部的话而有点手足无措的少年,看向迹部道:“可是,花间奶奶没有任何反应。” 迹部挑了挑眉,也有点意外。 “我……我想找到我的家人,”忽地,那个少年开口了,有点紧张地说:“以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但我做梦的时候,总能梦到有那么一栋房子,里面有一对很年轻的夫妇,还有……还有一个很慈祥的老人,我……爸爸妈妈在见到迹部君派来的人后,很震惊,听完那些人的话后,他们哭了,他们说当年捡到我时,我遍体鳞伤地倒在一个小山坡下,他们还以为我以前的处境很艰难,一直被人虐待,他们才不敢把找到我的事情说出去……他们担心我责怪他们,一直哭一直哭……但我不怪他们,他们一直……对我很好,我……我只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阿采一愣,忍不住看了看微微抿着唇的迹部。 所以,他才带他过来吗? 如果少年的养父母不是无心之失,迹部是不会直接带他过来的吧。 阿采默了默,转向一脸紧张的少年,想了想,说:“实际的距离我不太清楚,但也许可以试试,你不要动。”说着,她往前迈了两步,在一脸惊讶的少年的注视下,走到了离他不过一个手指头宽的地方。 少年震惊地看着她,一副想逃开的样子,阿采低喝一声,“别动!往前面看看,你看到了什么?” 少年下意识地转头一看,愣住了。 那个突然出现的痴痴呆呆的老婆婆,是谁?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熟悉呢? …… “宝宝乖哦,外面的桂花开得真好呢,奶奶去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好不好?” “哎呀奶奶,我已经十岁啦!不许叫我宝宝!而且我现在才不想吃桂花糕呢,爸爸昨天给我买了一套网球装备,我要去玩!” “呵呵好啊,奶奶陪你去。” “奶奶奶奶,你知道吗,我最崇拜的网球选手就是越前南次郎了!以后我也要像他一样当上专业的网球选手!” “呵呵,宝宝一定可以的。” “奶奶奶奶,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不了,抱歉啊宝宝,奶奶这几天感冒了,有点累,你自己玩吧,奶奶坐在这里看着你。” “哦!” …… “奶奶?” “奶奶!” “哎,奶奶睡觉了,怎么办呢……” …… 一些破碎的片段在少年的脑海中闪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眼中已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看着痴痴呆呆的老人,嗫嚅着叫了声:“奶奶……” 霎时,那老人似乎轻轻震了震,一脸不敢置信地看了过来,当看到熟悉的孩子时,她的嘴唇也发抖了,轻轻唤了声:“宝宝?” 宝宝,我的宝宝…… 我的世界本来很小,因为你,我努力扩大自己的世界。 所幸,最后,我还是找到了你。 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但已足够让少年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事,老人微微透明的身体,之前自己完全看不到她的情况,还有周围人带着些许不忍的眼神,都让这个敏感的少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忍不住猛地蹲了下来,无声地痛哭。 命运为什么有时候那么残忍呢?突然就让人离别,突然……就让人天人永隔了…… >>>>>> 老人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孙子,最后笑容满足地离去了。 阿采他们将达也带去了花间家,初初见到他,花间夫妇都一脸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在花间先生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疼得大叫出声后,两人才猛地跑了上来,抱住孩子痛哭。 接下来的事情,阿采他们就帮不上任何忙了。 于是,他们悄悄退了出去。 慈郎忽地拉了拉阿采,一脸失落地问:“天使,花间奶奶真的不在了吗?” 阿采挑眉看了看他,“怎么,你想念被她附身的日子?” 慈郎似乎被吓了一跳,大声嚷嚷,“才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 阿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笑了,“不用担心她,她只不过是回到应该去的地方了,正是因为她生前的心愿了了,她才走了,她最后是笑着的。” 慈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纠结着的脸却终于放开了。 然后,再没有任何牵挂的孩子一上了迹部家的专机,就倒头呼呼大睡。 阿采:“……” 迹部瞄了睡得四仰八叉的慈郎一眼,翘起双腿似笑非笑的,“这才是真正的慈郎,嗯哼。” 阿采:“……”嗯,她突然有点怀念假的慈郎了。 可是,最后帮慈郎解决问题的,不是她。阿采微微皱眉,这一次,轮到她纠结了。 那一排VIP座位,貌似没有开口的理由了,怎么办呢? 阿采还在苦恼着呢,忽地却感觉对面有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阿采微愣,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恰好就对上了迹部的目光。此时他的眼神深沉难测,仿佛一个旋涡,能轻易地把人吸进去,阿采顿时有点不自在了。 “本大爷一直在想,”迹部微微挑眉,一手撑着下巴,姿态慵懒地看着她,“你是在假装糊涂呢,还是真的糊涂,嗯?” 阿采的脸感觉又开始有点发热了,她轻咳一声坐直身体,强装镇定地道:“你……难不成喜欢我?” 一些基础知识,阿采姑娘还是有的。 迹部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嘴角微翘,“你可以认为本大爷是吃饱了撑着才这么大费周章地跑过来找你。” 谁料,听到这个回答,面前的少女一愣,竟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声。 一副“嗯,就是这样”的表情。 迹部:“……”终是忍不住咬牙,“迹部采,你可以再装模作样一点!信不信本大爷再强吻你一次,嗯?” 这流氓! 想起那个转瞬即逝的吻,阿采姑娘老脸有点红,但还是强撑着脸皮抬头看了迹部一眼,“如果承认了你轻薄了我,我是不是可以走后门?” 她想起了班上那群女生强拉着她给她灌输什么软萌妹妹攻略的时候,有说到什么美人计…… 饶是迹部此时也忍不住有点怔然,却见少女想了想,忽地看向他,一脸认真地说:“其实,如果不是我不设防,你是不可能轻薄到我的。” 迹部:“……” 他已经有点跟不上这少女的思维了。 阿采又想了想,直视着迹部,很是镇定地说:“所以,我想,我也是有一点喜欢你的。” 虽然强作镇定,两边的脸颊,却还是悄悄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大爷名侦探迹部,哈哈哈~ 阿采姑娘是个豪爽直接的姑娘,所以请不要怀疑,她说的一点,就真的只是一点= = 谢谢小伙伴的地雷,么么哒,咱不客气啦,自己对号入座哦~~~ 第28章 【二十八】矜持点儿 阿采说完这句话,依然定定地看着迹部,却不知道,此时她脸颊粉粉的样子,分外好看。 迹部怔愣了一会儿,忽地,单手扶额,低低笑了。 阿采皱了皱眉,内心更忐忑了,嗯……她说错什么了吗? “阿采,”少年抬头看向她,漂亮的眼睛里星光点点的,一瞬间,阿采有点恍惚,“什么叫一点,嗯?” 这个答案,也够不华丽的,不过,配上少女说这句话时粉得很好看的脸颊,勉强算过关了。 什么叫一点啊…… 阿采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感觉就是一点啊……” 情感小白阿采姑娘说得很是犹豫。 迹部单手托腮,笑看着她,“那说说,你的一点,到什么程度,嗯?” 这人,在耍她吗?阿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迹部笑了,朝她招了招手,“阿采,过来。” 这是迹部家的专机,整个机舱像个豪华的起居室,此时他们正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主机舱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迹部在说完这句话后,场面一下子似乎静得有点不正常,只能听到慈郎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见迹部一直眉毛微扬,嘴角带笑地看着她,阿采姑娘心里一阵不自在,也沉默不下去了,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凭什么?” 想起之前少女那句“你凭什么管我”,迹部忍不住低笑出声,“对啊,凭什么呢,阿采,嗯?” 这一句话说得实在意有所指,阿采姑娘又想瞪他了。 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迹部也有这么流氓的一面呢? “就凭,本大爷不止一点喜欢你,行不行?”忽地,对面的少年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笑着道了这么一句。 阿采顿时……有点不好了…… 她慢慢地握拳轻轻抵在了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迹部看到少女微红的耳朵,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所以,本大爷可不接受你的一点,如果只有一点的话……” 阿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怎样?” 迹部一笑,说得肆无忌惮,“就过来让本大爷抱抱。” 阿采:“……” 可怜某人情窦初开,就被某人撩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咬唇皱眉看向他,“我后悔了,能不能收回刚刚那句话?” 迹部挑眉,忽地站起身,在阿采惊讶的注视下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把人抱进了过来,坐回原位,才悠悠道:“话已出口,你要怎么收回,嗯?”说着,把头埋进了少女的脖颈间,当接触到少女温热的肌肤,高高提起了一天的心,才仿佛回到了原位。 好吧,最不华丽的其实是他自己。 阿采被他抱坐在膝上,腰部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动弹不得,不禁下意识地挣扎,却突然听到少年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采,别动……” 阿采觉得迹部的声音有点怪,喷在她脖颈间的气息似乎一瞬间也有点急,虽然觉得奇怪,却终究乖乖地不动了。 算了,被抱一抱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她刚刚一直觉得沙发太软了,迹部的胸膛温热结实,靠起来其实还蛮舒服的。 想通了的阿采姑娘干脆整个人放松下来,只是坐了一会儿后,见迹部没有说话的打算,不禁往他身上靠了靠,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微微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今天起了个大早,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其实还是很累的。 迹部:“……” 这少女的脑回路果然有点奇怪。顿了顿,他忽地笑了,怀里充实温暖的感觉让人心情大好,迹部不禁松开一只手,轻轻卷了少女的一簇长发把玩,“阿采,本大爷可不接受一点喜欢。” “……”这人存在感太强,阿采无法当作他不存在,只好睁开眼睛,嘟囔道:“那你要我怎样……” 阿采微微垂眸,看他玩自己的头发玩得开心,有点无语,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我不要你怎样,”迹部把脸埋进少女的发间,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低笑道:“你只要乖乖待在本大爷身边,等本大爷走近你就好。” 他从不需要别人干什么,因为他就有足够的自信,能做成任何事。 阿采眨眨眼,安静了一会儿,低声应了句,“好。” 少女这一声乖巧的应答,让迹部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扬。 心里似乎被什么填得很满,暖暖的很充实,又似乎很空很虚,总是想紧紧地抓住某些东西。 于是,搂着少女的手臂忍不住又用了点力,心潮起伏之下,迹部凑到少女耳边轻轻道了句:“刚刚想走什么后门,嗯?” 热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边,阿采的脸忍不住又热了,整理了一下思路,把班上那群女生拜托她的事情说了。 迹部微微扬眉,这件事从来是后援会在管,他出面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阿采,你知不知道,”迹部低声,仿佛引诱地道:“走后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阿采点点头,这一点她知道,她苦恼地皱眉想了想,想到了一个词,“色/诱?” 迹部:“……” 女友太上道怎么办? 阿采想了想,忽地跃下了迹部的膝盖,迹部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她轻易挣脱了。然后,他看到少女忽地转身,微微俯下身,两手撑在他的两侧,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小心翼翼的亲吻一碰就放开了,少女拉开些许距离,定定地开着他,“这算不算?” 迹部:“……” 终于反应过来了的迹部扬眉看了看她,不置可否。 难得女友那么主动,他何乐而不为? 阿采微微皱眉,却很快舒展开,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觉得亲吻的感觉,也挺不错的,于是,她再次低头,吻了过去。 依然只是轻轻的碰触,少女仿佛探索似的,一会儿轻轻摩挲,一会儿张开嘴小小地咬一口,像某种小兽,却始终不知道怎样更进一步。 这可真是要命…… 迹部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下去了,猛地一揽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夺回了主导权。 至于最后走后门的结果?嗯,阿采姑娘表示不想说,往事不堪回首…… >>>>>> 花间奶奶的事情平息后,生活似乎重归于静。迹部也跟阿采说过之前《明星跑跑跑》那群人后续的事情,因为最后查出松下太郎是之前潜规则交易的主导,还因为怕渐渐发现事情真相的松下歌子泄密,把她杀死,被判刑了。松下歌子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而亡的,警察一直以为是意外,恐怕连松下歌子本人,也是这样觉得的。 黑户英才因为有绑架以及加害两个孩子的嫌疑,也被拘留了,据说听闻他似乎得罪了迹部集团的人,马上就要失势了后,立刻有一群人站出来,指责他之前犯下的罪过,什么故意引导变态杀人犯行凶,收买警察故意拖着一些案件不破等他拍下“激动人心”的一幕云云,人证确凿,估计黑户英才也逃不过吃牢饭的命运了。 而慧伦美呢?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她有参与绑架孩子的事件,但她和黑户英才之间那点事被抖出来了,人们不禁怀疑黑户英才做的那点缺德事,她是不是也参与了,霎时名声扫地,被狗仔队追得一度崩溃落泪,估计得退隐江湖几年。 至于木村玲,据说她醒来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只以为自己昏迷了几天。而那天目睹了整件事的工作人员,都被迹部派去的人收买的收买,威胁的威胁。 嗯,总之他们都很识相,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和迹部集团对抗的,都乖乖地签下了保密书。 “哦。”阿采听到这些事时,有点失神地点了点头。可惜松下歌子不知道这一切,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此时他们正坐在大厅里看电视,自从发现阿采姑娘有看电视的习惯后,迹部就每天都蹭过来占去阿采姑娘身边的位置。 此时,看着少女微垂的眼帘,迹部微微扬眉,揽着她的肩把人带进怀里,低头轻笑,“要不要本大爷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嗯?” 阿采抬头,还没回答,就听到身边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不像话了!”每天也准时过来蹭沙发的迹部老爷子气呼呼地戳拐杖,“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爷子!” 迹部嘴角微抽,很是不爽地看了某个亮闪闪的电灯泡一眼。 家里的佣人早在知道他和阿采的关系后,每天收拾好晚餐桌子都会很识相地消失不见,就只有这个为老不尊的,天天妨碍他和阿采亲近。 迹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怎么?还嫌弃我不成?哼!我还没嫌弃你天天过来妨碍我看电视呢!” 就是嫌弃你!简直太不华丽了! 迹部磨了磨牙,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怀里某个道德感爆棚的少女会指责他…… 看了看电视里播放到第123集的《媳妇,再爱我一次》,又低头看了看看得一脸认真的阿采,迹部有点无语,“你觉得这个好看?” 阿采没扫他一眼地点点头,“嗯,看下去感觉还不错,里面的人都……”阿采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说法,“傻得可爱。” 迹部:“……” 无语了一会儿,他低低笑了,不顾某个又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低头在少女耳边道:“你也很可爱,嗯~” 阿采姑娘维持看电视的姿势不变,表面淡定,耳朵却又悄悄地红了。 “去楼上本大爷的房间看,嗯?”迹部低声诱哄,在这里,实在太不方便了。 阿采姑娘耳朵更红了,在自己快烧起来前,她猛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耳朵,点点头,似乎自顾自地道:“嗯,要早点睡,明天还要去看你们比赛呢……” 人跑了心里有点不愉快的大少爷伸手想把少女拉回来,却被少女敏捷地躲过了,大少爷顿时更不愉快了,咬了咬牙,“阿采。” 却不料,少女突然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道:“哥哥,你太不矜持了。” 突然被人指责不矜持的迹部愣了愣。 “梨酪说,才在一起没多久,不能随便进男生房间。”因为不太懂这些事情,阿采给自己找了个军师。强撑着自己脸红红地说完这句话,阿采终是撑不下去了,“嗯……就这样,我回去了!” 说完,就快速转身,“蹬蹬蹬”地跑上楼去了。 有点愣然地看着某人瞬间跑远的身影,半响,迹部终是忍不住,右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我自己都脸红了【捂脸】 走剧情的冰帝是大炮灰,老是输,不忍心的作者决定把之前设定的时间改一改,改到迹部他们上高中了,现在是高三,哈哈哈,我要让冰帝称王! 前面的剧情我抽空修改,不会影响太大,大家现在先知道就好~ 第29章 【二十九】好不好呀 不矜持的某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直接抓住一脸不情愿的阿采上了自己的专车。 阿采在学校里是不怎么愿意和迹部在一起的,原因无他,太招摇了,感觉会惹来很多麻烦。而之前因为迹部一直在忙都大赛的事情,也没时间把某人捉来兴师问罪,上次地区赛又输给了那个从美国回来的小子,但无妨,那时只是因为一时大意,这次冰帝一定要重新称王! 迹部心情挺美,一上车就揽住阿采姑娘当抱枕,一手撑着下巴笑看着她。阿采被看得别扭,那人偏偏又什么都不说,阿采挣扎了一下,见挣不开,只好认命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脸上长着一条花吗?看得那么开心?! “本大爷在想,”迹部微微歪头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一会儿见到你们班的人,你要怎么向她们介绍本大爷,嗯?” 阿采一愣,想了想,“哥哥?” 某人不满意了,皱起眉头凑过来亲了她一口,阿采忙推开他,底气不足地道:“本来就是哥哥。” 迹部挑眉,冷笑,“有对妹妹又亲又抱的哥哥,嗯?”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啊…… 阿采老脸一红,但公开的话,感觉会很麻烦。伊藤梨酪知道她和迹部在一起后,曾意味深长地警告过她,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恐怖的,特别是当你的男朋友是个全民偶像的时候。然后她跟她列举了几类常见的表达嫉妒的方式,什么丢书包,辱骂,围殴…… 阿采倒不怕这些,只是觉得这种麻烦来得越晚越好,而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到鬼和妖怪这件事传了出去,不时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死灵或生物找到她,请求她帮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忙,连找回二十年前遗失的一颗弹珠这类的事情也有,阿采觉得自己都快成万事屋了。 这种情况下,感觉公开只会增加她的工作量啊…… 于是,阿采姑娘努力想拖延的理由,“嗯,我觉得公开这种事,要选一个特别的时间,才足够华丽。” 迹部挑了挑眉,哦,还懂得拿他的软肋了?然而,阿采越这样,迹部的心情越不美好,自己是拿不出手还是怎么?“一会儿的都大赛就很特别,嗯哼。” “太招摇了……” “如果你想更招摇的话。” “我……还没准备好。” “本大爷准备好就行了,有本大爷在,你怕什么?” 阿采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下去了。一阵纠结下,她主动凑上去亲亲迹部的唇,眨眨眼看着他,“晚点,行不行?” 迹部觉得自己大抵是哪里不对劲了,少女这样看着他,他就硬不起心肠,顿了顿,终是无奈道:“那什么时候,嗯?” 什么时候啊……阿采想了想,道:“我说可以的时候,好不好?” 那要是你一直说不可以呢!迹部眉一挑,就要说话,少女的唇又轻轻凑上来碰了碰他的,与此同时,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让他经常恼怒得恨不得咬上一口的清秀脸庞挨上来,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然后,少女温温的口吻响起,“好不好?” 少女身上清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迹部觉得脑子像是罢工了:“……” 卧槽无法说不好怎么回事!真是太不华丽了。 阿采见他不说话,歪头想了想伊藤梨酪教她的动作,挨过去和他额头对着额头,看着他的眼睛放软声音,又问了一遍,“到底好不好?” “好……” 卧槽说话那个人绝对不是他!简直不华丽到了极点! >>>>>> 然而他大少爷向来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即使是违背本心的话,说出去就是说出去了。后来,看到少女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立刻满意地放开他,笑眯眯的样子,迹部咬了咬牙,恼怒地一把拉过她,身体力行地向她诉说自己的不满。 经过这次事件后,阿采总结出了一个经验:色/诱需谨慎…… 可是这一招好像总是很好用呢。 于是,在和迹部走到自己班早已经一脸期待地等在比赛会场大门旁的众女生面前后,阿采指了指身边的迹部,介绍道:“大家早,这是我哥哥迹部景吾。” 迹部脸色可不怎么好,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他对她们点了点头。 而知道内情的伊藤梨酪还是第一次看到总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么憋屈的样子,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而众女生呢?在见到俊美得如太阳神一样的少年后,她们已经疯狂了,哪还有精力去琢磨少年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悲? 啊啊啊!偶像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摩啊!!!今天是我人生最幸运的一天啊啊啊!!!! 纵然心里早已经激动得要跳起舞来了,但少年积年累月的气势已经深深刻进了她们脑子中,她们不敢造次啊啊啊! 而且,她们也要维持女生的矜持啊! 呜呜,憋得快死了有木有! 看着一群人眼睛闪闪发亮,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冲过去,但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样子,阿采有点无语,难道迹部是什么恐怖的怪物吗? 忽地想起他在车里耍流氓的样子,阿采有点脸红,嗯,某些方面确实是个怪物。 “走吧,我已经让忍足跟后援会打过招呼了。”迹部看了阿采一眼,沉声道。说完,双手插兜,转身就走,一群人立刻跟在他身后。 伊藤梨酪拉住阿采,在她耳边忍笑道:“阿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迹部君这么憋屈呢。” 阿采一愣,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不远处,似乎有一道视线在偷偷地注视他们。她皱了皱眉,猛地转头,刚好对上一个躲在灌木丛后面的男生的惊慌失措的眼睛。 那是个长相很路人的男生,唯一让人有记忆点的是他脸颊上浅浅的雀斑,似是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男生一阵惊惶无措,忽地猛地转身,跑走了。 阿采有点若有所思,她很确定,没见过这个人啊。 伊藤梨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循着阿采的眼光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怎么了?” 阿采默了默,摇了摇头。 反正,他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等他再找过来再说吧。 >>>>>> 来到冰帝第一场比赛的场地,会场正对着的前两排座位果然留空了。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视线下,在班上女生一副幸福得快要晕倒的表情下,迹部带她们坐了进去。当发现她们座位旁边就是冰帝正选们的休息区域时,几个女生真的幸福得晕倒了。 阿采:“……” 看到迹部带着一群女生坐了过来,除了知道内情的忍足外,其他人都愣住了。和他们坐在一起的铃木奈奈子本来就奇怪这两排座位怎么空了,她和后援会的高层们也有交往,之前就听她们抱怨说不知道为什么忍足君让她们空出前两排座位,又一脸神秘地不肯说原因,此时见到这情景,再看看跟在迹部身边的迹部采,铃木奈奈子皱皱眉,心里有了一股很不安的感觉。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高傲的少年……有一天也会放下身段,亲自招呼一群不认识的人。 穴户亮看了看铃木奈奈子不自觉地紧咬下唇的样子,眼里一阵不忍,提高声音问:“部长,这里不是一向是后援会的人坐的吗?” 迹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忍足开口了,“啧啧,亮,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部长为了逗美人一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穴户一愣,看了看阿采,忽地嗤笑一声,“美人?她吗?” 那语气中的轻蔑,任谁都听得出来。 迹部眉头一皱,忍足暗道不好,自家部长难得这么低调,要不是之前他让他帮忙跟后援会的人要前两排座位,他都不会知道这两人发展成了这种关系,网球部其他人更是不知道了,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是迹部名义上的妹妹,穴户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经脑子了? 他不禁皱眉看向这件事中的女主角,却见她眉一扬,似乎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我也不觉得我是美人,美人一般都祸国殃民。” 忍足:“噗……” 虽然没有接触过多少次,但能把迹部收了的人,果然不能小看啊。 迹部原本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好笑地看了看少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没说什么就走回了网球部的休息区域,在经过穴户亮时,斜眼看了看他,微微俯身,在他耳边,沉声道:“亮,你知道本大爷的底限,嗯?” 穴户皱了皱眉,表情复杂地看着向他的专属座位走去的迹部。 而在他身旁的铃木奈奈子,已是脸色煞白,一脸的泫然欲泣了。见迹部快要离开这个区域了,她猛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迹部转头看了她一眼,无比自然地后退了一步,顺便把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看着铃木奈奈子,淡淡地问:“怎么了?” “景吾……”铃木奈奈子咬唇看着这个优秀的少年,从小,她母亲就说,将来她会是他的新娘,她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为什么,他从来都对她这样不冷不热呢?强撑起精神,她微微一笑,说:“比赛加油。” 迹部点点头,没说什么,走过去了。 阿采微怔,看着从背影中都透出一股距离感的少年,忽然觉得这个迹部好陌生。 “这才是我认识的迹部君呢,”伊藤梨酪感慨地看着迹部,朝阿采笑笑,“所以阿采,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么让人嫉妒。” 阿采抿了抿唇,没说话。 伊藤梨酪这带着感慨的话语,让阿采不由得想起少年平时对自己的纵容,顿时就觉得,心脏处微微跳了跳。 她可能真的很幸运。 她好像还没跟他说比赛加油呢。 这样想着,她已经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在迹部也微微挑起眉,意外的眼神注视下,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哥哥,加油。” 有时候,男人对女人的打动,总是那么微妙又突然。你不用告诉她你有多在乎她,因为那些在乎,都在那些无声的细枝末节里。 >>>>>> 那一天,天气大好,细细碎碎的阳光像金子一样跃进了少女带笑的眼眸中,漂亮得不可思议,让迹部在很久以后,每每想起,心里都会一阵温暖,然后,是一阵微微的刺痛。 真美,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只可惜,太匆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说这世上有大爷的克星的话,非阿采姑娘莫属啦【机智】 第30章 【三十】谁有资格 比赛开始了。 阿采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看迹部他们比赛。她知道网球是现下最流行的一种运动,很受重视,她就算没有特意去关注,每次走上街头或打开电视,总会看到有人在打网球。平时迹部他们训练时,她偶尔也会去看看,但比赛和训练,到底是不同的。 比赛中,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的,稍一疏忽可能就会败北,这直接导致了比赛中的人神经高度绷紧,每一次发球,每一次回击,都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让在旁边看着的人,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全神贯注。 那是一种血液在沸腾的感觉。 阿采看着赛场里全力以赴的选手们,突然明白了迹部对这个运动如此热爱与执着的原因。此时正在进行双打比赛,冰帝这边是向日和忍足出战。这两人都是人气超高的主,特别是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忍足,一时间,阿采耳边都是班上女生们疯狂的尖叫。 阿采看得很认真,但也知道,不远处的铃木奈奈子一直在注视着她。自从她走到迹部面前,对他说了加油后,她就一直这样看着她。 那时候,她和迹部说了加油后,迹部只轻轻一挑嘴角,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后来,她回到观众席后,班上的女生都一脸崇拜羡慕又怀疑的复杂表情看着她,犹犹豫豫地道:“迹部桑,你和迹部君真的只是兄妹吗?感觉……好暧昧啊。” 阿采没解释什么,只反问了一句:“你们说呢?” 嗯,其实是因为这种话赤/裸/裸地说出来,感觉会很羞涩啊。阿采姑娘别扭了。 虽然她不喜欢公开后可能会接踵而来的麻烦,但不代表在自己的领域被觊觎后,她还能泰然处之。 阿采身为一国之君时深埋进骨子里的领地意识,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一群女生又是怀疑又是不敢置信,一直缠着她要个准信,所幸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她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除了铃木奈奈子。 似乎在她眼中,阿采才是整个赛场的重点,连披着一件外套,端坐在阶梯座位上一脸严肃地观看着比赛的迹部都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阿采表示很遗憾,难得不耍流氓的迹部很帅呢,难道她比迹部好看? 好吧,要是铃木奈奈子像以前那样含情脉脉地盯着迹部,她也不怎么愉快,她就勉强牺牲一下自己好了。 阿采姑娘自认还是挺通透的。 然而,铃木奈奈子的注视她可以忽视,对面观众席上的一个男生,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着那个男生一脸纠结又痛苦地看着场上几乎一面倒的比赛,似乎很是无措的样子,是今天早上偷看他们的男生。 然而,这还不是阿采最在意的地方,让她无法不去关注他的原因,是他身边跟着的一个长发女生,那个女生长得很秀丽,一头及肩长发,穿着一身冰帝的校服,正神情忧伤地站在男子身边,注视着比赛的场地。 那个女生在阳光的照射下,身体是半透明的。 阿采正看着他们俩,那个男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地抬头看了看她,当发现阿采正看着他时,他很是惊讶了一下。 那个男生也穿着冰帝的校服,应该也是冰帝的学生。 阿采姑娘觉得这个人挺可疑的,但似乎还没有可疑到需要她主动探知的地步,毕竟,那个男生看起来就很弱,没有一点威胁性。 可是,一个死灵会附上生人这种事本来就少见,她能看见鬼以来,见过的例子只有自己和慈郎,还没办法完全确认这种情况会不会对活着的人有影响。 阿采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又来了,这种麻烦事怎么老让她遇上?她真的不怎么想管啊…… 就在她烦恼之时,铃木奈奈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阿采,比赛还要很久呢,不如我们去给大伙儿买点喝的吧?” 阿采有点意外地看看她,又看了看难得没注意到周边的情况,对比赛全神贯注的迹部,想了想,点头道:“好。” 阿采姑娘觉得,自己的领地,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两人表情都很平和,铃木奈奈子甚至是笑着的,一如既往地笑得很女神,所以两人相携离开的时候,气氛不得不说非常和谐。 伊藤梨酪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对身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的小栗法子道:“我一开始还觉得迹部君性格太强,担心阿采会被压制,现在看来,被压制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这小妮子平时看起来不温不火的,原来只是因为没被人踩到尾巴。 小栗法子一愣,皱眉想了想,没好气地道;“阿采怎么可能被人压制啊!你都不知道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你的时候让人多有压力!说实话,这两人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是谁会被霸王硬上弓!” 虽然小栗法子的用语让人有点无语,但伊藤梨酪想了想,还是好笑地点点头,“也对。” 也许面对感情,迹部桑是新手,难免有点青涩无措,但到底还是掩不住本性啊。 >>>>>> 阿采和铃木奈奈子这一路是真的很和谐,铃木奈奈子一直笑语吟吟的,不停和她说迹部小时候的趣事,阿采见她说得那么兴起,自己对这些事情也挺有兴趣的,也很捧场地听着,不时回应两句。 两人一直和谐地走到了自动售卖机前,此时,大多数人都跑去看比赛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铃木奈奈子笑着说了一句“我请你们,正愁一堆硬币没地方用呢”,就抢先一步走过去弯下腰投币,阿采想了想,也由她了,站到一旁安静地等着。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微妙,偌大的空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铃木奈奈子投币的声音。 “阿采,我从小和景吾一起长大,我一直认为,我会成为他的新娘。”忽地,铃木奈奈子轻柔的声音响起,此时,她已经投好了币,站起身,看着饮料的菜单,伸出来的手指却久久都没有点下去,“阿采,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能成为景吾的新娘吗?” 铃木奈奈子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伤,阿采突然觉得,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迹部。 她看着一直不愿意转头看她的铃木奈奈子,道:“这件事,你应该问哥哥。”顿了顿,又道:“但你要是问我的话,我的答案是,不能。” 不管铃木奈奈子怎么喜欢迹部,有些事情,不能退让就是不能退让。 “因为,只要我在,只要我喜欢着哥哥,我就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 无关乎迹部是不是喜欢她,只因为她喜欢上那个少年了,所以她不可能把他让出去。 似乎是被阿采坚决的话语惊了惊,铃木奈奈子的手一哆嗦,不小心按到了一个按钮,顿时,传来“哐啷”一声,一瓶饮料掉了下来。 “哎呀,不小心选了一瓶不喜欢的饮料呢……”铃木奈奈子强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但这脆弱的笑意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她很快双手捂脸,哽咽着说:“阿采,你不要这样,我很喜欢景吾,很喜欢很喜欢,你就不能……把他让给我吗?” 她和景吾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景吾面对她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好像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不是那样子的,甚至,他拒绝其他女生的靠近,除了她。 这让铃木奈奈子很满足,也许,他就是天性如此吧?终究,她在他心中,还是特别的吧? 可是,为什么?她追逐了那么多年的少年,为什么最终还是离她远去了?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阿采直觉地皱眉,但看着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顿了顿,还是轻叹一口气,低声道:“铃木桑,有些人是不能让的,而且,就算我让给你,你敢要吗?” 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这和她会不会放手没有任何关系。 铃木奈奈子这次干脆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发出隐忍的呜咽声。 阿采心里一阵不舒服,她转头看了看自动售卖机,道:“我现在不怎么渴,我一会儿再来买吧。”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阿采姑娘觉得,这种如此悲情的戏码,不怎么适合她。 感觉……怪酸的…… 看来回去还是要和迹部老爷子多看几集狗血电视剧修炼修炼。 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铃木奈奈子哽咽的大叫,“阿采!我才是世界上最喜欢景吾的人,我为了他能放弃一切,父母,尊严,甚至是生命!” “阿采,你能吗?你能保证,你会比我更爱他吗?!” “不可能的,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喜欢景吾的人!你和景吾的感情不会长久的!最有资格和他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 阿采的脚步顿了顿,却终是没有回头,离开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果然人不能低调啊,该高调的时候就要高调,例如,向所有人宣告自己领域的所有权的时候。 到底什么叫有资格?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好好说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化身护食的狮子了~ 伊藤梨酪她们可没说错,想想前两章,每次亲热可都是阿采姑娘主动的哈哈哈,阿采姑娘内心是个无比强大的姑娘,虽然有点闷骚【机智】 第31章 【三十一】完美情人 运动场里到处都充斥着比赛的热血与兴奋,大家都围在一个个激战的球场外面了,外围的一些小路上基本上看不到几个人影。 和铃木奈奈子谈过后的阿采兴致不怎么高,不太想这么快回到比赛的地方,难得地放空了思绪,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转悠。 最近,她似乎越来越少去想自己忘记的记忆了。每天,她都仿佛这个世界上一个最普通的女生,起床,上学,放学,回家,享受着生活最本真的宁静与美好。 藤原小姐对她似乎越来越啰嗦了,天天叮嘱她多吃点东西,不许挑食,有空多和朋友出去玩,多买些衣服首饰打扮自己……一副恨不得把她当成自己5岁的孙女去管的样子。 佐佐木管家就像个慈祥的长辈,话虽不多,每次见到她却都笑眯眯的,整个迹部家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他从不摆架子,家里面的佣人们和他相处起来就像家人似的,说笑打闹从不避忌,但在工作上,他们从来不会没大没小,屋子里的每一个地方,永远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找不出一点灰尘。 总是不愿意告诉她在人世间徘徊不去的理由的迹部老爷子虽然老爱摆脸色和架子,但很多时候其实就像个孩子,会缠着她做煎蛋卷,会每天比闹钟还要准时地提醒她是看电视的时间了,还喜欢和迹部互掐,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花痴这个最优秀的子孙的。 学校里的同学也很友好良善,对她一直很热情。小栗旬法子大大咧咧的,却总喜欢照顾别人,明明很多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伊藤梨酪是她认识的女生中最和气温柔的,在感情方面也很成熟,总能给她一些很有帮助的指导。还有慈郎,自从花间奶奶的事件后,就总是喜欢粘着她,明明是个孩子气的大男生,却总喜欢以她的保护者自居。 还有迹部。 和他在一起的这半个月,真是每天都像做梦一样。明明还是那一个人,和你一起吃早餐,晚餐,在学校里和你相遇,回家后陪伴闲聊,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似乎某种心情改变了,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起得比她早,但每次吃早餐,他都会等她下来一起吃,即使最后因为训练,他总会先走。每天,她下楼,都能看到一个俊秀的少年坐在阳光中,拿着一份报纸,在悠闲地喝着咖啡,见到她,他总会微微挑眉,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笑容。 他们在学校里不在一个班,这半个月因为忙着网球部的训练,他几乎天天都和网球部的人在一起,连午饭时间也聚在一起讨论比赛的事宜,因此,在学校,他们接触得不多。但偶尔,他们也会在学校里遇见,两人目光相对那一刻,总会有一种让人心颤的魔力,即使那一刻,他们可能相隔很远,她在楼上,他在楼下,或者她经过网球场外面偶尔一转头,他在网球场里面不经意地一抬头。每当那时,看着少年俊秀的眉眼和阳光的笑容,她都会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心里觉得很欢喜。 偶尔也有说话的时候,或是在食堂里碰见说几句,或是在学校的走廊里,又或是她经过网球场时被正在训练的他见到,两人又恰巧都有点空闲时间的时候。每当那时,那男人都喜欢摸着她的头,或是用手轻轻拢住她的脖颈,像下意识地把她圈进他的势力范围似的,然后微微低头,看着她,眼带笑意地道:“今天怎么样,嗯?” 他总喜欢这样问,阿采一开始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就只是简单地点点头,说还不错。后来某天,她因为数学测试不及格被留下进行深入检讨,数学老师很郁闷,她也很郁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数学就是感觉很陌生。回家时经过网球场,被他见到了。她一时没忍住,和他说了这件事,他当时只是微微挑眉,没说什么,回家洗完澡后却来到她房间,平时那么大少爷的一个人,竟耐下心来给她讲解试卷上错了的题。 “阿采,”那天,他单手撑着下巴,扬唇看着她,“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本大爷,我其实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放心地依赖本大爷,嗯?” 阿采不禁有点愣神,迹部看到她难得的呆呆的样子,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嗯?本大爷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可不是让你摆着纯欣赏的,懂不懂?” 那天过后,迹部总是一有空就来她房间,给她详细地讲解数学题。而阿采也终是懂得了那句“你今天怎么样”所隐含的真正意思。 这少年也非常擅长营造一些小惊喜小浪漫,就像他说的,他是最完美的情人。 例如早上去学校打开鞋柜,她总会时不时收到一些小礼物,例如一朵绑着红丝带的玫瑰,用可爱的小瓶子装着的彩色糖果,毛茸茸的小兔玩偶……伊藤梨酪每次见到,都会忍不住感叹,“论讨好女孩子,我还没见过有比迹部君更会打动人心的。按理说迹部家什么都不缺,他却偏偏送你这些最普通的小玩意,阿采,迹部君送的不是礼物,是心意。” 阿采那时,竟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 某次,她放学后在某只鬼魂死缠烂打的请求下,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查着查着,不小心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安静的空间里,传来好听的翻动书页的声音,原本空着的旁边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人。阿采刚醒,还迷糊着呢,下意识问了一句,“几点了?” 翻动书页的声音停了停,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盖住了她的额头和额前的几缕碎发,随即,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带了一丝微不可闻的低叹,“笨蛋,图书馆都没人了,我回家见不到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应下。困的话,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家了,嗯?” 少年的手和声音都太温暖和熟悉,阿采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埋头又睡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家,正躺在床上,旁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堆资料,正是她想找的。 她看着那堆资料,有点愣神,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那只手和声音中的温暖。 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仿佛能烫到人心底的温度了。 一个人,到底能把另一把人宠到什么程度呢?阿采不知道之前的自己了不了解,现在的自己,却似乎隐约明白了之前伊藤梨酪说的一句话——“传闻迹部君不近女色,但我觉得,他只是不轻易动心,那种人一旦动心,会把整个世界捧到你面前”。 短短半个月,她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陷落。 这个少年在履行着他许下的承诺——“我不要你怎样,你只要乖乖待在本大爷身边,等本大爷走近你就好”。 明明和他在一起,只是短短半个月,和他认识,也没有很久,但阿采第一次知道,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情深浅和认识他的时间长短,没有必然的关联。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以前的自己,也懂得这样的感情吗?也有过这样充实而温暖的心情吗?她不知道,而且似乎,也没那么想知道了。 迹部老爷子曾跟她说过,她和迹部采的身体融合得那么好,很可能是,之前的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对于她来说,这其实就是两段人生吧?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天,她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听到迹部回来的声音,忍不住就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迹部一愣,却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任她抱了快半个小时。 多么庆幸,她遇上了他。 >>>>>> 阿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样走了好几圈下来,脑子里都是迹部的身影。她不禁抿了抿唇,停下了脚步,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喜欢这种感情,怎么竟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仿佛心窝里踹了一团火,每每想起那个人,都会温热得不得了。 阿采不是会被未知的事物牵绊住的人,纵使那是她的记忆。虽然,她曾经无比渴望找回自己的过去,也曾经暗暗期盼过,会不会有一天,她过去的记忆就都回来了?但要是,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不会回避自己的过去,但对她而言,那已经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阿采按在心口的手指渐渐收拢,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绕了几圈,终是不知不觉绕了回来的冰帝比赛场地,脸上已是无比坚定的神情,不见一丝迷茫。 >>>>>> 然而,直到很久以后,阿采才发现,她终究还是低估了上天给她开的玩笑。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远远比她想象的,要痛彻心扉。 那真的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不回避,就能解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发现了阿采姑娘心情上的小改变么?其实,那种改变不是突然而来的,希望我的功力还行,能让你们感觉到阿采姑娘心情上的循序渐进。 PS:修改前面章节的时候发现时间上有个小BUG,现在申明一下,大爷他们现在是高三的学生,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困扰哈。话说高三的话,快成年了,可以做某些事情了= =+ 第32章 【三十二】胜利女神 阿采离开的时候刚结束第一场双打,没想到转了几圈回来,比赛已经结束了。 赛场周围充斥着冰帝学生们兴奋的欢呼声,场内两队人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撤场了。伊藤梨酪见到她,好笑地问:“你到底是去了哪个国家买饮料啊?比赛都结束了才回来。” 一旁的小栗法子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道:“你没看也没什么可惜的,那个叫什么沪才中学的,听说还是关东地区的四强选手之一呢,谁知道那么弱,迹部君他们随便打打就赢了,迹部君甚至都还没出场呢。” 阿采挑挑眉,转头看向旁边的选手席。铃木奈奈子已经回来了,此时正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脸哀伤落寞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忍足说话的迹部。 似乎感觉到阿采在看她,她下意识地转头,当对上阿采的眼睛时,她一愣,似是不想看到她似的撇开双眼,很快,却又转了回来,轻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一双水光粼粼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阿采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然而,里面的坚定和敌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阿采眉头微皱,觉得自己刚刚在自动售卖机旁边说的一番话,真是对牛弹了琴。迹部如果不喜欢她,就算她不在,迹部也永远不会喜欢她;迹部要是喜欢她,就算有一千个她存在,迹部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那个男人的品性,她再了解不过了。 既然她的存在已经是个刺激了,不如再刺激一下?以毒攻毒,说不定反而能唤醒迷途的小羊羔。 阿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已经收拾好东西,慢慢走下台阶准备穿过球场回去的网球部众人,走到栏杆边,看着已经走到了球场下面的迹部,忽地挑唇一笑,提高声音道:“哥哥,接住我。” 迹部一愣,抬头,看到阿采已经轻盈地跃过了栏杆,此时正站在观众席栏杆外面不足一只脚宽的一小块水泥地上,靠两只手攀着栏杆保持平衡。阿采见到迹部抬起了头,微微挑眉一笑,攀着栏杆的手一松,就轻盈地跳了下去。 迹部的心脏猛地一紧,已经下意识地丢掉了背着的网球袋,快步迎了上去,原本松松地披在肩上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悠然飘到了空中。 他们刚刚坐的位置是第一排,离球场并不远,也就两三米高的样子,所以迹部很轻松就把少女接了个满怀。阿采在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前几秒,还来得及伸出手,一把抓过迹部那件已经飘了出去的外套,在落到他怀里那一刻,轻轻地把外套披回到了他的身上。 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流转着某种默契,俊美高挺的少年,清秀纤细的少女,在有着灿烂阳光的这一天,漂亮得仿佛从书中走出来似的。 那时候,周围的冰帝学生还没有完全散去,于是,很多人都看到了这恍如电影中的一幕,一时间都怔然了。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迹部采不是只是迹部景吾的妹妹吗!两人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 不对,这简直就是太要好了好么!要好得有点不正常了好么!就算是亲兄妹之间也不带那么搂搂抱抱的好么! 在一片哗然中,迹部皱眉看着怀中仰头看着他,眼中隐含笑意的少女,半响才沉声道:“阿采,你想做什么,嗯?” 那双一如往常坦然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以往所没有的通透。 阿采看着他,微扬嘴角,“以你的眼光来看,这样算不算高调华丽?” 虽然早就猜到她想做什么,但听她亲口承认,那种心情还是不一样的。迹部一挑眉,众目睽睽下,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好笑地道:“勉强及格,应该说,本大爷调/教得好。” 在她耳边带笑说完这一句,迹部忽地一扬手,把肩上的外套往天上一丢,扬声道:“本大爷的胜利女神送来祝福了,这一次,冰帝必然……再次称王!” 话音一落,球场周围的观众都兴奋地大声应和,“冰帝!冰帝!” “称王!称王!” 然后,就是在这样一片激动人心的人海浪潮中,迹部牵着她的手,以一种无比高调张扬的姿势,走了出去。 网球部众人在呆愣过后,也快速跟了上去。 阿采看着这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的气氛,又看了看牵着她的男人,不禁叹了口气。 好吧,和这个人比高调华丽,她脑子肯定是抽了。 一直到走出了网球场,网球部众人才彻底反应过来了。 向日:“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侑士,我竟然看到迹部牵了迹部妹妹的手!我是不是在做梦嗷嗷嗷!” 忍足推了推眼镜,“你很清醒,岳人,不过说实话,我刚刚也被迹部妹妹的举动惊到了。” 已经被震惊得完全没有了睡意的慈郎:“嗷嗷嗷这是怎么回事!天使,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嗷嗷嗷!” 阿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连她都不知道? 慈郎觉得自己受到了森森的伤害,天使对他那么好,还帮他解决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他本来都做好准备了,准备在天使下一次对他表白的时候答应她,虽然他觉得谈恋爱什么的很麻烦很占时间,不如多睡点觉,但要是对象是天使的话,他愿意把睡觉的时间分三分之一,不,一半给她! 可是为什么他最后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慈郎眼泪汪汪地看着阿采,有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天使,你不是不喜欢迹部了吗?” “……” 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旁边人牵着她的力度似乎大了一点。 “天使,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还说我们永远不会分手的!” “……” 阿采头疼地揉揉额角。那是她在拍《明星跑跑跑》的时候说的,但她的隐含意思明明是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哪来什么分手? 好吧,或许希望这孩子能明白她的隐藏意思,是强求了? 就在阿采不知道怎么破解这个莫名其妙的困局时,自觉被抛弃了的慈郎眼泪汪汪地扑了过来,“天使,你不能这样!你以后跟迹部玩,是不是就不会跟我玩了?” 阿采更头疼了,就在她眼睁睁看着慈郎快要扑倒她身上的时候,旁边一个隐忍的声音响起,“桦地!” “Wushi!” 于是,可怜的孩子扑到一半,就被大块头桦地像小鸡一样提了起来,不禁拼命舞动着四肢哇哇哇地大叫。 “慈郎,本大爷忍你很久了!”这家伙天天除了睡觉就是跑去找阿采,要不是他这段时间忙网球部的训练,而且知道阿采一直当他孩子一样宠,他早就发飙了,“以后,给本大爷离阿采远一点!” 阿采看着被像小鸡一样提着的慈郎,觉得似乎有点太过了,“迹部……” “好了,下一场比赛是两天后,今天先解散。”迹部不由分说地打断阿采的话,拉着她就走。阿采微微扬眉,却终是没说什么,跟着他走了。 迹部似乎有点怪,嗯,慈郎的事还是一会儿再说吧。 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忍足吹了声口哨,“不冷静的迹部还真是少见啊,今天去买彩票,不会中奖吧?” 向日跃到颓靡地垂着头不再大吵大闹的慈郎面前,坏心眼地调侃道:“慈郎,你怎么会觉得迹部妹妹喜欢你的?也太好笑了吧!” 慈郎无精打采地,看也不看他一眼,“别吵我,我被阿采抛弃了……” 向日挑眉,“唉!别幼稚了,你现在就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你……” 话没说完,却被忍足拉了拉手臂。忍足朝大大咧咧的搭档摇了摇头,再看看一脸委屈的慈郎。 也真亏得迹部能容忍慈郎一直围着阿采转,这也算是他对慈郎的纵容了吧。 罢了,在懵懂状态就把刚刚萌芽的情愫扼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迹部对慈郎,一向还是很偏宠的。 >>>>>> 一旁的凤一直没有说话,只不停地张望他们过来的方向。 这么久了,穴户学长怎么还没过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说,大爷其实吃醋很久了吗?= = 下一章咱们的剧情就要推进啦么么哒。 不会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的,我不喜欢宫斗那种虐,感情还是简简单单才美好~ PS:明天有点事,请一天假~ 第33章 【三十三】我只要你 阿采被迹部一直拉到了早就等在赛场外面的专车里。一坐下,一路上都闷声不吭的少年突然压过来,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握着她的手压在柔软的皮椅上,把她困在了角落里。 阿采有点愣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阿采,”迹部幽深的眼眸看着她,高大的身子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你是不是觉得,本大爷是不会吃醋的男人,嗯?” 那次在熊本县,和那个叫什么夏目的男生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就算了,回来后,又一天到晚和慈郎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迹部简直觉得忍无可忍了,世界上绝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和一个异性那么亲密,尤其是,那个异性对她有着某种隐秘的情愫的时候。 阿采微微怔然,“慈郎只是个孩子……” “阿采,再怎么表现得孩子气,他也已经是个男人了,”迹部看着她,忽地叹了口气,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本大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你的,嗯?” 这个少女,在某些事上,总是有点迟钝。 阿采挑挑眉,刚刚不是还在说慈郎的事情吗?但迹部不是那种说话很随便的人,他这样问,自然有他的道理。阿采想了想,觉得自己和迹部之间真正产生交集,是她失忆那天,之前因为迹部采追着他跑那段日子?算了吧,那时候迹部估计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她。于是,她不太确定地道:“难道是……我失忆那天?”说着,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抿了抿唇沉思道:“不对,那天我只是失忆了,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少女沉思的表情太可爱,迹部忍不住笑了,“阿采,你是觉得,本大爷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才对你产生感情的,嗯?” “按照正常的逻辑,不应该是这样吗?”阿采抬眸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迹部无奈地一扬嘴角,慢慢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含糊道:“笨蛋,不需要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早在那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你……” 那是在慈郎出事前的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和怀里的女孩正进行着所谓的互不干扰政策,虽然她说,她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两人回到之前的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状态就好,但经历了迹部采的事件后,他怎么可能再对她视若无睹? 一开始,可能只是好奇。原本像空气一样的人突然变得浓墨重彩起来,他无法再无视她的存在,在同一个屋子里,他常常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她。 坐在沙发前看电视的她。 在餐桌前吃着吃着饭会发呆的她。 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抱膝一脸沉思地看着远方的她。 靠在窗台边,就着阳光阅读手中的书本的她。 她看起来总是恬静安然的,独立于一方天地中,但迹部知道她不是,在与人对峙的时候,这少女也可以是锋芒毕露,毫不妥协的,如同之前她扬言要追他的时候。多么奇妙,一个人身上有这么极端的两面,却偏偏能融合得那么和谐,不让人觉得有一点突兀。 她话不多,藤原小姐常常在他面前抱怨,小姐太/安静了,总是不愿意和身边的人交流,仿佛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忽略了。 他沉默,想起了那个阳光灿烂的早上,少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地说:“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喜欢上你罢了,喜欢到了死不瞑目的地步。” 现在回想起来,才恍然发现,那时候少女嘴角的笑容中,分明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他不由得想,那少女明明也可以活得光芒万丈,让周围人的眼光都忍不住投到她身上,她此时的安静低调,是她的另一种本性,亦或是,她不想融入这个世界? 迹部发现自己就像入了魔般,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看向她的眼光,于是,他发现了少女更多的另一面。 她很喜欢小动物,和他家那只笨狗玩得尤其好,爱德华见到她回家,总会无比热情地扑上去,她见到他,也总会忍不住弯了眼睛,眼里都是暖融融的笑意; 她虽然不怎么说话,对人却很是有礼,不管见到谁都会微笑,要是别人主动和她说话,她也不会排斥,总能跟你聊上几句; 她对上了年纪的人或小孩总是特别友好。不止一次,他坐在车上见到她走路上学,见到迎面而来的老人或小孩,总会侧身让他们先过,看着他们的眼神柔软而温暖; 她很容易心软,某个周末,他在家里看公司传过来的资料,自从他上高中后,父亲已经逐渐让他接触日本这边的事务,那天是难得的一个清闲周末。快中午的时候,他走到阳台上放松自己,却意外地看到少女正在花园的小路上走着,后面,他家的笨狗叼着自个专用的狗粮盆追了上来,可怜兮兮地伸出爪子拍了拍少女的脚。 少女似的很无奈地转头,轻声道:“不行,你已经吃完一大盆了,再吃会撑的。” 爱德华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又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脚。 “不行!” 又拍了拍。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把你锁起来一个星期哦。” 犹豫了一下,但美食魅力太大,又拍了拍。 迹部抚额,真不想承认这只没原则的吃货是自己养的。 “不行!” 又拍了拍,这次甚至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就在迹部看得兴起,寻思少女会怎么做的时候,就听她无奈地道:“好吧,最后半碗,吃完后自己出去散步半小时!” 看着爱德华见少女松了嘴,叼着盆子喜滋滋地跟在她后面,迹部好笑地扬扬嘴角。 这就松嘴了?也太没原则了。 还有很多。例如她虽然低调有礼,却似乎很习惯佣人的伺奉,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贵气;在有些事情上很粗,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喜欢买衣服打扮自己;还似乎会某种剑术,他好几次看到她拿着根树枝站在花园里,动作潇洒利落地舞出了几个漂亮的动作,然后抿了抿唇,一脸落寞地看着手中的树枝…… 短短一个多月,迹部惊讶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对这个原本可以说是陌生的女生那么了解,可能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在某次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开始搜寻某个身影的时候,他愣了愣。 他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可能是训练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以为是这样的,可是那天晚上,少女很晚都没回来,他竟然很烦躁,好几次走出房间的阳台张望大门的方向,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叫人去找她的时候,她一身风尘地回来了,一身雪白的校服上满是树叶和灰尘,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有几块黑痕,藤原小姐急坏了,一叠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没事,见到站在楼梯上皱眉看着她的自己,她似乎有点别扭,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没事,只是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把他当傻子,但迹部可不是真的傻子,她身上有几片叶子,分明是学校后山上才有的植物品种。 从那以后,她就似乎有点怪,经常看到某处,就挑眉一脸微讶的样子,仿佛,她能看到些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看到些什么呢? 她会不会告诉他? 要是她有什么困难,会不会向他寻求帮助? 迹部开始产生某些隐秘而又奇怪的渴望,他一方面觉得烦躁,一方面,却又在暗暗期待着,会不会有一天,就有那么一件事发生,把他们的生活,再次联系到一起? 如此幸运,那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 阿采听到他这么说,很是惊讶地看着他,很早之前?多早? 迹部轻轻地吻在她的嘴角上,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怎么都无法满足,忍不住就张嘴咬了一口,听到少女发出轻微的抗议声,才低笑道:“所以,阿采,不要少看了自己的魅力。” “以后,你的魅力用来引/诱本大爷就够了,嗯?” 说着,又要吻下去,却被少女轻轻用手隔开,只见她虽然眉头微皱,分明是一脸困惑,脸颊却微粉,瞬间,连这困惑的表情都似乎带上了某种难以言说的风情,迹部的心一动,“可是,你也不能确定慈郎就……嗯,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迹部一挑眉,轻轻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它按在了椅子上,低头轻吻,沉声道:“阿采,再教你一件事,不要小看了男人对情敌的感应力,”轻笑一声,继续道:“而且,不是慈郎的问题,阿采,是你的问题。” 这少女总是少一根筋,不把男生当男生看,殊不知,这样是最危险的。 所以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他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行动让她知道,否则,期望她能自己发现,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轻轻放开被他纠缠得微微皱眉的少女,邪气地一挑眉,看着她道:“阿采,你要有点自己是女生的自觉,要是没有,要不要本大爷教你,嗯?” 最后那声轻轻的反问,带着股说不出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意味。阿采下意识地脸红,回想一下他说的话,阿采……有点郁闷了。 好像迹部说的是对的,她总是自以为是地和身边的人交往,从没想过他们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就仿佛以前,她也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和身边人相处的,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而当时,她似乎根本不会有那样的烦恼。 以前,又是以前,只剩下些虚无缥缈的感觉的以前。 阿采轻叹一声,伸出手主动搂住了迹部的脖子,整个人挨了过去,脸轻轻靠在了他温热的颈间肌肤上。 “哥哥,我好像是个笨蛋。” 迹部微微挑眉,没说话,安静地听她继续说:“我是不是不小心伤害了慈郎?” 少女的话中带着微微的懊恼和担忧,迹部不由得失笑,摸了摸她的头,“放心,那笨蛋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而且,也不能全怪你。”迹部轻轻勾唇,继续对在这方面知识储备量严重不足的少女洗脑,“你只要记住,以后所有亲密的行为,都只能对本大爷一个人做,就好了。” “嗯。” 阿采知道,如果说慈郎真的对她有着某种心思,却来不及发现,那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帮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个度。她不禁又搂紧了他一点,轻叹道:“哥哥,我好喜欢你。” 这么耐心地引领着对感情懵懂无知的她,一步步走进这个世界,耐心地等她,珍惜她,呵护她。 “……” 阿采没发现迹部的沉默,继续轻声道:“其他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阿采,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半响,身边的男人开口了,声音似乎有点暗哑,“为什么……叫我哥哥?” 阿采下意识地仰头,却对上了一双似乎在酝酿着某种风暴的眸子,不禁一愣。 “算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迹部轻轻抱住属于他的少女,低头吻上她的唇,喃喃道:“现在,先要把你的嘴封住……” 再这样说下去,他就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这家伙,连引/诱都是这么无知无觉,真是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迹部大爷的女友调/教课程独家开班中【微笑】 至于阿采姑娘在巧国是不是就没有这个烦恼?当然……不是!只是某人完全没意识到有木有!来来来,让我们采访一下最有发言权的左丞相郑业郑大人。 郑业:滚!你快把我们主上还回来! 某作:…… 亲你沉稳帅气的人设要崩了啊啊啊! 哈哈,anyway,大家女神节快乐,送上甜蜜蜜的一章哦~~ 第34章 【三十四】她属于谁 战场,又是战场…… 不停厮杀的人们,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鲜血味道的战场,满地的残肢断骸,平民脸上绝望恐惧的表情,还有,自己握着刀的不停颤抖的手…… 胸前绽开一片血花,敌人狞笑着把插/进他心脏位置的刀猛地抽了出来,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全身的力气仿佛随着这永远都流不完的鲜血,一起流失了,双腿无力地跪下…… 眼睛渐渐模糊,但他还是努力地睁大,睁大,再睁大…… 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握着一把剑,身姿利落潇洒地砍杀着一个个敌人,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污迹和血痕,明亮的眼睛中却透出让人心折的坚毅和决绝。 主上,主上…… 我等了你那么久,我努力守护着残破的巧国,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迎来属于自己的王,能拯救巧国于水火之中的王…… 我终于等到了,主上,从见到你看着残破的巧国那哀伤又怜悯的表情起,我就相信,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可惜,啸天已经无法看到你的巧国了…… 主上,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 “……由……阿由!” 电视台后方嘉宾个人休息室的一条长沙发上,松本由猛地坐了起来,明明是刚刚睡醒的人,却仿佛刚做完某种剧烈运动,双手撑着沙发,大口大口地喘气,精致的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眼中一片后怕迷茫。 山下时久看到他这个样子,皱了皱眉,熟练地递过去一杯水,道:“我说你啊,不会又做恶梦了吧?最近不是好很多了吗?” 自从两年前那次车祸后,阿由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本还算挺平易近人的性子,一下子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媒体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情伤,那次车祸也可能是情伤之后醉酒驾车发泄引起的呢!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压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稿,只对外说那次车祸对阿由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一直走不出来。 那一回,阿由确实差点就命丧黄泉了,他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才闯到了今天的地步,在他心中,阿由是朋友更是亲人。阿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中走了出来,他自然欣喜万分,但他从此不但整个人变了,还常常做恶梦,却又记不清梦里面的内容,他很担心,找了许多心理医生替阿由看病,都无果。最近半年,阿由做恶梦的次数好不容易减少了,但自从上次从熊本县回来后,就固态萌发,甚至比以前还要频繁。 山下时久担心地看着他,道:“一会儿的演出,你可以吗?” 松本由几乎是凶猛地把一杯水灌进了喉咙里,因为灌得太猛呛到了,狼狈地咳了几声后才喘着粗气,沉声道:“时久,我看到了……” 山下时久一愣,“看到什么?” “梦里面的情景,”松本由痛苦万分地把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中,闭上眼道:“死了好多人,不断有人倒下,地上都是血,断臂,或者残破的血肉,我握着一把刀,像机器一样只知道把敌人砍到地上,每一下每一下,都那么真实,我甚至感受到了刀插/入敌人身体中时的那种感觉……” 山下时久不可思议地听着,忍不住苦笑道:“阿由,你最近是不是美国大片看多了?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你机缘巧合通过一档选秀节目红遍日本,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娱乐圈打拼,你从来没上过什么战场!你自己很清楚,不是吗?” 松本由静了静,忽地睁开眼,摊开双手,怔怔地看着,“我知道,可是时久,你不懂那种感觉,太真实了……那种一刀一个敌人的感觉,仿佛比我过去二十三年的生活都要真实……还有,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那个有着一双坚毅又清透的眼睛的女生,他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双眼睛,和那天在熊本县见到的那个女生,好像。 主上,主上…… “无法看到主上的巧国,是啸天的遗憾。主上,巧国……就交给你了……” 脑海中,一个男人低沉孱弱的声音突然闪过,松本由一愣,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分不清真实和梦境了。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一直以来,他真的都清楚吗? 山下时久担心地看着他,“阿由……” “时久!阿由!我来看你们啦~你们还好吗~”就在气氛渐渐僵硬的时候,一个欢快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短发俏丽的女生突然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举着手里的蛋糕盒子笑容灿烂地道:“surprise~我还带了阿由最喜欢的蛋糕哦~阿由……阿由?” 原本笑容明艳的近藤纱织在看到坐在沙发上仿佛失了魂的松本由时,不由得一惊,下一秒,已经快速地扑了上去,蹲在他面前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阿由,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 山下时久看到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纱织……” 纱织是日本近藤家这一代家主的私生女,她母亲记恨着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不愿意她父亲知道她的存在,在她去世前就托人把纱织送进了孤儿院。所以,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后来,纱织的父亲还是知道了她的存在,派人把她接了回去。在阿由进入到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后,没钱没背景的他们之所以能走得那么顺,没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件中,都是多亏纱织利用她父亲家族的势力对他们进行庇护。 只是…… 看着下意识地把手从纱织手中抽出来的阿由,山下时久无奈地叹了口气。 纱织微怔,脸上有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她很快扬起笑脸,道:“阿由,你到底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 松本由脸色复杂地看着笑容明丽的少女,半响,才轻轻点头。 纱织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拳,她咬了咬唇,把心中的委屈狠狠压下,再抬头时,又是快乐明艳的表情。举起特意带来的蛋糕,纱织扬扬眉道:“别想那什么恶梦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蛋糕哦,就是小时候,院长妈妈经常给我们买的蛋糕,当时你还常常跟我抢呢,一点男孩子风度也没有,哈哈……” 话没说完,就被松本由淡淡的声音打断,“纱织,我跟你说过,我已经不喜欢吃甜食了。” 纱织的笑声截然而止,她有点愣然地看着松本由弯腰穿好鞋子,站了起来,直直地往大门那处走去,对她没有一丝留恋,一直强颜欢笑的脸上,终于没法掩盖真实的情绪。 山下时久着急地看看一脸委屈痛苦的纱织,又看看头也不回就要走出去的松本由,无奈地大叫:“阿由,你去哪?一会还有节目呢!” 松本由的脚步顿了顿,抬起手看了看白皙漂亮的手心,梦中,他的手不是这样的,布满了沧桑的茧和细碎的伤痕。 那是一双长期握刀的手。 张开的五指猛地收拢,松本由没有回头,淡淡道:“抱歉,时久,一会儿的节目我不参加了,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说着,迈步就要走出大门,山下时久猛地一咬唇,站起身冲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挡住他的去路。 松本由看着他,皱了皱眉,“时久?” “阿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一向是最了解你的,不如,我猜猜你要去哪,”他想起那次在熊本县,阿由奇怪的举动,和对那个叫迹部采的女生那种莫名其妙的依恋,自从两年前的车祸后,他从没见到阿由这么失常的样子。他眼眸一沉,看着他,定定地道:“你要去找迹部采,是不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纱织抬头,惊愕地看着门口的两个男人。 迹部采,是谁?阿由什么认识了这么一个女生? 松本由愣了愣,半响,才点点头。 果然!山下时久担心地看了看纱织,凑到松本由身边低声道:“阿由,你疯了!先不说上次迹部家就曾派人过来,警告我们就当上次的事情没发生过,单就是迹部采和迹部家下一任继承人之间那种关系,你就不应该再去找她!要是惹了那个迹部家的少爷,就是纱织,也没法帮你了!” 虽然迹部景吾和迹部采是名义上的兄妹,但就从上次迹部采被劫持后,迹部景吾的反应来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阿由现在是想干什么?要从一头危险的狮子嘴边抢食物?真是不要命了! 松本由听着山下时久的话,莫名地,心里一阵烦躁,“她不是属于迹部景吾的!” 山下时久一愣,似是没想到松本由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忍不住皱眉,咬牙问:“那难道,她属于你吗?阿由,你到底怎么了?脑子给我清醒一点!” 属于谁?那个人是属于谁的? 不,她谁也不属于,她是……她是…… 松本由猛地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晃了晃脑袋,“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去找她!你让开!” 山下时久见说不通他,也倔上了,“我不让!阿由,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自毁前程!那个迹部家的少爷是等闲之辈吗?呵,道上才传来风声,下一任迹部家继承人作风强势,还没成年就接手了迹部家的景盛,景盛那群人可都是在道上混的!阿由,你懂吗?你现在去招惹他,无异于毁了自己的人生!” “时久,你这混蛋!”松本由脑中嗡嗡嗡一片,让他无比烦躁,见山下时久一直挡着他,不由得握紧拳头,猛地就挥了过去。 在即将打到山下时久脸上时,一个苗条的身影却猛地扑了过来,挥到一半的拳头一时收不住,虽然松本由已经紧急地卸了力道,受了这一拳的近藤纱织还是惯性地往后退了几步,被慌张的山下时久一把接住。 山下时久不敢置信地看着右边的脸颊红了的纱织,“纱织,你这笨蛋,你……!” 话没说完,近藤纱织已经挣脱他,站直了身子,捂着被打到的那边脸,抬眸定定地看着一脸惊惶无措的松本由,“阿由,你今天要是想出这个门,除非,再给我一拳。” 女生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哀伤的决绝,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明艳动人,松本由忍不住握紧拳头,心脏处隐隐约约地痛了起来,僵持了一会儿,终是慢慢走回去,坐到了沙发上。 近藤纱织看着坐在沙发上,垂头不语的松本由,咬了咬唇,转头对山下时久道:“你出来一下。” 山下时久也看了看松本由,那小子,今天有纱织在,估计是不会乱来了,点点头,带着纱织走到了外面走廊的一个角落位置里。 >>>>>> 果不其然,纱织是来跟他兴师问罪的,山下时久觉得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近藤纱织听得脸色苍白,身子似乎是无法承受地晃了晃,山下时久忙扶住她,却被她摆摆手挣脱了。 “你是说,”近藤纱织紧咬下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阿由……喜欢那个叫迹部采的女生?” 山下时久担忧地看着她,想了想,摇头,“我觉得,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纱织,这句话绝不是我为了哄你随便说的,阿由虽然对那女生很不一般,但我从他看着她的眼中,见不到一丝爱恋,反倒是……”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从熊本县回来后,他自己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当时确实是以为阿由对迹部采有好感,男人对女人那一种,但仔细想想,又不是,“反倒是……更像一种依恋和执着,很奇怪的感觉,那一瞬间,我觉得在我面前的,都不是阿由了。” 近藤纱织皱眉看着他,仿佛无法理解他的话。 山下时久叹了口气,“真的,纱织,那家伙看着迹部采的眼神,我敢发誓,跟他两年前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两年前啊…… 纱织的脸色又白了白,没说什么,转身看着窗外,半响,才道:“我同意你的话,迹部家我们惹不起,即便是近藤家,和迹部家也是完全没得比的。”顿了顿,她道:“我记得,你之前提过,美国那边有制作团队给阿由发来了一个很好的剧本,拍电影至少要三个月,机会难得,你就接下吧。” 山下时久无奈,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机会难得,但那小子死活不愿意。” 纱织看着窗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隐约的哀伤,“不愿意也得愿意,这一次,绑也要把阿由绑上飞机。” 就算阿由不再喜欢她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毁前程。 毕竟,她依然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小小过渡一下,明天咱们双更哦么么哒,等着我~ 好了,女神节迟到的福利开始送出了,从这一章发出起算起,前三个留言的亲我会送上大大的红包一份哦,让我们华丽丽地撒下一场红包雨吧抱抱~~ 第35章 【三十五】迹部妹妹 冰帝毫无疑问地晋级都大赛,以第一名的成绩,接下来的全国大赛是一个月后。 这期间,学校也开始放暑假了,但网球部依然要天天训练,阿采常常被迹部作为家属带去观摩,竟然也不知不觉地爱上了网球这项运动。 阿采姑娘本来就烦恼自己运动量太少,现在刚好,每天和迹部打上一场网球,运动量就足足的了。 作为迹部大爷的第一位入门弟子,迹部特意给阿采定制了一套初学者的网球装备,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徒弟潜力惊人,进步神速。阿采不是力量型的,但身体柔韧性非常好,运动神经也十分灵敏,他指导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打出了自己的风格,一招一式都十分流畅,有着一种古代剑术般的美感。偶尔,迹部和她对打,也忍不住惊讶于少女飞跃式的进步,稍不留神,就要失分。 一开始,他还下意识地想让她,却反而惹恼了自己家这个宝贝。 当时,阿采看着他打过来的球,没有去接,只是眉头微皱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站直身子,走到网前,不满地道:“哥哥,球速太慢了。” 迹部微愣。 谁料,少女忽地举起球拍,挑衅地指着他,扬扬眉道:“不认真一点,你可是会输的。” 他愣然了半响,一手捂脸,忍不住笑了。 少女好胜张扬的一面,他好像很久没见过了。 想当然尔,那套初学者的网球装备,很快就不适用了。 幸好迹部家旗下就有一个专业的运动品牌R.M,在他第一次带着阿采到R.M的旗舰店拿为她定制的球拍时,少女看着R.M的标志,愣神了一会儿,然后,跟他讲了熊本县那个电视台小助理的事情。 迹部听完,眉头紧皱,立刻叫人彻查这件事。 事后,他问她,为什么要特意记着这件事,明明,这只是件小事。 少女神情很认真,“我听说,那是你母亲一手创立的品牌,你应该不会愿意看到它有任何的污点。” 他当时微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畅快地大笑。 少女的细致体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沦陷,偏偏,她自己不知道。 那一晚,他把阿采带到钢琴前,教她弹钢琴,一边教,一边说着自己母亲的事情。 他母亲从小在英国长大,是当时英国社交圈一个很出名的人物,美丽而自信。 她很喜欢运动,马术,壁球,网球,都很精通,最喜欢的是网球,她说,网球是一种高贵的运动,不禁打的人畅快,观赏者也很赏心悦目。因为喜欢运动,她创建了R.M,如今,R.M已经成为了世界著名的高端运动品牌。他的网球,最初就是母亲教的。 他母亲是在他小学时去世的,那时,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死的残酷和无常。 说到这里时,迹部低头,看着正眉头微皱,一脸苦恼地在黑白琴键上摆动着僵硬的手指的少女,少女的音乐细胞显然跟她出色的运动细胞不相符,他都耐心地教了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分清最基本的音阶。 大爷终是耐心告罄,挪开她像木头一样的手,流畅地奏出了一首《月光奏鸣曲》。 阿采看着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俊秀少年舞动着修长的十指,眼帘半阖,嘴角微翘起自信张扬的弧度,脸上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忍不住就看呆了。只觉得,这时候的迹部,没有一处不好看,没有一处不高贵。 世界上怎么会有气质这么出众的少年呢? 直到迹部一曲终了,土包子姑娘还沉浸在这陌生而吸引人的英伦气质中,半响,才认真地说了句,“哥哥,你刚刚弹琴的样子很好看。” 迹部微微扬眉,忍不住笑了,“就样子好看,嗯?” 阿采不解地看着他,还要有什么? 迹部看着少女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的眸子,忍不住笑了,轻轻低头在她额上一吻,“笨蛋,要认真听啊,那可是为你一个人弹奏的曲子。” 好吧,还真的忘记听了…… 阿采看看钢琴,又看看扬眉看着她,一脸要兴师问罪的少年,抿了抿唇建议,“或者,你再弹一遍?” 迹部:“……” 和阿采认真通透的眼睛对视半响,迹部终是忍不住抚额笑了,“阿采,本大爷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嗯?” 阿采微愣,“我不知道啊。” 迹部这次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一手揽过她,低头,这次吻到了她的唇上,“笨蛋,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 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少女的心思,是在她对他坦白了自己不是迹部采后,对他说的一句话,“我们,给迹部采建个坟墓吧?” 那时候,看着少女脸上淡淡的哀伤和怜悯,他突然就觉得,很心动。 她对待生命一向是很郑重的,就仿佛,每一条不起眼的生命到了她那里,都会变成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每年,他都会在母亲的忌日挥散所有人,在她一手打造起来的花园里,一遍又一遍地弹奏她最喜欢的乐曲。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没走出母亲去世的阴影。其实,他只是太珍惜母亲的生命,就算她已经逝去,这份心情依然。 >>>>>> 因为经常跟着迹部去网球部,阿采也和一众正选混了个脸熟。自从上次她高调地公开了自己和迹部的关系后,那群人每次看到她都一脸暧昧的表情,尤其以忍足为最。忍足看起来很是稳重可靠,当然,只是看起来。 这一天,阿采又被迹部拉着去网球部观摩他们训练了。自从喜欢上网球后,阿采姑娘倒也不排斥跟他一起去,顶多他们练习,她在一旁自己溜球玩。 网球场里的训练依然是热火朝天的,因为网球部的知名度,很多学生即使是暑假,也特意跑回学校参观他们训练。而且,因为冰帝在这次都大赛中获得了优胜,这段时间,也很明显地有很多学校溜进校园观察他们。 所以,网球场里里外外都很是热闹。 阿采自顾自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掏出一个网球就开始对着墙壁打。忽地,她微微皱眉,猛地用手接住从墙壁上弹回来的球,转头看向树丛的方向。 “啊呀啊呀,还挺敏锐的嘛,”一个黄色短发的女生拿着个网球拍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女生。她直直走到了阿采身前,不善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翻,轻蔑地笑了,“呵,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你凭什么霸占着我们迹部大人!” 她身后的两个女生也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不善地瞪着阿采。 哦,传说中的挑衅来了。阿采挑挑眉,嘴角一扬,“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三个女生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都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变了,“你!” “没事的话,可以离开吗?”阿采转身,摆好姿势,把手中的黄色小球扔到地上,又接回来,没再看那三个女生,“你们妨碍到我练习了。” 那个黄色头发的女生气得脸都拧到了一块,狠狠咬牙,忽地举起手中的球拍,就朝着阿采挥过去,“你不要太嚣张了!” 电光火石间,只听“啪”一声,女生手中的球拍已经飞了出去,黄发女生一脸惊愕地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又看了看已经用球拍指着她的少女,眼神中都是惊恐。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够了吧,我可不认为,球拍是用来伤人的武器。”阿采冷冷地看着她,身姿站得笔直,忽地一挑唇,“如果我手中是一把剑,现在已经毫不犹豫地挥下了。” 少女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张扬,隐隐地,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几个女生脸色苍白,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最后,狼狈地留下一句“你等着!”,就快速转身跑了。 阿采挑挑眉,转身就想继续刚刚的练习,忽地,却听到一阵拍手的声音。 “真不愧是收服了我们部长的人,那气势摆出来,谁也不会相信你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忍足一边拍手,一边从刚刚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看着阿采,镜片一闪,“看你刚刚的姿势,你会剑道?” 连二连三被打断练习,阿采有点不耐烦了,微微皱眉,“也许吧。” “也许?”忍足挑挑眉,只道是阿采不愿意跟他聊,好笑地摇摇头,“真是跟某人不讨好的性格一模一样。下周会进行关东地区的四强合宿,迹部跟你说了吗?” 阿采点点头,迹部让她一起去,她想着暑假没什么事情做,就答应了。 忍足闲适地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抱胸,“以前每次出去训练都是一群大男人,也就铃木偶尔会跟着一起去,这次有迹部妹妹的加入,我还真是期待呢~”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这家伙在知道她和迹部的关系后,还老是叫她迹部妹妹。 不过,阿采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在意。她只是觉得奇怪,现在不是训练时间吗,他怎么有空在这边跟她闲聊? 见阿采不搭理他,只定定地看着他,忍足只好耸耸肩,承认道:“你家那位训起人来毫不留情,我来这边喘口气。” 说白了,就是来偷懒。 阿采扬扬眉,实在无语,就在她烦恼要怎么打发这个偷懒偷得理直气壮的人时,却忽地听到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难道那群女生还没走? 忍足自然也发现了,他转头看了看,对阿采伸出手,扬唇道:“迹部妹妹,借你的球拍用用。” 阿采看看他,没说什么,把手里的球拍递了过去。 “哦呀,一摸就知道是极品,定制的吧,很适合娇小的女生呢。”忍足煞有兴致地转动球拍看了看,忽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网球,猛地一拍,那颗高速旋转的黄色小球就往刚刚发出声响的树丛飞去,撞上了其中一棵树的树杆,顿时,不算粗壮的大树剧烈地摇晃起来,一个男生忽地从那棵大树的背后现身,“啊”地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惊恐慌张地看了看正齐齐看向他那边的阿采和忍足,脸色一变,狼狈地爬起来跑走了。 阿采一愣,那个男生,是之前在都大会上见过的那个被死灵附身的男生。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吧,那个死灵果然还在。 忍足微微皱眉,看向阿采,“看校服是我们冰帝的学生,他躲在这儿是因为你?” 阿采也微微皱眉,没说话。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第二更可能要晚点,大家第二天早上来看应该刚刚好~ 第36章 【三十六】所谓妹控 那个奇怪的男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阿采再觉得他没有威胁性,也不由得起了疑心。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展开调查,四校合宿的日子就到了。她只得先把这件事放下,等合宿回来再说。 这一次合宿是冰帝主办的,主要是为了接下来的全国大赛做统一训练,由迹部集团全程赞助,来的学校一共有四所,分别是今年都大赛的前四强——冰帝,立海大,青学和不动峰。 四个学校都是全队参与,合宿地点选择了迹部集团的私人网球俱乐部,时间是一个星期。 作为东道主,阿采他们很早就过去了,其他学校的一些志愿者也提前过来,为接下来的合宿做准备。 “啊呀,感觉挺不错呢,”伊藤梨酪和阿采走进了她们的宿舍,看着明净华丽的房间,有趣地道:“不愧是迹部君的手笔,连住的地方都那么奢华呢。” “阿采!梨酪!”忽然,她们的房间门被打开,小栗法子哭丧着一张脸跑进来,一把抱住了正在收拾东西的阿采,哀嚎道:“为什么我不是跟你们一个房间啊!呜呜呜,我被你们抛弃了,好伤心!” 阿采无奈地挣脱她的熊抱,看了她一眼道:“我记得,住宿的分配是抽签的。” 伊藤梨酪好笑地看着小栗法子,道:“你不就住在我们隔壁么?随时可以见到,有什么好伤心的,怎么,你对舍友不满意?” 小栗法子撇撇嘴,“没有啦,我跟不动峰的橘一起住,我初中时就认识她,她人挺不错的,但我想跟你们一起嘛~” 阿采想了想,看向伊藤梨酪,“这次过来的志愿者,一共有几个?” 伊藤梨酪看看嚷嚷着自己被阿采无视了的小栗法子,好笑地扬扬嘴角,看向阿采道:“青学来了五个志愿者,两个女生和三个男生,都是一年级,不动峰来的人就是橘,立海大来了个挺可爱的一年级小男生,加上我们三个,暂时就这么多。” 阿采立刻抓到了关键词,“暂时?” 伊藤梨酪点点头,“据说铃木桑本来也要一起来,但家里有事耽误了,过几天才能过来。” 阿采点点头,觉得这次合宿还挺热闹的。 小栗法子还在那里不满地嘀咕,忽然,门口处传来敲门的声音,几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有着一头橘黄色及肩长发的明丽少女正站在那里,刘海的两边各别着一个小巧可爱的心形发夹,对她们友好地笑了笑,道:“我就在想小栗桑是不是来了这里,感觉好热闹呢。一会儿就是晚饭时间了,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 她说着,旁边突然挤进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对着她们热情地道:“对啊对啊!我们可以趁机认识一下呢!哎呀,这样的合宿真的好久没有过了,好期待呢,是不是啊,樱乃?”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是啊,接下来要共处一个星期呢,好期待啊。”显然她们后面还有一个女生。 阿采几人对看了一眼,看来女生宿舍的人都过来了,看看时间,确实快到晚饭时间了,于是点头,和她们一起往食堂那边走。 一路上,青学的两个女生和橘都在那儿吱吱喳喳地聊天,看到什么都要惊奇一下,房间好漂亮,设施好齐全竟然连温泉都有,球场好大好专业的感觉,最后橘总结了一句,“真不愧是迹部君呢,从初中起就那么华丽。” 小坂田朋香立刻兴奋地点头,“不止地方漂亮,还能看到好多帅哥啊帅哥!哎呀,好想趁机拐一个回家啊!呐呐,他们是明天早上到是吧?” 龙崎樱乃微微脸红,无奈地拉了拉小坂田朋香,“朋香!” 到底是跟稚嫩的初中时代不一样了,面对这么多优秀的少年,少女们没点心思是不可能的。 但是,也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啊,龙崎樱乃小心翼翼地看了阿采她们一眼,感觉好害羞啊。 然而,小坂田朋香显然没有领会到朋友的心情,还在那儿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呐呐,你们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橘倒是大方,吐吐舌头,摇摇头,看向阿采三人,“哥哥说不能随便和男生交往,你们呢?” 橘杏是不动峰的部长橘桔平的妹妹,她现在说的哥哥,肯定就是橘桔平了。 小栗法子摇摇头,苦恼地道:“我倒也想老天爷给我赐一个白马王子啊,梨酪好像是有男朋友了吧?记忆中是立海大的?” 伊藤梨酪微微一笑,不否认,也没有承认。橘也没有追问,看向阿采,阿采扬扬眉,不太喜欢和别人聊这种私事,然而,看到大家都在等她的答案,她抿了抿唇,道:“我哥哥也说,不能随便和男生交往。” 龙崎樱乃一愣,“迹部桑也有哥哥?说起来,你也姓迹部……” “啊!”小坂田朋香惊讶地一拍手掌,“你哥哥不会是迹部君吧?啊呀,原来迹部桑是大小姐啊!说起来迹部君也很不错呢,如果是哥哥,感觉挺可惜的。” 伊藤梨酪促狭地看了阿采一眼,阿采无奈,怎么她们凑在一起就爱讨论这个话题? “对吧,哥哥这种生物总爱干涉自己妹妹的私生活,真的很苦恼呢,”橘杏深有同感地道:“迹部桑,我们要反抗!我们现在又不是小孩子,有选择自由的!要是你有喜欢的男生,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把他追到手哦!” 那还真是……阿采扬扬眉,想了想还是道:“谢了。” 这个叫橘杏的女生,性格还是蛮好的。 就在她们快到食堂的时候,走廊另一边,刚刚结束了训练的冰帝正选们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在最前方的迹部见到阿采,嘴角下意识地扬起一个弧度,在经过她的时候,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你们先吃晚饭,本大爷回去换身衣服就过来。” 阿采看着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的运动服,点了点头。真好,她好像也有点想打网球了。 迹部看了她一眼,忽地一笑,微微弯腰在她耳边道:“晚上,本大爷的时间是属于你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话没说完,他就站直身子,继续往住宿区那边走了。 阿采不自觉地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耳垂,无奈地看着某人走远的矫健身姿。那男人真是越来越流氓了,打球就打球,偏偏说得那么暧昧。 其他几个女生讶异地看着他们间的互动,等迹部走远了,橘杏才犹豫地道:“迹部桑,你哥哥是不是妹控啊,如果是的话,你这种情况比较难办啊……” 妹控…… 就在阿采无语之时,走在队伍最后方的忍足显然也听到了橘杏的话,顿时很不厚道地低笑出声,“噗……对啊,迹部妹妹,你哥哥是不是妹、控、啊~” 饶是冷静如阿采,此时也忍不住跳了跳眼角,可是莫名其妙地,她对着这个风流倜傥、性格恶劣的男人,总是没办法真正生气,此时也只得揉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无奈到无语的感觉,总觉得很熟悉,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到达,接下来,咱们要加快剧情啦~ 第37章 【三十七】最重要的 晚上,阿采在伊藤梨酪促狭的眼神注视下,提上球拍和某人进行月光下的网球约会了。 和迹部打网球是种享受,他不是那种因为阿采是女生就会让着她的人,迹部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女友不需要让。在打完一局,迹部以6-2胜出后,他好笑地看着对面懊恼地挥着拍子的某人,“本大爷是不是教出了一个怪物,嗯?阿采,你之前真的没打过网球?” 不过是学了不到一个月,这少女已经能在他使出八成实力的情况下拿下两局了,不得不说,这进步实在神速,他们冰帝网球部很多成员都做不到这程度。 阿采把球拍握在手上,歪头想了想,摇头,“有没有学过我不知道,但这项运动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应该是没学过的。” 迹部微微挑眉,想起迹部老爷子说过的话,眼眸一沉,“你……是不是依然很想找回过去的记忆?” 如果少女真的就像自家老爷子说的,曾经经历了一次死亡,那他倒希望,少女永远不要再记起。 那样的记忆,该会多痛苦。 阿采微愣,抬头看向和她一网之隔的少年,在明亮的白炽灯下,身穿灰白色运动服的少年身姿笔挺,容颜俊秀,漂亮的眸子深不可测,定定地看着她,里面仿佛有着浅浅的漩涡在流转。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忽地,笑了,“哥哥,你在担心我?” 迹部嘴角一勾,微微弯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本大爷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嗯?” 阿采挑挑眉,看向少年右手握着的深蓝色球拍,问:“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网球?” 对于少女突然转换话题的举动,迹部只是看了她一眼,扬唇笑道:“你倒是问到了本大爷,为什么喜欢?可能是因为,打网球时,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吧,”那种和同伴间的牵绊和情谊,那种对胜利的追逐和渴望,都经由网球,充实了他过去的时光,只是……迹部抬起握拍的右手,眼眸幽深地看着在白炽灯下每一根线都被照得清清楚楚的球拍,勾唇一笑,道:“只是,梦想终归是梦想。高中毕业后,可能就没法像以前那样,为了比赛的胜利全力以赴了,所以,这次全国大赛,本大爷一定会带领冰帝,登上冠军的宝座!” 阿采看着少年自信张扬的表情,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佐佐木管家和藤原小姐都跟她说过,少爷身上的担子,太重太重了。迹部集团的生意范围遍布全球,底下共有几万名员工,作为这么一个庞大帝国的唯一继承人,迹部没有丝毫任性的余地,他身上有着不得不担起的责任。 想了想,阿采把双手轻轻搭在球网上,看着他慢慢道:“也许,以前的记忆对于我来说,就像你对网球的记忆,那里可能有很多让我留恋的事情,但是……”阿采抿了抿唇,眼里有着一抹眷恋,更多的却是坚定,“我已经忘记了,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重要的……” 是你。 阿采抬眸,看着他。一瞬间,迹部只觉得,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就像阳光下的泉水,浅浅荡漾着某种让人心折的波光。他微微勾唇,不自觉地低头,吻在了那双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眸子上。 还真是……每一次跟她说话,都惊心动魄的。 >>>>>> 第二天,其他几所学校的人都来了,小坂田朋香一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地向几个志愿者说着选手们的八卦,当说到立海大的真田家里是开剑道馆的,剑道很厉害时,阿采不禁一愣,忍不住就关注起了她说话的内容来。 “真田君打球都有着剑道的影子呢!但最重要的是,立海大也有很多帅哥!”小坂田朋香双眼放光地道:“特别是他们的部长,真是长得太漂亮了,比女生都要好看,啊呀,真想和他们都认识一下啊!” 嗯……好吧,果然还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 只是,让阿采有点意外的是,铃木奈奈子也和其他几所学校的人一起过来了,身边还带了一个人,就是之前屡屡被阿采撞见的那个不起眼的男生! 当铃木奈奈子介绍他是自愿来当志愿者时,阿采微微皱眉,看向了忍足。 忍足朝她耸耸肩,他也不清楚铃木是什么时候和这男生认识的,他跟铃木又不熟。 似乎察觉到了大家的异样,在连穴户都一脸莫名地问她这男生是谁后,铃木奈奈子似乎有点尴尬了,她看了他们一眼,最后,眼光落到了迹部身上,轻声道:“你们难道都没印象?他是冰帝网球部的二年级选手,麻仓能啊。” 竟然是网球部的人!所有人都震惊了。 向日:“侑士侑士,我们网球部有这么一号人吗?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啊!” 忍足:“咳,我好像也没见过……” 凤:“迹部学长,你有印象吗?” 身为部长的某人:“……本大爷可没闲到把全网球部200多个人都记在脑子里!” 最后总结发言的日吉轻咳一声,说出了残酷的真相,“不会只是因为,他太不起眼了吧……” 作为中心存在的麻仓能快要哭了,“我……我加入网球部已经第二年了……” 众人默,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跳开了这个话题,“哈哈”笑着转身去训练了。这么一段小插曲,竟让所有人没再去纠结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少年,怎么会突然报名来当合宿的志愿者,而且,为什么带他过来的会是铃木奈奈子。 关注点一直落在少年身旁跟着的那个少女幽魂身上的阿采自然无法像那群少年一样,轻易打消对他的疑惑,只是,一路关注下来,少年似乎真的就像他说的,只是来当个志愿者,顺便向前辈们学习学习,提高自己的网球技巧。而且,他简直可以说是最称职的志愿者,搬器材送物资,整理房间,打扫运动场,无论叫他做什么都毫无怨言。阿采不禁纳闷了。 难道,他之前只是仰慕网球部的正选们,才多次偷偷摸摸地跟着他们? 而且,不得不说,这少年存在感……实在为零,本来就长相普通的一个少年,还不爱说话,见到其他人会下意识地弱化自己的存在,似乎不想跟别人接触。这样一个少年,难怪在网球部里呆了快两年,迹部他们都对他毫无印象。 只是,仔细想想,以少年这样的性格,他会主动来当合宿的志愿者,本身不也是一种矛盾吗? 而且,他身上那个和他一样沉默的少女幽魂,总让阿采无法不介意。她不知道他被那个少女附身多久了,但至少,少年和她一个多月之前见到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似乎那个少女的存在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难道说,她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被死灵附身,其实不会给还活着的人带来影响? “阿采,阿采?”见阿采一脸深思地一直看着那个正在忙活着捡球的麻仓能,连她叫她都没反应过来,小栗法子震惊了,“阿采,你不会口味突变,对那种男生感兴趣了吧?要是你因为他抛弃了迹部君,迹部君会疯的!” 在说什么呢?阿采再不想理脱线的某人,此刻也忍不住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麻仓能的家族,我曾经听我爷爷说过,”伊藤梨酪突然一脸若有所思地道:“据说几百年前,麻仓家是个很厉害的通灵家族呢,只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大家都不再相信灵魂这种事情,麻仓家的名声也渐渐消失了,但据说,那依然是个很大的家族,只不过是归隐了。” 恰巧听到伊藤梨酪的话的小坂田朋香震惊地退后了一步,“通……通灵?!” 因为声音太大,好几个正在球场里打球的选手都忍不住转头,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着被众王子关注,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了,小坂田朋香脸一红,忙站直身子,道:“这……这都是传言吧,我才不相信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灵魂这种东西啊!” “啊呀,这可不一定哦,”橘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一眨眼睛,“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好不容易几个学校的人都在这里,不如我们晚上来个试胆大会吧!” 这话一出,除了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的龙崎樱乃和拼命摇头的小坂田朋香,其他几个志愿者都兴奋地点头说好,到底是少年心性,总是绷紧神经的训练,还是需要有一些娱乐活动调剂一下的。 橘杏见反响热烈,顿时也来劲了,一握拳道:“那就这样定了,接下来我们分头说服那些选手们吧,刚好今晚的晚饭是咖喱,咖喱和试胆大会是绝配的组合啊!” 橘杏的外交能力扛扛的,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已经兴奋地跑去说服各自的前辈了。在听说这次试胆大会是随机抽签组合,两人一组后,小坂田朋香双眼一亮,一改刚刚拼命摇头的态度,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说服小队。 一群人很快就跑走了,小栗法子一向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早就跑没影了。伊藤梨酪好笑地看看瞬间空了的场地,刚想转头和阿采调侃几句,却在看到眉头微皱,一脸沉思的少女时,微微一愣。 “阿采?” 阿采此时所有的思绪却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还在默默地捡球的少年,想起刚刚伊藤梨酪说到麻仓家族时,他一瞬间的僵硬,突然觉得,她所有的问题,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麻仓能就是阿叶同学的远远远~房亲戚哈哈~ 有多少亲看过《通灵王》?没看过也不要紧,只是借用一下背景。 猜猜,阿采试胆大会会跟谁一组?猜中有奖哦【机智】 第38章 【三十八】你好搭档 到底是一群爱玩的少年,在橘杏他们提出晚上进行试胆大会后,基本没怎么费口舌,大家就都同意了。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大家都神清气爽地来到食堂吃晚饭,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特制的咖喱饭,一边兴奋地聊着今晚的试胆大会。 几个学校的部长坐在一起,看着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的队员们,都忍不住笑了。 幸村精市扬扬嘴角,“偶尔,还是要有点生活的调剂啊。” “幸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气横秋了,嗯?”迹部姿态优雅地吃着盘子里的咖喱,一瞬间,普通的咖喱仿佛散发出米其林三星餐厅料理的气质。 橘桔平看了看被自己队的神尾和青学的桃城围在中间,争着邀请她和自己组队的橘杏,无奈地捂了捂脸,“抱歉,这个试胆大会好像是我妹妹提议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说话的手冢国光刚想拿起一旁的杯子喝水,忽地,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只汤匙,“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掉进了他的杯子里,顿时,杯子里的茶水溅了手冢满脸。 手冢:“……” 橘桔平已经忍不住背过身,忍笑忍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幸村精市单手撑脸,笑得优雅,“啊呀啊呀,所以说嘛,生活还是需要一点调剂的。” 迹部抬眸看了难得狼狈的手冢一眼,嘴角一勾,“手冢,太不华丽了,嗯哼~” 罪魁祸首很快就来认罪了,只见桃城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双手合十不断弯腰,焦急地道:“部长,抱歉抱歉,都怪那个神尾啦!突然发什么疯,不就是小杏答应了跟我一组么,我……” 手冢淡定地从兜里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嗓音清冷,“桃城,去外面跑20圈。” “啊!”桃城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部长,现在都大晚上了!而且,我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唉!” “30圈。” “部长!” “40圈。” “啊啊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跑!我跑!嗷嗷嗷,神尾你给我记住!” 桃城在自家部长的无情攻击下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幸村精市看了看依然一脸淡定的手冢,忍不住微微一笑,“手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呢。听说,德国网球界已经对你发出邀请了吧?” 手冢看了笑眯眯的某人一眼,淡淡地道:“彼此彼此,以后在国际的赛场上见,在那之前,全国大赛,青学拿下了。” “喂喂,”橘桔平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情绪永远不外漏的男人,笑笑道:“我们不动峰可从来都不是个可以小看的对手,这一点你们知道吧?” “哦,看来我们都不愿意认输呢,”迹部双手抱胸,微微挑眉看着他们,勾唇一笑,“王者永远是本大爷带领的冰帝,你们还是乖乖接受这个事实吧。” 四个同样气质出众的男人眼神锐利地对望着,空气中似乎都能看到细小的电流。 本来想过来问他们要不要添咖喱的青学志愿者小队:“……” 崛尾:“感……感觉现在不是过去的时候啊……” 嗷嗷嗷,这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旁边吵吵闹闹的气氛一衬托,感觉更恐怖了有木有! 水野胜雄赞同地点点头,“咳,我们……我们还是一会儿再来问他们吧……呃,乾学长?” 正想转身偷偷溜回去的三人组却被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高大身影吓了一跳,只见戴眼镜的男人正一脸兴味地摸着下巴,看着前方气氛诡异的四人组,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啊呀,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收集数据的机会么,难得四所学校的人都聚在一起了呢,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微微侧头,看着惊恐地拼命摇头的三人组,镜片中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青学三人组:“……” 嗷嗷嗷,其实最可怕的是你吧,乾学长! >>>>>> 最终,在青学的数据狂人乾贞治的提议下,原本非常纯洁的试胆大会莫名地成为了四校之间的争霸赛,两人一组,最快到达终点的那个人所代表的学校就算胜利。而且,最诡异的是,组队的两人是通过抽签决定的,也就是说,每个人的搭档都不一定是自己学校的人,要是不幸和别的学校的人组队,就要想办法在中途把对方干掉了。 所以,一晚上镜片都闪着诡异光芒的乾非常贴心地加了个要求,必须要等到他这个裁判发出信号灯后,才能进行组内厮杀哦,在那之前大家都要相亲相爱哦,否则就算犯规,立刻出局。 反正,在迹部家这个超级豪华的网球俱乐部里,基本上每个死角都装有摄像机,要监控什么的不要太容易了。 而试胆大会的地点,则是网球场后面的一片小树林,在半径30公里的范围内,都是迹部家网球俱乐部的后花园,留给来这里的客人没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 最后,乾微微笑着,从背后拿出了一杯深紫色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饮料,阴森森地道:“忘了说了,中途出局的人,要喝下我为这次合宿特制的超级营养饮品哦~” 听完某人的话,现场诡异地静默了几秒钟。 凤:“穴户学长,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好可怕啊……” 向日:“嗷嗷!侑士,我不要喝那个!坚决不要!” 忍足:“咳,我也不想喝……” 青学的菊丸:“啊啊啊!出现了!我前几天看见乾偷偷在学校的实验室里捣鼓的东西,在那之前我看到乾搬了好几桶蚯蚓青蛙进实验室!啊啊啊,大石,救命!太恐怖了!” 不二:“是新品种呢,好想喝喝看啊~” 越前默默地一压帽子,小声嘀咕:“我死也不要喝这个……” 阿采:“……”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在莫名被调动起来的仿佛打了鸡血的氛围中,大家开始抽签了。因为后来变成了带有比赛性质的试胆大会,私下里组队也不允许了,所有人都必须抽签。 每个人都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的搭档,小栗法子抽中了和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一组,这两人简直是天生的冤家,一见面,丸井文太就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吐了个泡泡,嫌弃地说:“我怎么跟一个女生一组,也太没趣了吧。” 小栗法子顿时炸毛了,“我还没嫌弃是跟你这个臭男生一组呢!” 两人接下来基本上都在大眼瞪小眼。 橘杏抽中了和自家哥哥一组,大受打击下,她不由得偷偷朝阿采投去可怜兮兮的一眼——迹部桑,祝你好运,一定要逃离哥哥的魔爪哦! 准备抽签的迹部顿时眼角跳了跳。 龙崎樱乃则抽中了和不动峰的伊武深司一组,两人一见面就是—— 伊武深司面无表情地,“你好。” 龙崎樱乃顿时一张脸红透,慌慌张张地低头,“你……你好……” 一旁抽中和崛尾一组的小坂田朋香顿时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咬着小手帕哭丧着一张脸,“嗷嗷嗷!不动峰的伊武虽然不爱说话了一点,但好歹是个帅哥啊,哪像我,呜呜呜,樱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被嫌弃得很彻底的崛尾:“……” 话说,你确定那个伊武不爱说话? 一直一心二用的阿采没有急着去抽签,自从伊藤梨酪说了麻仓家的事情后,她就在观察着麻仓能。麻仓能抽到了和立海大的真田一组,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跟在真田的身后,怯懦的小男生和高大霸气的真田,反差还真不是一般大…… 阿采有点头疼地揉揉额角,虽然基本肯定那个麻仓能是麻仓家的人,但那种性格,实在不像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啊。 但如果没有目的,怎么解释他隐瞒自己的身份来到这里这件事呢? 而且,之前还多次跟踪他们。 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她想多了? “阿采,”抽好签回来的伊藤梨酪笑着唤回了阿采的心思,道:“我抽到了和芥川君一组呢,到你了。” 阿采看了看磨磨蹭蹭地在远处不愿意过来的慈郎,眼神微微一暗,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慈郎误以为她喜欢他后,就一直躲着她,就算不得不和她正面碰上,也是别别扭扭的,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阿采姑娘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 迹部只是摸摸她的头,对她说:“没事的,给他点时间,想通就好了。” 也只能希望是这样吧。 阿采抿了抿唇,走上前去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八号。 临时充当起了主持人的菊丸立刻蹦蹦跳跳地宣布:“哦哦哦~冰帝的迹部桑抽到了8号哦!是谁呢?迹部桑的搭档是谁呢?!” 阿采虽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搭档是谁,但在他这种热情的反应下,也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想知道会是谁站出来和她一组。 “好像是……我……” 一只手慢慢举了起来,当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时,阿采姑娘微微挑了挑眉。 竟然是忍足? 似乎对这个结果也有点意外的忍足对上阿采的视线,嘴角一扬,“迹部妹妹,看来接下来,我们要多多指教了呢。” 站在不远处的迹部有点不爽地拧了拧眉,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张号码,竟然是和手冢一组。 “啧,手冢,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和你为敌呢,”迹部俊眉一扬,“本大爷可不耐烦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们就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赛吧。” 手冢看了他一眼,道:“刚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迹部转头又看了不远处阿采一眼,无奈地皱了皱眉,规则规定抽中别校的搭档的话,不能随便换搭档,没办法了。 他迈步往阿采那边走了过去,在她的眼神注视下,站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弯腰直视她道:“有事的话立刻打本大爷电话,或者大叫一声,这里附近都有迹部家的警卫,嗯?” 又来了,这男人总爱把她当小孩子管。阿采无奈地抿了抿唇,道:“一般来说,不可能会有事吧。” 几乎是同时,旁边也传来一个稍显无奈的声音:“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这声音很是耳熟,阿采微愣,转头看过去,果然是伊藤梨酪。此时,伊藤梨酪似乎感觉到了阿采的注视,也转头,朝她无奈地笑笑。在她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是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 阿采微微挑眉,和伊藤梨酪对视的眼神中,顿时多了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 只是,没想到伊藤梨酪的男朋友会是真田呢,刚好她想找真田聊聊剑道的事情,这下子不用烦恼怎么去和他搭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晚有点事没法更新了,请个假,咱们明天见! 哈哈,这样的搭档我确定不是在恶趣味【机智】 之前没有人猜对哦,阿采姑娘的搭档是咱们的忍足同学~~话说我其实很喜欢忍足呢~~~ 第39章 【三十九】我喜欢你 试胆大会很快就开始了。 每一组走进树林后,隔五分钟进去另一组,最后也是每隔五分钟的路程有一个终点,先到达自己组对应的终点的人就算赢。全程大概半小时,每组都会有一张指示终点的地图,以及一个手电筒。 “哦呀,”忍足举起手电筒在月光下看了看,兴味地说:“地图、手电筒都只有一件,这是打定主意让异校组别自伤残杀啊~设定规矩的人可真够恶趣味的~” 阿采瞥了他一眼,“不管怎么样,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忍足看看她,微微扬起嘴角,“也是呢~能跟迹部妹妹一组,真是三生有幸~” 这浮夸的口吻,还真是莫名地让人熟悉啊。 阿采微微皱眉,眼中带着些许茫然看着他,“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忍足一愣,好笑地摇摇头,“迹部妹妹,你就别说这些话来害我了。” 自家部长刚刚在走进小树林里前,才眼神恐怖地对他由身到心地摧残了一遍呢,扬言要是阿采出了什么问题,他下星期的训练就等着翻倍。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 阿采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他们进去了。忍足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开路,边走边问:“话说,你会害怕鬼怪这些东西吗?” 看这少女总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出她恐惧害怕的样子。 阿采看着前方身姿挺秀的少年,道:“不会。”顿了顿,问:“忍足君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么?” “相不相信啊,”忍足看着前方茂密的树丛,头疼地扶了扶额角,最终还是认命地用手强硬拨开一条路挤了进去,“一般都是不相信的吧,也就岳人那家伙自从知道要举行试胆大会后,怕得连晚饭都吃不下……我说,这根本不是路吧?” 向日岳人是为数不多的坚决反对试胆大会的人。 忍足挤得十分艰辛,一边还要回头看看阿采的情况,“你小心点,有些树枝上有刺,这到底是谁定下来的路线啊?这是让我们开荒的节奏吗?” 阿采倒是走得很轻松,一方面是因为忍足在前面帮她把路开好了,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娇弱的女生。 只是,很奇怪啊,她还以为在这样的密林里,会飘荡着很多鬼魂,上次在熊本县的树林里,她就时不时能看见一两个幽魂。只是今天,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碰见过。 “啊啊啊——!”忽地,不远处传来龙崎樱乃的尖叫声,“鬼……有鬼!” 尖叫声很清晰,龙崎组是他们之前进去的那一组,离他们应该不远。阿采一愣,下一秒就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谁用网球打中了什么,然后是伊武深司淡淡的声音,“是人,不是鬼。” “哦呀,真是服了他了,参加试胆大会还带着球拍,”忍足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是不是真的有鬼身上,转身朝阿采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再次觉得跟你一组是种幸运,迹部妹妹……”至少她应该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突然间就尖叫。然而,当他看到阿采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的表情,和双手微微握起的拳头时,他一愣,忍不住笑了,“迹部妹妹,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鬼吧?我敢打赌,那只是迹部家的工作人员在装神弄鬼。” 阿采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松开了握起的拳头,“我其实不太喜欢你叫我迹部妹妹。”顿了顿,道:“而且,我确实相信世上是有鬼的。” 忍足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就在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前方的树丛突然一阵摇晃,猛地跑出了一个人。阿采立刻戒备起来,忍足也下意识地转身,张开右手把她护在了身后。 当看清那个人是谁时,阿采和忍足都愣了愣。 竟然是麻仓能。 麻仓能似乎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当看到面前的阿采和忍足时,麻仓能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忍足皱眉,看着面前的少年,“你怎么在这里?” 没记错的话,他和真田那一组,是在他们挺前面就进去了。 而且,真田呢? 阿采也定定地看着他,只见少年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扫了阿采一眼后,就定在了忍足身上,一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而阿采今晚也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鬼魂,在麻仓能身后,依然跟着那个长发秀丽的女生,穿着冰帝校服,脸色苍白,在黑漆漆的环境下,阿采看不清她的表情。 现场的气氛无端地有点诡异,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忍足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忍足学长,请和我交往!”忽地,那个男生噗通一声跪下,低着头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大吼一声,瞬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忍足有点愣然地看着他,半响,才不太确定地问:“你……在说什么……” “忍足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请和我交往!” 卧槽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再重复一遍啊!而且你喊得那么大声是要搞什么鬼! 忍足的眼镜滑下来了,也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生……告白…… 阿采也完全没想到剧情会是这样发展,她讶异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低着头,耳朵却已经红透的男生,还有心思回想前几次见到他的场面。 仔细想想,似乎每次见到他,都是在忍足在场的时候呢……莫非,他……真的是因为喜欢忍足,才这么费劲心思来到这里的…… 这也太刷新人类三观了…… “哇哇!凤,这里有人在告白啊!”忽地,身后传来青学的菊丸的声音。忍足脸一僵,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果然看见凤正和菊丸站在后面,和菊丸惊讶又好奇的表情不同,凤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看忍足,又看看还跪在地上的麻仓能,脸瞬间红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抱……抱歉,忍足学长,我们……我们现在就离开,你们继续……” 继续个鬼啊! 忍足狠狠地按了按额角,觉得所谓人生一大悲惨事,也莫过于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我是真的很喜欢忍足宝宝,所以,就忍不住拿他开一下刀【微笑】 第40章 【四十】搞什么鬼 就在他们这边一团乱的时候,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过来了。 小栗法子和丸井文太是一路吵一路过来的,远远的,就能听到他们“我说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啊?所以说嘛,跟女生一组就是麻烦。”“你!我还没嫌你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一天到晚只会嚼口香糖呢!”的争吵声,当看到前面围着的一堆人时,他们愣了愣,倒是忘了要继续吵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开始内讧了吗?”丸井文太看着跪在地上的麻仓能,悠悠地吐出了一个泡泡。 小栗法子见到阿采,兴奋地叫了她一声,当看到麻仓能时,困惑地皱了皱眉,“麻仓君怎么跪在这里啊?” 麻仓能似是没想到会惹来那么多人的关注,一时间满脸的惊惶无措。 阿采、凤和菊丸的眼光几乎是同时投到某个一脸吞了苍蝇的男人身上,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忍足一脸无奈地捂了捂脸,长叹一口气。 “哦呀,怎么了?你们不会一群人在欺负麻仓君吧!这可不行哦,可不行。”这时候,也走到了这里的桃城讶异地瞪大眼睛,转向自己的搭档,“向日,到底怎么回事啊?” 向日岳人也被面前的景象搞懵了,眨眨眼看向忍足,“侑士,怎么你们都聚在这里?试胆大会不继续了吗?” 可能是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的祸,麻仓能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不怪忍足学长,我……” “闭嘴!”一向儒雅随性的忍足难得黑了一次脸,自家搭档是什么德性他太了解了,要是让他知道了,就等于全天下都知道了。看到猛地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麻仓能,忍足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忍了半天,才咬牙挤出一句话,“不管怎么样,回去再说!” 阿采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凤一向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看到忍足无比头疼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忍足前辈真是太可怜了,于是他一把捂住了想说什么的菊丸的嘴,哈哈苦笑着道:“对对,回去再说吧,回去再说,我们都落后好多了,输的人要喝那个恐怖的乾汁呢!” 乾汁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一听到这个词,桃城就猛地打了个冷颤,顿时什么八卦都顾不上了,一把拉住向日道:“凤说得对,向日,我们快走吧,乾汁的恐怖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就当一群人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一直跪在地上的麻仓能突然一把扑上来,抱住了忍足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大叫:“忍足学长!你要拒绝我了吗?不要啊啊啊,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好了!跟我交往吧呜呜呜!” 忍足:“!!!” 阿采:“……” 凤手里的电筒“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整个人傻住了。 菊丸:“哦哦哦!好有勇气,说出来了!麻仓君,给你点个赞哦!” 小栗法子惊吓得一把抱住身边丸井文太的胳膊,喃喃道:“我在做梦,在做梦在做梦。”同样被惊吓住的丸井文太竟也没躲开。 向日岳人傻了后很快恢复过来,立刻惊恐地大叫:“侑……侑士!你被一个男人表白!!!” “笨蛋,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忍足感觉自己都要哭了,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杀人冲动。 >>>>>> 可想而知,这试胆大会是进行不下去了。 >>>>>> 几人脱离了原定的轨道,绕小路走到了终点。早已经到了的迹部看到阿采他们是从别的方向过来的,微微一愣,双手插兜走了过去,拉过阿采的手,“怎么了,迷路了,嗯?” 阿采看了一路上都在捂脸哀叹的忍足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种情况。 麻仓能虽然一路上没有再说什么,一直低垂着头,但时不时就微微抬头,可怜巴巴地看忍足一眼,然后,又看阿采一眼。 阿采觉得奇怪,他看忍足可以理解,但看她干什么?但一路上气氛太诡异,阿采也没有细想。 迹部看了看神情都不怎么正常的几人,诧异地挑了挑眉,直觉肯定有什么发生了,想了想,他道:“到俱乐部里的休息室聊聊吧。” 此时,前面进去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出来了,似乎在他们偏离原定轨道后,作为裁判的乾就发出了信号灯,各组之间的纷争异常激烈,好几个人都是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的,看到已经站在外面的一大群人,都误会了,忍不住哀嚎,但想想不是最后一名就不用喝那恐怖的饮料,就觉得,好吧,应该满足了…… “阿采!”忽地,也出来了的伊藤梨酪跑了过来,看到脸色莫名的一群人,微微一愣,“你们好快啊。” 她后面跟着慈郎,还有立海大的真田。真田见到耸拉着脸的麻仓能,眉头一皱,“你这家伙原来在这里,为什么中途突然拿着手电筒就跑了?!” 丸井文太朝自家副部长打了个招呼,吐出一个泡泡戏谑地说:“副部长,你可不能怪人家,人家赶着去表白呢!” 伊藤梨酪诧异地看了丸井文太一眼,“表白,跟谁?”说着,她的眼神下意识地扫过阿采和小栗旬法子。貌似在场的女生,就这两位吧。 忍足:“……” 默默捂脸,神啊,让他死了吧。 >>>>>> 一群人最终还是齐聚到了俱乐部的休息室,听完目睹了全程的菊丸和凤的讲述,大家沉默了。 几秒钟后…… 慈郎:“啊哈哈哈哈,表白?!忍足,你竟然被一个男生表白!太有趣了哈哈哈!” 桃城:“实在是不像样啊,太不像样了。” 真田:“……”默默地压了压帽子。好吧,如果那小子抢走手电筒就是为了去跟一个男人表白,嗯,他还是默默地同情一下忍足吧。 伊藤梨酪呆愣了半天,看了看已经一脸生无可恋的忍足,又看了看仿佛做错事一样被大家围在中间的麻仓能,最后看向阿采,“阿采,是真的?” 阿采:“……”她觉得刚刚菊丸的讲述已经够生动了,还手舞足蹈的。 就在这时,在她身边的迹部微微俯身,在阿采耳边低声道:“这件事,跟那小子身边的女人有没有关系?” 因为和阿采站在一起,迹部自然也看到了麻仓能身边的女生。 阿采想了想,点点头,低声道:“应该有关系。” 在麻仓能突然告白之前,她还以为没有,但麻仓能在树林里说的那个“交往一个星期就好”的条件,让阿采有点在意。 嗯,这就有点像在完成某个任务了,就像之前她为迹部采的残魂做的事情那样。 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忍足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法再沉默下去了,无奈地开口,“我说你,其实只是在开玩笑吧?” 说是啊,快说是啊…… 麻仓能一愣,抬头怯怯地看了忍足一眼,“不,我是很认真的。” 忍足:“……” 他好想哭啊…… 悲催地揉了揉额角,忍足有气无力地,“我拒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都佩服自己现在还能保持平静了。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顿时开始起哄:“哦哦哦!” 麻仓能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慌绝望,就在大家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挽留的话时,麻仓能却犹豫地看向了阿采,阿采微微挑眉,还没来得及思考少年这眼神的意思,就见他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这次是跪在了阿采面前! “如果是这样的话,迹部桑,求你了,代替我和忍足君交往一个星期吧!其实……其实我说谎了,我和忍足君交往是没用的,但要是迹部桑的话,一定可以的!” 阿采怔然地看着他,再一次没料到事情的发展。 所有人都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搞懵了,迹部最先反应过来,额角青筋顿时猛地跳了跳,“你这小子!” “求你了!”麻仓能猛地给阿采行了个大礼,再抬起头时,已是满面泪痕,“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好,请你帮我,让我妹妹安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今天不知道说什么,大家冒个泡,咱们聊聊天呗~ 第41章 【四十一】那些过去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好,请你帮我,让我妹妹安息吧!” 麻仓能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阿采身上。阿采微微皱眉,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身后,“呵,本大爷还真是被你的外表骗了,本大爷的人,是你可以随便打主意的吗,嗯?” 麻仓能脸色一白,彻底不管不顾地大叫:“不……不是的!我知道迹部桑和我一样,我们是一样的人,甚至她比我更厉害,如果是她一定可以的!我妹妹麻仓月是被我害死的!所以……所以……” “闭嘴!”忽地,迹部猛地右手握拳锤向旁边的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麻仓能顿时被吓呆了,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阿采眉头皱得更紧,看了看迹部的手,这一拳下去,再结实的人也会痛吧,毕竟那是实木的桌面,这样一想,看向麻仓能的眼神不由得冷了冷,“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没有用,收起你的小心思。”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说这件事,甚至不惜暴露他们能看到鬼魂的事。这男生处心积虑地跟了他们这么久,还调查清楚了她的能力,绝不是那种做事鲁莽的人,他之所以选择在今晚说出这件事,就是想利用舆论的压力逼迫自己同意,甚至可能存了一种胁迫的心理。 果然就像迹部说的,被他的外表彻底骗了。 阿采顿了顿,看向男生一脸哀伤绝望的表情,淡淡道:“你要跟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阿采慢慢走远的身影,被他们这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彻底搞懵了。迹部却是慢慢地扬起了唇,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麻仓能微微挑眉,“我家夫人一向比本大爷还要张扬,这件事,难道你没有调查清楚,嗯?” 我家夫人…… 所有人又一次傻住了,快要走到门口的阿采脚步一顿,转头皱眉看向笑得志得意满的某人,实在很想过去直接把他拉走。 真是的,张扬的到底是谁啊? 迹部说完这句话,没管今晚一再受到刺激的众人,满意地双手插兜,就想转身带阿采离开。忽地,麻仓能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等!今晚这么鲁莽,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我是真的很希望迹部桑能帮我!”他看着皱眉看着他,似乎随时就要走出房间门的阿采,绝望地大叫:“作为报答!我会告诉你,你身上为什么会发生一些事情!相信我!我真的能帮你!” 阿采刚想迈起的脚步一顿,愣然地看向一脸紧张慌乱,眼神却无比认真的麻仓能。 难道,他连她失忆了的事情,都知道? 或者,连她为什么突然来到迹部采的身体里,都知道。 >>>>>> 阿采当晚失眠了。 她最后还是没有答应麻仓能的请求,不只是因为不喜欢他企图威胁她的方式,还是因为,在乍然知道自己可能可以恢复记忆后,她迷茫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既然过去已经过去了,就没什么好留恋的,最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但现在,在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过去已经过去后,突然有个人出现,告诉她,我能帮你找回过去…… 能不能不要那么峰回路转? 阿采把被子拉高了一点,低低地叹了口气。忽地,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伊藤梨酪轻柔的声音,“阿采,睡不觉?” 阿采一愣,“嗯,你也是?” “对啊,”对面床的伊藤梨酪翻了个身,微笑地看着阿采,一双温柔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温润的光芒,“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阿采,麻仓君说,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阿采微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对面的伊藤梨酪耐心地等待着,她能感觉到,那必定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所以连一向冷静淡然的阿采,都烦恼得睡不觉。 还有那个似乎永远都自信傲气的少年,在听到麻仓能的话后,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凝重的脸色,都是她之前没见过的。 不过,归根究底,她只是希望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对阿采表达关心,因为阿采难得一脸茫然的样子呢。 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了一会儿,阿采低声道:“梨酪,如果……你现在发现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而那些过去,有可能对你现在的生活产生影响,你会选择回想起那些过去吗?” 伊藤梨酪一愣,只觉得这个问题太奇怪了,但阿采不是那种会说空话的人,所以,是她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阿采……失忆了? 伊藤梨酪只知道阿采是跟着她母亲来到迹部家的,不太清楚她之前的事情,此时听阿采这么说,只以为是她以前因为某些事情失忆了。她看向对面少女的眼神不由得放得更柔了,轻声道:“阿采,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阿采顿了顿,才道:“嗯。” 伊藤梨酪静了静,柔声道:“阿采,先不去想那个麻仓君有没有能力让你恢复记忆,我想知道,你现在这么茫然,是因为,你害怕过去的记忆会破坏你现在的生活吗?” 阿采一愣,嘴角动了动,竟说不出话来。 她没法反驳,伊藤梨酪说得对,她所有的迷茫,其实是源自于,她对不知道的过去的恐惧。 她害怕了,过去,她是个什么人?她怎么来到迹部采的身体里的?她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吗?那些被黑暗掩盖住、曾经她想得头疼都想不起丝毫的过去,让她害怕了。 伊藤梨酪见阿采一直没说话,心里已经了然,柔声问:“抱歉,我可能比较直接,但我想,你现在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帮你理清你的思绪。”顿了顿,她问:“那阿采,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想不想知道那些过去呢?” 阿采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前很想,但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她生活得很好,就算没有过去那些记忆,似乎也没有影响什么。 伊藤梨酪在黑暗中看着对面少女隐约的脸部轮廓,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阿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阿采微微一怔,看着对面伊藤梨酪温柔的眸子,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下来了,夜越来越深了,宽敞的房间里,一片宁静安然。阿采看了看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伊藤梨酪,猜想她已经睡熟了。 她轻轻翻了个身,看着窗户外柔美的月光。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她突然想见迹部了。刚刚,在听完麻仓能的话后,她就有点恍惚。迹部一直牵着她,和她说着什么,她也没听进去,现在想想,少年最后把她送到宿舍门口后,脸上那深深蹙起的眉头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呢? 阿采想了想,轻轻坐起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经过伊藤梨酪的床前时,转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一丝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却不知道,在房间门被关上那一刻,在被窝里“熟睡”的伊藤梨酪微微扬起嘴角。 真是可爱的反应呢,让她想起最开始,和弦一郎在一起时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阿采姑娘将会……主要献身……以上都是在说笑…… 让大爷一整晚睡不觉倒是真的,哈哈~ 第42章 【四十二】悠悠长夜 深夜的世界,有一种醉人的静谧。阿采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沿着月光洒落的走廊,慢慢摸索到了迹部的房间。 迹部的房间是单人间。阿采站在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 他一早就睡了吧。 最终,阿采姑娘还是放弃了敲门。她走到院子外面,抬头看了看位于二楼的房间,估摸了一下高度,就利落地攀着一棵大树,跃到了窗户外面,伸手,轻轻推开窗户。 窗户刚刚推开了一点,里面就有黑影闪过,然后是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戒备和威胁,“谁?!” 阿采微愣,他还没睡?还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原本遮挡着窗户的窗帘就被“哗啦”一声拉开,少年俊秀的脸庞出现在清亮的月色中,当看到窗子外的少女,迹部微微一愣。 阿采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她迎向少年从惊愕慢慢变得深沉的眼眸,轻“咳”一声,“我……就是来看看你睡了没……” 迹部拉开窗户,看着在月色下脸色微窘的少女,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现在你看到了,接下来,想做什么,嗯?” 想做什么啊……她没想做什么啊,就是突然想见他了,就过来了而已。 阿采默默地和迹部对视了一会儿,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遵从心里的渴望,伸出双手,探身轻轻抱住了他。 她不想做什么,就想见见他,感受一下他身上的温度。 感受到少女的脑袋在他的肩膀处轻轻蹭了蹭,迹部心里一阵柔软,他无声地低叹一声,伸出手把她整个人抱了进来,把她放到地面上后,又微微弯腰把她拦腰抱起,往床上走去。 这一连串动作做得太过流畅,阿采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迹部把她轻轻放到了柔软的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哥哥,我……” 迹部把她放下后,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双手撑在她两侧,俯身戏谑地看着她,“难道你以为,本大爷的房间是可以随便进的,嗯?” 整个房间漆黑一片,于是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显得尤其清澈透亮,少年俊秀美好的容颜在如水的月光映衬下,似乎少了几许平日里的张扬傲气,多了几分柔和。阿采不知道怎么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迹部被她这呆愣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笑完后无奈地低叹一声,蹲下身帮她脱去脚上的鞋子,低声道:“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阿采有点哑然地低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少年,这样看下去,少年蓝紫色的头发被月亮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头顶上有个小小的发旋儿,眼眸微垂,嘴角微勾,一只手托起她的脚,慢慢地为她脱下了那双藤原小姐特意为她准备的粉红色小兔拖鞋。 把她的鞋子脱下后,他就一只手轻轻握着她小巧莹白的脚丫,微微挑眉,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一样,感叹道:“脚好小。” 确实很小,他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把她的脚包进手心里。 说完,像被勾起了兴趣,一手握着她的脚,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她莹白滑腻的脚背,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阿采不禁微微打了个颤,忍不住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有点羞恼地道:“别乱摸。” 手里一下子空了,迹部微微一愣,压下心里细微的遗憾,抬头看着她好笑地道:“这就算乱摸,嗯?” 阿采脸色微红,抿唇看着他,不说话。 迹部扬扬眉,低头仿佛自言自语,“这就害羞了?这可不行啊……” 这样以后要做其他事情,岂不是很不方便。 宁静的房间里,少年低沉的叹息声清晰可闻,阿采姑娘脸更热了,忍不住又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这一次,少年却明显早有准备,一伸手就把少女踢过来的脚握住了,嘴角一勾,看着她道:“这一次,可不是本大爷乱摸,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这流氓…… 阿采姑娘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啊,太被动了,她咬了咬唇,忽地伸手往前一扑,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做的迹部讶异地睁大眼睛,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少女扑到了柔软的地毯上。少女跨坐在他身上,就算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觉到少女肌肤的温暖细腻,迹部一下子哑然了。 而更要命的是,少女显然没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这只是制服对手的一种手段。此时,她两只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低头,一头柔顺的黑发披落他肩头,微微皱眉一脸谴责地道:“哥哥,不许耍流氓。” 真是……要命…… 深深地、压抑地吸了一口气,迹部咬牙强压下心里奔腾翻滚的欲/望,哑声道:“阿采,乖,起来。” 迹部的样子有点奇怪,阿采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乖,起来,”迹部深深地看着她,眼睛里一片幽深莫测,“否则,就不只是耍流氓的问题了,嗯?” 大脑里的小警钟顿时响起,阿采觉得此时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意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松手,依言慢慢站了起来。 谁知道,整个人还没站稳呢,原本还被她压制在地毯上的少年突然如野兽一般迅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她就往床上一倒,阿采姑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牢牢地压在他身下了。 等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她不禁恼怒地锤了迹部一拳,“太奸诈了!” 明明刚刚,占上风的还是她。 “小傻子,这可不是奸不奸诈的问题,”迹部低头,嘴角微勾地看着她,沉声道:“你刚刚是在玩火,知道吗?” 阿采皱皱眉,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现在这个动作好像更危险吧。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迹部俯身,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间,微微叹息一声,道:“无妨,现在主导权在本大爷手上,本大爷知道该控制的度,你乖一点不要乱动就好。” 说完,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不动了。阿采想起刚刚少年隐忍的表情,心里一软,也依言没再乱动。 一室如水的静谧中,只能听到两人慢慢平缓下来的呼吸声,恍惚间有种和谐的韵味。阿采犹豫了一下,轻轻抬手抚上少年的背,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她就是突然想来见见他而已。 这句话一出,少年抱着她的力度又大了一些,声音中带了几许戏谑,“刚刚说了,本大爷的房间,可不是随便进的。” 阿采抿抿唇,“我进来了啊。” “嗯,所以,”迹部抬头,一扬眉,轻轻吻上她的眼睑,“现在不能随便出去了。” 这种进了贼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沉默一会儿,阿采轻叹一口气,不再反抗了。 嗯,其实,她也不怎么想走……在这个充满了迹部的味道和温度的房间里,她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这样想着,她不禁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迹部看了她一眼,从她身上翻了下来,侧身躺在她身旁,一双手仍然抱着她,低声道:“你突然来找本大爷,是因为那小子说的事情吧?” 阿采一愣,微垂眼眸,轻轻应了一声,“嗯。”顿了顿,她道:“哥哥,我决定帮他。” 揽着她的双手瞬间紧了紧,阿采抬头看了脸色凝重的少年一眼,微微一笑,“不是为了他也许能帮我找到记忆,而是因为,我想帮他,这样而已。记忆如果能恢复,自然很好,就算没法恢复,也不会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不是吗?” 她对过去的执念,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深了,甚至会对不知道的过去产生恐惧。 但就如梨酪说的,答案其实早已经在她心中了。恐惧只是一瞬,过去的事情她总是要面对的,不管她过去是个什么人,发生了什么,至少,她面前的少年不会变。 他知道她不是迹部采,她只是阿采,他知道失去记忆前的她和失去记忆后的她,纵使如此,他对她始终如一,就像一座山,屹立在那里,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她第一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迹部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安全感。 所以,和能不能恢复记忆无关,她只是单纯地想帮麻仓能,不管是为了麻仓能,还是麻仓月。 >>>>>> 在休息室那场闹剧后,麻仓能曾单独跟她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说的时候,哭得无比伤心绝望,好几次都差点说不下去。他确实是麻仓家的人,麻仓家是世代的通灵家族,继承人都拥有和神、精灵以及死者之灵直接沟通的能力,甚至可以和它们合体,得到普通人所没有的能力。麻仓家这一代的继承人麻仓叶更是在通灵王大赛中,和自己的持有灵阿弥陀丸战胜无数对手,成为了通灵王。 然而,他只是麻仓家远方的一支血脉,他和妹妹麻仓月虽然也能看到灵体,但无法和他们合体。所以他们虽然也姓麻仓,但麻仓家的主家一向是不认同他们的。他们也不在乎,作为普通人生活,也很快乐,在妹妹出事之前,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两年前,麻仓月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原本活泼可爱的妹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弱,他和父母着急地找了无数的医生,换了无数的医院,都没找到病因。看着妹妹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没用,据说有些精灵有治疗百病的能力,他发了疯一样地寻找这样的精灵,但还是来不及了,半年前,妹妹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果,他没有满足于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他以前稍微对那个世界有多一点的关注,如果,他和其他通灵人一样,也拥有和灵体合体的能力,会不会,他的妹妹就不会死了。 他觉得是因为他,麻仓月才会死的,所以一直非常自责。所以,当他发现,逝去的妹妹竟然因为对世间存有眷恋,灵体迟迟不肯离去时,他又伤心又惊喜,发誓这一次,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实现妹妹的愿望。 而麻仓月的执念,就是忍足。 >>>>>> 迹部看着少女带笑的眼眸,眉头微皱。 麻仓能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在,后来他叫人去核实了麻仓能说的话,知道半年前,他妹妹麻仓月确实因为一场怪病去世了。 迹部目光灼灼地看着怀中的少女,低声道:“你想怎么帮她,嗯?”顿了顿,他瞪了她一眼,“但把身体借给她这种不华丽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嗯,再看吧,办法要慢慢想,”折腾了一晚上,阿采也有点累了,此时忍不住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道:“而且,在那之前,有些事我要证实一下……”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 看着阿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合上的双眼,迹部微微挑眉,忍不住一勾嘴角。 他撑起身子,拉过一边的被子,轻轻盖在少女身上,然后,在通透的月光下,细细地打量少女熟睡的容颜。 半响,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第一次发现,夜实在太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互撩大法好呀,大法就是棒呀~ 换了新文案,大家给点建议呗~ 第43章 【四十三】可爱的你 阿采早上是被热醒的,她感觉整个人都被什么裹得紧紧的,连动一下都有点困难。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微微转头,迹部轮廓分明的俊秀容颜就映入眼帘,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对哦,昨天就在迹部的房间睡觉了…… 下意识地想转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张薄薄的毛毯,旁边的少年紧挨着她躺着,把她连人带被地拥在怀里,一只手被她枕着,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睡得正安然。 难怪那么热呢…… 大夏天的,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被人像蚕茧一样裹着,还是受不了啊。 可是迹部还在睡着呢,阿采看着他平静安然的睡颜,心里微暖微柔,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先把自己的手解脱出来,然后轻轻抬起迹部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慢慢地挪啊挪,挪啊挪…… 好不容易把他的手臂挪开,阿采终于自由了,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有所觉的少年,嘴角不自觉地微扬。想了想,她慢慢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就想下床。 谁料,一只脚刚落了地,还撑在床上的左手手腕就突然被人一扯,阿采猝不及防地被扯回了床上,还不偏不倚地摔在了少年的身上,顿时,只听迹部发出一声沙哑的轻哼声。阿采以为自己把他摔疼了,忙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皱眉看向他,“撞到你哪里了?” 迹部:“……” 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怎么告诉她,她撞到了不该撞到的地方? 见迹部不说话,阿采微微皱眉,就势在他身上借力撑起自己,原本是想再问他几句的,谁料,她刚用力,面前的少年就微微变了脸色,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秒,阿采只觉得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了上来,抱着她猛地翻了个身,顿时,她就被眼眸深沉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阿采,”迹部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微微咬牙道:“你又在玩火……” 阿采一愣,困惑地看着他,她做什么了? 迹部的眸色一下子更深了,他忽地伸出右手,跟她十指相握,一只手还抱着她,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嘴角,沙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 阿采觉得更莫名其妙了,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怎么问……而且,她还没刷牙洗脸呢……阿采郁闷地瞪了迹部一眼,微微一偏头躲开了他的吻,被握着的右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悄悄牵着下移。 “阿采,”男人危险地看着她,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在清晨的阳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味道,“不要拒绝本大爷……” 阿采:“……” 到底是谁在玩火啊!!! >>>>>> 好不容易挣脱了某个突然化身野兽的男人,阿采躲进洗手间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过快的心跳,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总算觉得可以正常面对迹部了。在伸手准备推门的时候,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背和修长的五指,脑中顿时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某些画面。 刚刚…… 身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有持续上升的倾向,阿采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看也没看倚在门边等着她的男人一眼,就快速地跑到大门处,打开门逃了出去。 原本伸出手想把少女抓回怀里的迹部看了看没有被合上的房门,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收回手,靠在墙上,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这个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又诱人? >>>>>> 一个星期的合宿很快结束了,合宿结束后,全国大赛就开始了。 阿采从网球俱乐部回来后,就没再搭理麻仓能,无论他怎么求她,都打出一张拒绝牌,拒绝到最后,她都有点烦了,干脆躲起了他。 麻仓能说得对,她可能有着和他口中提到的通灵人非常相似的能力,能够和灵体结合,之前迹部采的残魂,就曾通过这个身体短暂地回到了现实的人世间。然而,这种能力又是不太一样的,据说通灵人和灵体的结合是身与心的结合,即两个人的意识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但阿采回忆之前迹部采短暂回来的那段时间,她那时候似乎沉睡过去了,是完全没有意识的,直到迹部采的残魂彻底离去,她才醒来,脑中却能清晰地记得迹部采做过的一切事情。 她不知道这算是一种什么情况,她曾经打电话咨询过猫老师,猫老师只说可能是因为她这个身体本身有通灵的能力,而不是她。阿采想起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这个身体里,还和它十分契合,也许猫老师说得对,有通灵能力的不是她,而是这个身体。 但不管怎样,要她借身体给麻仓月和忍足/交往一个星期,是不可能的,别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就是试试她也不愿意。 只能想其他方法。但一心要替妹妹完成心愿的麻仓能却觉得她把身体借给麻仓月才是最好的方法,有什么方法,能比得上亲自和自己放在心上好几年的男人在一起呢? 阿采曾经也想过能不能像之前《明星跑跑跑》的松下歌子一样,找个愿意和麻仓月缔结契约的普通人,把身体借给她,但猫老师说,那种情况是很特殊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刚好符合某个条件,才有可能发生。 而那个条件是什么,嗯,它也不知道。 和麻仓能说不通,只能躲了。刚好,阿采也想观察一下被死灵附身久了,是不是会对活着的人产生不好的影响,麻仓能虽然也能看到鬼魂,但没有和鬼魂合体的能力,本质上来说,他跟普通人是差不多的。这样也免得她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忍不住在意。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全国大赛顺利落幕了,迹部带领的冰帝得了冠军,那一晚,迹部大手笔地包下了东京某家五星级餐厅,把所有参加全国大赛的队伍都请过去了。 其他落败的队伍:“……” 嗷嗷嗷,太得瑟了有木有!有钱就了不起啊!!看今晚老子不把你吃穷!!! 于是,一众少年把悲愤化为食欲,眼神冒火地拼命吃吃吃,吃到后来,还很神奇地演变成了各校之间的大胃王比赛…… 阿采扬了扬眉,十分淡定地拿起自己的那一份食物,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吃。这群少年还真是容易热血起来,虽然热血得总是有点莫名其妙…… 然而,才走了两步呢,阿采就顿了顿,看着在不远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的麻仓能,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默默地退了回去,退到了迹部身后。 发现少女又走了回来,原本正一脸兴味地看着乱糟糟的大胃王比赛的迹部挑了挑眉,转头看她,“怎么回来了,不舍得本大爷,嗯?” 这几天缠她缠得有点紧,这少女明显有点不耐烦了,迹部大爷今晚才特意开恩放她一马,谁知道她又走了回来。迹部忍不住嘴角一勾,把主动送上门的某人揽进了怀里。 嗯,还是怀里充实的感觉比较让人踏实。 阿采看了看发现她被迹部揽在怀里而眼神一暗,不敢上来的麻仓能,郁闷地一抿唇,“你可以这样认为。” 这样躲下去可不是办法,从她发现麻仓能身边跟着麻仓月起,都两个多月了,麻仓能至今活蹦乱跳的,还能天天追着她跑,看来死灵对活着的人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问题是,她还没想到帮麻仓月的方法。她每次和麻仓能说话,麻仓月都会幽幽地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似乎隐藏着千言万语,却至今没有说过一句话。阿采不知道她不说话是因为她的灵魂是不完整的,只剩下了单纯的执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她看着就觉得不舒服,心里沉甸甸的。 这种感觉,比她之前感知到的迹部采那绝望又卑微的感情还要沉重。要不是知道麻仓月生前从没有和忍足在一起过,阿采都想跑去质问忍足是不是曾经抛弃了人家姑娘了,否则,麻仓月身上那股忧伤怎么会又厚又重,像散不去的雾气一般氤氲在她的眸子里。 阿采郁闷地往迹部怀里一靠,被麻仓能充满哀求的眼神注视着,她连吃饭的胃口都要没了。 迹部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一扬眉,“本大爷早说了,要是烦那小子,本大爷可以让他彻底消失。” 阿采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麻仓能现在明显对她产生了执念,要是不把他这股执念扑灭,就算迹部把他赶得远远的,这股执念也不会消失,还可能会越烧越旺。 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她都想直接把忍足绑去给麻仓月守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晚了,没法更新了,抱歉,大家不要等了,明天见! 赶到现在终于赶完一章,求留言补充能量…… 感谢 玥月喵 同学给我投的地雷,么么哒爱你哦~~ 第44章 【四十四】祸水红颜 宴会举行到很晚,等宴会结束的时候,阿采惊讶地发现,麻仓能喝醉了…… “啊呀啊呀,”酒店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现场只剩下冰帝的人和一些收拾的工作人员。忍足一手插兜走到趴在桌子上醉得烂死的的麻仓能身旁,拿起他手边的空杯子,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高浓度的威士忌,兑了橙汁,估计是拿错饮料了。” 向日蹦到他身旁,促狭地笑,“侑士,你好象很关心他哦~~” 忍足无奈地瞪了搭档一眼,自从上次麻仓能跟他表白的乌龙事件后,这家伙逮着机会就调侃他,“我只是在想这个麻烦由谁来负,毕竟不可能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吧。”说着,忍足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阿采。 从上次麻仓能和阿采那莫名其妙的几句对话中,他知道这两人肯定隐瞒了什么事情,而且没猜错的话,他们隐瞒的事情跟他有关。然而,事后无论他怎么跟阿采套话,这少女都只回给他一个淡然的眼神。去问麻仓能吧,每次想起那家伙对他表白的样子,他就一阵恶心,压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 可是他好奇啊!无论是麻仓能跟他表白要求和他交往一个星期,还是后来麻仓能请求阿采和他交往一个星期,他这个本应该处于事件中心的猪脚却一头雾水,这不科学!而且,他要洗刷身上的屈辱,免得向日那家伙老是拿男生跟他表白这件事调侃他! 总之,忍足觉得自己有一百个理由知道真相! 阿采接收到忍足意味深长的眼神,照例回他淡然的一瞥。如无必要,她不希望自己能看见灵体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越多人知道惹来的麻烦越多。根据麻仓能的说法,他就是通过校园里某只妖怪知道了她能看见鬼这件事。 当然,如果后期需要抓他去给麻仓月守墓的话,就另当别论。 忍足莫名其妙地就打了个寒颤。 “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脸色不善地看着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的麻仓能,皱了皱眉,扬手打了个响指,“桦地,把他拎出去随便找辆的士丢进去。” 桦地应了一声,走过去乖乖拎起了麻仓能。 凤皱了皱眉,一脸不忍,“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而且,有人知道麻仓能的家庭地址吗?” 没人知道。 迹部轻哼一声,“把他丢进的士之前给他灌杯醒酒茶,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什么时候回家。”本来麻仓能天天追着阿采跑,让阿采那么郁闷,迹部就对他不爽到了极点,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整个宴会都神情哀伤地缩在角落里没怎么说话的铃木奈奈子这时候站出来了,她咬了咬唇,道:“景吾,太危险了,要不你先把他带回迹部大宅,随便给他一个客房,等他明天清醒后再让他回家。”话虽然是对迹部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阿采。 阿采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铃木奈奈子。本来,铃木奈奈子合宿的时候主动把麻仓能带过来,就让她有点在意了,现在看她这样的态度,阿采心里的异样感更重了。 唔,不会她知道了什么吧…… 迹部看着铃木奈奈子,嘲讽地一勾嘴角,“把他带回本大爷家,本大爷还嫌脏了地方。” 许是没想到迹部会这么不留情面地回答她,铃木奈奈子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狠狠地一咬下唇,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一直陪在她身旁的穴户皱了皱眉,忍不住气恼地对迹部道:“迹部,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奈奈子说话!奈奈子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人!” 某个“中途插入”的人扬了扬眉,这话说得,她是不是要表示一下羞愧? 迹部看向穴户,一扬嘴角,眼神微冷,“穴户,你要这样不华丽到什么时候,嗯?不要逼本大爷看不起你。” 穴户眉头皱的更紧了,似是不清楚迹部这句话的意思。 忍足看了看这越来越僵的局面,无奈地捂脸摇了摇头,看来今晚还是没机会知道真相了。 “无妨,”忽地,一直沉默的阿采微微扬唇,道:“就把他带回去吧。” 迹部一愣,皱眉看向阿采,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阿采迎向迹部的眼神,挑眉道:“不行吗?家里应该不缺客房吧?”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道:“或者,这个问题,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铃木桑会更清楚呢。” 铃木奈奈子猛地抬起了头,咬唇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迹部默默地和阿采对视了半响,忽地,一勾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夫人说带就带,别说家里不缺客房,就算缺,本大爷就是连夜召集人手也会建一个新的出来。” “嗯,那就这样定了,”阿采傲娇地拨开了他的手,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秀气地打了个呵欠,“回去吧,我有点困了。” 迹部兴味地看着少女慢慢走远的身影,眼里是一片掩不住的宠溺。然而,当把视线收回来,就恢复了平时的凌厉气势,看向众人,淡淡道:“今天就这样吧,外面有司机,都散了吧。”说完,就双手插兜,大跨步地往外走,顺便叫了声,“桦地。” 桦地立刻提起麻仓能跟了上去。 忍足有点讶然地看完了这一场闹剧,好笑地摇摇头,“不得了,迹部妹妹有当祸水的潜质啊。” 慈郎委屈地撇了撇唇,猛地端起蛋糕吃吃吃。 呜呜,他的天使…… 穴户担心地看了看脸色像纸一样白的铃木奈奈子,轻声问:“奈奈子,你没事吧?” 铃木奈奈子朝他笑笑,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勉强,摇摇头道:“没事。”说完,她就转头看着迹部和阿采消失的地方,慢慢地,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忍。 迹部采,你不要怪我,这是你逼我的。 >>>>>> 迹部进到车子里时,少女已经端坐在里面了,他微微一挑眉,好笑地伸手把她勾到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抑制不住地低笑出声。 阿采嫌弃地伸手想把他推开,却无果,只好抿了抿唇,“哥哥,我不是你的抱枕。” 这男人总是喜欢把她抱得紧紧的,热是其次了,关键是很不舒服。 迹部抬头眼眸带笑地看她一眼,俊眉一扬,直接把少女的抗议忽视了过去,嗯,反正她这些天已经抗议了不下一百次,“刚刚吃醋了,嗯?” 阿采瞥他一眼,“没,就是觉得把麻仓能带回去一晚上也没什么,为了这件事浪费时间不值得。” “嗯?”某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凑过去咬了阿采的鼻子一口。 阿采躲不过,只好郁闷地瞪了他一眼,“顺便响应一下那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的自虐需求。” 她都要怀疑铃木奈奈子是不是有自虐倾向了,她话都已经跟她说得那么清楚了,还要一次次地凑上来。 迹部低低地笑了,抵着阿采的额头眼眸带笑地道:“本大爷偏偏不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喜欢中途捡来的。” 少女刚刚在酒店里说话时的神情,可爱得让他心痒。 阿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哦,所以只要是中途捡回来的,你就会喜欢了?” 迹部一愣,忍不住又埋首在她的肩窝处,低低地笑,笑完后,挑眉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嗯?” 这少女在感情上似乎永远缺了一根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是能主动说出这种可爱的话的人。 阿采愣了愣,有点讶异地看着迹部,“是梨酪教的。” 梨酪说,在男人面前,偶尔任性一下,他反而更喜欢。她虽然不太了解为什么,但现在看来,梨酪是对的。 只是,迹部怎么会知道? 看着少女不解的眼神,迹部忍不住扬起嘴角,凑过去轻轻吻在了她的嘴角边,低低地、似乎感慨般道:“阿采,本大爷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嗯?” 阿采:“……” 刚刚明明说的不是这个话题啊,这男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 很快就回到了迹部大宅。 麻仓能跟桦地坐另一辆车,把麻仓能扔下后,桦地就回去了。 不耐烦地看了看麻仓能,迹部给佣人们扔下一句“随便找个房间把他丢进去”,就揽着阿采转身上楼,上到二楼后,无比自然地揽着人拐向了自己的房间。 阿采:“……”这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无奈地瞪了某人一眼,阿采停住脚,不愿意走了,“嗯,我的房间在另一边。” 谁料,话音刚落,男人就揽紧她的腰转了个圈,把她抵在墙上,低头眼眸幽深地看着她,“阿采,今晚,陪我,嗯?” 这大半个月专注比赛,都没怎么好好和她亲近,想起合宿时某天清晨的场景,迹部心里突然一阵发烫。 阿采发现自己似乎免疫了,以前被他这样看着还会害羞一下下,现在竟然已经无比坦然了,真是个神奇的进步。她推推他,道:“不行。” 迹部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声音难得带了点郁闷,“本大爷得了冠军。” “得冠军的是冰帝。” “冰帝是本大爷率领的。” 看着突然孩子气起来的男人,阿采抿了抿唇,还是道:“今晚不行。” 平时的超级电灯泡迹部老爷子今天怎么完全不见人影呢?难道是他们回来得太晚了? “今晚不行,为什么?”某人立刻抓住了关键词,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采,刚刚你答应让麻仓能来这里留宿,是有其他目的的吧,嗯?” 明明不一定非要让他来这里,在场还有其他人,要是少女不愿意,完全可以有其他解决方法。 就知道瞒不过他。阿采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看着他,“那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似乎很想麻仓能跟我们回来的样子,我不过是帮她达成心愿。” 迹部忍不住勾唇一笑,把她抱紧了一点,低笑道:“你这算是抓住本大爷的把柄了?”顿了顿,他道:“你怀疑奈奈子知道些什么?” 阿采点点头,“我不确定,不过过了今晚,应该就知道了。” 铃木奈奈子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太容易让人看穿了。 迹部抱着她没说话,好一会儿,才低叹一声,“那本大爷更不能放你一个人了……” 这少女,明明听起来就很危险的一件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来的。要是铃木奈奈子真的有心做点什么,她就不怕一个人应对不来? 阿采一愣,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忽地被人拦腰抱了起来。迹部低头看向有点愣然的少女,似笑非笑地道:“在这件事上你没有反对的权力,”说着,微微低头,在少女额上一吻,“本大爷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的任何要求,本大爷都可以为你实现,本大爷只有一个条件……阿采,不要让我担心。” 那个吻是有什么魔力吗?阿采忽然觉得自己完全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 最后还是到了迹部的房间。 迹部还是很绅士的,他说了不会对她做什么,就真的没有做什么,只是抱着她沉沉睡去了。 在熟悉的怀抱中总是很容易就放松下来,阿采不知不觉也沉睡了过去。恍惚间,她似乎醒了过来,站在了一片空地上,面前是一片虚无缥缈的雾气。她微微皱眉,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哪里?她在梦中吗? 还是,这是个不寻常的梦? 忽地,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阿采立刻转身,当看到慢慢向她走来的人时,她微微一愣,却没觉得有多惊讶,只低低地道了声: “麻仓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总是腻腻歪歪的,咱们换个口味吧,剧情走起~~ 大家跟上节奏了吗?哈哈~ 第45章 【四十五】暴雨前夜 全国大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迹部很早就起来了,看了看怀里还在酣睡的少女,心情忍不住就变得柔软。少女小小的一团,此时正蜷在他的怀里,眼帘微阖,小小的红唇微微开着,一下一下的呼吸小而清浅。他嘴角一勾,俯身在她脸上吻了吻,起床进浴室里洗漱了。 嗯,要不以后就让她直接把房间搬到这里来好了。 不过,几乎可以想象这少女肯定又会眉头微皱地指责他不矜持了,确实在结婚前,还是谨慎一点好,免得把人给吓跑了。 可是现在这样肯定不行,他们两个人的房间一个在头一个在尾,简直比在学校里的距离还要远,啧,这到底是谁安排的?真是太不华丽了! 这样想着的迹部大爷,早已忘了自己当初得知迹部采也要住进来的时候,曾经眉头紧皱地对佐佐木管家说,“怎样都好,就是不要让她经常在本大爷面前晃。”这件事了。 心情颇美好地整理好自己,忽地却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少女起来了,然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再然后,是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 迹部一愣,走出浴室,果然看到床上已经空了,一个枕头和半床被子都掉在了地上,似乎少女慌乱逃跑中把它们带到地上的。 难道阿采在害羞? 可是,即便是合宿那天早上,阿采再害羞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慌张过。应该说,少女的性格本就是过分地冷静淡然,能让她惊慌失措的事情基本上没有。 迹部不禁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想起昨天晚上住在这里的麻仓能,迹部眼神一凛,快速换上校服往楼下走,在离大厅还有几步阶梯的时候,就开始寻找起某个熟悉的小巧身影。然而,眼睛寻找了一圈,却只能看到一早上就开始忙碌的佣人。 阿采呢? 心里面的怪异感觉又重了几分,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不安。 不自觉地握紧了拳,迹部大步走进客厅,扬声叫:“佐佐木管家!” 正在吧台里细心地擦拭酒杯的佐佐木管家一愣,快速走了出去,当看到眉头紧皱嘴角紧抿的少爷时,他有点惊讶,“少爷,您怎么了?” 印象中,少爷很少露出这样不安的表情。 迹部知道自己的心乱了,这样可不行,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深吸一口气才说:“阿采呢?” 佐佐木管家微愣,以为是少爷和小姐吵架了,笑笑说:“小姐刚刚就出门了,走得急匆匆的,我喊她都不应呢。”说着,看到少爷皱得更深的眉头,佐佐木管家语重心长地说:“少爷,您是不是惹到小姐了?自从小姐性子变好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无视我们呢!少爷啊,女孩子是要哄的。” 知道景吾少爷和小姐在一起后,他们都很欣喜,这两个人都是好孩子,而且,少爷跟小姐在一起后,整个人都比以前高兴多了,这不是说少爷以前就不高兴,怎么说呢,就觉得少爷的生活一下子圆满了,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前丰富了,以前一个人住在大宅子里的生活,到底是缺了点什么。很多时候,少爷和小姐之间亲密得,他这个老人家都不好意思看了。 藤原小姐还激动得掉了眼泪,连连说以后小姐的嫁衣要由她亲手制作。 这会儿见到这一直都很要好的俩孩子似乎吵架了,佐佐木管家不由得替他们忧心起来,本来他还想多说几句,却在看到少爷的表情时,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少爷眉头紧皱,一双微挑的浅紫色凤眸中,是某种深不可测的凌厉。 >>>>>> 不止阿采,他们昨天的客人,麻仓能,也一早上醒来就走了。 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迹部早饭都没吃就走了,一路上他都抿唇看着窗外的风光,十指不自觉地交叉紧握。 阿采,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了学校,他第一时间去了阿采的班级,因为太早了,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见到迹部,都讶然了。 伊藤梨酪一向是来得比较早的,见到脸色微沉的少年,她一愣,走上去问:“迹部君,你是来找阿采的吗?” 迹部知道伊藤梨酪,也知道阿采很信任她。他眼眸幽深地看向气质柔和的少女,沉声道:“阿采在哪?” 伊藤梨酪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迹部长身而立,依然容颜俊美,气势凌厉,她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他身上传达过来的不安和焦急。她想了想,说:“阿采今天早上很早就来了,但放下东西,她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迹部皱了皱眉,淡淡地道了声“谢了”,转身就想走,却听身后的少女似乎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今天你和阿采是发生什么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匆匆忙忙的样子呢。” 脚步一顿,迹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抖。 >>>>>>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奇异地没法找到阿采,或者说,少女在有意地躲他。明明只是一天,他却感觉这一天格外漫长。 已经习惯了不管去到哪里,眼睛就下意识地开始找寻她的身影;已经习惯了偶尔一抬头,见到她时心里温热柔软的感觉;已经习惯了少女用平静轻柔的嗓音叫他“哥哥”,一双冷静淡然的眸子见到他时,总是下意识变柔变软的样子。 真是疯了,在再一次去到教室,却被告知人不在的时候,迹部忍不住一手插/进发间,紧咬牙关。 迹部景吾,你什么时候这样心乱如麻过?不过是少了一个人,整个世界都仿佛不一样了。 明明昨天晚上,少女还在一脸不满地抗议他把她抱得太紧,但却从来不会真正抗拒他的亲近。很多时候,她看着他,都是一副无可奈何却又纵容的模样,眼中是浅浅的柔软的光芒,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再亲近她一点,再亲近一点。 他无法想像,似乎永远怎么亲近都不够的人,突然有一天离开了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他甚至无法想像,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做出什么。 对于原本见一面都难的少年突然频频跑来他们的教室,一众少男少女都又是兴奋又是好奇,想到迹部景吾和迹部采之间的关系,都忍不住怀疑起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伊藤梨酪在迹部第三次过来的时候,皱了皱眉,走过去轻声道:“我跟阿采说了你来找过她,她什么都没说。” 迹部抿唇,不说话,眼帘微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迹部君,阿采今天有点奇怪,我还见到……”伊藤梨酪犹豫了一会儿,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和麻仓君在一起。” 迹部两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眼眸微抬,那幽深莫测的视线,让伊藤梨酪一愣。 阿采,千万不要像本大爷想的那样…… 否则,我会做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电脑没电前发上来了,想多码一点字都没办法了,555,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没带钥匙在外面等到了快十点室友才回来了,回家后又发现电脑充电器忘带了,嗷嗷,求安慰π_π 第46章 【四十六】你在哪里 阿采觉得自己在沉沉地睡着,脑子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声音。 >>>>>> “遵奉天意,迎接主上,从此以往,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你……是谁?” “我是来接您的,我的王。” >>>>>> “你是我们的主上?呵,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不看看,怎么知道?” “……你是真的想救巧国,这样一个残破的国家,你愿意为它奉献一切?”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但至少,我不希望再看到路边有饿死的老人和小孩。” “……主上,啸天愿意跟随您左右,希望在您手下,巧国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 “主上,您累吗?好不容易从伪王手中收复了所有国土,还要您一个个地方逡巡,真是辛苦您了。” “……郑业,今天我经过和州时,见到了一个孩子,他给我递了一碗水。他说,他的家人都在战乱中死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求我,把巧国建设成一个没有人会饿死战死的国家。” “大家都很高兴巧国有了新的王,您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可是,郑业,我经常在想啊,我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我能带领巧国去到什么地方呢?” “主上,请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巧国会慢慢变好的。” “嗯,我答应他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巧国建设成他想要的国家。” “主上,我们会一直在您身边,和您一起守护巧国。” “嗯。” >>>>>> “阿采,本大爷可不接受一点喜欢。” “阿采,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 “阿采,不要让我担心。” >>>>>> “阿采,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们,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梨酪,你快来说说她啊!” “阿采……你发生什么事了吗?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我们很担心你。” >>>>>> “少爷,少爷!您到底怎么了?!您要把小姐带去哪里?!佐佐木管家!佐佐木管家!!” “少爷,请您放下小姐,小姐很痛苦的样子,请您放下她!不管小姐做错了什么,她都是,都是……” “都给我闭嘴滚开!” >>>>>> “阿采去了哪里?本大爷问你,阿采去、了、哪、里?!” “迹部景吾,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快放我出去!” “呵,麻仓月,信不信,本大爷立刻就能叫人灭了麻仓家,一个都不剩,嗯?或者,你会很愿意听听本大爷手机里,你亲爱的哥哥的惨叫声?” “……迹部景吾,你这个疯子!快放我出去!” “在本大爷的阿采回来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吧,不管怎样,本大爷可不想阿采的身体有任何的损伤。” “迹部景吾,我警告你,要是你伤害了我的家人,你永远都别想见到你的阿采!我就是跟她同归于尽我也……唔唔!” “少爷,您这样对小姐,真的可以吗?” “……” “少爷,您……哭了?” “本大爷还是第一次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 从五天前就开始笼罩着一层让人窒息的低气压的迹部大宅里,到处都是死寂一片,很多佣人都被突然暴怒起来的少爷赶回家了,与之相反的是,整个迹部大宅里里外外,突然多了许多荷枪实弹的武将人员,一个个都穿着统一的制服,悄无声息地层层包围着这栋屋子。 忍足被佐佐木管家带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大厅沙发上,双手交叉撑着额头的迹部,愣了愣。这时候的迹部,完全没有了以往连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张扬耀眼的样子,全身上下都似乎被一股沉甸甸的抑郁笼罩着。 这几天,迹部都没有出现在学校,电话也打不通,网球部的人都很担心,还想着如果迹部再不来,就一起去他家里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今天下午一放学,他就被一脸忧愁的佐佐木管家请了过来,一路上,不管他问佐佐木管家什么,佐佐木管家都只是叹气,什么都不说,更没想到,来到这里后,他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景。 到底发生什么了?忍足知道,这几天,不止迹部没有来学校,连迹部妹妹和铃木奈奈子也没有来,他还听到了议论,之前一直跟在他们网球部正选后面跑的麻仓能,也突然失踪了。这段时间本来就对迹部妹妹和麻仓能的事情格外留意的忍足比网球部其他人更快地发现了这些异常情况,直觉地认为,这几件事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现在看到迹部这个样子,忍足皱了皱眉,再一次把那几件事联系了起来。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慢慢走过去,还没走到迹部身边,就听他突然声音沙哑地道:“忍足,我没办法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头依然低着没有抬起,但只是听他的声音,忍足就感觉到了迹部满心的痛苦无奈。 忍足的心不禁震了震,和迹部认识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痛苦无奈的样子? “我什么人都问过了,铃木奈奈子,麻仓能,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告诉我,怎么让阿采回来,”痛苦的声音说着说着,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愤怒,男人忽地站了起来,两手撑在玻璃茶几上,一把把茶几上的杯子甩到了地上,脸上是一片让人不安的阴霾,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冷极恨的弧度,“要是阿采再不回来,呵,本大爷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明明这句话不是针对他的,忍足还是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迹部,要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迎上迹部阴历的视线,问:“迹部,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阿采……出了什么事?” 能让这个男人这么反常,迹部采,你果然有当祸水的潜质。 迹部沉沉地看着他,忍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插在兜里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可他还是毫不退让,直直地和迹部对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男人才微合眼帘,慢慢坐回了沙发上,十指交叉,沉声道:“先坐下来吧。” 那种让人的心都忍不住颤栗的压迫感终于退去,忍足轻轻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似乎出汗了,他苦笑一声,依言走过去,在迹部对面坐下。 他都快不认识自己这个结交了快六年的朋友了。 然而,满心的讶异和担忧在听完迹部的叙述后,变为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看着对面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迹象的朋友,忍足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阿采其实不是真正的迹部妹妹,她只是用迹部妹妹的身体复活了,真正的迹部妹妹已经死了,而现在,迹部妹妹的身体里,进入了另一个灵魂?” 迹部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没说话。忍足知道自己这样把整件事再说一次,肯定像针一样扎着对面男人的心,在这件事里,最痛苦的无疑是他了,但他也不想啊,乍然听到这些事,他太震惊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忍足沉声道:“迹部,我明白你叫我过来的原因,我也一定会努力说服麻仓月,让阿采回来,毕竟,我也不愿意看到阿采出任何的事情。但是,迹部,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阿采……已经不在了?” 毕竟,按照迹部的说法,阿采本来就只是一抹寄宿在迹部采的身体里的灵魂。 他这句话刚落,对面的男人突然脸色一白,嘴角紧抿,眼神阴历地看着他。忍足暗道一声糟糕,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又开始层层将他笼罩,好半天,迹部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大厅的落地窗边,一手插兜,一手轻轻抚上透明的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声音沙哑低沉地道:“忍足,我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从发现阿采不知道去了哪里开始,我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我心里,像是有一只狰狞的野兽,没有一刻不在嘶叫着要逃出来……阿采……不能离开……” “要是阿采真的离开了,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忍足,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迹部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沉声说着话,整个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平静的,但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忍足莫名地,就打了个冷颤。 >>>>>> 忍足最后,被佐佐木管家带到了二楼一间房间的大门前,一路过来,记忆中总是有着许多佣人的迹部大宅,竟然空荡荡的,死一般寂静,忍足不禁叫住了转身要走的佐佐木管家,“其他人呢?” 原本一直沉默的佐佐木管家脚步一顿,微微转头看着他,终于开口了,“其他人……都被少爷赶出去了。” 连在迹部家工作了快四十年的藤原小姐,也因为苦苦哀求少爷放过小姐,被撵了出去。想起前几天灾难一样的场景,佐佐木管家至今心有余悸,忍不住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低声道:“少爷从前几天开始,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还从来没见过少爷这个样子。但我知道,少爷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但他找不出这个理由,这几天少爷的事情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上,佐佐木管家每每想起,就忍不住想落泪。 忍足沉默了一下,问:“迹部妹妹……在里面?” 佐佐木管家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点了点头。 “铃木和麻仓,也在这里吗?” 佐佐木管家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只在少爷叫人把他们带过来的时候见过他们一面,后来,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了……铃木夫人来闹了好几次,少爷都直接让人把她挡在了外面,连老爷亲自给少爷打电话,少爷也不愿意听……” 铃木夫人就是铃木奈奈子的养母,少爷母亲的亲妹妹。少爷一向对这个小姨很尊敬,连带着对铃木小姐,也比别的女生多了几分耐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这样对铃木夫人。 他费尽了口舌,想让铃木夫人相信少爷只是邀请铃木小姐来迹部大宅小住几天,但铃木夫人那天是亲眼看着少爷的人强行把铃木小姐带走的,说什么也不信,现在还是天天都来闹一番,还惊动了远在欧洲的老爷。老爷这几天也是天天打电话过来,要不是欧洲那边事情太多,估计老爷会直接回国。 但老爷回国也是无能为力的,少爷已经从老太爷手中接过了景盛,掌握了迹部集团最核心的武装力量,现在就算老太爷亲自出面,也毫无作用。 忍足皱了皱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佐佐木管家沉默了一会儿,在临走前,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忍足少爷,拜托您,帮帮我们少爷吧,请让我们少爷,变回以前的样子。” 忍足看着老管家慢慢走远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采啊阿采,你怎么忍心离开,因为你,整个世界,都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迹部大爷要疯了,从此,阿采姑娘红颜祸水的标签坐得实实哒【微笑】 这几期的榜单都好差【哭】大家没收藏的话记得收藏一个哦,让我的数据好看一点也好T_T 第47章 【四十七】他是恶魔 忍足轻轻拉开门,发现门里面漆黑一片,不见一点光亮。他微微一愣,像想到了什么,立刻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漆黑的房间顿时一片光明,房间大而宽敞,看起来是迹部家的客房。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富丽堂皇的欧式四柱床,床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忍足看清房间里唯一的那个人后,猛地一怔。 那是阿采。 不,按照迹部的说法,现在的她应该是,麻仓月。 只见她正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捆了起来,嘴巴上贴着一片胶布,因为忽然而至的光明,少女很不适地半眯着眼睛,努力看清进来的人,当发现来人是忍足时,她明显整个人一震,痴痴地看着他,眼角边慢慢留下了两行清泪。 忍足厌恶麻仓月和麻仓能的做法,在看到他们做的事情让迹部变成那个样子后,更是极致地反感,但看到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被这样对待,他还是下意识地有点不忍。此时见到麻仓月脸上的泪痕,忍足一愣,难道,麻仓能说麻仓月喜欢他这件事,是真的?不是单纯用来设局的借口?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单膝跪下,轻轻扯开了绑着麻仓月嘴巴的胶布,麻仓月立刻呜咽着说:“忍足学长,求你救救我和哥哥,那个人……那个人是疯子!他把我囚禁起来了,还把哥哥捉走了,他会杀了我们的呜呜……” 想起迹部每次看向她的冰冷阴厉的眼神,麻仓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忍足眼里一寒,低声问:“阿采在哪里?” 麻仓月一愣,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顿了顿,她微微低头,苦笑一声,“是我痴心妄想了,你怎么可能是来救我的,你……根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忍足一愣,就听她继续低声说,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栗,“已经四天了,那个男人是恶魔,他把我囚禁在这里,平时用厚厚的幕帘把窗户遮着,我在黑暗里,无法动弹,看不到一丝光明,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面无表情的佣人进来看我的情况……我不愿意吃东西,他就让人把食物强塞进我的嘴里,他说,在迹部采回来之前,不能让这个身体有一点损伤……我……我……”麻仓月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了,因为恐惧,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身体不停地颤抖,“他还……他还折磨我哥哥,把哥哥惨叫的声音录下来,每天在我面前播放一次……那个男人好可怕……” 忍足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那是迹部,他认识了快六年的迹部? 阿采对迹部的影响,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想起男人脸上悲痛狠厉的表情,忍足心里一颤,他有预感,要是阿采再不回来,迹部……会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他嘴角一抿,看着眼前快要崩溃的少女,沉声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和麻仓能做的事情都已经触到了我们的底线,麻仓月,我再问你一次,阿采在哪里?!” 听到忍足开口闭口都是阿采,对她的遭遇没有一丝怜惜,麻仓月心里一阵钻心的疼,别的人怎么对她无所谓,但怎么可以是忍足,怎么可以…… 呵,迹部景吾,这就是你让忍足过来的目的,是吗?你果然是恶魔! 麻仓月狠狠一咬唇,崩溃地低吼,“阿采阿采!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嘴里面的阿采,本来也不属于这个身体,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忍足一怔。 麻仓月疯狂地摇着头,泪流满面,“我撑不下去了,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这个身体不是我抢过来的,哥哥的确是想把这个身体抢过来给我,但我知道,我是没有未来的……我的灵魂是不完整的灵魂……迹部采,她听了我的哀求,也听了我给她开出的条件,同意把身体借给我,是她主动借给我的……” 竟然是……阿采主动把身体借给她的……忍足皱眉,不相信地看着麻仓月,“你说的是真的?” “呵,”麻仓月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低眸咬唇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是,刚死去的时候,我很不甘心,凭什么是我?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要在最美好的年华死去……我的人生还没开始,我还有家人,朋友,喜欢的人……”麻仓月绝望地看了忍足一眼,眼神中的悲恸让忍足情不自禁地偏头,“呵,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但所有的不甘,在我看到了自己灵魂的状态后,变成了绝望。我……本来就没资格得到幸福,一千年前,我因为放出了被封印的魔兽,让无数人惨死,把魔兽重新封印起来的阴阳师为了惩罚我,给我下了诅咒……我的灵魂是不完整的,注定要生生世世遭受折磨……” 忍足一怔,皱眉看着她,“那你为什么……” “我哥哥不相信,他觉得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才没办法救我,所以他强行用禁术留下了我的灵魂。”麻仓月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哥哥的灵魂,现在其实已经残破不堪了,但无论我怎么哀求,他都不放我走,他觉得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找到解救我的方法,后来甚至封印了我的声音……但没用的,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注定要死亡的不是身体,而是我的灵魂……忍足,我向迹部采借身体,不是为了抢夺这个身体,而是为了说服哥哥放我走,也是放过他自己……再这样下去,我哥哥的灵魂,会被吞噬的……” 忍足沉默地看着她,半天,才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要是他相信了她的话,把她放走,她带着这个身体逃到茫茫人海中,怎么办? 麻仓月绝望地扬起一抹苦笑,“就是这样,永远是这样,这些话,我在第一天就跟迹部景吾说了,他不相信,而且……而且那个恶魔说,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迹部采能不能回来……那个恶魔……” 忍足听到这,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丝不安,麻仓月说,阿采是自愿把身体借出去的……再回想一下迹部近乎疯狂的状态,忍足不安地咬了咬牙。 只怕,迹部会变成那个样子,不单单是因为麻仓月霸占了阿采的身体,更多的是因为,这个身体是阿采自愿借出去的。 刚刚在听迹部讲述阿采的情况时,他就应该发现了。迹部他,一直都在不安,自己喜欢的人其实只是一抹随时都有可能离去的灵魂,他抓不住,也摸不着,阿采其实,一直没有给迹部足够的安全感…… 也许,这已经不只是阿采能不能回来的问题了,忍足无奈地揉了揉眉角,他还真是佩服迹部,这样一段感情,他是怎么有勇气开始的? 想起迹部看着阿采时的眼神,忍足忍不住又低叹一声,只怕,这段感情的不确定性,迹部早就知道了,只是,心不由己。 只希望,阿采对迹部也是同样的坚持,这样,就算只是一抹魂魄,只要她愿意留下,就不会有问题。 看了麻仓月一眼,忍足表情复杂地说:“其实,是有办法的吧,让阿采立刻回来的办法。” 麻仓月脸色一白,咬唇不说话,半天,才低低地咬牙道:“我不会退让的,在说服我哥哥放下执念之前,我不会离开……” 是了,这才是迹部把她囚禁在这里的真正原因。麻仓月有自己的坚持,迹部却对麻仓月的坚持不屑一顾,也可能是不愿意赌,不敢赌。 忍足低叹一声,想了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会说服迹部给你一个机会,在迹部家的严密监控下,你也不可能逃走。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耍花样,否则迹部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料到。” 麻仓月一听,猛地抬头,眼泪又流下来了,“谢谢,谢谢你,忍足学长……” 忍足静了静,忽地把眼镜摘下来,掏出手帕细细擦拭,“还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你刚刚说,阿采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 麻仓月一愣,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抬头看了忍足一眼,眼里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似兴奋,似扭曲。 忍足一愣,下意识地又单膝跪下,却见麻仓月的嘴角慢慢地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轻轻地,仿佛耳语般地对他道:“你可知道,你们嘴里面的那个阿采……她是王,另一个世界的王。” >>>>>> 忍足回到大厅的时候,只见迹部依然以他一开始来到迹部宅时见到的那个姿势,十指交叉抵着额头,坐在沙发上。 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低低叫了声,“迹部,我……” “麻仓月,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忽地,男人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忍足一愣,顿时了悟。那个房间,只怕装了摄像头,但麻仓月最后一句话是低着头说的,还用了很微小的音量,估计迹部没法知道她说了什么。 麻仓月在说那句话时,眼里是一阵疯狂的快意,她是抱着报复的心态跟他说这件事的,他明知道她的目的,却无力阻止。 甚至,他只能帮着她隐瞒。 阿采,竟然是异世界的王?那种古代才有的,拥有一整个国家和无数子民的……王?开什么玩笑? “没什么,”忍足双手插兜,狠狠压下心里面的波涛汹涌,脸色平常地说:“就是一些胡话,那女孩被你关久了,估计精神有点错乱了吧。” 迹部微微抬头,一双浅紫色的凤眸闪着冷光看他,忍足努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继续道:“迹部,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不如就赌一次,给麻仓月一点时间,这样,说不定阿采能更早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再度低下头,沉默半响,才冷笑一声,道:“忍足,你不懂我的心情……” 忍足为迹部话语中的冷意和决绝惊了惊,就听他继续道:“什么麻仓月,麻仓能,跟本大爷有什么关系?呵,本大爷还是太心善了,既然你亲自出面都没办法,那么,”男人慢慢站起来,嘴角边勾起的那抹弧度,让忍足忍不住心颤,“要是本大爷把她亲爱的哥哥绑到她面前,一点一点地折磨,你说,她会不会变得比较聪明一点,嗯?” 这男人,真的疯了…… 忍足半天说不出话来,紧握的手掌中,都是冷汗。 就在大厅的气氛渐渐胶着的时候,佐佐木管家从偏厅走了进来,看到都在沉默的迹部和忍足,他微微一愣,还是走上前,低头道:“少爷,有人来访,他说,”顿了顿,佐佐木管家道:“他有办法救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的大爷好难把握分寸…… 其实大爷一直很不安,之前迹部老爷子反对大爷和阿采在一起,就是因为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谢 雪后的桜花 和 逸人不晴 两位童鞋给我投的地雷,么么哒爱你们哦~我也很想多码点字回馈大家,但这两天忙死了,木有时间TAT周一和周二出差,所以周一也要请假,咱们周二见。 至于昨天说的今天双更,咱们往后延延好不?清明节双倍回馈你们! 第48章 【四十八】神龙一族 来人竟然是之前在熊本县有过一面之缘的夏目贵志,这是迹部始料未及的。 看了看干净俊秀的男生,和一如往常盘在他脖子上的肥猫,迹部微微眯眸,“是你?” 忍足不知道夏目是谁,看了看迹部,又看了看陌生的少年,站在一边不说话。 夏目贵志看着脸色阴沉的少年,担忧地皱了皱眉,“迹部君,你……” “你刚刚说,有办法救阿采,嗯?”迹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怎么让阿采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心思听其他废话。 夏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脖子上的肥猫就一眯眸,忽地跳起来气呼呼地大叫:“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态度!枉费本大人千里迢迢和这个笨蛋赶了过来!本大人一路上只吃了三个火车便当,都快饿扁了!” 忍足看着眼前这只气呼呼地拼命在男生肩上挥舞着肉爪子的肥猫,鼻梁上的眼镜滑了下来。 神啊,他这一整天都在做梦吧? 夏目慌忙把猫咪老师抱进怀里,无奈地大叫:“老师!”说着,不安地看了看忍足,朝他尴尬地笑笑。 “哼,那家伙现在出现在这里,估计早就知道迹部采的情况了,”猫咪老师不屑地瞥了夏目一眼,道:“你以为本大人跟你一样是笨蛋吗?” 夏目一愣,看向忍足,忍足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轻咳一声,“是的,我刚刚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抱着的是……会说话的团子?” 猫咪老师:“卧槽你这没礼貌的人类!本大人可是高级妖怪,才不是什么团子,信不信本大人把你吃了!” 夏目:“猫老师!” 就在他们闹成一团的时候,迹部突然慢慢走到了落地窗边,他的气场太过凌厉,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看向迹部。 迹部沉默了一会儿,忽地眼神转向夏目,“是谁告诉你们,阿采出事了,嗯?” 这男人好敏锐!夏目在心里惊叹,不自觉地站直身子,表情认真地看向他,“迹部君,你猜到了不是吗?除了迹部桑,还有谁会告诉我们这件事?” 迹部微微一眯眸。 想起六天前那个深夜接到的电话,夏目担忧地皱了皱眉,“迹部桑拜托我,如果五天后,她没有联络我,就请我务必过来一趟,”看了看男人深沉莫测的眼神,夏目顿了顿,轻声道:“看来,迹部桑真的很了解你呢,迹部君,她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她冒险,所以在答应麻仓月之前,先给我打了个电话。迹部君,这是迹部桑的选择,你应该相信她。” 迹部嘴角紧抿,双手插兜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却无端地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被夏目抱在怀里的猫老师看了看迹部,轻哼一声,“小鬼,本大人好心提点你一句,你还是稍微松一松手比较好,迹部采的身体可以通灵,她又是自愿把自己的身体让出去的,这种时候,除非新进入这个身体的灵魂愿意放手,否则迹部采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迹部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夏目无奈地低吼一声,“老师!”说着,看向迹部,无奈地道:“老师语气不怎么好,但也是好心,这种情况,确实是想办法让那个灵魂自愿离开,是最好的,而且,迹部桑有一句话,拜托我告诉你。”夏目顿了顿,表情认真地看向迹部,一字一顿道:“请相信她,她一定会平安回来。” 迹部垂落身侧的手猛地紧握成拳。 他怎么可能不相信她?他就是不相信全世界,也不会不相信她。 但是,为什么心底还是那么不安?那种不安,在那天察觉阿采不见了后,就一直在他心里盘旋,挥之不去。 对阿采的执念,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深得看不到底,像飞蛾扑火一般。 真是……不华丽到了极点。 >>>>>> 麻仓月被忍足半扶着走出迹部大宅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做梦。 “只有五天时间,”看着表情呆滞的麻仓月,忍足在心里低叹一声,推了推眼镜道:“迹部的忍耐期限是五天,过了五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心里有数。” 麻仓月看向忍足,咬了咬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点点头,转身失魂般地走了。 跟在忍足身后走出来的夏目看着麻仓月慢慢走远的身影,低叹一声,“我觉得,她没有说谎,她借迹部桑的身体,不是为了霸占,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生前未了的心愿。” 趴在夏目肩上的猫咪老师啧啧两声,“那丫头也算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嘱咐了我们过来,要让里面那个小鬼乱搞,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时间一长,说不定那丫头的灵魂也要消散了。” 夏目一愣,惊讶道:“消散?!迹部桑会有危险吗?” 忍足也微愣地看向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丫头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没见过,嗯哼,但不管怎么说,一抹魂魄借着一个身体重生,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离开那个身体的时间长了,消散也不奇怪。” 夏目担忧地咬牙,“那……我暂时不回家了,我要看到迹部桑没事才走。” 猫咪老师看了他一眼,闭上眼,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爱操心的家伙。” 忍足一直沉默,这会儿犹豫地开口,“要是阿采回来了,她还会有消失的危险吗?” 猫咪老师睁开一只眼睛道:“那丫头和那个身体结合得很好,只要她回来了,就不会有这个危险。” 忍足静了静,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问出口:“那……你们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异世界的存在吗?” 夏目一愣,猫咪老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响,才道:“异世界的事情,我以前倒是听过一只有空间穿越能力的大妖怪说过,但本大人可没有那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夏目这回比忍足反应更快,讶异道:“老师,真的有异世界的存在吗?” “嗯哼,这个世界本来就无奇不有,但那家伙的话没几句可信的。它之前跟我说,在一个世界有一种叫赛亚人的外星种族,原型是猩猩,但强大到能打跑外星怪兽,还有一个世界,有一群改造人,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叫金刚狼的家伙,说是身材一级棒,能徒手打倒一个部队,你说这可能吗?可能吗!”猫咪老师激动地在夏目的肩上蹦蹦跳跳的,夏目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按住,“老师,你别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说不可能!” 嗯,虽然他也觉得那些世界要是存在,也太玄幻了,某国都不好意思把自己拍的片子称为科幻巨制了…… 猫咪老师冷静下来,趴在夏目怀里不屑道:“哼,本大人才不想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能力,不过,我也好几百年没见过神龙一族的妖怪了,它们本来就稀有,还喜欢各个世界跑来跑去,估计现在又去了哪个世界看别人打怪兽了吧。” 忍足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正说得起劲的两人没发现,忍足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 迹部放走麻仓月后,就回到了学校。第二天,麻仓能和铃木奈奈子也回来了,只是两人都脸色苍白,铃木奈奈子更是一见到迹部就吓得整个人僵在那里,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找机会凑上去。 对于这件事,最纳闷的是穴户了。某天练习,他凑到忍足身边郁闷地道:“你说奈奈子到底怎么了?以前我们训练她都会过来的。” 忍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啊,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喜欢铃木,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穴户脸一红,偏头低声道:“奈奈子喜欢的是迹部。” “穴户,出息!”忍足无奈地道:“难道因为铃木喜欢迹部,你就一辈子追在她身后跑?别怪我不警告你,再过两个月我们就毕业了,我听说铃木保送了东京大学,而以你的成绩,是绝对没法去东大的吧?你再这样磨磨蹭蹭,就真的没机会了。” 穴户脸一白,嘴角紧抿。 旁边的凤和日吉听到忍足的话,都脸色一黯。凤眼帘微垂,低叹一声,“学长们又要毕业了呢。” 日吉在一边挥着球拍,没说话,但脸上难得出现了郁闷的表情。 向日蹦了过来,大大咧咧地说:“哎呀,毕业的是我们,又不是你们,你们干嘛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我下个月就要开始准备入学考试了,网球部的活动也没法天天来了,嗷嗷,我才是最痛苦的!侑士就好了,一早就被东大的医学院录取了,嗷嗷!” 忍足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看了自家神经质的搭档一眼。 忽地,一直软软地趴在球场观众椅上的慈郎跃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惨白一片,呐呐道:“毕业了?毕业了!嗷嗷!我要去找天使,我不跟天使闹别扭了,我要继续和天使一起玩呜呜!”说着,越过栏杆就要往外跑,被忍足眼明手快地抓住了。 “忍足,你放开我!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忍足看着蹦跶个不停的慈郎,无奈地捂了捂脸。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阿采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魔咒? 明明那个少女,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突然就消失。 话说,慈郎这小子之前和阿采走得那么近,知道阿采身上的秘密吗? “死心吧慈郎,你要是去找迹部妹妹,迹部会把你灭了的。”向日不怀好意地逗着自己的队友。 慈郎泪汪汪地转向众人,“我不管!而且……而且之前天使看着我的眼神,我知道她也很想跟我玩,是我一直在闹别扭。我……我也不想的,我就是看她老是只关心迹部,不开心。” 众人都被慈郎这几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这傻小子,到底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放开了? “说起来,”凤突然担忧地皱了皱眉,“这几天迹部学长虽然回到学校了,但也没来参加社团活动呢。” 提起迹部,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穴户也皱了皱眉,“按理说,迹部那家伙早就被国内外好几所名牌大学录取了吧,没理由没时间过来。而且最近他很怪,我每次见到他,他都阴沉着一张脸,我好几次叫他,他都没听见。” 向日也忍不住道:“不止这样哦,我最近也没见他和迹部妹妹在一起,学校里都传言他们分手了。但我觉得不可能吧,迹部之前一副死都不会放手的样子,我打赌他们只是吵架啦!” 被忍足提着的慈郎听得一愣一愣的,嗷嗷叫着又要去找阿采了。 忍足拼命拉着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今天已经第四天了,明天就是迹部给出的期限。 别人也许没察觉,但深知内情的他可是天天都心惊胆战的,迹部那家伙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了,他实在没法想象,要是阿采明天没回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而,就算阿采回来了,他估计只会更操心。 话说回来了,他明明跟这件事关系不大吧,为什么也要一起活得那么累呢,还真是…… >>>>>> 此时的迹部大宅,钢琴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屋子。 明明应该是悠扬柔和的曲调,却仿佛也感染了弹奏者的心情,变得暴躁而狂乱。 迹部坐在钢琴前,一直不停地奏出一段段音乐,却始终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 想起就在几个月前,少女还坐在他身边,认真地按下一个个黑白琴键,却始终无法奏出流畅的曲子,脸上不由得露出郁闷的表情。 弹到后来,她完全失去了耐心,抿唇撒手不干了,“我不弹了,你弹吧。” 那时他笑笑,不紧不慢地道:“哦~难得看到你认输的样子。” 这少女外表冷静,却有着一颗好胜的心,在别的事上,从来不会这样乖乖认输。 少女扬眉看他一眼,冷静道:“我可不认为知难而退就是认输,或者你可以赞扬我一句进退有度。” “嗯哼~” “而且,”少女挑眉,眉眼间是一片慵懒魅惑的笑,“我不是有你这个御用琴师了吗?” 那时他听了,忍不住低笑出声。 从那以后,却是再也不忍心让她弹琴了。 >>>>>> 阿采,你到底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会因为想念你,而一整晚一整晚地睡不觉? 我会因为害怕失去你,而心痛得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 阿采……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做的一切都是关心则乱,因为太在意了,所以忍不住就走极端。 啧啧,看你那么可怜,下一章就让阿采回来吧。 大爷,阴恻恻地露出一个笑,“信不信本大爷随时可以灭了你?” 某作:“……” 卧槽这么暴力的才不是我家男主。 第49章 【四十九】温柔的你 忍足结束网球部的训练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这是他那天送麻仓月离开迹部大宅时,问她要的号码,想起明天,他还是沉不住气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传来熟悉的声线,但给他的感觉分明是陌生的,“摩西摩西?” 明明是同一个躯壳,但因为灵魂不一样了,给人的感觉就全变了,至少,真正的阿采的语气,不会这么轻柔。 忍足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是我。”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传来少女掩不住惊讶和欣喜的声音,“忍足学长。” “嗯,”忍足没心情和她寒暄,直接单刀直入,“麻仓能,你说服得怎样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那边似乎轻轻噎了一下,然后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忍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各种不好的想法都涌了上来。 难道,她无法说服麻仓能?或者,她干脆反悔了,不想把身体还给阿采? 忍足心里一紧,就要说话,那边少女的声音就响起了,“忍足学长,你今天有空吗?”温软的声音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响起,“这件事,我们出来说,好不好?” >>>>>> 忍足换好衣服来到和麻仓月约好的咖啡厅时,刚好六点。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个少女正站在欧式小清新风格的屋檐底下,穿着冰帝校服,双手抱着挂在右肩上的白色单肩布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忍足在看到她那一瞬间,心里有点别扭。 那边站着的是阿采,却又不是阿采,阿采是绝对不可能露出这么少女的一面的。 也不知道这几天她住在了哪里,迹部家她是不可能回去的,总不会是住在了麻仓家吧? 忍足胡思乱想着,走了过去,才刚走到她身边,还没开口叫唤,麻仓月就像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见到是他,忍不住弯眸笑了笑,“忍足学长,你来了。” 忍足见到她的笑容,心里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顿了顿,他看向人流涌动的咖啡厅,问:“怎么不进去等?” 麻仓月朝他笑笑,道:“我也才过来没多久,就想先等等你,我们进去吧!”说着,转身就走进了咖啡厅。 忍足一愣,皱了皱眉,也跟着走了进去。 咖啡厅走的是欧式园林小清新风格,里面用的都是深棕色的实木家具,屋顶上还会有一盆盆青色的藤蔓植物垂吊下来,一向是附近学校的女生们最喜欢去的咖啡厅之一。 忍足跟在麻仓月身后,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刚刚空了的包间,才刚刚坐下,麻仓月就跳了起来,笑眯眯地道:“忍足学长,你在这坐一下,我去买两杯喝的。” 忍足心里奇怪的感觉更甚,忍不住皱眉看向她,“麻仓……” “我知道,忍足学长只喝美式咖啡,加奶不加糖,你等着哦。”麻仓月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笑眯眯地一个转身,就跑到吧台边点餐了。 忍足皱眉看着麻仓月的背影,嘴角微抿。 这事情发展的进度,他都有点弄不明白了。 麻仓月很快点好饮料走了回来,把他的美式咖啡放到他面前,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都说这家的摩卡做得是最好的,我一直没时间来尝尝,这次终于有机会了,感觉也一般嘛~还没有我自己做的好喝呢~” “麻仓……” 麻仓月忽地抬起了头,笑着问:“忍足学长,你有自己喜欢的咖啡店吗?” 又一次被麻仓月打断了话,忍足顿了顿,才道:“没有,我都是在家自己煮,在外面的话,我一向不挑。” 麻仓月点点头,“是呢,我就是听说你每次在外面点的咖啡都是美式咖啡,才知道你最喜欢美式咖啡的。我最喜欢摩卡,每次点咖啡都必点摩卡,摩卡里的巧克力味很香,甜甜的,我可喜欢了。其他咖啡我都喝不下,感觉太苦了。” “嗯……”忍足抿了抿唇,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道:“摩卡是用意大利浓缩咖啡、巧克力酱、鲜奶油和牛奶混合而成的,确实比一般咖啡更受女孩子喜欢。” 美式咖啡加奶不加糖吗?其实他偏爱加一勺糖的美式咖啡,这杯咖啡太苦了,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麻仓月都在兴致勃勃地跟他说着自己的生活,说她初中时就天天跑去网球部看他练习,说每次冰帝比赛,她都会熬夜和后援会的人一起做物资,说她哥哥麻仓能虽然总是吃醋,但他从小到大都很疼她,有时候还会帮她一起做物资呢,虽然往往是边做边发牢骚。 忍足苦恼地看着面前说得兴起的麻仓月,不知道要怎么插入话题。 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说服麻仓能没有? 麻仓月说着说着,看着面前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忍足,脸色微不可见地一暗。看了看忍足在喝了一口后,就几乎没有再动过的咖啡,麻仓月有点失神,不由得轻声问:“忍足学长,咖啡……不合你口味吗?” 忍足一愣,收回涣散的心绪,轻咳一声,拿过咖啡搅了搅,“嗯,还行,我不怎么挑。” 麻仓月微微低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这一声后,就没再说其他了。忍足等了一会儿,发现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沉默了下来,不由得奇怪地抬头往前一看,这一看,他整个人都一怔。 只见对面的少女正双手捧着咖啡杯,垂得低低的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到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慢慢地掉进杯子里,在咖啡色的液体上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忍足有点无措,忙扯了桌子上的纸巾递过去,呐呐道:“怎么哭了……” 这一倒腾,旁边几桌的人都有所察觉,不由得纷纷投来目光,细声地对他们指指点点。忍足心里的无力感更甚,当发现旁边的人有好几桌都穿着冰帝校服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小声道:“我们出去说吧。” 所幸,麻仓月虽然莫名其妙地哭了,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这家店。 两人沿着繁华的街道慢慢向前走着,忍足插兜走在前面,麻仓月低头,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地跟在后面,忍足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瞄了她几眼,无语问苍天。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一路走着,很快,就走到了没什么人的河边。忍足还在琢磨着怎么开口,身后的麻仓月就忽然低低地问了句:“忍足学长,我……就一定要离开吗?” 忍足一愣,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皱眉看向她,“麻仓!你……” “忍足学长,求你,不要问我任何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麻仓月突然崩溃似地低吼出来,“谁都可以问我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让迹部采回来,除了你,不要问我,好吗?” 忍足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我明明还什么都没做,还没谈过恋爱,还没考上大学,还没开始自己的事业,还没结婚生子!”麻仓月慢慢地蹲了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痛苦地低吼:“我真的不甘心,为什么是我?一千年前犯下的错误,我到底要用几辈子来偿还?!这不公平,不公平……” 说到后来,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出了少女语气中的绝望和悲凉,忍足低叹一声,突然觉得,这一趟,真的不应该由自己来走。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麻仓月对他有情。所有人都可以叫她心甘情愿死去,唯独他,不能。 这话太伤人。 静默了一会儿,忍足轻声问:“你住哪儿?” 麻仓月一愣,抬头愣愣地看着他,脸颊边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忍足抿了抿唇,道:“我送你回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是退出这件事。明天,不管麻仓月有没有成功说服麻仓能,迹部会怎么做,他都不能管,只能静静地旁观。 这算是,他给这少女最后的怜惜吧。 麻仓月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忍足耐心地站在一边等着她,直到夕阳西下,少女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而微微一个踉跄。 忍足眉头微皱,快速上前扶住她。想了想,他道:“脚麻了?缓一缓再走吧。” 麻仓月低着头没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忍足低头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头顶上的发旋。 他又想叹气了。 休息了一会儿,麻仓月示意自己没事了,开始慢慢往前走,忍足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河道边,只有夕阳的光辉把他们的影子慢慢拉长。 忍足以为麻仓月会把自己带去她现在住的地方,但走了一段路后,却发现她只是在沿着河道向前走,不由得微愣,“麻仓……” “忍足学长,谢谢你,”忽地,走在前方的少女低低开口,顿了顿,轻声笑了笑,“我果然没有喜欢错人呢,忍足学长真的很温柔,很温柔……” “我已经……说服哥哥了,我骗他,说迹部采已经帮我解除了身上的诅咒,迹部采是异世界的女王,她很厉害,但我要重新转世,那个诅咒才能彻底消失。哥哥他说什么都不相信呢,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都呆呆的,很听我这个妹妹的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精明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我赢了,我就知道哥哥永远说不过我~” “这几天,我都住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里,哥哥每天都来看我,一开始,他还想说服我回家,编个借口住回家里面。但我没办法回家,见到爸爸妈妈,我就想哭……我注定是要走的,我不能跟他们走太近,我不能……再让他们那么悲伤绝望了……” “忍足学长,其实今天下午,我已经跟我哥哥告别了,那个傻哥哥,现在肯定又躲在哪里哭了吧……”忽地,麻仓月的脚步一顿,微微转头,微笑地看着他,笑容在橘黄色的夕阳下,有一种苍凉的美,“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最后还能接到你的电话,我果然还是……” 她顿了顿,似乎说不下去了,微微低头道:“谢谢你,最后还愿意对我这么温柔,真的,谢谢……” 谢谢你,没有大义凛然地说服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死亡,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一段路。 我的生命有太多遗憾,但谢谢你,最后给我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说着说着,她忽地一软,整个人眼看就要掉进河里,忍足一愣,快速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却见怀中的少女,此时眼眸紧闭,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泪痕,脸上的神情却一片宁静自然。 忍足像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怀中的少女,迟疑道:“阿采?” 少女紧闭的眸子在这一声叫唤下,缓缓睁开,当看到面前的忍足时,似乎有点意外地愣了愣,低声地、似乎带了点叹息地道:“忍足……”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回来啦啦啦啦~~~~接下来让阿采夜袭大爷吧?哈哈~ 第50章 【五十】我的少年 重回这个身体的疲惫让阿采一开始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软绵绵的,四肢百骸完全不听命令,一直在河岸边休息到了月上中梢,才勉强站了起来。 忍足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到她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要摔倒,嘴唇一抿,道:“没事吧?” “嗯。”阿采淡淡地应了声,尝试着握了握拳头,很好,可以握起来了。 忍足看了看手表,轻叹一声,“已经十二点了……” “对……”阿采沙哑地应了声。脱离这个身体的主导位置不到两个星期,竟然已经不适应到了这个地步,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忍足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长叹一声,低低道:“我叫一辆车送你回去吧。”顿了顿,他镜片一闪,“要回……迹部那里吗?” 阿采微微垂眸,半响,转头看了看他,轻轻点了点头,“当然是要回去的。” 忍足注视了眼前神情淡然的少女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双手插兜,转身就拿出电话给她叫车。 >>>>>> 阿采回到迹部大宅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在下车前,她又握了握拳,感觉身体的力气已经恢复八成了。 站在熟悉的大门前,她微微恍惚。 感觉……离开很久很久了。 不知道景吾怎么样了?他肯定很生气吧? 阿采垂眸,抿了抿唇,然后,抬头目测了一下围墙的高度,退后了两步,一个助跑,就顺利地跃了上去。 刚落到院子里,她就敏锐地感觉到四周多了许多警卫,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种沉闷肃穆的氛围里。她微微皱眉,灵巧地避开了一队队在院子里巡逻的警卫,顺利地来到了迹部的房间下面,抬头看了看通往迹部房间的阳台,阿采忽地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扬了扬唇。 感觉每次晚上去见他,都是爬墙呢,但她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就想静静地看他一眼。 阿采看着在厚厚的窗帘下一片漆黑的房间,慢慢地,竟有点看愣。 他就在那里,那个让她每每想到就忍不住欢喜的少年,就在里面。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那么遥远呢? 心底猛地袭来一股让人窒息的疼痛,阿采抿了抿唇,不再发呆,轻巧地攀着旁边的一棵大树跳到了阳台上。然而,当她站到落地窗外时,还是犹豫了。 心底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在阿采反应过来前,她只觉得脸上有清凉的液体流淌而过。 有点怔然地摸了摸脸颊,阿采看着指尖微微的湿润,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哭了? 难怪塙麟经常说她情感迟钝,原来她竟然那么心伤,也许,她一直都在心伤。 怎么办,好想见他,真的好想见他…… 阿采咬了咬唇,终是颓靡地垂下头,眼角的泪水还在不断地流淌,她怎么收都收不住。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哭过了?似乎自从她登基后,就再也没有掉过一颗眼泪了吧。 时间太过短暂和时间太过漫长,都是一件让人心累的事情,前者是让你对人生绝望,后者是让你对人生麻木。给人类有限的寿命,真是上天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还以为,她已经忘记怎么流泪了。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个没有人能看到的角落,阿采微微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慢慢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这到底算什么? 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吗? 哭得太入神的阿采,难得地没发现遮挡窗户的帘子忽然被拉开,室内暖黄色的光线透了出来。穿着简单舒适的灰白色家居服,再一次睡不觉的迹部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和星星,嘴角紧抿。 想起此时本应该在他身边的人,心脏处是一阵熟悉的酸痛。 阿采,你再不回来,我真的就要疯了。 握着窗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迹部微微垂眸,眼中却猝不及防地,映入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瞳孔猛地一阵收缩,一瞬间,他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那个蹲在外面,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的人,是谁? 他感觉自己忘了所有的语言和动作,只呆呆地看着那团小小的人,只见她这样蹲着,长发披落肩头,纤细的肩膀似乎在微微耸动。 她在哭? 心脏猛地一阵紧缩,在他反应过来前,已经轻轻拉开了窗户,走了出去,来到了少女面前。 看着似乎还没察觉他已经走了过来的少女,迹部嘴角紧抿,眼里是一片意味不明的光。 这是他的阿采吗?他的阿采,不会这样毫无警觉。 但是,如果不是他的阿采,那为什么她每一个最细小的动作,都能牵动他的心? 微微地闭了闭眼,迹部退后一步,慢慢地单膝跪下,看着面前的少女,轻轻地,像怕惊吓了什么似地唤了一声,“阿采……” 面前抱成一团的人微微颤了颤,慢慢地抬起了头,短短几秒钟,迹部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呼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着,连跳动都似乎忘了。 因为刚刚哭过,少女的眼眸一片湿润,脸颊微红,似乎没料到会见到他,一脸呆愣,半响,才低低地叫了声,“景吾……” 不是以往熟悉的称呼,但一对上少女清澈的眼眸,迹部就知道,是她!是他的阿采! 刚刚似乎停止了跳动的心脏陡然复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着,迹部感觉自己的眼眶酸了。他低叹一声,忽地伸出手,把面前的少女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笨蛋,”沙哑的声音像在拼命地压制着什么,少年低低地道:“本大爷还没哭,你怎么就哭了,嗯?” 陡然被拥进了熟悉的怀抱,阿采有点反应迟钝,忽地,却感觉到抱着她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然而,力道却丝毫没受影响,反而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抱得她都有一丝疼痛了。 阿采的心,突然就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酥酥麻麻一片,让她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低叹一声,轻轻回抱面前的少年,一声一声地唤:“景吾,景吾……” 我好想你。 这一晚,在皎洁的月光下,单膝跪着的俊秀少年静静地拥着面前的少女,像找回了什么珍宝一般,久久不愿意放手。 >>>>>> 阿采最后是昏睡过去的。 刚刚取回身体主导权的疲累,以及剧烈起伏的情感,让她整个人软了下来,不知不觉地,就昏睡在了少年的怀里。 第二天,阿采感觉有温暖的阳光在眼皮上跳跃,让她不自觉地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旁边单手撑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少年,下意识地就微扬起嘴角,沙哑的道了声,“哥哥,早安……” 昨天是景吾,今天就是哥哥了? 迹部微微挑眉,眼里幽深一片,忽地探过手来,轻抚上少女柔嫩的脸庞,“醒了,嗯?” “嗯……”阿采此时的脑袋还有点迷糊,低低地应了声,往他怀里蹭了蹭,软软地道:“可是,我还好困……” 为什么会那么困呢?脑子里像是有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是脱离了这个身体的掌控权太久的后遗症吗? 脑中猛地回想起了什么,让阿采心脏一疼,抓着少年睡衣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阿采,困也不能睡,你欠本大爷的,是不是要还回来了?”迹部轻轻地拉开她抓着他衣服的手,让她和他十指双扣,然后把她翻了个身,整个人撑在了她身上,细碎的头发垂落额角,微微遮住了少年幽深一片的眼眸,在清晨的阳光下,阿采这么近地看着突然变得邪性而危险的少年,心里一个咯噔,心跳忽然越来越快。 “景吾……” 迹部低头轻轻咬上了她的耳垂,感觉到少女敏感的轻颤,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怎么突然叫本大爷的名字了,嗯?” 以前,她明明总叫他哥哥,虽然,他更喜欢她叫他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里出来,那种自己占据了她整个身心的感觉,才会更加真实而强烈。 阿采感觉到少年身体的热度,和他一路沿着她的脸颊向下延伸的吻,心里面又酸又麻。 不为什么,只因为,以前叫你哥哥的,是不完整的我,现在的我,是用我完整的灵魂,在呼唤你的名字。 她不自觉地伸手圈住了少年的脖子,在他的吻来到她的脖颈处时,即使使劲咬住了下唇,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抱着她的少年身体微微一紧,双手的力度更大了,他拥着她,忽地把头抬起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向意气风发的眸子里,带上了细碎的不安和思念,低声道:“阿采,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阿采看着他,心脏处一疼。 “我怕你不回来了,留下我一个人……阿采,我怎么会那么不安呢?”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低沉沙哑的声音让她心碎,“那十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阿采,你不能在让我完完全全爱上你后,又不负责任地离开。” “我说过的吧?不要让我担心。” 阿采觉得自己心疼得快窒息了,她的少年,为她编织了一个太过美好的梦境的少年,她该怎样,才能保护好他? 该怎样,才能好好地和他说再见? 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开始,她有她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也有他不应该失去的骄傲。 他们怎么最后,竟会走到这一步呢? 阿采觉得鼻子一酸,眼角忽地又湿润了。她紧紧抱着身上的少年,轻轻地、强忍着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那么多那么多的喜欢,应该就是爱了吧。 她爱他早上喝着咖啡等她的样子,爱他手把手耐心地教她打网球的样子,爱他对她百般纵容的样子。 然而,他们之间,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 “阿采,你记起来了吧,以前的一切。”在寂静的河道边,忍足曾这样问她。她垂眸,纵使没有力气说话,脸上的神情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麻仓她……说的都是胡话吧?你不可能来自异世界?不可能是什么国家的女王吧?你……”忍足想嘲讽的笑,然而,看着少女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再也说不下去,看了她半响,最终沉沉地道了句:“我不知道麻仓在的时候,你能不能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迹部那家伙……很在乎你,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在乎一个人,你消失的那段日子,他快要疯了。你……就不能为了他留下吗?” 他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却见她忧伤地看了他一会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了。 王啊,古代才会有的,那种肩负着一整个国家和人民的王啊。 忍足嘲讽地轻笑,“背负着那么多东西,不会累吗?甚至……”甚至之后的内容,他没法说下去。 他以为,这次少女依然会是沉默,却忽地,听到一个沙哑残破的声音,缓慢地、吃力地道:“累……” “但是,我不能……抛弃他们……” 那是少女自醒来时叫他的那一声后,说的第一句话,那里面沉甸甸的重量,让忍足整个人一怔。 看着在夜空下显得无比沉重忧伤的少女,忍足突然发现,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痛苦。 他突然就有点心疼这两个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忍足狠狠咬牙,忍不住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抛到了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阿采看着水面上的涟漪,咬了咬唇,再次缓慢而吃力地道:“如果……早知道这一切,我绝对……不会和他开始……” 不管再怎么心动,怎么喜欢他,她也会把这份心情死死压住。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的话…… 和这一个身体的进一步融合,把她过往的记忆封印了起来。 麻仓月的灵魂带着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特殊能力,一眼就看出了封印在她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晚上,她深深地看着她,道:“你真的都忘了吗?你的国家,你的人民?我看到了,在最开始没有你的时候,那片贫瘠荒凉的土地,满地饿死冻死的尸体,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她猛地一怔,心里,已经开始涌现出不安。 从没想过,麻仓月带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筹码。 “可是,你和迹部已经开始了!”忍足忽地转头看着她,嘴角紧抿,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愤怒,沉声道:“作为迹部的朋友,我请求你留下,那家伙是个死心眼,认定了就不会放手。如果……你真的没法为他留下,”顿了顿,忍足转头,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深吸一口气,道:“也请你,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否则,那家伙真的会疯的。” 作者有话要说: 麻仓月这一辈子是个普通人,一千年前可是超邪恶的反派,就是传说中超级恶毒的女配~ 嗯,我知道大家看到这一章肯定杀死作者的心情都有了,咳……但是!请看看文案的第一句话:鬼魂界的万事屋小姐和迹部大爷间的温暖爱情故事。 划重点:温暖!温暖!! 就算是玻璃渣,也是亲妈牌玻璃渣,放心哈么么哒~ 昨天说过的,咱们又来送红包啦,请踊跃地留言吧!明天十二点为止,留言了的小伙伴我都送红包啦~ 第51章 【五十一】霸道如你 迹部大宅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安然。 阿采在被迹部纠缠了一天不给出房门后,终于发飙了,皱眉抿唇坐在床上,很是无奈地瞪着他。 迹部却只觉得气血上冲,娇小的少女穿着嫩黄色的可爱睡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一直被他压在床上肆意亲近而显得有点凌乱,两手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坐在他的床上,很是戒备地看着他,在他尝试着走近的时候,眉头一皱轻喝一声,“不许过来!”顿了顿,少女抿唇无奈地道:“景吾,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真是要人命了,她难道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诱人?而且,这样没有任何实质性威胁的抵抗,更让他产生某种隐晦而邪恶的冲动? 想抱紧她,想亲近她,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让她不能再离开…… 迹部咬牙,痛苦地揉了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刚刚不过一个松懈,就让她从自己怀里逃脱了,现在要怎么把人骗回来?不安好心的大灰狼单膝跪在床上,尝试着伸出手把美味的小白兔抓回来,却又被她瞪了一眼,“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要生气了!” 被这个男人纠缠了快一整天,什么正经事都没做,就是肆意的亲吻和抚/摸,阿采觉得,要不是她一直不同意,迹部早已经把她整个人吞吃入腹了。 阿采微微垂眸,眼里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黯然。 她何尝不希望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无限亲近,只是,她没有那个资格。 “宝贝,”折磨了自己快十天的人就在眼前,迹部觉得自己的心空虚得厉害。感情他自我折磨上瘾了?明明越接近她,身体火烧火燎的感觉越甚,但还是控制不住想亲近她,只有紧紧把她抱进怀里,心里才踏实。迹部不再逼近,只诱惑地伸出手,嘴角一勾,眼眸炙热地看着她,“过来。” 阿采坚决地摇摇头,忽略了心底的疼痛和不忍,抿唇道:“景吾,不要闹了,我们谈点正经事好不好?” 迹部挑挑眉,眼眸幽深,“本大爷做的一直是正经事。” 搂着她把她压在床上一步不许离开就叫正经事?阿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终究知道自己消失的这十天,让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了安全感。她咬了咬唇,忽地把枕头丢开,主动扑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男人有力的手臂立刻缠了上来,又把她紧紧抱进怀里,然后,发出一声心安的低叹。 阿采心里又是一痛,趁着迹部现在只是紧紧抱着她,在他耳边低声道:“景吾,其实麻仓在的时候,我是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的。” 因为人回到了怀里而瞬间放松下来的男人抱紧她转了个弯,换成了自己坐在床上,把少女紧紧抱在怀里的姿势,下巴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慵懒地应了声:“嗯。” 对他而言,那十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他的阿采回来了。 阿采无奈地轻叹一声,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移开一点距离,和他平视,皱眉道:“你把藤原小姐赶出去了?” 知道少女和藤原小姐之间的感情,迹部抿了抿唇,不怎么乐意地“嗯”了一声,看到少女微微眯起的眸子,一向不屑于跟别人解释任何事情的大少爷还是说了句:“本大爷只是把她安置在了迹部家的别院。” 阿采皱眉看着他,继续问:“你还把除佐佐木管家之外的佣人都赶出去了?” 感情她是要和他兴师问罪了?也不想想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但看着少女严肃的表情,迹部把心里的不满压了下去,却还是忍不住轻哼一声,凑过去吻上她的唇,喃喃道:“那又怎样?”说着,心里的不满还是满溢,忍不住惩罚般地咬了咬她的唇,“他们很烦。” 总是在他身边替麻仓月求情,那段时间他心里烦躁着,见到他们就有一股莫名的戾气涌上心头。她应该庆幸,他最后只是把他们赶去了迹部家的别院。 这小孩子耍赖般的语气让阿采心里一软,她不顾迹部不满的眼神,又把他推开了一些,直直地看着他,严肃道:“景吾,你不能这样,”看到少年紧紧皱起的眉头,阿采心里微酸,忍不住空出一只手,轻轻抚了上去,温声道:“他们只是关心你,藤原小姐更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老人,把他们叫回来,好不好?” 昨天晚上初初回到迹部大宅时,那种死一般的寂静让她记忆深刻。她心爱的少年,不应该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的,他应该是万人景仰,自信而骄傲地生活在灿烂的阳光下的。 轻轻抚了几下,少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阿采微微扬起嘴角,又温声说了一遍,“让他们回来吧。” 迹部眼眸幽深地凝视了她半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忽地,却收紧手臂,把少女紧紧锁进怀里,微微沙哑道:“要是本大爷听你的,本大爷有什么好处,嗯?” 这事情需要什么好处?阿采觉得头顶有三条黑线缓缓落下,只是,陷在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她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咬了咬唇,轻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心里缓缓升起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阿采啊阿采,你还是那个在群臣面前坚毅果决的主上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悠游寡断了?明明已经决定了离开,现在的你,没有资格给出任何承诺。 少年的手臂又把她抱紧了一点,因为抱得太紧,阿采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但她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听着少年慢慢变得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阿采,本大爷想要的,你真的不明白,嗯?” 阿采没说话,只微微地垂下了眸。 抱着她的少年却忽地低低笑了出来,胸腔处微微震动,在她耳边温声道:“阿采,我把我们的情况跟父亲和老爷子说了。”想起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时,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惊怒的语气,迹部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他本就我行我素惯了,即使对方是他父亲,也不可能介入他的人生,和他说,不过是念在他是他父亲的份上。 感觉到怀里的少女似乎微微一颤,迹部只以为她是在紧张,忍不住把声音放得更柔,道:“父亲在德国,老爷子在美国,阿采,我想让你先见见老爷子,下个月,和我去一趟美国吧?” “然后,阿采,我们订婚吧,”把头埋进少女温暖的脖颈间,迹部深吸了一口气,轻叹着道:“阿采,等一毕业,我们就结婚,然后,你和本大爷一起去美国,嗯?” 阿采的心猛地一颤,想把少年推开,却发现他这次毫不放松,只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道:“阿采,不许拒绝我……” 心里有种哀伤的情绪缓缓蔓延开来,阿采轻轻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喉咙一片干涩。 悠游寡断的行事作风,果然不适合她啊。 >>>>>> 那一天,阿采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答复,迹部眉眼间的戾气越来越重,阿采在心里低叹一声,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轻声道:“景吾,我饿了,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说,好不好?” 迹部却猛地封住了她的唇,一点也不温柔地折磨半响,才低哑道:“阿采,你想要考虑的时间,本大爷给你,但是,本大爷不接受除答应之外的答案。” 说完,就没再说什么,把她放回地上,细细帮她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和睡衣。 第二天,迹部再次不顾她的意愿帮她请了假,想起自己现在去学校也没什么意义了,阿采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只是她连续两天请假,小栗法子和伊藤梨酪还是担心地打来了电话,虽然这段时间阿采总是对她们爱理不理的,她们也无法完全放下这个朋友。 对于小栗法子和伊藤梨酪的关怀,阿采是感激的,她自问也没有为她们做什么,怎么就能收获两份这么纯粹的友谊呢?因此,和她们通电话时,语气不由得变得温和。 电话里的伊藤梨酪似乎微微愣了愣,轻笑着道:“阿采,真好,感觉你恢复正常了。” 阿采一怔,嘴角微扬,真心地道:“谢谢。” 坐在大厅沙发上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的迹部微微抬起头,看着少女唇边轻柔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啊!阿采说了什么?我也要和阿采说话!”小栗法子毛毛躁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接着传来一阵杂音,电话那头的人就换了,“阿采,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立海大网球部的人邀请我和梨酪这个周日去参加他们的校园祭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日啊,今天已经周三了,很快就要到了。 阿采微微垂眸,道:“那天要是有空,我会去的。” 小栗法子一听,顿时兴奋了,哇啦哇啦地跟她说了一堆立海大夏日祭的活动,说梨酪的男朋友真田抽签输了,要穿女装表演话剧,说一手促成这件事的丸井文太被真田报复了,那天也要穿上玩偶衣服作为网球部的吉祥物去招呼客人,她一定要去好好嘲笑他一翻云云。阿采一直微笑地听着,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电话那边吵闹的声音一消失,诺大的房子又似乎变得寂静一片,只偶尔听到迹部翻动纸张的声音,阿采看着手里还有着余温的手机,难得地思绪发散。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未读短信,发信人的名字是——松本由。 “本大爷叫佐佐木管家把佣人都请回来,”忽地,坐在沙发上专心看文件的男人仿若漫不经心地道:“应该下午就能到。” 阿采微愣,转头看着迹部,却见他没有看她一眼,轻轻地翻过了一页文件,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阿采的心,忽然就无比柔软。 她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这两天要她留在家里,也是因为她回来那一晚累得昏睡了过去,让他担心了吧。 这少年的温柔还是一如往常地无微不至,虽然霸道,却不会让人讨厌,像火炉一样,把她的心烤得火热一片。 阿采慢慢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少年的动作微微一顿,下一秒就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没说什么。 欧式华丽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深棕色的沙发上,迹部两腿翘着,微微低头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文件,阿采坐在他身边,轻轻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四周的环境忽然变得寂静一片,却不是让人难受的寂静,而是浅浅流转着某种让人心折的温柔和默契。 阿采感受着这奢侈的宁静和温馨,喉咙处却忽地一片酸楚。 我该怎么保护你呢?我该怎么把可能对你的伤害减到最小呢?我亲爱的少年。 两百多年了,我见证了无数的别离和死亡,我的心已经苍老憔悴,而你是不一样的,你是那么的阳光,充满活力,让我迷恋沉醉。 我想保护你的骄傲,你的活力,还有你的未来。 你的未来,我没资格参与,但我想守护。 我该怎么做?我亲爱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本人好像16岁就能结婚了= =+ 话说阿采姑娘终于记起自己其实是在老牛吃嫩草啦哈哈哈~ 今天是双更哦,第二更会在今晚比较晚的时候,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起来看~ 送红包活动是今晚十二点结束哦,十二点后我就给在上一章留言的娃娃们发红包啦~~ 第52章 【五十二】梦醒时分 寂静的深夜,迹部大宅里一片安静,下午佣人们回来时的热闹仿佛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今晚好不容易说服了迹部,回到自己房间的阿采换上简单轻便的运动服,轻轻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有点失神地看了看幽深的走廊,阿采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狠狠地压下了心里窒息般的闷痛,慢慢地走向二楼的阳台方向。 下面的大门肯定已经锁上了,这个时候要不惊动任何人出去,只能从阳台那里走。 阿采微微低着头走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没发现阳台处,一个身着和服的矮小老人正背手站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明月。 直到踏进了阳台,强行命令自己回神,抬起眼睛,阿采才微微一愣,“老爷子……” 是这两天一直都不见人影的迹部正雄。 阿采抿了抿唇,看着没有给她一个正眼的迹部正雄,道:“你找我?” “呵,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之前才坚决反对你和景吾在一起,”迹部老爷子看着头顶上的明月,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让人心颤的气势,“丫头,你可知道,这个决定一下,就无法再回头了。” 阿采看着他,不说话。 迹部老爷子忽地转头,脸色肃然,一双锐利的眼睛带着凌厉气势瞪向她,“你可知道舍弃这个罪名有多重!被你舍弃的人,你以后就再也没有资格干涉他的人生!” 阿采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稳,深吸一口气,低低道:“我知道。” 对啊,这是舍弃,不折不扣的舍弃。命运注定了,她选择了一方,就要舍弃另一方。 她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迹部老爷子依然紧紧地盯着她,低喝道:“即使你之前失去了记忆,但走到这一步,你也有责任!我们迹部家的孩子,不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想起阿采消失的时候,景吾那孩子的变化,迹部老爷子忍不住就愤怒,“丫头,我们迹部家,并不是非你不可!” 他一直守护的孩子,那个从小到大都骄傲自信的孩子,终究还是要经受这一劫吗?被最心爱的人舍弃,最痛苦的不是爱人的离去,而是那个人没有选择自己。想起多年前,那个拼命留着一口气,等着他回去见她一面的女人,想起她最后那悲伤满足的笑,迹部老爷子就痛苦地咬牙。 年轻的时候,他意气风发,自信自己不会被任何感情绊住脚跟,选择了事业,最终致使自己的夫人抱憾而去。可笑的是,直到她离去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情根深种。 自己的孩子,终究还是无法逃过这样的痛苦吗? 阿采紧紧握了握拳,觉得心脏处已经疼痛得麻木了,她低着头,只能重复刚刚的话,“我知道,我知道……” 她爱他。 可是,巧国的人民在等着她回去。 知道这种选择会造成的后果,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另一边吗?迹部老爷子盯着面前虽然微微低着头,但身子始终站得笔直的少女,终是长叹一口气,淡淡道:“既然选择离开,就不要再回来。” 阿采一愣。 “那也是一场豪赌,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里吧?你无法确定,过去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亡吧?”迹部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这么多的不确定,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舍弃那个孩子,宁愿选择赌博离开。既然这样,那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回来了,你已经没有了回来的资格。” 他不知道这少女的另一个选择具体是什么,说到底,他只是从少女灵魂里透出的血腥味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但这两天,他把她灵魂深处的犹豫挣扎看进眼里,再看她此时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采抿唇,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他说得没错。 其实在失去记忆前,她已经隐约查到了回去的办法,但确实,这是一场豪赌。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去,不知道回去后,巧国那边会变得怎样。 但那是她的国家,她守护了两百多年的国家。那里的百姓可能在遭受痛苦,他们可能在等她,即使这样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她也无法放任不管,任自己沉醉在安全可靠的怀抱里。 这对迹部不公平,她知道。她爱着那个少年,然而,迹部没有了她,还能找到幸福,但要是巧国没有了王呢? 贫瘠的土地,连年的战争,无数逝去的生命…… 阿采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咬牙痛苦地道:“抱歉,我没有犹豫的资格……” 迹部老爷子看着她,眼里波涛翻滚,却终究疲惫地转过了身子,低声道:“你走吧……” “走了就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 阿采似乎有点失神地站在原地,半天,才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介入景吾的生活。在那之前,我需要一点时间。” 她要和那个少年,好好地告别。 >>>>>> 神情恍惚地来到了和松本由约好的地方,早已经等在那里的俊美少年看到慢慢走过来的娇小身影,脸上出现无比激动的表情,在阿采还差几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猛地双脚跪下,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主上!” 太过激动的感情,让他一下子哽咽,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阿采看到跪在她面前的松本由,双眼微微回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叹一声,“啸天,真的是你?” “主上!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松本由低着头,哽咽道:“我还以为,还以为……”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完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当即不顾时久和纱织的阻拦,从美国飞回日本,只是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和主上联系上了。 阿采抿了抿唇,打断他的话,“起来说话吧,在这里,我不是什么主上……” “主上!”松本由激动地抬头,双眼坚定地看着她,“你永远是我的主上!但是,主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为什么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为什么……会和迹部景吾牵扯那么深? 看着松本由倔强地看着她的视线,阿采忍不住抿了抿唇,“啸天,你这个样子,我真不习惯……” 以前的啸天,是个驰骋沙场打战杀敌的高大男子,现在的他,却有种雌雄难辨的俊美。 但那眼中的光彩,不管多了多少年,竟然都一样。 阿采垂眸,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知道,在他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巧国。 “我会回去,不管多艰难,我都会回去。” 松本由的眸子顿时散发出惊喜的光芒,顿时连礼仪都忘了,激动地站了起来,“主上!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抛下巧国的!”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上天选择的巧国的王,无论如何都不能抛弃巧国。 但是,她自己的人生呢? 阿采有点恍惚,但失神只是一瞬间,她很快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沙哑着声音道:“回去的方法,我大概有了一点眉目……” “传说中特殊的蚀,能卷走任何事物,把他们卷到另一个空间,”松本由却忽地接下她的话,眼眸幽深道:“据说那样的蚀无法人为控制,在十二国那边,也很少有人见过,被当作传说流传了下来。” 蚀是连接十二国和外面世界的通道,身为天地灵兽的麒麟能打开通往蓬莱的蚀,当年,塙麟就是通过蚀去到蓬莱,把她找回去的。 只是,没想到,除了蓬莱以外,还有可以通往其他世界的蚀。 阿采虽然也查到了一些资料,但眼前的男人知道的明显比她全,不禁皱眉探究地看向他,却见他微微苦涩地笑,低声道:“那种特殊的蚀,甚至能卷走灵魂。我的灵魂,就是这样在两百多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我只是灵魂的状态,每天飘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费尽一切力气,寻找回去的方法……”顿了顿,他痛苦地道:“后来某一天,我误闯进了一个神社,被那里的巫女当作孤魂野鬼超度了,然后我在这个世界投胎转世,变成了松本由……” 没想到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阿采微愣。 忽地,松本由的眼睛散发出奇异的光彩,猛地握拳道:“但在那之前,我已经找到了,那种特殊的蚀会出现的位置,还有它出现的时间。在日本南边靠海的一个小镇,供奉着海神的雕像,因为那里的海每年秋天都会形成巨大的漩涡,人和物一旦掉进漩涡里,就会消失无踪,古时候的人民认为这是海神在发怒,所以那里世世代代都会供奉海神。曾经有两个人从漩涡中捡回一条命,回来后跟家里人说,他们去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阿采不自觉地握了握拳,松本由看着她,强压着心底的激动,慢慢道:“他们都说,那个地方,有十二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王,就像中国古代的社会……” 但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话,都以为他们在胡言乱语。 说完,松本由就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里散发着炙热的光芒。阿采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淡淡道:“啸天,这次,我回去,你留下。” 松本由一愣,焦急地叫:“主上!” “能不能顺利回去,还是个问题!”阿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高音调:“而且,你和我不一样,这一辈子,你在这个世界出生,你是这个世界的人!” 松本由一咬牙,不赞同地想说什么,阿采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同伴吗?没有产生了牵连的人吗?!”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某张明媚的笑脸,还有某个经常在他身边唠唠叨叨的男人,松本由的心猛地一跳,却很快皱眉大叫:“主上!” 不管怎么样,巧国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啸天,这是命令!”从他刚刚的停顿中,阿采已经猜到了一切,她淡淡地看着他,道:“留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李啸天在巧国,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这个世界的松本由!” 被这种离别的痛苦折磨的人,不需要太多。 少女话语中的威严压制着松本由的灵魂,他咬牙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微微低头,不甘不愿地应了声:“谨遵主命。” 阿采抿了抿唇,看了他一会儿,微微垂眸,轻声道:“啸天啊,不管怎样,不要轻易地舍弃某样东西。很多事情,你决定了,可能……就没法回头了。” >>>>>> 如果可以选择,她何尝愿意放手? 绚烂的梦,终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其实这真不是虐啊!只是一点小波折! 明天看看还能不能双更哈哈哈~大家多多留言哦抱一个>3< 五十章的红包已经全部送出了,请查收~~有两个亲没有登录,所以没法送红包哦。 第53章 【五十三】无题 被迹部不由分说地关在了家里三天,阿采才得以重回学校。到了周日,她在迹部不满的眼神下,穿上休闲舒适的衣服,准备和小栗法子她们一起去参加立海大的校园祭。 而某位大少爷因为集团事务缠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出门。想到有一整天不能见到她,迹部整张脸都黑了,在阿采做行前准备时,不是挑剔地说她这身衣服不好看要去换一套,就是趁她不注意把她要带出门的东西缠起来,例如手机,例如钱包…… 在阿采发现自己准备穿出门的鞋子也不翼而飞了后,不禁无奈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的男人。 这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看来老天也不让你出门,”迹部挑挑眉,双手抱胸看着她,“要不你就留下来陪本大爷吧。” 阿采瞪了他一眼,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鞋,虽然没有原定那双鞋那么配她今天的这身衣服,但还是能穿出门的,“你就好好看家吧,我已经跟梨酪她们约好了。” 大少爷眯了眯眸,暗暗啧了一声。 早知道把她所有的鞋子都藏起来了。 在少女出门前,不愉快的某人一把拉过她,低头就是一个深吻,在放开她时,在她脸旁轻轻吐着热气道:“下午,本大爷来接你,你乖乖等着,不要乱跑,嗯?” 怕他再这样纠缠下去没完没了,阿采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迹部眼眸幽深,忽地嘴角一勾,看着她慢慢道:“本大爷要处理好公司的事务,下星期才能和你一起飞去美国,今天不能陪你,你玩得开心点。” 阿采眼眸一闪,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抿了起来。 >>>>>> 因为夏天快过去了,炎热的天气稍微缓和,不时还有一两阵清爽的风吹来。在这样舒适的天气辅助下,立海大的校园祭举办得非常成功,偌大的校园里人山人海,笑声不断。 一来到立海大,小栗法子就拉着她们直奔网球部,远远地,就能看到网球部的摊子旁边围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大部分是女生,此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都在激动地尖叫着。 “啊啊啊!丸井学长好可爱啊!” 小栗法子顿时眼睛一亮,硬是拉着阿采她们挤过了厚厚的人群,却见人群正中央,是一只粉粉的、可爱的……小猪。 “哈哈哈!你这个毒舌的家伙也有今天哈哈哈!你的屁股上竟然还有一条猪尾巴,我要是你都不想见人了哈哈哈!”看着只露出一张脸,看到她们后无比羞愤的丸井文太,小栗旬法子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哈哈大笑。 丸井文太举起蹄子挡住自己的脸,气急败坏地大叫:“不许笑!你这女人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真是……真是太恶毒了!” 看着小学生似地吵个没完的两人,阿采挑挑眉,转向浅浅笑着的伊藤梨酪,“他们感情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伊藤梨酪耸耸肩,笑出了两排雪白的贝齿,“谁知道呢~不过我估摸着,以后我再来立海大找弦一郎就有伴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从她们身后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伊藤梨酪的头,“什么时候到的?” 伊藤梨酪的嘴角顿时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抬头看着一如既往带着帽子的真田,“刚到没多久,你不用管我,我和阿采她们会自己找东西玩。” 真田看着她,虽依然是一张过分严肃的脸,但一双眼睛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嗯,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找我,要离开的话也提前跟我说一声。” “啊呀,说得我们今天很难再见似的,”伊藤梨酪扬扬眉,“下午三点,我会准时出现在你们学校的礼堂里,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见、面哦~” 下午三点是立海大各社团的节目表演时间,网球部今年表演的节目是话剧《震惊!白雪公主和王子婚后不得不说的故事!》,而扮演公主的,正是抽签输了的真田……而和他演对手戏的,正是他们网球部的部长幸村精市。 这个消息一出,不止立海大的学生,连其他学校的学生都沸腾了,许多人今天专程过来,就是冲着这个节目。 而创作这个据说萌点多多全程无尿点的剧本的,正是此时正在被小栗旬法子无情嘲笑的丸井文太…… 真田脸色顿时一黑,微微咬牙,“你可以不用来。” “哎呀,这样可不行哦,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呢,还准备把表演全程录下来,好、好、欣、赏、呢~” “……” 看着真田无语到内伤的表情,还有伊藤梨酪眼眸里闪烁的点点笑意,站在一边的阿采也忍不住扬了扬唇,眼里却不经意地划过一丝黯然。 狠狠地嘲笑了丸井文太一番后,小栗法子终于满足地离开了。三人这边看看,那里逛逛,很快就到了节目表演的时间。 在伊藤梨酪的建议下,她们专程提前了半小时去占位,却惊讶地发现,饶是她们已经提前了,礼堂里还是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都是人头。 小栗法子有点傻眼,“这群人要不要那么闲啊……” 伊藤梨酪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阿采看了看她们,又扫了整个礼堂一眼,最终,目光定在了坐在最前排的几个女生身上。因为今天是校园祭,学生们都穿着自己的便服,而那几个女生身上,都奇异地穿着同一件衣服,衣服是可爱娇嫩的粉红色,背上一个Q版的俊美男人头像分外惹眼,头像下面,是一行用可爱字体印刷出来的文字:亲爱的由,我们爱你哟,一辈子! 虽然知道啸天这一世的身份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但阿采直到这一刻才有了“啊,原来啸天真的很受欢迎啊”这样的概念。毕竟,上辈子和那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并肩作战的记忆,太过深刻。 阿采想了想,走过去对那几个女生道:“我有松本由的亲笔签名,能不能用这个和你们交换座位?” 几个女生一愣,眼中顿时散发出惊喜的光芒,一个女生忙问:“有多少张?” 阿采看了看她们,她们刚好也是三个人,于是微微一笑,道:“真巧,三张。” 于是,她们顺利坐到了第一排的最佳观影位置。直到都坐下来了,小栗法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阿采,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个松本由啊!啊啊啊,我也超迷他的,下一次也帮我要一张他的签名好不好!” 阿采有点意外地挑挑眉,让啸天多签几张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点点头,小栗法子顿时兴奋地一把抱住阿采。 伊藤梨酪微微偏头,对她笑笑,“阿采,谢谢你。” 阿采扬了扬唇,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也许只有这个了。” 少女的声音很小,伊藤梨酪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部分,顿时一愣,刚想问清楚,礼堂里却忽地响起了青春活力的音乐声,表演开始了。 伊藤梨酪只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专心看表演。 网球部的节目被安排在了第六个,但因为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冲着网球部的话剧来的,看其他节目的时候,明显有点提不起劲,掌声都是稀稀拉拉的,直到主持人报出:“下一个节目,是校网球部的话剧表演,大家掌声……”话没说完,激动的欢呼声和掌声就已经把他的声音淹没了。 主持人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拿出小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哎哟,可怕可怕,但其实他也最期待这个节目了!啊啊啊,得快点回去找个可以看得到舞台的位置,否则就要被其他工作人员占没了。 而当话剧真的开始了,阿采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后只有丸井文太被报复了。 一开始,先是一段旁白:“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里面住着一个很美丽的公主,他叫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有个很英俊的丈夫,因为丈夫太优秀了,白雪公主总是疑心自己的丈夫会被别的女人抢走!所以,他们婚后的生活,并不快乐……” 旁白还没念完,小栗法子的嘴角就抽了抽,这算什么?年度家庭伦理剧?她怎么没看出来,丸井那家伙竟有这方面的才能? 然而,这还不是最雷人的,当被打扮得如花似玉的白雪公主真田窘迫地咬牙,提着拖地的宫廷长裙,以一种我要砍了你的口吻狠狠对饰演王子的幸村说:“说!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女人是谁!”时,小栗法子整个人滑到了地上,转头呆呆地道:“我突然觉得,真田就是一刀砍了丸井那个家伙都不奇怪。” 伊藤梨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拿着手机一路录了下来,看着自家男友千年难得一见的窘迫表情,心情愉悦地道:“呵呵,不能松懈哦~” 阿采也被雷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觉得,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果然不愧是真田…… >>>>>> 热闹的校园祭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六点多,才开始陆陆续续地散了,也各自准备回家的阿采她们结伴走到了校园门口。 小栗法子大大地深了个懒腰,满足道:“哎呀,今天真是太开心了,梨酪,回去后要把视频传给我哦!共享共享!” 伊藤梨酪柔柔地笑着点点头。 小栗法子和伊藤梨酪的家是在同一个方向,在互相道别后,两人就结伴离开了。阿采看着她们慢慢走远的身影,眼眸微闪,嘴唇抿了抿,终是忍不住叫了声,“法子,梨酪。” 小栗法子和伊藤梨酪同时转身,看着眉头微皱的阿采,伊藤梨酪微微一愣,“阿采,怎么了?” 因为岁月太过漫长,见过的人太多,到了后来,能让阿采记住的人少之又少,但面前的两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这么熟悉。阿采慢慢地扬起了嘴角,眼帘微垂,轻声道了句:“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了。” 两人皆是一愣,伊藤梨酪担心地道:“阿采,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就连粗线条的小栗法子也感觉到了异样,皱眉看着她,“说什么谢谢的……阿采,你突然那么认真好怪啊!” 阿采挑挑眉,只微笑着道:“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没什么的。太晚回去的话,你们的家人会担心,不用管我,你们走吧。” 两人都探究地看了她一会儿,见阿采一直嘴角微扬地看着她们,脸上全无异色,才有点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道路尽头,阿采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才慢慢消失,她轻轻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垂眸,有点失神地看着地面。 忽地,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隐约的笑意,“在这里发什么呆,嗯?本大爷过来了都没发现。” 来了啊。 阿采轻轻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没有了刚刚的哀伤。她微微抬起头,朝俊秀的少年笑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看着少女动人的笑颜,迹部挑了挑眉,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揽着她肩膀的右手下滑,找到她的手,紧紧牵住,才把她松开,扬唇笑笑,“嗯,那我们回家。”说着,拉着她转身就往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没走两步,身后的少女就突然使了劲,把他拉住,迹部挑眉,转身探究地看着她。 阿采嘴角微扬,轻轻道:“在回家前,能不能陪我走走?” 对少女提出的话有点意外,迹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却发现自己在被她这样认真而细致的注视着时,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忍不住就摇摇头,好笑道:“走吧。” 还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两人于是手牵着手,慢慢走进了已经开始回归安静的立海大校园里。校园里,现在只剩下收拾的学生,两人一路安静地走着,慢慢地走到了一片没人的小树林前。 “这样闲逛,好像很久没有过了,”迹部看了看已经开始落叶的树木,轻笑道:“好像秋天快到了,本大爷这几天天天待在家里,竟然没发现。” 他嘴角微勾地抬头看着头顶已经开始渐渐稀疏的枝叶,没发现,后面的少女一反常态地,没有接下他的话。 两人又静静地走了一段路,当看到绕了一圈后,又渐渐开始走近的校园大门,阿采抿唇,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路,总是有尽头的…… 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察觉到她动作的迹部一愣,微微侧身,看着她,勾唇一笑,“怎么了,累了,嗯?” 阿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牙关紧咬,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心中的痛苦不舍压了下去。 接触到少女似乎隐含了千言万语的眸子,迹部眉头微皱。之前,他以为少女的沉默是因为今天玩得太累了,难道,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他不由得走前一步,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发生什么了?脸色那么白?” 在手快要接触到她的脸时,阿采却忽地退后一步,连带着,抽出了一直被他牵着的手。迹部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愣然地看着表情莫名严肃的少女。 “景吾,够了,”看着少年慢慢皱起的眉头,阿采只觉得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地狱般的战场中,两边的手忍不住慢慢握紧,“我明天就会离开迹部家,我们……结束吧。” 她想了无数种和迹部道别的方式,她想把对他的伤害减到最小,她希望少年以最快的速度忘记她,回归正常的生活。 想来想去,却发现,没有任何一种方式,比快刀斩乱麻更合适。 然而,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自己的情绪。在看到少年突然变得苍白一片的脸色,阿采的心疼得就像在被什么人凌迟一般,她只有狠狠咬牙,才能继续说下去,“你忘了我吧,我们不合适。” 迹部从没有一刻感觉世界那么玄幻,明明前一刻还紧紧牵在手里的人,现在怎么就跟他说结束?然而,看到少女眼眸里的决绝和认真,迹部的心猛地一颤,头一次痛恨起自己绝顶的洞察力来。 “阿采,”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却终究泄露了一丝轻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阿采强迫自己眼神冷硬地看着他,淡淡道:“景吾,你了解我,应该知道,我不是轻易开玩笑的人。” 对,了解,就是因为太了解,他此刻才会那么惶恐。 惶恐?呵,惶恐……自从遇见她后,这种他以为一辈子都和自己无缘的情绪,就接连不断地出现。 真是够不华丽的。 迹部忍不住双手握拳,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阿采,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本大爷说,你在开玩笑。” 虽是冰冷的语气,阿采却听出了其中的一丝祈求。 她闭了闭眼,嘴唇紧抿,用沉默应对。 迹部忽地觉得自己掉进了某个冰窖中,冷得他整个人都颤抖了。看着面前熟悉的秀美容颜,他生平头一次觉得说话是件那么痛苦的事,“阿采,你是不是怪本大爷把你逼得太紧了,嗯?”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某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不想去美国?不想那么快订婚?我都听你的,嗯?不要闹别扭了。”说着,尝试着伸出手,慢慢伸向面前的少女。 阿采的心疼得麻木,她的少年不应该是这样的,这简直比一剑刺穿她的身体还要痛苦。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一把拍走迹部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是在闹别扭,景吾,我是认真的,我……不想要你了。我们的感情才开始没多久,现在结束是最好的。” 看着少年惊怒的眼神,阿采垂了垂眼帘,“我已经买好了明天离开的机票,你是了解我的,景吾,要是我想离开,你是不可能阻止的。” 迹部看着她决绝的表情,狠狠地咬了咬牙,却终究压不下心中滔天的怒气,忍不住猛地一拳打在了身旁的大树上,咬牙低吼:“迹部采,你他妈/的别给本大爷整这种这辈子不再见的戏码!本大爷的话放这里了,要想离开,除非你从本大爷身上踏过去!” 一向优雅高贵的少年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他只知道,阿采不能离开,那比把他的心摘下来还要痛苦。 却见面前的少女缓缓地抬起眼帘,平静地注视着他,道:“好啊。” “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从你的身上踏过去。” >>>>>> 阿采一路是被迹部抱回房间的,她没有丝毫反抗,只在每次迹部看过来,回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这无疑让少年本就要爆炸的神经更紧绷了。 在佣人们又一次不解惶恐的眼神注视下,迹部把少女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后,终是无法冷静地一咬牙,转身快步离开,“你先在这里冷静一下!” 看着少年带上了些许狼狈的脚步,阿采心里一痛。她轻叹一口气,躺倒在带着熟悉味道的大床上,把头深深埋进了雪白柔软的枕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慢慢打开,阿采轻轻坐起身,看到了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的迹部。 他静静地注视了床上的少女一会儿,嗓音微冷,“你冷静下来了吗?” 阿采抿了抿唇,“我一直很冷静,景吾。”他明明知道,不是吗? 手猛地握起,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少年猛地走过来,狠狠地把阿采按压在床上,咬牙道:“你欠我一个理由。” 阿采睫毛微颤,不说话。 “是因为松本由吗!”少年忽地失声大吼。 阿采一愣,就听他继续恨声道:“这几天,你经常瞒着本大爷和他见面,是因为他吗?!” 不意外他会查出来,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联想。 看着少年痛苦愤怒的眼睛,阿采忽地鼻子一酸,垂眸不说话。 与其让他继续执着,不如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 这样,他会恨她吧?然后,就会很快忘了她。 见少女不说话,迹部心里一寒,忍不住声音微颤,“真的吗?阿采,你真的是因为他吗?” 阿采闭了闭眼,迹部只觉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很久很久,才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是。” 仿佛心脏处被人狠狠地插上了一根刺,迹部咬牙瞪着她,“不可能!” “你自己查出来的,不是吗?” “迹部采!” 阿采抬眸,却心惊地发现,少年苍白着一张脸,眼中仿佛有火在燃烧,忽地,他低头狠狠咬住她的唇,“没有本大爷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 柔软的唇被他咬得生疼,阿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够了,已经够了,原本想干脆利落地告别,却终究被她弄得一团乱。 归根到底,对着这个少年,她还是恨不下心。 在迹部看不到的地方,阿采慢慢地抬起手,然后,一个手刀劈到了少年的脖子上。 压在她身上的高大身躯一僵,然后就软了下去,阿采慢慢坐起身子,摸了摸已经被咬出血的唇,看着趴在她身上昏迷过去的迹部,眼中慢慢流露出哀伤的情绪。 不自觉地微微俯身,阿采紧紧抱住少年的头颅,很久很久,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但想着这章的内容,原本想分成两章发的,最后还是合成了一章。顶锅盖逃走这件事情,实在不宜做太多次哈哈= = 阿采内心OS:早知道就直接把人打晕得了= =+ 超肥的一章!所以那个啥,各位亲们高抬贵手,风雨过后有彩虹。【比心】 还有,这一章,实在想不出题目了= =或者有才的亲帮我想想,我有强迫症,看到标题字数不统一就有点不爽咳咳。 第54章 【五十四】一声呼唤 半个月后,日本南部临海的海神镇,阿采站在狂风不断的堤坝上,穿着一件浅褐色V领短袖宽松上衣,下身是一条纯黑色收脚运动裤,背脊挺直,表情淡然地看着这几天水面上越来越狂急的漩涡,一头黑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被风吹得不断在空中飞扬,远远看去,有种让人心折的英气。 站在她身边的松本由也是一身轻便简单的运动服,眉目间几分硬朗的气质,搭配他雌雄莫辨的俊美五官,有种矛盾的美感。他此时也在低头仔细观察漩涡的情况,他们在这里等了半个月,就在前几天,海中终于出现了漩涡。 村民都以为他们是城里人无聊到乡下旅游的,一早就告诫了他们不要去海边,据说到了漩涡频发的季节,附近几英里的海域连一条小鱼都没有,是靠捕鱼为生的人家最痛恨的时节,幸好这种异象,每年都只会出现十天,出现的原因一直不明。一些神秘的传说经由村子里的老人流传了下来,他们都说,因为这个村子的先祖得罪了海神,海神才会给他们降下惩罚,世世代代都必须受他怒气的折磨。 然而,这两个长相颇为俊秀的城里人却偏偏喜欢往海边跑,海神镇的居民见不管他们怎么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们都不听,只好作罢,私底下都在传这对小情侣估计是来殉情的。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哦。 阿采没心思管这些,从漩涡开始出现那一天起,她几乎整天整天地站在堤坝上,看着漩涡从最开始的平缓变成现在的狂急。据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井上婆婆说,漩涡出现的第七天的晚上,是它水流最狂野的时候,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在那时候,从疯狂席卷着海水的漩涡中心,看到了一片奇怪的大陆。 而今天,就是第七天。 “主上,”松本由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道:“今晚,请让属下和您一起离开!” 阿采没看他一眼,只淡淡道:“不许,这个问题我已经重申了很多次,我们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虽然已经有了很多考证,但前方还是未知的,她无法确定今晚跳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巧国,甚至,不确定能不能生还。 无谓的牺牲,并不需要。 “主上!” 阿采轻叹一口气,严肃了表情,看向身边的男人,淡然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主上,就不要有异议。走吧,今晚再过来。”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松本由看着那个挺直秀美的背影,咬了咬牙,不甘地大叫:“即便我留在这里,迹部景吾也不会放过我的!与其这样,属下不如和您一起回巧国!” 阿采往前迈的脚步顿了顿,心口升腾起熟悉的疼痛,微微侧身眼帘微垂,“抱歉,当时,是我考虑不周。” 那天,迹部会质问她和松本由的关系,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本是想和他彻底结束,让他能尽快忘记她,回归正常的生活。不告而别,可能会给他一丝希望,事情的真相,她也无法说,因为能否回到巧国,是未知数,可能今晚她跳下这片海,命就没了,若是直说,迹部不可能放她走。当迹部质问她和松本由的关系时,她又心疼又惊愕,在这样的情绪下,她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若是让他彻底对她失望,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让她点头承认了迹部的猜测,也造就了迹部今天的疯狂。 半个月翻天覆地的搜查,几乎惊动了整个欧洲,因为当时她拜托忍足帮她做的假行程,就是飞往法国。迹部采一年半前曾跟随母亲去法国见迹部的父亲,借迹部集团的名头取得了欧洲的五年签证,忍足还特意安排了一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女生故意出现在机场的摄像头下,饶是迹部,在又急又气的情况下,也难免入了他们的局。 在把整个欧洲搅得天翻地覆,却一无所获后,迹部改为盯上了松本由。松本由和她在一起,他没法找到他,却不妨碍他对松本由身边的人下手。一个星期前,忍足就给她发信息,即使隔着一个屏幕,阿采也能体会他现在满心的无奈和无力: 迹部家介入,促成了近藤家和高桥家的联姻。 近藤纱织,是和松本由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近藤家大小姐。近藤家一直想和医学世家高桥家联姻,近藤纱织一直不同意,抵死顽抗,现在却似乎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在阿采告诉松本由这个消息时,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一丝异样,但自那以后,他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坐在堤坝上呆呆地看着太阳升起。 他被前世的记忆羁绊了脚步,反而忽略了这一辈子的真心。 这一切,都是她一时考虑不周引起的。迹部这么做,是为了逼出松本由,进而逼出她。 听着阿采带着歉意的声音,松本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嘴角却似乎满不在乎地扬起,“主上,早在啸天决定跟随您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为您做出任何牺牲的准备。啸天只请求,能追随主驾,回归巧国。” 他还是没明白……阿采低叹一口气,转身正对着松本由,狂风吹得她的头发不停乱舞,衣服猎猎作响,让她严肃的表情,更添上了一丝仿若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松本由被少女肃穆锐利的眼眸看着,嘴边的笑容莫名地无法维持下去,心里起了一丝似敬畏似苦涩的复杂感情。 “啸天……不,阿由,”看了他良久,面前的少女终于慢慢开口,“我不需要你的任何牺牲,更何况,这次牺牲的,不是你,是近藤小姐。” 松本由的表情一僵。 “还有,我早就说过了,”阿采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李啸天早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松本由。” 这件事,他迟早是能想通的。 然而,她那执着的少年,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 天很快就黑了。 自从上午她说了那一番话后,松本由就一直沉默不语,再也没提要和她一起离开的事情。 阿采坐在提拔上,看着头顶的一轮圆月,思绪难得地放空。 松本由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气氛一时无比安静,最后,是阿采先开口说话了,“阿由,今天下午,我写了两封信,就寄存在了旅馆的前台,你到时候,帮我送一下吧。” 松本由一愣,却见她微微转头,嘴角微扬地看着他,“你说,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放下另一个人吗?” 语调说得轻巧,松本由却无法忽视其中的哀伤,“主上……” “其实啊,阿由,听到景吾现在还不愿意放弃找我,我竟然很罪恶地有一似开心,”阿采似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此时的她,退去了身为王时的那一份威严,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想着爱人的小女生,“真是太不应该了,是不是?” 松本由莫名地大恸,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我和他相遇本来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不能继续下去了,他的人生,不应该因为我而有任何的偏差。”阿采嘴角微扬,抬头眼眸温柔地看着松本由,“所以,阿由,你和纱织小姐要再委屈两年了。这两年,我拜托了忍足制造我的假行踪,他……总有一天会放弃的,高傲的他不会允许自己永远追着一个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女人。然后,到时候,”顿了顿,她继续说了下去,“我会死亡,彻底从这个我本就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消失。在那之前,忍足会帮助你。” 松本由越听越心惊,没想到,她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你再帮我把其中一封信,送给迹部吧……”抿了抿唇,阿采微微一笑,“若是他那时候已经彻底放下了,或者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生,就不用送了。” 松本由嘴唇微抖,低叫一声,“主上……”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忽地,却见坐在地上的少女掏出怀里的手机看了看,只见上面的时间显示,再过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阿采慢慢站了起来,笑笑道:“看来我要走了,”说着,她微微转头,眼眸微闪地看着他,唤着他前世的名字,“啸天,谢谢你,最后还陪在我身边。”顿了顿,她轻声道:“我以王的名义,给予你和纱织小姐,衷心的祝福。” 说完,她就转回头,双脚一迈,干脆利落地掉了下去。 松本由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大叫一声:“主上!”扑了上去,伸出手,却只触到了少女飞扬的头发。愣愣地看着少女被狂急的漩涡吞没,然后,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松本由仿佛失了魂般,一只手就这样伸着,趴在堤坝上,久久无法回神。 主上…… 想起那人刚刚提起迹部时,脸上那羞涩而幸福的表情,松本由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湿润了。 他仿佛这时候,才彻底了悟,这个少女为了家国大义,到底舍弃了什么,那个单薄的肩膀上,到底扛了一个怎样沉重的责任。 >>>>>> 此时的迹部宅大厅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充斥着浓烈刺鼻的酒味。迹部趴在餐厅旁边的吧台上,周围堆满了各种酒瓶,手上还拿着一瓶高浓度的威士忌。 不能去想她,想了心就会痛。 但是,却阻止不了自己想她。 阿采,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脑中不经意地又浮现少女那天决绝的表情,和那天一早起来后,就已经只剩他一个人的房间,迹部猛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瓶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顿时,瓶子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为什么,为什么喝醉了还是无法阻止自己想她?迹部痛苦地按住自己的头,晃晃悠悠地退后了两步,靠在了储酒柜冰冷的玻璃上。 阿采,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的心挖出来? 呵,可笑的是,他明知道少女的离开不会那么简单,却终究失去了她依然爱着他的自信。 如果心里有他,又怎么会走得那么决绝,甚至不惜用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刺激他? 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他,又怎么会不给他一个解释就逃离?甚至逃离得那么匆匆? 呵,谁会相信,一向高傲的迹部景吾,竟也会有这么自卑的一天。 忽地,他眉头紧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只手忍不住紧紧捂上了心脏的位置,脸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心脏一瞬间,仿佛被切下了一部分一般,有种彻骨的疼痛。 迹部大口喘着气,不堪忍受这种痛苦,慢慢顺着储酒柜滑落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死命咬牙抵抗这股疼痛。 就在这时,因为担心得睡不觉,不顾少爷的命令偷偷溜回了大厅的佐佐木管家看到了颓然地坐在地上的少爷,忍不住一惊,快步跑了过去,大叫着:“少爷!” 迹部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他已经疼得有点神智不清了,晕晕乎乎中,他拼命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那个不停折磨他的少女似乎回来了,此时正眉头微皱地蹲在他身边,眼睛里是满满的心疼。 嘴角不自觉地轻扬,迹部在彻底昏迷前,忍不住轻柔地低喃了一声,“阿采……”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彻底别离了!!我也松一口气了!!!这两天天天卡文我会说吗T_T 迹部大爷:“……”磨刀霍霍,“你过来,本大爷保证让你死得很精彩。” 忍足:“卧槽!最该有意见的应该是我!凭什么最苦最累最得罪人的活都要我来干!妹子又不是我的!” 某作:“汉子是你的= = ” 忍足:“……” 某作:“……兄弟,别想歪了= = ” 忍足:“卧槽谁会想歪啊!” 第55章 【五十五】神龙摆尾 耳边是沙沙沙的海浪声,阿采吃力地睁开眼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拆了又重装过一遍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累,没有一处不疼。 眼里模模糊糊地倒映进木头做的屋顶,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海的咸味。 这是哪里?她回到巧国了吗? 阿采强撑着自己破布一样的身体,想坐起来,却忽地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吃力地转头看过去,只见房间门口,一个身着布衣长裙的少女正端着一个餐盘站在门边,见到阿采,有点愣然,随即惊喜地道:“你醒了!” 阿采皱眉注视了她一会儿,视线慢慢下移,只见在少女身后,一个身高只到她腰部的小女孩害羞地躲着,此时悄悄探出半个头来,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羞涩地抿嘴笑笑。 两人虽然年龄相差有点大,但看情况,应该是姐妹,毕竟那个少女,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 阿采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要爆炸了,她两手撑着木板床,拼命维持着半坐的姿势,微微眯眸看着她们。 少女快速地小跑了过来,把餐盘往旁边的小木桌上一放,蹲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你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 脑子里有细小的嗡鸣声,阿采无法分出心神来回应她的话,只哑着嗓子,费尽力气地问出她此刻最在乎的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现在的情况,是穿越时空的后遗症吗?当时麻仓月从这个身体离开后的反应跟现在一比,简直像小孩子在挠痒痒。 少女一愣,奇怪地看着她,却见面前的人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表情,忍不住就愣愣地道:“这里是……巧国和庆国边界的神龙村,你……是巧国人吗?” 巧国……那么刻入骨髓的一个地方啊,她真的回来了…… 阿采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复杂的感情。因为确认了情况,紧绷的神经倒是一下子松了下来,刚刚还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苦苦撑着的残破身子,一下子像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啪嗒”一声就摔回了床上,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少女焦急的声音由大到小慢慢消失—— “唉?唉!怎么又昏过去了?十月,快帮我打盆热水过来……” >>>>>> 似真似假的梦境中,阿采仿佛看到了一条巨大的白色尾巴。 美丽的、布满鳞片的尾巴优雅地摆动着,在她的头颅边悄然游过,她仿佛都能感受到尾巴游过时带起的一股轻风。 “老头子,管好你的尾巴,别又甩到人类身上了!上一次那个小丫头被你甩到后,跌进了时空缝隙,肉身迅速糜烂,你好不容易保留下她的灵魂帮她找了个新的身体,这件麻烦事你忘了?” “哎哟,老婆子,我晓得的,那次只是意外,谁知道那小丫头片子的身体那么脆弱,别的世界的人类掉进时空缝隙可不会发生一丁点事,就她出了问题。” “好了,就会嘴贫,那丫头片子的身份别人能比吗?时空缝隙脱离于任何一个世界的法则,在这个世界她是不老不死的王,但没有了这个世界特殊的规则的保护,她的肉身早就应该糜烂。你该庆幸这个世界的天帝还没查出这件事是你干的。” “呵呵,被查出了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就是了,但这个世界我还没有玩够呢~斑那家伙总是说我吹牛皮,我这次一次要好好看清楚这个世界,回去说得他心服口服。” “得了吧你,都活了几千年了,还那么幼稚……” 略显浑厚的声音慢慢飘远,阿采拼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隐约只能看到两抹银白,在这个流水般的世界中慢慢游远。 >>>>>> 阿采再次醒来,是三天后,这一次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就是长时间昏迷,让她的身体非常虚弱。 有点愣神地靠坐在床上,阿采回想着梦里匪夷所思的对话,忽地,苦涩一笑。 原来,她之前的身体真的已经死亡了,她作为巧国的王之所以能不老不死,完全是因为麒麟的存在,可以说,麒麟是王的半身,麒麟若是死亡,王就会被剥离仙籍,并且会迅速死亡。然而,如果是王被人杀死,或自杀,或自己向上天祈求退位,麒麟依然可以存活,去寻找下一个王。 她现在的情况,算是死了吧?塙麟……会去寻找另一个王吗? 所以,她和迹部的相遇,其实只是一个意外吗?这个答案还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阿采抿了抿唇,按了按已经痛得习惯的心口,下一秒,她狠狠地一咬下唇,让疼痛拉回自己的心绪。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巧国,到底怎样了? 心里乱糟糟的,阿采不禁咬了咬牙,掀被就要下床,就在这时,房间门又被打开了。 一身朴素裙装的弥月看到阿采的动作,有点焦急地跑了过来,“不行啦,你早上才醒的,现在还不能下床。”边说,她边小心翼翼地把端来的午餐放到了床边的小木桌上,轻柔地把阿采扶回了床上。 因为心里有事,阿采被她扶着靠回了床头上,脸上还是一副肃穆的表情,秀气的眉紧紧皱着,嘴角微抿,看着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的少女。 不过确实,就像她说的,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弥月端过她刚刚带进来的小木碗,递给阿采,不好意思地道:“抱歉,这粥……比较稀,你先将就着吃点。”同时,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少女伤得那么重,她们这里却没有可以给她补充营养的东西,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阿采接过碗,看着稀得看不到米的粥,半天不说话。弥月以为她在嫌弃,有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自一年多前,王失踪后,巧国就灾害不断,虽然左右丞相很努力地保护这个国家,雁国的王也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但果然,没有王是不行的呢……”说着,少女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出现浓浓的哀伤。 阿采微愣,抬头看着她。早上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不怎么清醒,她没有精力打听这些事情,此时听到她主动说起,心里一紧,忍不住沙哑着声音问:“巧国……怎么了?” 而且,这里竟然已经过了一年多,明明她在那边待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弥月探究地看了看她,注意到少女紧张严肃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你这样问,看来你不是巧国人呢,但你似乎对我们国家的事情很感兴趣,我能知道为什么吗?”见阿采微微抿唇不说话,弥月善解人意地笑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巧国的王……失踪了,没有了王的庇护,巧国的大地变得一片荒凉,自然灾害频发,魔兽肆虐。我和十月……其实不是神龙村的居民,我们的家在离这里有两天路程的邺城,那里的城守黄宗道在王失踪后,本性暴露,把人命当儿戏。半年前,他……把城门紧紧关上,拿着弓箭在城里肆意杀人……”弥月的声音变得压抑而痛恨,眼圈泛起可怕的红色,咬牙道:“我和十月被父亲母亲藏在地窖里,躲过了这一劫,但他们……他们却死了……” 像是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痛苦,弥月猛地双手捂脸,低低呜咽出声。 阿采握着被子的手已不知不觉地收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问下去,“然后……呢?” 弥月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下去,“然后,右丞相亲自带兵来镇压黄宗道,但终究是迟了,我和十月……作为幸存者之一,被安排到了这个村子里。但这个村子也不停遭受魔兽的袭击,日子……也不好过……” 看着弥月哀伤绝望的表情,阿采嗓子里像堵了什么东西,半天,才眼帘微垂,轻声道了句:“抱歉……” 抱歉,是我没有守护好你们。 弥月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勉强笑笑,“你道歉干什么啊?又不是你的错。”顿了顿,她低声道:“是我应该道歉才对,在你面前失态了,明明……我说过不会再哭了,十月只剩下我这个姐姐了,我一定要坚强。” 阿采看着面前的少女红着眼说出这一番话,心里一片苦涩。 两人一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弥月才看了她一眼,低低地道了声,“你们国家的王……好吗?”顿了顿,她嘴角一扬,似伤感似痛苦地道:“我们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王,她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她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呢?她……怎么就会突然丢下我们呢?” 阿采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拼命压下心底的苦涩,低声问:“那……你们现在的王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弥月脸上就出现了奇怪的表情,只见她看了阿采一眼,忽地摇摇头,“没有人承认他……” 阿采一愣。 “台辅(麒麟的官职)三个月前……从蓬莱带回了一个新王,”阿采猛地瞪大了眼睛,却见她苦涩一笑,道:“但是,没有人承认他,左右丞相反对得最激烈,他们在朝廷上有很大的影响力,所有人都听他们的。何况……我们的女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新王,全国人民……都在抗议。” 阿采眼睛大睁,说不出话来。 原来,真的有了新的王。 但是,为什么不被承认?郑业和范成达那两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是比国家的安定更重要的?! 而且,一直以来,麒麟代表的都是天命,它选中的人,就是当仁不让的王,这样一整个国家和新王对抗的情况,真是……闻所未闻。 看到阿采脸上震惊复杂的表情,弥月无奈地一笑,“说实话,我也无法接受,我们的王多好啊……”说着说着,她又红了眼眶,“巧国在她的治理下,两百多年都和乐安康,我从出生开始,身边人都是一副幸福的表情,所有认识王的人都说,她是一个很温柔宽厚的主上,也是多亏了她,巧国才开始设立女学,我们女生才有机会读书进朝做官,这样的王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呢?我无法接受!” 阿采看着眼圈发红的弥月,心里一片涩然。 抱歉,我没有保护好这个国家,我不值得你们留恋。 但我会继续默默守护巧国,直到它回归宁静的那一天。 >>>>>> 房间里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陷入了沉思中,气氛一时无比静默,直到,这一片静默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阿采首先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房门,下一秒,房门就被猛地推开,十月小小的身子出现在她们面前,一双眼睛中满是心惊惶恐,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地大叫:“姐姐快走!有坏人唔唔……” 一只黝黑的手忽地从她身后伸出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十月小小的身子被忽然出现在门口的一个满脸胡须的高大男人猛地抓了起来,那个男人看着房间里一脸惊愕的弥月和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阿采,一只手刮了刮嘴角,笑得猥琐,“哎哟,想不到这儿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妞,哈哈,看来我能发一笔大财了!小的们,把她们抓起来!” 随着他这一声大吼,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门边就出现了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到房间里的弥月和阿采,都嘿嘿嘿地笑了,“我/靠老大,跟着你果然有肉吃啊!这种货色,啧啧啧~” 弥月终于从意外中回过神来,猛地站了起来,焦急地大叫:“你们是谁?!快放下十月!”说着,就要冲过去,却被阿采拽住了衣角。 对上弥月投过来的焦急又不解的眼神,阿采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现在,两个弱女子,一个病患,硬碰硬,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哈哈哈!这才对嘛!乖乖的,爷还能把你们卖给一个好人家。”那个抓着十月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嘴金灿灿的黄牙,一双肆无忌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们,阴阳怪气地道:“要怪,就怪那个把你们抛下的王吧!” 阿采的手一瞬间,像是要把一床被子抓碎,看着那个男人的眼中,不自觉地起了一丝肃然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爷此生最大的情敌将会出现在这里,大家能猜到是谁吗? 大爷:“你想死天高皇帝远本大爷要把你灭了!!!!” 摸摸,大爷,你要相信你家阿采啊~~ 前两天去看了清明节电影《嫌疑人X的献身》,果然我对悬疑探案片毫无抵抗力啊啊啊!KK王好帅帅哭TAT苏有朋的导演功力感觉有长进。据说日版更好看,有看过的童鞋吗?咱们一起来安利别人入坑吧哈哈哈! 第56章 【五十六】持剑少女 整个神龙村的女人都被抓起来了,村子里的男人不是被杀就是逃了,那几个男人押着他们离开时,整个村子已经变得荒凉一片。 被抓的女人被分别赶到了两辆密封的马车上,那群男人太老的不要,太丑的也不要,最后被他们带着上路的,一共是二十六个女人。 阿采和弥月还有十月关在了一辆马车里,头几天都在专注恢复体力,以及观察那群男人。 对方一共有十个人,不是巧国人,估计是趁着巧国城门失火,来巧国的边境趁火打劫的。 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巧国,听他们这几天零零碎碎的闲聊,他们似乎想先走陆路,再走海路,去往最北端的柳国。 阿采不禁冷笑,巧国和柳国之间隔了庆国和雁国,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手伸得够长的,欺负她巧国没人是吧? 庆国和雁国的王都是她的老朋友了,她知道那两位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优秀的王,在他们的治理下,庆国和雁国有着各具特色的繁华和安乐,曾经,她的巧国也是如此…… 阿采转头,透过马车上唯一的一个小窗户,沉默地看着外面流动的景色。 “阿采,你今天有好点吗?”弥月担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前几天,马车上的女人几乎都在哭,包括弥月和十月,这两天,似乎终于认命,都变得沉默了。 阿采转头看了看一脸疲倦的弥月,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这几天都会把那群男人分给她们的微小的粮食和水分一大半给阿采,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太好。 阿采朝她微微一笑。她只是身体虚弱,不是什么大病,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已是恢复了大半。再则,就算没有完全恢复,她也不能继续放任这种情况了,她们现在离巧国越来越远,离巧国的首都邯郸也越来越远。 她伸出手指朝弥月勾了勾,弥月微愣,靠了过去,就听阿采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你和十月都在马车里待着,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直到我叫你们。” 弥月一惊,看向阿采,“阿采!” 阿采朝她安抚地笑笑,“听我的,没错。” 看着阿采冷静淡然的表情,弥月紧张不安的心情忽然就被安抚了。她知道,阿采跟她们是不一样的,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她都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是可以惊吓到她的,那股大方淡定的气质,有着让人忍不住信任跟随的魅力。 看着阿采微带笑意的眼眸,弥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群男人大概觉得她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晚上只把她们关在马车里,也不上锁,只让两个人轮流值班,一人看守一辆马车,其他人都在一边喝酒作乐,往往都喝得烂醉。 阿采这几天把这些情况观察得清清楚楚,当晚,她算准外面那群男人应该喝醉了,就借口要小解,在看守她们马车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押着她往小树林里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一个手刀把他打昏,然后解下了他身上的佩刀,又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辆马车身后绕回来,把另一个看守她们的男人也劈晕了。 这个男人站的地方离火堆很近,他噗通一声重重倒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其他男人。虽然他们已经喝得死醉,但都是从刀口舔血过来的,遇到这种情况立刻站了起来,拔出刀,眼里冒火地瞪着阿采,大喝一声:“臭娘们!”就一起冲了上来。 阿采冷眼看着他们,毫不躲闪,在他们快要冲到她面前的时候,轻巧地躲闪,然后用刀背,精准地把一个个大男人劈晕在了地上。直到最后一个男人也已经倒下,阿采看着满地的狼藉,一手握着刀指向地面,眼帘微垂,淡淡道:“我……从没有抛弃他们。” 只可惜,她这一声似宣誓似感叹的话随风飘散在了夜晚微凉的空气中,没有人能听见。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呼,阿采转头,看到另一辆马车上,有几个胆大的女子打开门走了出来,见到这个情况,都惊讶地瞪大眼眸。当对上阿采凉淡的眸子时,她们嘴唇微抖,眼里泪水氤氲,忽地,双膝跪下,朝阿采行了个大礼。 “谢谢……谢谢恩人相救!” 她们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马车里的女子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见到这情景,纷纷扑通扑通地跪下,连她交代过没她的嘱咐不要出来的弥月,也忍不住牵着十月走了出来,当看到月色下,火堆旁,躺了满地的男人,和跪了满地的女子时,忍不住惊讶地举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油然升腾起一股澎湃的感动和尊敬。 那个持剑的少女站在众人中间,背脊挺直,眼眸微垂地看着地上的人,一头乌黑整齐的马尾迎风飘扬,脸上表情是一贯的冷静淡然,但在这时候看来,却陡然多了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质。 父亲,母亲,她仿佛看到了……王。 >>>>>> 阿采嘱咐女子们趁那群男人还没醒过来,用绳子把他们一个个都捆了起来,在一一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才在火堆旁抱膝坐下,脸上现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虽然身体恢复了不少,但这几天舟车劳顿,吃不饱也穿不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没有完全恢复,这一场打斗对她来说其实有点吃力。 弥月安抚十月睡下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双手抱膝坐在火堆旁,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一脸疲倦的少女,忍不住有点失笑。刚刚还那么强大冷静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像变回一个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少女了?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副月色下的景象,弥月不禁走了过去,坐到了阿采身边,转头朝她笑笑,道:“还没跟你道谢呢,谢谢你救了我们。” 阿采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维持这个姿势不变,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累,不想说话,不想动。 弥月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点心疼,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啊?” 阿采安静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叹息道:“还债。” 虽然,这个已经不是她的巧国了,她还是要看到它恢复以往的繁华安盛,否则她无法安心。 弥月一愣,不解地看着她,阿采嘴角微扬,没再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漫天闪亮的星星,感叹般地道:“好美。” 东京的星空虽然也很美,但如何比得上这郊外繁星满天的震撼? 见她不愿意多谈,弥月善解人意地没再问,也一起抬头看头顶上的星空,眼里流露出温柔感伤的神色,“十月经常问我,父亲母亲去哪里了,我就会指着天上的星星跟她说,天上最亮的两颗星星,就是父亲和母亲,他们一直在关注着我们。”轻轻一笑,她道:“我可不是在编故事骗小孩哦,母亲从我们小时候就经常跟我们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寄托着人们的思念,当你非常思念某个人的时候,抬头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属于他的那颗星了。” 阿采看得有点恍神,眼中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丝哀伤的温柔。 弥月无意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微愣,忍不住笑道:“阿采,难道,你也有思念的人?” “嗯,”少女轻轻点头,眼睛还是紧紧地看着那片星空,嘴角轻扬起一个温柔得让人心碎的弧度,“很思念,很思念的人……” 想念他漂亮的眼睛,他傲然上扬的嘴角,他宽大的手掌,温暖的怀抱,霸道的吻,想得心都疼了。 我的少年,我把你珍藏在心里,只是不经意翻出,就已经让我感到欢喜。 多么慈悲的欢喜。 这一生,我都会在遥远的远方,衷心祈祷你能找到幸福。 即使,你的幸福,我无法亲自给予。 >>>>>>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阿采就打算往巧国的首都出发了,弥月一早就说了,要和十月跟着阿采。其他二十三个女孩儿,走的走,散的散,最后,有十个人死活不愿意离开,甚至跪下希望阿采让她们跟着。 “我们家都没了,在这个世道,无依无靠的,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其中一个女子作为代表站了出来,哭着道:“求你让我们跟着!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我们就会离开!” 弥月看得动容,忍不住乞求地看向阿采。 阿采轻叹一口气,只好点头了。 然而,因为带着这么一大班子人,还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们这一路走的速度堪比蜗牛。 一路上,阿采亲眼见证了巧国的荒凉和衰落,又心疼又焦急,而且因为她这个身体的特殊能力,她能看到巧国里飘荡着无数惨死的灵魂,一开始她待在情况还算好的神龙村,没什么太大感觉,这会儿那股凄凉景象扑面而来,让她好几天都脸色苍白,吃不下任何东西。 纵使有能力卓越的左右丞相努力撑着,但失去了王的国家,犹如无主之地,连上天也吝啬于给予一丝怜惜。 现在,巧国最需要的,是一个王,一个有能力的王。 然而,从一路上打听到的信息看来,新王似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直嚷嚷着自己是被强行带到这里来的,见到不认同他的文武百官,还吓得一脸苍白,跌坐在地上,这就致使朝廷上的人更看不起他了。然而,到底是麒麟承认的王,他暂时被安排住进了庆灵殿的偏殿,一日三餐妥妥地供应着,却没有人真的把他当王,庆灵殿的侍者见到他,还不会给任何好脸色,觉得就是因为他,他们的女王才消失了。 否则,那么好那么好的女王陛下,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十二国的人都知道,麒麟会选出新的王,只有一个可能——之前的王死亡了。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阿采察觉到众人的想法时,低叹一口气,都不知道心里波涛翻滚的,是些什么情绪。 祸不单行,在她们一群人走了三个多月,终于走到了离首都邯郸不远的一个州——郑州时,郑州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叛乱者是郑州的州长李长庆。 想当初,因为李长庆能力卓越,人也很有担当,她很欣赏,于是亲自考察提拔。阿采知道李长庆叛乱的消息时,眼眸深沉,第一感觉是不相信。然而,当晚,郑州的州府凉城就被戒严,城门大关,所有百姓都被持刀的士兵赶回了屋子里,外面街道上都是一排排四处巡逻的士兵,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她们一行人被关在了旅馆的房间里,有同行的女子当晚就吓得哭了出来。 阿采咬牙,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沉稳儒雅的男人会叛乱。 她想找机会和李长庆谈谈,但据说他一直待在府邸里,外面有严兵把守,阿采晚上尝试了很多遍,都无法溜进去。同时,她又觉得奇怪,说是李长庆叛乱,但他只是利用武力和他本来在郑州积累的声望控制了郑州,完全没有攻下其他地方的意思,实在不是一场合格的反叛。 反而,像是在无声地抵抗着什么。 就在阿采又心急又困惑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了。 右丞相郑业亲自出兵,平定郑州的叛乱。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国的内容不会很多,主线还是网王~不过十二国的内容我写得很开心哈哈哈~~ 大家多多留言哦么么哒~话说这一周好爽啊,上三天班就放假了,哦耶【握拳】 第57章 【五十七】昔日伙伴 如果说巧国里有谁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可以比拟把她从蓬莱带到巧国的塙麟,那便是她的右丞相郑业了。 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见证了她从一个青涩懵懂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王的全过程。在迷茫痛苦时,她也曾在他面前曝露出最不堪的一面,啸天死亡时,她万念俱灰,把巧国的传世宝剑苍灵剑狠狠掷出,崩溃地跌坐在地上流泪,他把失控的她紧紧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像宣告誓言般地沉重道:“主上,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他从没有一天背弃过他的誓言,这两百多年,每当她回头,他都永远在她身后,朝她静静微笑。 听到郑业要亲自带兵平反叛乱,阿采心里一痛。 一个是她曾经欣赏的下属。 一个是胜似亲人的昔日伙伴。 无论是哪一方兵败,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而且,李长庆来自郑业曾经就读的私塾,两人之间有同事情更有师兄弟情,平日里私交一向很好,阿采总觉得,郑业亲自出兵讨伐李长庆,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定要去查清楚。 然而,虽然她有一定的武艺傍身,但不管是李长庆还是郑业,身后都是雄厚的军事力量,那绝不是她单枪匹马就可以攻破的。 再则,她是阿采这件事,在这样敏感动荡的时候,不宜被太多人知道。事实上,这个世界已经默认了她的死亡,所以巧国才会有了新的王,稍有不慎,她就会变成扰乱天地纪律的存在。所以,她的一切行动,必须以低调为主。 做了决定的阿采当晚就把弥月叫到了自己房间里,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了她,这一路上,她们都有打一些零工来筹集路费,并嘱咐她,若十天后,她还没有回来,就不要等她了,自己照顾好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弥月又惊又怕,惊慌不安地看着她,“阿采,你要去哪里?而且,现在的巧国,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容纳我们的么?” 这一路上,强大冷静的阿采早已成为了她们的精神支柱,信仰一般的存在。不管这世间多乱多复杂,只要跟着她,未来就有了依靠,没来由的,就是这样觉得。 现在,阿采却说要离开,弥月顿时有种踩在悬崖上的感觉,心悬一线,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阿采无奈地看看眼睛红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弥月,道:“我有点事要办,而且,”顿了顿,她眼神坚定,认真地道:“会有的,以后的巧国,一定会恢复成以前的那个巧国,到时候,你们不用再担心亲人会不会在在下一秒离去,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用再对未来感到畏惧。” 弥月愣愣地听着,交握在胸前的手不禁越握越紧,“你……怎么知道?” 阿采想了想,朝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让它变成现实。” 弥月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眼前的人在说这一句话时的神态。明明她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笑,一派温和轻松的神色,却没来由地让她一颤,仿佛这句话带了千吨的重量,压得她心都在发抖。 直到阿采离去后,弥月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间门,半天,才双手交握在胸前,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微抿的嘴角带上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天帝啊,这少女是你派来拯救我们巧国的吗?是你让她来继承我们女王陛下的意志的吗?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新王,不是她呢? >>>>>> 阿采趁着城门守兵换班的时候,找空子溜出了守卫最森严的郑州州府凉城,然后连夜朝着巧国的都城邯郸赶去。 却没想到,还没彻底走出郑州,就碰到了郑业带领的军队。他很明显已经收复了郑州最边缘的几个乡,正带着兵马目标明确地往凉城而去。 阿采找人打听了一下,发现郑业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复了那些地方,虽然郑州各乡的士兵都进行了抵抗,但双方实力太过悬殊,那些抵抗对于带领了几万大军的郑业来说,都只是猫捉老鼠的小把戏。 也许是出于维/稳至上的战略考虑,郑业下了死命令,非特殊情况不许杀死任何一个人,包括反叛的士兵,所以,已经发生的几场攻城战,死亡人数为零。 否则,她这一路过来估计又要看到无数的死灵。 照这样的速度,不出三天,郑业就能带兵攻到凉城。 然而,阿采总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苦思无果下,她只好先把它放到一边,想办法潜进郑业的军队,先探探郑业的想法,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巧国的右丞相管理军队出了名的严厉,底下十人一小组,设组长,一百人一团,设团长,层级分明,每一个人都有直接对应的负责人,要想伪装成士兵溜进去,几乎不可能。阿采思前想后,目光定在了被俘虏的郑州兵身上。一般来说,被俘虏的士兵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投降,另一个就是抵死不投降。 投降的士兵会被作为后勤部队编排进正规军队中,抵死不从的嘛……一般是直接抹脖子了事。这样做首先是因为斩草要除根,你本来就是敌人,杀了是正常的,抵死不从证明你有威胁,更该杀。再则,也是给投降的士兵一个警告,若是你们要动什么歪心思,那么,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未来。 而一般来说,大部分士兵都会选择投降,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对于大部分的底层士兵来说,从军其实也是打份工而已,打工打得把自己的性命也赔进去就太亏了不是? 所以,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阿采姑娘找机会打晕了一个被俘虏的身形和她差不多的士兵,换上了他的衣服,顺利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当晚,就有人过来招安,阿采姑娘耐着性子听他们软硬兼施地说了一大堆话,然后,一个领头摸样的人开口了,“现在,愿意归降我军的人,往前迈一步!” 阿采姑娘想也没想就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她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懵圈。 几千人的队伍,站出来的,就她一个…… >>>>>> 在被押着前往将军的营帐的时候,阿采终于想到了之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即使是双方实力悬殊,郑业也下了不许轻易杀人的命令,但在敌我分明的情况下,要做到死亡人数为零,而且是好几场战役都是这样的结果,也未免太难得。如果说对方的抵抗只是象征性的做个样子,还好说,但从刚刚几千人都不愿意接受郑业的招安来看,他们的心志很坚定。这种几千人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投降的情况,当然,除了她这个冒牌货外,本来也是一件太过难得的事情。 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定然不是巧合。 阿采不禁微微皱眉。 李长庆,到底想做什么? 阿采在被带着进入了将军的营帐,还在思考这件事。所以,当押着她的士兵突然往她膝盖处一踢,低喝一声“跪下”时,她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地跪下了。 膝盖狠狠撞击硬梆梆的地面,让阿采疼得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头,在看到坐在书房后的脸色冷峻的男人时,微微一愣。 将军就是郑业,她早就猜到了,但郑业会变成眼前这个模样,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以前的郑业,人前总是不苟言笑,但自有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面对她时,眸子里会孕起浅浅的笑意。 然而,眼前的郑业,依然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身上的气质冷而硬,看着她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 阿采的心忽地一酸。 郑业不爱打战,她知道,然而现在的他,却分明散发出一股从战场上磨砺而来的肃杀之气。 对于这个身材矮小的士兵会这么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自己的行为,郑业很是愣了愣,而且,那双冷静坦然的眸子,莫名地让他有点熟悉……他微微恍惚,下一秒就喊自己回神,再次冷了眼神,沉声道:“你为什么伪装敌方士兵混进我军中?你到底是谁?!” 不意外自己会被揭穿,阿采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她直直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是伪装的?” 这家伙的胆子是不是比天还大?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反问他?郑业嘲讽地一笑,“我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是聪明的做法。” 阿采因他的态度,忍不住皱了皱眉。 因为一直以来,郑业面对她都是温和无害的模样,让她差点忘了,自家右丞相,可是被文武百官称为地狱阎罗的存在,但凡与他为敌的人,在一开始就能被他这笑里藏刀的样子吓跑一半的胆量。 上座的人还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采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毫无疑问,她要想以现在这个不明不白的身份,获取有用的信息,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更别提要插手巧国的命运。 她现在需要一个同伴,一个有身份、有实力、有声望的同伴,强大得能代替她直接插手巧国的事务,同时也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脑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想起了男人把崩溃的她紧紧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说:“主上,还有我呢,还有我呢……”的一幕,阿采眼神微黯,已是做好了决定。 思索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阿采抬头,朝郑业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太熟悉,直触心底的某个角落,郑业一愣,就是这一恍惚的时间,就见眼前的少女忽地站起来,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了押她的士兵。然后,在他作出反应前,抽出了士兵身上的剑,几步到了他身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轻轻地,把冰凉的剑身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前后花了不过十秒钟,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以至于,连就在他营帐外面的守兵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郑业眯了眯眸,脑子里千回百转。却忽地,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小兵在他耳边轻声道:“嘘,我不想造成太大的动静,所以,你先这样听我说。” 之前就觉得她的声音过于清脆,现在近距离一听,郑业心头一怔,这分明是女子的声音!却感觉那个少女在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分明带上了轻微的叹息,“郑业,你曾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守护巧国,现在这句话,不知道是否还作数?” 郑业的眼睛,在听到少女的话后,猛地瞪大,心头一时波涛翻滚,让他搁在书桌上的手一下子紧握,手背上青筋乍现。 第58章 【五十八】造反联盟 阿采自然观察到了郑业听到她的话后的一系列反应,这句话是郑业对她说的,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但阿采不确定郑业是不是能只凭一句话,就毫无芥蒂地相信一个看起来完全陌生的女子。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再多说一点什么的时候,被她劫持的男人突然动了。他轻轻抬起手,提笔,蘸了蘸墨,在书桌上缓缓写下了一句话:主上,可曾饭否? 阿采微微一怔。 那是她刚刚登基时的事情了。刚开始接触国家事务时的她压力很大,什么都不懂,但下有千万子民对她的期待,上有文武百官给予她的压力,阿采那段时间天天把自己困在书房里,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各种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事务,晚上还要连夜学习,常常忘了吃饭。 虽说她成为王后,就入了仙籍,不老不死,似乎也不用吃饭。但有时候吃饭吃的不是食物,而是一种心情。 那时候郑业作为她的臣子兼导师,天天陪在她身边,看到她这个样子,很是忧心。于是,每天到了饭点时间,都会微微弯下腰,轻声问上一句:“主上,可曾饭否?” 主上,你吃饭了吗? 一开始她不懂他的心思,只觉得奇怪,明明就算不吃饭,她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于是,看着面前堆成山的卷轴,总是很郁闷地抿抿唇,说:“不吃。” 然而,郑业问的次数多了,她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某次,在郑业又问她这句话时,她尝试着点了头,顿时,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微微弯唇,带着她一路去到了后花园。 当看到鲜花锦簇的后花园里,摆着一桌子精美诱人的食物,而且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式时,阿采很是震惊,但不可否认,连日里积压在心头的郁闷和压力,在见到这么美丽诱人的景色时,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正在布置现场的一个女官见到她,很是惊喜地叫了她一声,随即看了看跟在她后面的郑业,笑眯眯地说:“大人天天让我们饭点时在后花园准备一桌主上最喜欢的食物,只是我们一直不见主上过来,还在议论大人是不是在戏耍我们呢。” 阿采微愣,转头看向郑业。沉稳的男人丝毫没把女官的调侃放在心上,对上阿采的眼睛,只微微一笑,“我想准备一百次,总会有一次用上的机会,主上总有一天会厌倦那总也处理不完的事务罢。” 阿采微微挑眉,了然地笑了。 此时,见到书桌上,缓缓出现的这一句掩埋在记忆中的话,阿采的心忍不住变得柔软,微微扬唇,放开了劫持他的双手,低叹一声:“现在不比以前,不吃饭的话,可能真的要去见天帝了。” 仍然背对着她的男人微不可见地一颤,忽地站起来一个转身,在阿采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把她牢牢抱进了怀里。 阿采猝不及防地陷进了男人的怀抱里,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觉得窘迫,下意识就要把他推开,却听他隐忍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慢慢响起,“主上,您回来了……” 带着沉沉的叹息,如一双细小的手轻轻把她的心脏抓住,阿采一下子忘了把他推开,就这样怔怔地被他抱着,直到,郑业把她放开,微微退后了一步,眼眸温和地细细打量她,当看到她完全不同以往的面容时,眼眸微闪,道:“我去叫人拿点吃的进来。” 阿采一愣,想起刚刚两人的对话,虽然还不是很饿,倒也没有阻止他,只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快要走出营帐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快,就相信我……嗯,就是以前的我?” 灵魂附身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在十二国,也是件闻所未闻的事情,但她的右丞相竟然只凭她一句话,就相信了。 郑业的身形微微一顿,侧身看着她,温和一笑,“主上,我注视了您两百二十三年零六个月了。” 过去的每一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刚刚听到她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眼眶一热,差点落泪。 感谢上天,他的主上,回来了。 >>>>>> 阿采看着郑业离开了营帐,不由得有点思维发散。直到郑业领着一个端着一小桌食物的小兵回到这里,才反应了过来,看着郑业亲手把书桌上的书本卷轴整理到一边,慢慢地把小桌子上的食物摆到了书桌上。 小兵奇怪地看了看这个穿着敌军衣服的似乎长得过分清秀的矮小士兵,实在不明白自家丞相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简直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 莫非,军里面的传言是真的,他们文武双全的右丞相,其实是个断袖?!所以两百多年来,他既不像左丞相那样出去寻花问柳,也不像寻常男子娶妻生子! 小兵想到这里,看着阿采的眼睛都瞪圆了。 阿采莫名地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要知道以前当王的时候,从没有人敢这样直瞪瞪地盯着她瞧,即便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和气善良的王。 “再看的话,挖掉你的眼睛。”忽地,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阿采一愣,小兵却是被吓得一抖索,冷汗都要下来了,谁不知道右丞相带兵一向以严厉著称,从没人敢把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当玩笑。所以等郑业慢条斯理地摆好了食物,挥手让他退下时,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走了。 看着那人仓惶出逃的背影,阿采挑挑眉,只觉得自己对于这个曾经的下属,了解得真够片面的。 “好了,军营里没什么好东西,主上,您就将就着吃点吧。”轻轻地把筷子摆到阿采面前的桌子上,郑业微笑着看向似乎在发呆的某人,眼眸却不由得放柔。 阿采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满桌子的食物,虽然不如皇宫里精致,但也绝不是一般行军打战能吃到的菜色,其中竟然还有一道精致的什锦丸子汤,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菜色之一,阿采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把庆灵殿里的厨子带出来了?” 郑业微微一笑,“就带了一个,偶尔也想给军里面的兄弟改善一下伙食。”天知道,即便是改善伙食,应对那群整天混在男人堆中的粗汉子,他们宁愿加量加肉,也不要劳什子精致的菜色。再精致的菜色,摆在他们面前都叫对牛弹琴。所以,当那个从庆灵殿里带出来的厨子听说他要点什锦丸子汤这个菜时,惊奇得半天不愿意开火,就怕有人在乱传消息耍他,直到他亲自去说了,才开始做。 也在军队中混过的阿采自然知道这个情况,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升起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郑业,你不用这样做,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上了。” 高大的男人微不可察地一颤,双手握了握拳,依然固执道:“您永远是我的主上。” 阿采抿了抿唇,抬眼直视他,眼神温和而坚定,“我不是了,你知道的,塙麟带回了新王,他才是你的主上!” 郑业眉头紧紧皱起,忽地,冷冷一笑,“就凭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阿采皱眉,毫不避让地看着他,“我当初,也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 郑业脸色一白。阿采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情,只是,这样下去,遭殃的只会是巧国。她微微垂眸,道:“郑业,你那么聪明,能猜到的,不是吗?过去的阿采,已经死了。”抿了抿唇,她沉重地道:“巧国的王,已经换人,这是不变的事实。” 郑业紧握的拳头一下子青筋乍起。 是啊,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麒麟是天底下最衷心的生灵。塙麟带回新王那一天,他就猜到,他们的主上,很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主上依然在世,它绝不会认第二个人为王。 可是,让他们如何接受?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被宣告死亡,毫无预兆,没有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犹在挣扎,“可是,您回来了……” 阿采看着他,忧伤却坚决,“可是,我确实曾经死过了一回,现在的我,除了内里的灵魂,再也不是以前的阿采。” >>>>>> 饶是能言善辩的郑业,最后也是说不过她的,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当晚,他提剑,去到练武场,疯狂地挥舞了一晚上。直到太阳升起,才大汗淋漓地回到了营帐中。 满腹心事的阿采才迷迷糊糊地挨在郑业给她准备的床上进入了浅眠,就被忽然近身的一股灼热气息惊醒。她猛地睁眼,当看到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在她床前的郑业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轻轻地把剑搁在地面上,郑业一手置于膝盖,濡湿的头发一簇一簇地黏在额头上,脸上还有热汗在滑落,但他的眼睛却迥然有神,一点也不像一个一整晚没睡的人,眼中散发着某种坚如磐石的光彩,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主上,巧国的王或许已经换人,但我心里的主上,永远只有您一个。” 阿采有点震惊地看着他,当触到他坚毅果决的眼神时,有点无奈地半坐了起来,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抬起手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郁闷地道:“我可不觉得你有半点把我当成主上的样子,这一大早的闯进来,是当主上的待遇吗?” 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她这个下属也有这样倔强如牛的一面? 郑业微微一笑,笑容在清晨慢慢透进来的阳光中,有着阳刚的性感。 阿采觉得自己今天也别想睡了,果断掀被下床,边穿鞋子边问,“今天,你本来有什么打算?” 看着她慢慢地穿上浅灰色的军旅靴,细细地把鞋上的带子绑好结,郑业忽然有种冲动,想过去帮她穿,但他最终垂了垂眼眸,沉声道:“今天,我本来计划攻下百里乡和坂田乡。” 阿采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坂田乡紧挨着的,就是凉城。她的心思浅浅转了一圈,慢慢地继续手上穿鞋的动作,道:“李长庆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几个乡,是他故意让你攻下的吧?” 意志坚定的敌兵,伤亡为零的战争。 还有郑业对待敌军的态度,也很奇怪。虽说巧国现在这种情况,大规模的杀戮只会让百姓的心更加慌乱,但在敌军全员都不愿意投降的情况下,他还不杀一个人,也是耐人寻味。 若没猜错,他们攻下的前几个乡的敌军,也是一样的情况,但她一路过来,没听说过郑业对不愿意投降的敌军下手的消息。 她本来想也许是因为看清时势自愿投降的人数比较可观,一开始被招安时,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但,好吧,她错得离谱。 郑业对上穿好鞋子站了起来的阿采的眼睛,忽地笑了,“是,您猜的没错,这一路上的战役情况,都是李长庆预设的。” 阿采皱眉,“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抵,跟我一样罢,”郑业淡淡地道。阿采一愣,跟他一样?一样什么?就听他继续道:“他这样做,是故意把我引过去。” 阿采挑挑眉,脑中瞬时转过千百个念头。 看到少女沉思的表情,郑业无奈地摇了摇头,“主上,您是不是从没有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想过?” 阿采一愣,看向他,却见他唇边似乎带了一抹苦笑,道:“李长庆……也不愿意承认新王,他引我过去,是想让我跟他,一起造反。” 阿采震惊了,半天,才苦恼地问道:“新王……真的那么差?” 郑业看了她一眼,莫名地被少女纠结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扬扬嘴角,“大抵,您最开始来到这里时的样子,要比他好上一点。” 深知自己当初那副囧样的阿采姑娘更纠结了。她皱眉想了想,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向郑业,“既然这样,你也暂时不要前进了,先让大军原地休整。” 郑业看了她一眼,低头道:“是。” “还有,”阿采抿了抿唇,“我要见一见新王。” 虽说巧国现在已经易主,但若新王是个毫无担当的人,她也绝不会答应把巧国交到他手上。 听出了少女语气中的一丝杀意,郑业眼眸微闪,依然恭敬地应了声,“是。” 交代完事情,阿采才有心思细细思考李长庆的事情,突然就想到了,“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的,为什么还要继续带兵前进?” 郑业抬头看向少女不敢置信的眼眸,微微一笑,“您能猜到的,不是么?” 阿采于是沉默了。 好吧,这家伙竟然是真的想过要……咳,造反。 >>>>>> 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庆灵殿一处露台的栏杆上的少年忽然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少年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白云,撇了撇嘴道:“不会又是谁在诅咒我吧?奶奶/的,老子才没想过要取代你们那劳什子女王!话说那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啊?依我看,两百多年都没嫁出去的女王,只是个老姑婆吧!” “啊~好想回日本啊。”少年忽然幽幽地道了一句,一双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了几许别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 臭小子,竟然敢说我家阿采是老姑婆,看我家阿采不好好折磨一下你! 接下来,萌萌哒左丞相和老妈子塙麟也要出场啦~大家想看哪个呢? 第59章 【五十九】只是错觉 日本南部海边的海神镇。 迹部面无表情地站在高高的堤坝上,一身简练干净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领口处松松地挂了条暗红色领带,最上端几颗扣子没扣上,露出了一小截精致的锁骨,此时他双手插兜,眼眸微垂,看着底下奔腾不息的海浪,凌厉的海风吹起他蓝紫色的头发,远远看去,挺拔俊秀的少年如一棵青松,凛厉而萧然。 路过的镇民都忍不住朝那个如画中人一般的少年看上一眼,暗暗琢磨最近城里人怎么都喜欢跑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旅游了。 虽然,他们是很欢迎啦,毕竟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看么。 忍足就站在迹部身后不远处,看着那个已经沉默了一上午的少年,暗暗叹了口气。 不愧是迹部,不过半年,就被他突破了自己设下的重重障眼法,一路追踪线索找到了这里。在迹部的人抓住了一直待在这里的松本由后,他也无奈了,只好把真相全盘托出。想起迹部那天眉眼间的凌厉和惊痛,忍足暗暗心惊,却也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了一丝忧伤。 最爱的女人舍弃了自己,不管理由是什么,这件事也足以给予一个男人致命的一击。 自那天后,迹部就天天跑到这里,一站就是一天。忍足一度担心这家伙会不顾一切跳进海里,却被松本由告知,在阿采临走前,给了他两封信,一封是给夏目家的猫老师的,她请求它想办法把这里的漩涡异象封印起来,每年的漩涡异象给小镇居民带来了数不尽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她大概也怕这男人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跳进海里吧。在阿采离开三个月后,夏目就带了几个会法术的人过来,把这里的漩涡异象封印了。 据说这里的异象,是很久以前,某只妖力强大的神龙族的妖怪穿越时空时,尾巴摆动得太厉害让时空缝隙破了一个洞引起的。 阿采的另一封信,是给迹部的。 这件事松本由一开始没有透露分毫,但在见到迹部连续五天都在堤坝上站上一整天后,脸色复杂地找到他,把这封信交给了他。 “本来,主上是要我两年后交给他的,”松本由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忧伤,“那个男人,真的很喜欢主上……” 主上,也很喜欢他呢,直到临走前的一刻,最念念不忘的,也是他,说起他时,嘴角会扬起幸福而忧伤的笑容。 忍足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微微皱眉,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再喜欢有什么用?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再多的喜欢,只会变成罪孽。 此时,忍足看着不远处脸色隐隐发青的迹部,眉头紧皱。 已经第六天了,天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天没亮就跑到海风肆虐的海边,被寒凉的潮湿海风吹上一整天,也不愿意好好吃东西,就算是钢铁巨人也熬不下去啊! 自小就在家里的医院混迹长大的忍足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眉眼间的疲惫虚弱,心里忽地就起了一股无名火,忍不住大跨步上前,一把握住迹部的手肘,“迹部,你到底要在这里站几天!” 刚触上他的手,忍足心里就一惊,这温度滚烫得异常。 发着高烧还在这里吹海风,这家伙不要命了! 迹部却像没事人一般,看也没看他一眼,沉声道:“放手。” 又是这样,这些天,无论他说什么,这家伙都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前几天,忍足担心他的情况,总是对那个少女的事情避而不谈,然而,到了此时此刻,无论是作为一个朋友,还是一名医生,他都无法再放任他这么作践自己。 “她走了,不会回来了!你不懂吗?!”忍足低吼,“无论你在这里站上多少天,她都不会回来了!她舍弃了你,选择了她的国家,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迹部的身形晃了晃,头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站稳,就猛地甩开了忍足的手,咬牙,额角青筋突起,“忍足,你给本大爷滚开!” 忍足心里也火了,他是脑子有问题才来这里受大少爷的冷脸,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对于她来说,你根本不算什么!你不过是她两百多年生命中的一次意外,顶多算是一场艳/遇,懂吗?!在她心中,比你重要的事情有太多太多!即使你掏出了一颗真心,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甚至,你认为她是真的喜欢你?那不过是她失忆后产生的错觉!” 迹部忍不住身体微颤,他猛地转身,提起了忍足的衣服,眼神阴厉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闭嘴!” “呵,堂堂的迹部家大少爷,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忍足冷笑着,眼里却隐藏着无奈哀伤的光,“别以为刚刚那一段话是我乱说的,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需要顾念什么朋友之情了。” 他猛地推开了迹部,看着他因为身体虚弱差点站不稳,皱了皱眉,终是硬下心肠,拿出一直带着的信,往他身上狠狠一丢,“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走到大路边,终是不放心,转头看了看,却见那个男人远远地站在开阔的天地间,正低头看着什么,挺拔俊秀的身影在广阔的天空和不见尽头的大海映衬下,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忍直视的孤寂萧索。 他低头看了很久,很久,忍足记得,那是很短的一封信,他却看了那么久,那里面的一字一句,就是他这个外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何况迹部。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却见远处的迹部忽然转身正对大海,轻轻举起手,手中的信纸就随风而去,吹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忍足皱眉,就见他突然又不知道拿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在今天不怎么明亮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微弱的光。然后,他猛地一甩手,那一小簇微弱的光就呈抛物线飞进了波浪翻滚的大海中,很快就被雪白的浪花淹没了。 是戒指,还是项链? 忍足忍不住叹气。 阿采啊阿采,无论你有天大的理由,作为迹部的朋友,我无法原谅你。 你可知道,你做的一切,足以让一个男人心碎到绝望。 忽地,他脸色一变,看着远处忽然直直倒下的迹部,快速地跑了过去。 >>>>>> 阿采,阿采…… 仿佛永远冷静淡然的你,有着小小脾气的你,好面子的你,张扬好胜的你,心软的你,体贴的你,总是出人意料的你。 明明害羞却假装淡定地说:“我想,我也是有一点喜欢你的。”的你,在无数人瞩目的球场上抬头微笑地对我说加油的你,在阳光下站在高处,嘴角微扬地叫哥哥,接住我的你,依恋地抱着我的你,情到深处时,说哥哥,我好喜欢你的你…… 决绝地对我说分手的你,欺骗我和松本由的关系的你,在信里说对我的感情,也许只是失忆后的错觉,祝我找到幸福的你……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你?迹部景吾到底,有没有真的认识过你? 遇上你后,我总是这么不自信,阿采,也许我所有的坚持,在你的眼中,都只是一场笑话吧? >>>>>> 熟睡的阿采忽地醒了过来,看着窗子外的明月,犹豫地触了触心脏的位置。 刚刚,这里似乎痛了一下,现在,也很不舒服。 自从迹部采彻底离开后,这个身体自带的先天性心脏病就没再复发过,这种莫名其妙心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半坐起来,阿采愣愣地看着天空,在这宁静的夜里,实在太容易勾起心底的思念。 不知道他怎样了,是不是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想到将来会有另一个女生待在他身边,陪他笑,陪他经历生活中每一个最细小的细节,见证他的张扬和傲气,霸占他的怀抱和吻,心脏处就一跳一跳地疼,到了后来,阿采已经分不清,这是身体上的疼,还是心理上的疼了。 她叹了口气。真是糟糕,那个男人就像毒/药,沾上了就会上瘾。 锥心蚀骨般的瘾。 今晚注定睡不觉了。阿采掀被下床,轻轻走到了营帐外面。 自从一周前,她让郑业停军休整后,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她本来想回庆灵殿见一见新王,郑业却不以为然地说,何必多跑一趟,让他过来就是了。 郑业似乎从骨子里排斥新王,对于这种情况,阿采也很无语。 但郑业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既然他说让新王亲自过来,就肯定有办法。果然,不到几天,庆灵殿里就传出王见郑州叛乱久久没有平定,决定御驾亲征的消息,明天,就会来到他们驻扎的落水乡,她已经和郑业说好了,到时她混进迎驾的士兵队伍里,一起去见新王。 不管再怎么不受欢迎,被麒麟承认的人就是王,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新王啊…… 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知道巧国有了新的王,阿采心里松了口气。巧国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沉重的责任,扛在肩上久了,也会倦,也会累。更何况,王是不老不死的,这样的重任,似乎永远没有卸下的一天,有时候只是想想,就觉得未来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她还是王的时候,偶尔喜欢到民间住上一段时间。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也会看到身边熟悉的人经历生老病死,而不老不死的她为了不暴露身份,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伪装成另一个人,去到另一个地方,结识新的人,然后,又看着他们生老病死。 一个国家中,除了王和向王祈求了仙籍的官员,寻常百姓都只是普通的人类。 那时候的阿采偶尔会想,不老不死,其实是上天对王下的一个诅咒吧?说白了,它就是想找个长期免费劳动力吧? 现在长期免费劳动力的身份换了人做,阿采觉得真好,她就做个寻常老百姓,默默地守护巧国好了。 然后,经历正常人的生老病死,让生命成为一个闭合的环。 但是,如果新王真的像郑业他们说的那么糟糕,她也不会轻易把巧国交到他手上。 阿采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东西,在营帐外面的空地上慢慢转悠。守卫的士兵都知道这个小兵最近莫名其妙地很得右丞相看重,对于她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闲逛的行为,都装作没看见。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草丛上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阿采微愣,走过去蹲下一看,只见草丛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指环。 银色的指环,上面镶嵌着一颗六边形的钻石,简单的款式,却透出一股低调的奢华,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闪亮的光。 这明显不是这个世界会有的东西,莫非是通过蚀,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阿采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哀伤,让她不由自主地捡起了那枚钻戒,久久地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要是不回来,郑业小盆友真的会叛乱的哦,某种程度来说,郑业小盆友也是个任性的娃【微笑】 上一章留言好少,大家踊跃点冒泡嘛,否则我写文好寂寞的【笑哭】 第60章 【六十】姑娘家家 阿采那天晚上很晚才再次入睡,第二天难得地起晚了。 当她匆忙梳洗打扮好自己,一把掀开营帐的帘子,打算跑去集合地点看能不能赶上去迎接新王的时候,却见郑业好整以暇地站在营帐外,见到她,朝她微微一笑,“主上,您醒了。” 阿采微愣,抬头看了看日头,皱了皱眉,“怎么没有人叫我?” 郑业轻哼一声,“不过是迎接那个小子,哪里需要您亲自过去。”他本来就不同意。见到阿采皱得更紧的眉头,他忽地转了话锋,“听夜间守卫的士兵说,您昨晚很晚的时候还在营帐外面转悠,今天早上我派人来叫了您一回,见您起不来,也就算了。” 阿采深知郑业对新王的偏见,只得叹了口气,“那新王呢?” 一个人的观念,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何况那是她的右丞相,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多么油盐不进的人。 郑业似乎不怎么愿意提到他,看了阿采一眼,忽然道:“成达也来了,您要不要见一下他?” 阿采一愣,明知道他在故意叉开话题,还是被吸引了心神。 范成达,她风流倜傥的左丞相,会无赖地对她撒泼打闹,遇上正经事却比任何人都要认真严肃的左丞相。 阿采心里微微一动,有点动容地看了看郑业,却终是微垂眼眸,摇了摇头,“相见不如不见,而且我是阿采这件事,不宜被过多的人知道。” 她隐约能猜到郑业想做什么,她能理解,却不会纵容。阿采再次抬眸时,眼里的留恋温存统统散去,变成了微冷的凌厉光芒,直直地看着郑业,道:“郑业,现在巧国的王,不是我,以后巧国的王,也不会是我。” 郑业脸色一紧,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阿采盯着他,继续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主上,现在的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动他。” 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忽地,却听身后郑业微沉的声音响起,“主上,您可知道,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从来不是巧国……” 阿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心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有种闷闷的疼,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她忽然不敢问,抿了抿唇,她转身眼神清冷地看着他,“但对我来说,巧国很重要,我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它,即使是你,郑业。” 手不自觉地抬起,隔着衣服握了握挂在脖子上的指环。 昨晚捡到那枚指环后,她就找了根绳子把它挂在了脖子上,此时,感受到它圆润坚硬的触感,阿采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对啊,她不应该有任何迷茫,她抛下一切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守护巧国。 虽然并非她所愿,但巧国这段日子遭受的灾难,和百姓们的不安惶恐,都是因她而起。 这是她欠下的债。 她定定地和眼神莫名复杂的郑业对视了很久,忽地,却见他轻轻拉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轻“呵”一声,“主上,不管怎样,请不要用这种敌对的眼神看着我。”那种似乎被她隔离出自己世界的感觉,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酷刑。顿了顿,他放下手,一脸无奈地看着阿采,道:“您看重的东西,即便舍上我这条命,我都会为您守护。” 阿采微微一愣,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窒闷感,看了他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她无法说出“你不要那么勉强自己”这样的漂亮话,因为她确实需要他,巧国也需要他。 当王就是这样,不能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无时无刻都要紧绷着一根神经,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有时候,真的很心累。 郑业沉默地看着少女慢慢走远的身影,营帐后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缓缓走了出来,站在了他身旁,“还是老样子呢,完全藏不住情绪,心软得一塌糊涂,虽然也许只有我们这些熟悉她的人才能看出来。”范成达看着远方的娇小身影,眼里闪过一抹依恋和温软,“刚刚她点头时,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忍,大概是觉得,她勉强你了,很过意不去吧。” 这么多年来,这人竟然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然而,最难得的是,她不会被这颗赤子之心扰乱心底的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有自己的底线。 这样一个王,巧国就是打着灯笼,都很难再找上一个啊。 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他低低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边往前走边道:“兄弟,悠着点吧。”走了一步后,他微微侧身,看着他咧嘴一笑,“顺便说一句,在我心中,巧国也很重要,你要是想搞破坏,我大抵也是不会同意的。” 看着对面人陡然变得凌厉的眼神,范成达哼着小曲,愉快地走远了。 主上啊主上,您可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您为巧国消除了一场可以预见的灾祸。 啧啧,之前怕治不住你,现在主上回来了,我还会怕你不成? 天道轮回啊天道轮回~ >>>>>> 阿采是在军营后方的一块草地上找到新王的。 草地旁,有一个马厩,里面的马正低头欢快地吃着饲料。一个十七八岁的短发男生正坐在旁边的一排木栏杆上,身上穿着青色长袍,头上斜斜地戴着一顶纯白色的棒球帽,看起来颇有点不伦不类。 男生五官清秀,就是一双剑眉又浓又密,硬生生把一张清秀的脸渲染成了硬朗,此时他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垂下来的一双脚晃啊晃的,很是不安分的样子。 阿采隐在一个营帐后面,静静地观察着,看下来,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男生,身上带着一股少年的青涩气息,却不会给人讨厌的感觉,看着还觉得是个挺活泼正气的少年,可是为什么郑业他们对他的印象会那么差呢?阿采有点不解地皱了皱眉。 忽地,却见不远处的少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阿采微愣,就见他跳下了栏杆,跑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双手捧起了什么,然后,一脸苦恼地抬头看了看大树。 阿采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一个小小的脑袋正从少年的手里怯怯地探了出来,原来,是一只从窝里掉了下来的幼鸟。阿采看着,心忍不住就柔软了。 她从藏身处走出去,轻咳一声,树下的少年立刻转头,两人的眼神第一次正面对上。 少年的眼睛又黑又亮,眼里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光彩。见到阿采,他以为她是军营里的士兵,皱了皱眉道:“你们这里有梯子什么的吗?” 阿采看了看他在他手里探头探脑的幼鸟,没回答他的问题,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少年微愣,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把幼鸟交到了阿采手上。阿采一手把幼鸟护在怀里,抬头找到了鸟巢的位置,单手攀着树枝,几下就跃了上去,轻轻把鸟儿放回了窝里,跳了下来。 然后,她转头看向少年的方向,却见他嘴巴微张,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即似乎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这里的士兵都像你一样厉害吗?” 阿采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这样不厉害,上场杀敌才厉害。” 这少年感觉太弱了点,塙麟没有让宾满附在他身上吗?宾满是和塙麟签订了契约的妖魔,是塙麟的使令,没有实体,可以附在人身上,控制人的行为。当初她刚刚当上王的时候,战斗力基本上是渣,塙麟就让宾满附在她身上,让她借助宾满的力量去战斗。 宾满有没有附在少年身上,她不清楚,但塙麟让其他使令跟了过来保护新王,倒是确定的。阿采不动神色地扫了四周一圈,不无意外地看到了地面下有异物活动的痕迹。 而麒麟是仁兽,见血就会不舒服,一般不会主动来战场。 仿佛听到了什么讨厌的事情,少年皱眉,“哦”了一声。 阿采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问:“那……你是谁?”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忽然双手插兜靠在了树干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你管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的表情,“据说,今天早上,王来了。” 少年的脸色立刻微变。 “而且,据说王是个很年轻的少年,”阿采装作没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继续道:“莫非,就是你?” 少年沉默了半响,忽地,嘲讽地轻笑一声,“什么王?别笑死人了!突然就把我带到这里,突然就对我说我没有当王的资格,呵,真当我稀罕当什么王?难道这是什么躺着就能月入百万迎娶白富美走上人间巅峰的工作吗?!” 阿采微愣,是谁对他说,他没资格当王?不会是把他带回来的塙麟。阿采一思量,心中就有了答案。她有点无力地轻叹一声,问:“你不想当王,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少年皱眉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说着,站直身子就往回走。阿采也不恼,跟在了他身后,见少年坐回了刚刚的栏杆上,阿采想了想,走到了不远处的树下,也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一直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 终于,满脸崩溃的少年转头朝她大吼一声,“卧槽,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闲着没事干是不是?!这样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阿采仿佛看不到他眼里冒出来的火,慢慢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想,作为你的子民,我有权利知道我们新上任的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哈?你有毛病啊?”少年的口气很不客气,“知道了又怎样?难道我不想当王,你就要跑路吗?” 阿采皱了皱眉,“你难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和巧国毗邻的庆国和奏国,几乎每天都要收留从巧国过去的难民?” 少年脸色一白,嘴角抿了抿,没说话,半天,才低低地道了句:“关我什么事?反正不管去到哪里,我都是不被需要的存在。” 说着,跳下栏杆,就要离开。 阿采站起身也跟过去,少年却忽然转头,龇牙朝她恶狠狠地道了一句,“再跟过来我真的要打人了!” 阿采的脚步顿了顿,皱眉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 “他就是这样,一直是这样。”忽地,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传来,阿采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袍的俊逸身影慢慢地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边向她这边走,边苦笑道:“一开始,还没有抗拒得那么明显,自从郑业对他说了你没资格当王这句话后,那小子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啧啧啧,郑业也是的,就喜欢欺负小孩子。” 这样骚包的大红色,整个巧国,也就一个人喜欢天天穿。 看着走到她身旁的范成达,阿采心里微动,面上却平静如斯。发完了感慨,范成达转头细细打量了阿采一眼,笑眯眯地道:“你就是郑业最近很看重的那个小兵?叫阿景是吧?” 阿景是她给自己起的假名。 阿采点了点头,却见他忽然举起右手,在袖子里面掏啊掏,掏啊掏,半天后,终于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包,微微弯腰,递到了她面前,笑容灿烂得就像天上的太阳,“来,邯郸城里最好吃的糖炒栗子哦。” 阿采微愣。范成达见她不接过去,把小纸包往她怀里一塞,轻笑着道了句:“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操心太多,会掉头发的。” 看着男人蕴着温暖笑意的双眸,阿采沉默半响,终是忍不住微扬嘴角,轻声道了句:“谢谢。” 她的伙伴,都暖得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就到六十章啦,撒花撒花~~ 话说,我真的很喜欢范成达这个角色啊~~绝对是暖心大哥哥型的,我喜欢成熟温暖的男人【机智】 来大姨妈了,肚子好不舒服,差点码不了字嗷嗷…… 第61章 【六十一】你很重要 因为阿采的介入,郑业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往郑州的州府凉城前进,李长庆似乎急了,这几天天天差人送来信件。 阿采之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某次去郑业的营帐找他时发现的。她那时看到了他正在用烛火烧毁一封信,她看到的时候,信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阿采却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右下角的“长庆”两个字。 她当即微皱眉头,“你跟李长庆一直有书信往来?” 郑业脸色不变地烧完了整封信,看向阿采微微一笑,“不过是同门间的友好交流。” ……信你是傻子。 阿采也不是不知道郑业似乎有过和李长庆联手造反的危险念头,虽然他现在回头是岸了,但阿采还是没法完全放下心来。这几天,他似乎很忙,几乎都见不到人。对比刚和他相认那时候,郑业天天在她身旁晃荡,不管她说什么,都雷打不动的样子,差得不要太多。 而且,这几天,军营里的气氛也变了,弥漫着一股暴风雨来前的不安气息,常规守卫的兵力比以往多出了一成不止,士兵们见面打招呼的时候,也是一脸紧绷的神色。 阿采自然察觉到了种种异象,只是现在她的重点不在上面,现在范成达也来了,有他看着,郑业总不至于乱来。而且,不管怎样,她内心深处还是相信郑业的。 于是,虽然有点在意,阿采还是专注在自己这几天的工作上——骚扰新王。 新王不理她?嗯,加大骚扰力度。 自从新王来了后,阿采就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连他上厕所都在茅房外候着,少年本来就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烦到极点也只是狐假虎威地吼上两句,没过两天就举小白旗投降了,无力地转向身后的阿采,问:“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阿采一点也不客气,“你叫什么名字?” “赤司大辉。” “是高中生?” 赤司大辉听到这个问题,讶异地看着阿采,阿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来了没多久。” 赤司大辉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全身无力似地蹲下,抱着自己的头哀嚎,“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就不这么费尽心思躲你了!卧槽这里的人让我压力大得不行!” 阿采:“……”要知道早说有这样的效果她第一天就说了。不过,压力大?阿采扬了扬眉,“为什么?” 少年含糊不清地道了句:“就,一个两个都莫名其妙呗……”说着,站起身靠在了身后的木栏杆上,歪头问阿采,“你真的是从那边过来的?”顿了顿,怀疑地瞪了她一眼,“不对,你身手那么好,又会这里的语言,你小子不是骗我的吧?” 听说这里的语言和日本的语言是不一样的,他之所以一来到这边就没有语言的障碍,据说是因为他是胎果,就是本来应该在十二国出生的婴儿被蚀带去了日本,随机进入到了那边女人的子宫,经历正常的分娩程序来到世上。 阿采继续编故事:“那是因为我来到这里后,被好心的右丞相大人收留了,他教会了我这里的语言,至于身手问题,”阿采想了想,道:“我本来就会一点武术。” 那叫一点? 而且,那个一天到晚板着张脸的男人用上好心这个形容词真的大丈夫? 赤司大辉的嘴角抽了抽,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这少年确实知道他们那边的事情。他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烦恼地抓了抓头发道:“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想回去吗?” 阿采看了他一眼,“你呢?” “是我先问的你!” “要是按照提问顺序的话,应该是我先向你提出问题的。”阿采淡淡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是谁?既然不想当王,为什么来到这里?你似乎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还是我猜出来的。” 赤司大辉被她噎了噎,狠狠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阿采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道:“虽然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我在这里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认识了很多人。曾经,他们都生活得宁静富足,但这一年多来,很多人的生活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阿采想起自己之前带着弥月他们一路往巧国都城邯郸方向赶的时候,收集到的信息,心里就是一痛,“这一年多来,巧国天灾人祸不断。巧国一共六个州,有三个州出现了严重的干旱,两个州遭遇了水灾,虽然朝廷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但天灾频繁发生,朝廷力量有限,百姓损失惨重。期间,江州爆发了大规模暴/乱,陆续有地方官员趁乱做出种种残害百姓的事情,人们流离失所……还有无数的妖魔在巧国境内肆虐,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威胁……这一切,都是因为,巧国失去了王。” 抬眸看向少年已经白了个彻底的脸色,阿采深吸一口气,道:“赤司君,这个世界的规则,很残酷,也很不可理喻。一个国家如果没有王,就是一块无主之地,世间万物都可以对它任意破坏,神在这块土地是不存在的,王……不管他愿不愿意,在被麒麟选上那一刻,就成为了那块土地的神。朝廷的官员可以很厉害,但他无法代替王的重要性……赤司君,你听说过中国一个古老的传说吗?” 赤司大辉白着一张脸,嘴抿得紧紧的,看着她不说话。 阿采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故事说的是,中国古代有片海,叫东海,东海里有一根定海神针,但有一天,有一只得了道的猴子把这根神针拿走了,东海从此不再太平,海浪滔天,波涛翻滚,直到,神拿来了另一样宝器把东海镇住,它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阿采看着他,慢慢道:“王,就是巧国的定海神针。” 她定定地看着赤司大辉的眼睛,此刻,那里面的情绪很是复杂,好半天,他才猛地咬牙,沉声道:“那一切,都是因为先前的王突然不负责任地跑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阿采眼神一黯,但失常不过一瞬,她很快坚定心志,道:“可是现在,巧国的王是你!赤司君,你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吧,看到巧国现在的情况,看到人民遭受的痛苦,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他们都需要你!” 似乎哪一句话触到了他的痛处,赤司大辉忽地脸色一紧,拳头紧握大吼一声,“没有人会需要我!” 阿采因为他忽然的爆发,懵了一下,就见他仿佛在遭受什么痛苦般,低着头,肩膀微抖,咬牙恨声道:“没有人会需要我的,不管是老师,棒球队,甚至是……我的父母。” >>>>>> “大辉,爸爸妈妈离婚后,你跟着妈妈吧,爸爸养不起你……” “你这个扫把星!扫把星!我当初怎么会生了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嫁给那个没用的男人,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滚,你给我滚!” >>>>>> “赤司啊,你最近的成绩是怎么回事?而且很多人说,经常看到你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几个网吧和酒吧里,你这么不自爱,也会给学校抹黑的。唉,老师也不是存心为难你,我们学校无法接收你这样的问题学生,你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看转去哪个学校比较好吧。” “老师,请听我解释!我去网吧和酒吧只是……只是为了挣点生活费,我发誓没有做任何不应该做的事情!而我的父母……” 他们早就不要我了,对他们来说,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赤司啊,你非要逼老师把话说绝吗?学校明令禁止学生打工!老师本来还想给你一点面子,唉,这下子你不走不行了!” “老师,求你了,我……” “去去去,别碍我的眼!” >>>>>> “学长,我想加入学校的棒球队。” “你是赤司大辉,最近新转进来的高二生?听说你曾经被三所学校劝退?我们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走吧。” “学长,请你先看看我的实力,我真的很喜欢打棒球!” “啧,一边儿凉快去,你妨碍我们训练了。” “学长,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 “你烦死了,再纠缠不清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在这所学校也无法立足!” >>>>>> 脑中让他无比痛苦的回忆一幕幕闪过,赤司大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赤红了双眼,猛地抬头大吼,“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阿采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直到见到他转身要走,才猛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服,皱眉道:“你真的认为,这里没有人需要你吗?” 赤司大辉转头朝她低吼,“放手!” “你是真的这样认为,”阿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顾他的挣扎,一字一顿道:“还是,你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需要你?” 赤司大辉脸色一白,咬牙不说话。 阿采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脸色一凛,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阿采一路死拖活拽,好不容易才把赤司大辉拉上了军营旁边的一座小山丘。走到悬崖边,她指着巧国广袤的大地,转向身后脸色倔强的少年道:“这一大片土地,现在都是属于你的,你想它欣欣向荣,还是逐渐衰败枯萎,都在你的一念之间!”顿了顿,她轻叹一口气,道:“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不相信你想不明白。你只是缺乏自信,然而,你的一念之差,就可能让更多的人受苦,甚至白白送死,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看着少年眉眼间渐渐显露的痛苦,阿采不禁放柔了眼神,“你还是愿意承担起巧国这个责任的,是不是?否则,当初就不会跟着塙麟来到巧国。而且,你也是希望改变巧国这种状况的,是不是?否则,你也不会和范成达来到这里。”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迫他做任何事情。然而,一直以来,少年的抗拒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该做的事情,他一件没漏。 来到了巧国;即便不被任何人认可,也住进了庆灵殿;和范成达来到了战场。 其实,他也在努力,只是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赤司大辉眼帘低垂,一直不说话,但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他想到了事情最开始的时候。 在他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厌恶的时候,塙麟找到了他,它对他下跪宣誓忠诚,对他说,有个国家,需要他去拯救。他当时只以为是笑话,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再被人捉弄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料,那个叫塙麟的男人真的把他带到了一个国家,一个满目苍痍的国家。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除了塙麟,没有人知道。 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发现这不只是一个玩笑,曾经极度惊慌,找机会逃离了塙麟,想找到回去的路。 然而他走了一路,入目的只是荒凉的村庄和路边无精打采的人们,后来他才知道,那段时间,这一个地方正在遭受旱灾的折磨,已经快半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附近的河水都干涸了。偶然间,他看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从屋子里冲出来,在路边嘶声痛哭:“王……王……不管谁也好,请赐给巧国一个王吧!”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襁褓里的孩子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死了。 他当即吓得再也走不动步子,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过去的生活,无论多么痛苦,至少他一直是活着的,然而,人一旦死去,就什么也没有了。他愣愣地看着那个痛苦的女人,耳边传来她一遍又一遍绝望的祷告:“王……请赐给巧国一个王吧!” 后来,塙麟找到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做任何抵抗,去到了庆灵殿。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那里没有人承认他,所有人都期盼着他们的女王陛下归来,特别是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在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被他身上凌厉肃杀的气势吓得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男人脸上现出嘲讽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没有资格当巧国的王。” 那一句话提醒了他过去十七年的恶梦,让他一下子白了脸色。 我不行吗?我没有资格吗? 明明,我是真的很想让那个女人不要哭,很想问问她,我可以吗?你愿意相信我,以后会保护你,让你不再经历丧子之痛吗? 明明,我是真的,很想被人需要。那一刻,我也以为,我是被需要的。 明明,我就只有这样一个愿望,原来,一直是我奢望了吗? >>>>>> 阿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做任何催促。过了不知道多久,却见那个少年忽然抬手,盖住眼睛,轻笑一声,“呵,你是谁啊?别装得很了解我的样子,明明,你只是一个偶然流落到这里的小兵,什么都不知道!” 阿采眉头一皱,刚想再说什么,忽地,军营的方向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子声,那是有突发状况发生时的警报声。 阿采顿时脸色一变。 几乎是同时,赤司大辉身后,有两头妖魔从地下冒了出来,一头长得像狼,一头长得像豹子和狼的结合,阿采心里一动,立刻认出了他们是塙麟的使令,的卢和芜昧。 的卢看向脸色莫名的赤司大辉,道:“主上,郑州州长李长庆似乎沉不住气了,把凉城里的女人和小孩都绑了出来做人质,要求见您一面。” 赤司大辉愣了愣,脸上顿时闪过惊慌和不解交织的神色。的卢道:“主上,快骑上来,我送您过去。” 赤司大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有着犹豫的神色,的卢不禁焦急道:“再不快点,那些人质就可能有危险了!” 赤司大辉顿时脸色一白,咬牙看了它一会儿,终是握了握拳,走上前笨拙地爬上了的卢的背,不等他坐好,的卢就闪电一般地冲了出去,顿时,山丘上响起一片杀猪般的哀嚎声。 在赤司大辉爬上的卢的背后,阿采提着的心才算是安定了,她不禁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看来,巧国很快就会恢复安定了。 留了下来的芜昧慢慢走到阿采面前,仰头看向她,“您回来了。” 不意外它会认出自己,毕竟这几天,它和的卢天天隐在暗处,观察着军营里的情况。阿采眼神一柔,伸出手轻轻顺了顺它的毛,温声道:“好久不见了,塙麟还好吗?” “主人很好,但您的情况,让它很困惑,也很痛苦。”芜昧看着她,道:“主人是为巧国而生的,它托我转告您,巧国的王只能有一个,它的主上,也只能有一个,所以,它不能再见您了,万分抱歉。” 阿采嘴角扬起微苦的笑意,“是我该说抱歉,因为我,让巧国和塙麟都受苦了。” 芜昧看着她的眼神慢慢转柔,眼里有着一丝不忍,但还是道:“主人还托我转告您,”它顿了顿,道:“巧国现在有了新的王,无论是从巧国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新王的角度出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离开巧国。” 心闷闷地一痛,阿采虽然在知道巧国有了新王后,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但从没想过,驱逐的话语,会是从塙麟口中说出。那个心肠最软,感情最丰富的塙麟啊,连一向对感情寡淡漠然的妖魔在形容塙麟的心情时,都用上了痛苦这一个词,阿采就可以想象,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痛苦。 麒麟是为了一个国家而生的,可以说,从最开始,它的命运就和那个国家紧紧绑在了一起。它虽然是天底下最心慈的生灵,但有些底线,它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 阿采轻叹一口气,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抚着芜昧的毛,淡笑着道:“我知道的,我会离开,在看到新王的地位稳固后,我就会离开。” 当王开始踏上管理国家的正轨,巧国的情况就会慢慢转好。 最终,不被需要的人,其实是她。 多么的残酷,却又是多么的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送上肥肥的一章! 其实,我觉得,十二国中最苦逼的不是王,是麒麟……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个国家而生的,在选择王这件事上,也只是上天的一颗棋子…… 宁为自由故,万物皆可抛什么的,可怜的麒麟从出生那刻起就木有自由有木有! 的卢这个名字是有典故的哦,大家知道是什么吗?猜对有奖哈哈~~ 第62章 【六十二】温柔低语 李长庆被逼急了。 原以为自己的小伙伴郑业即将上线,却没想到半路被人截了糊,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查不出这个人是谁,郑业把关于他的一切信息都锁得死死的,他派出去的探子都灰溜溜地回来了。 每天一封信的攻势也不管用,他写了上百封信出去,至今没有收过一封回信。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竟然传来范成达也来到了郑州的消息,甚至,他把新王也带过来了。 新王虽然毫无根基,但他到底是王,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李长庆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想起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他焦虑了三天后,终于做了决定。 他做了一件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让底下的人把城里的女人和小孩都抓了起来,逼迫新王前来。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范成达他们不会让新王冒险。 那天,凉城外,一百多个女人和小孩被吊在了城墙上,哭嚎声响彻天地。赤司大辉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当下,心里的恐惧犹豫不安统统都被疯狂燃起的怒火压了下去。 看到他的到来,范成达有点惊讶,虽然他差了人去通知他,但从他之前的抗拒态度来看,他以为他不会来。郑业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此时,郑业和范成达带来的军队都围在凉城的城门外,却不敢前进一步,因为每根吊着人质的绳子边,都站着一名持剑的士兵,轻举妄动,只怕他们会把绳子砍断,到时候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都无法同时救下一百多个人。 阿采骑着芜昧来到这里时,心也是一紧,当发现弥月和十月,还有跟随她而来的几个女生都在其中时,眼神一冷,心里已燃起滔天的怒火。 李长庆,李长庆,难道,当真是我看错了你?原以为,你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但任何的苦衷,都无法成为你伤害无辜百姓的借口。 想起初见那个少年时,少年羞涩腼腆的笑容,阿采心里就是一阵窒闷。 在这一片充斥着哭喊声的土地上,在弥漫着一股不安躁动气息的空气里,赤司大辉跳下了的卢的背,慢慢往城门口走去。周围的人都惊讶了,范成达惊讶过后,立刻上前去阻止他,却被赤司大辉甩开了手。 “主上!”范成达不赞同地皱眉,“他让您单独过去,只恐有诈!” 赤司大辉咬牙大吼,“那么,难道要不管那些人质吗?!他们都只是手无寸铁的女人孩子!” 范成达被他吼得脸色一白,在赤司大辉重新往前走的时候,竟无法再做出任何阻止的动作。 他走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原本军队里对新王不满,甚至不屑的人,在看到他毅然决然的背影时,都不禁震撼了心神。 阿采站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也在紧紧盯着赤司大辉的动作,因为站得比较远和高,她能清楚地看到全局,于是,也看到了埋伏在城墙两边的弓箭手。那个位置,对于正对着城门的郑业他们来说,是死角。 阿采抿了抿唇,凛然道:“的卢,芜昧,城墙上的女人和小孩一共有一百零五人,你们潜上去,能暗中解决多少敌军算多少。” “是。”芜昧和刚刚过来的的卢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土地里。 阿采继续看着不远处的赤司大辉,他此时的位置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然而,从弓箭手所处的位置来看,最佳射杀的距离,是在他离城门还有大概三十步远的时候!而现在,赤司大辉离城门只有不到五十步了! 阿采从口袋里抽出一小块面巾,绑在了脸上,此时,赤司大辉离城门还有不到四十步。就在这时候,城墙上突然陆陆续续地响起惊恐的叫声。 “喂!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倒下了?!” “啊啊,这边也有人倒下了!谁?是谁!” “是敌人……啊!” “大家小心!情况很诡异!似乎有看不到的敌人在攻击我们!” 城墙上看守人质的敌兵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赤司大辉向前迈动的脚步顿了顿,不明所以地愣在了那里,阿采看准时机冲了过去。 谁料,似乎是被这突发状况惊扰了节奏,那些弓箭手竟然提前攻击了!虽然目标离最佳射杀地点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对于技术上好的弓箭手来说,那只是射地上的苹果和树上的苹果的差别。 范成达在发现两边朝赤司大辉射过去的弓箭时,已经太晚了,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大叫:“主上!” 然而,除了大叫,似乎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了。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提了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无数支箭直直地朝着手足无措的少年而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斜地里冲了出来,一把拽起少年躲开了箭雨,同时,大吼一声,“你们还在发什么呆!” 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让范成达和郑业的心都狠狠一震,下一秒已经反应过来,立刻下达指令,几万大军顿时气势如虹地冲了过去。 原本城墙上的敌军已经被的卢和芜昧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面对这诡异的情况和底下大吼着冲过来的兵马,早已经吓傻了,好几个都跌坐在了地上,完全失去了斗志。 于是,凉城被很轻易地攻了下来,那一百零五个人质,也成功获救了。 李长庆最后是在自己的府邸被抓住的,被抓的时候,他没做任何抵抗,也没说一句话。直到被带到郑业面前时,才低低道了句:“我以为,你和我的意志是一样的。” 郑业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意志,由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李长庆脸上闪过困惑的表情,却终是颓靡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早在我一时脑热,决定要拿那些女人和小孩当人质的时候,就已经偏离了正道。即便是那人回来,我……也没脸见她了。” 阿采没有去看对李长庆的审判,这几句话,是范成达后来告诉她的。 说完后,他看了阿采一眼,微微一笑,笑中有着浓浓的依恋和无奈,“李长庆……一直不愿意相信先王已经不在了,他觉得,在先王回来前,他必须保住她的位置。” 阿采沉默不说话。 范成达看着她,喉咙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却终究被他压了下去,只笑着道:“然而,麒麟代表着上天的意志,这是谁都无法反驳的。” 麒麟选出来的王,即使人们一开始无法接受,时间长了,王总是王,人们还是会有屈服于现实的那一天。 其实朝廷里一些大臣,也已经逐渐接受了新王的存在,上天的意志在这个世界,是绝对的。 所以,李长庆才急了吧。 阿采垂了垂眼眸,低低道了句,“他会是个好王。” 这一场战争后,很多人已经认可了新王,以后,会有越来越多人认可。 范成达看着她,眼神柔和,轻声道:“是呢,感谢上天垂怜,连续赐给了我们巧国两个好王。” 他始终没有戳破他们之间的那一层纸,那是他对她的温柔。 阿采心里一动,抬眸直直地看着他,嘴角微扬,带着感叹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我突然离去,给你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对不起,我无法和你相认。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要离开。 看到少女眼里隐忍的哀伤和不舍,范成达只是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轻声道:“我懂的,我都懂。” 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声音是那么的怜惜。 >>>>>> 主上,不管您愿不愿意,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主上。 只是,如果您的心愿是默默退出,守护巧国,那我就配合。 知道您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 >>>>>> 直到看到郑州的动乱逐渐被平复下来,阿采才离开了。 离开的那天,她去找了新王。赤司大辉早就认出了她就是那天救他的蒙面人,但这几天他忙着处理郑州的事务,本来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人也莫名地不见了人影,所以直到今天,他才重新见到她,忍不住就想骂人,“你这小子……” “我是来告别的,”阿采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有时间聊聊吗?” 赤司大辉一愣,当即拉着阿采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皱眉看向她,“怎么突然要走?你走了能去哪啊!” 阿采扬扬唇,道:“到处走走吧。” “我说你啊……” “赤司君,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阿采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淡淡一笑道:“在有限的生命里,我希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赤司大辉皱眉,“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我跟你说,要是你想回去,我可以让塙麟送你回去。” 阿采摇摇头,眼帘微垂,喃喃自语了一句,“回不去的……” 回去的通道,已经被她堵死了。 当一个人明确地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心底的欲/望会前所未有的清晰。 但是,她回不去了,也已经没有了回去的资格。 赤司大辉听得糊里糊涂的,忍不住焦急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回不去?” 阿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的性格毛毛躁躁的,但有范成达和塙麟在身边,应该会逐渐成长起来,“我是说,我不想回去,我在这里,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呢。” 赤司大辉一愣,“什么事情?” 阿采一扬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拿来堵她的话,赤司大辉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丫的真记仇! 看到赤司大辉被噎到的表情,阿采心情很好地一扬唇,道:“反正,就这样吧,我想着我们到底相识一场,还是应该来跟你道个别的。”顿了顿,她看着他,认真道:“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王。” 赤司大辉的脸顿时一红,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 这几天,那天被作为人质的女人和那些孩子的家里人,天天来军营吵着要见他,亲自感谢他。看着他们感激和敬重的眼神,十七年的生命里,他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种感觉还不赖。 看到他的表情,阿采的心是真正地安定下来了。 >>>>>> 告别了赤司大辉,阿采牵着一匹马,慢慢地走出了凉城,却在城门外不远处,见到了黑着一张脸的郑业。 阿采眉微挑,朝他笑笑,“你还是来了。” 郑业紧盯着她,“主上,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而且,只是对他。 阿采看着这个和她并肩作战了两百多年的同伴,轻叹一口气,“因为只有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她不是傻子,郑业的感情,她过去两百多年没看清,这段日子也看清了。 但她无法回应,只能拒绝。 郑业心里一痛,猛地单膝跪下,“主上,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 他从没有奢望过其他,只求能时时见到她。 就如那两百多年里的每一天,让他沉迷其中,至今无法走出。 阿采皱眉,摇头,“你的本事和才华,应该用在国事上。” “主上!” 阿采抿了抿唇,看着他,淡淡道:“而且,我无法让你跟在我身边。郑业,不要让过去绑住你自己。” 郑业咬牙看着她,阿采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李长庆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如果不是他曾经在背后推波助澜,李长庆最后不会被逼到那个程度,“但是,若是以后,你再做出任何对巧国不利的事情,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郑业脸色一白,看着阿采,嘴唇微抖,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 阿采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轻叹一口气,牵着马从他身边走过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 而且,赤司大辉现在已经在巧国人民的心中和军中建立起了一定的威信,即便郑业再有什么想法,也很难实行了。 一个人的心太窄,只能放下一个人,对于她和郑业,擦肩而过,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看着熟悉到心疼的身影慢慢走远,郑业轻轻抬起手,捂住了眼睛,苦笑一声,“主上,你还是不懂,困住我的,不是过去啊……” 两行清泪,缓缓自他的脸颊滑落。 他在心疼,不止是为自己,更是为了那个决绝地告别了过去一切的少女。 你为巧国付出了一切,最后为了它,更是选择把自己放逐。 主上,我的主上,你守护了所有人,但是,从今以后,谁能守护你? 谁能?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心疼我家女主了…… 第63章 【六十三】思念重重 阿采没有离开巧国。 她抛下一切回来就是为了巧国,即使现在,她身份敏感,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也只是守护这个国家。 有一件事,她谁都没有说。自她离开神龙村后,她每天都会遇到许多残留世间的幽魂,他们或有意识,或懵懵懂懂。阿采从不敢和他们说一句话,他们之所以死去,有她的原因。 虽然在这件事中,她也是身不由已的那一个,但结果是,他们死了,她还活着,那一条条不可复活的生命就成了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的恶梦。 她没有对赤司大辉说谎,她留在这里,确实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她化名阿景,每天牵着马游走在巧国的大地上,穿过那一个个在人世间徘徊的幽魂。 新王正式的登基仪式还没举行,巧国境内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阿采去到巧国受灾害战乱影响最深的各个地区,默默地加入到了地区救灾重建的工作中,遇到一些紧急情况,或现在还在和新王磨合的朝廷没法腾出手来管的贪官污吏时,阿采就带上面巾,无声地帮巧国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渐渐地,巧国境内出现了一个蒙面女侠客的传言就流传了开来,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那是谁。 “那肯定是我们的女王陛下放不下她的子民,回来拯救我们的吧!” 不大的酒馆里,一个姑娘双手交握,一脸憧憬地道: “啊~女王陛下一直是我最仰慕的人,我曾经远远地看了她一眼,陛下那凛然高贵的身姿,那温和如春风的笑容,我看着就心醉了~那天,一只腿受伤了的狗狗惊扰了圣驾,她不但没有责罚,反而叫人把狗狗带走治疗了,陛下真是太慈祥了~” “傻子啊你!”旁边有个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好气地道:“现在不能叫女王陛下了,新王大半年前已经登基了!被人听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呢!” 另一个男人笑笑道:“别那么紧张啦,听说新王也是个好的,爱民如子,当初郑州叛乱的时候,他不顾自身安危,一个人出去拯救被吊在城墙上的人质,差点被杀呢!这样的王,应该不会小肚鸡肠到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迁怒吧!这大半年,他不是把国家管理得好好的么,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巧国在慢慢变好。而且据说王最近在推行一种运动,叫什么棒球,目前只在邯郸试行,我有朋友在邯郸给我写信,说那个玩意儿可好玩了,让人热血沸腾!” “是么?”姑娘对什么运动啊,政治啊的话题都兴趣缺缺,单手托腮,幽幽地看着窗外,“新王是很好啦,可是我还是想念我们的女王陛下,据说陛下是突然失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坐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带着斗笠的娇小女生听着他们的对话,微抿的嘴角微微扬起,最后喝了一口茶后,就放下钱离开了。 为什么不推行网球呢?也许她可以写信给赤司大辉,提一下建议。 郑州叛乱后不到三个月,新王就正式登基了,至今已经半年有余。朝廷逐渐恢复稳定,巧国的情况也慢慢变好了,阿采也能看到,徘徊世间的幽魂,也在渐渐减少。 许多人留恋人世,其实是担心自己还活着的家人在乱世中会不会遭遇不测,现在国家稳定了下来,他们自然没有了徘徊不去的理由。 如她所想的,赤司大辉是个好王。阿采欣慰之余,却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寂寞和迷茫。 巧国如她所愿,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安然,因为动荡的时间只是一年多,国家受损其实不算严重,何况它之前的底子好,恢复起来也快。在阿采牵着马走过了许多地方,却再也找不到她可以做的事情后,她停下了脚步。 巧国彻彻底底不再需要她了,她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她茫然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镇和村落,最后,当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神龙村时,忍不住愣了愣,随即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终究还是无法骗过自己的心,她的心知道她最想去哪里。 此时正是晨光初现,村子里的人都还没醒来,到处都静悄悄的。她慢慢走进了村子里,忽地,身后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阿采!” 是弥月。 新王登基后,弥月就带着十月和当初跟着她们的十个少女回到了神龙村,村子被人贩子洗劫一空,幸好有左丞相范成达的帮助,她们才能很快地安定下来。这一年多,回到神龙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村子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那时候,她奇怪一国的丞相为什么会这么热心地帮助她们这几个无依无靠的少女,那个大人却只是笑眯眯地说:“我只是报恩。” 弥月至今还记得,那个笑容温暖得让她看呆了。 然而,他口中所谓的报恩,却让她迷惑至今。 此时,看到已经快两年没见到的人,弥月激动得丢掉了一早出去采回来的草药,跑过去一把抱住阿采又哭又笑的,“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在那样的乱世,你出事了。 阿采被她抱得一懵,听着耳边弥月激动的声音,心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 阿采自此在神龙村住下了。 弥月原本想让阿采和她们一起住,阿采谢绝了,只是在弥月的坚持下,她搬进了她们旁边的一所空屋子里。那里原本住着的人家在那一场浩劫后,死的死,散的散,至今没有人回来。 弥月现在以采草药为生,无业游民·阿采闲着没事干,也加入了这一个活计。每天一大早起来,和弥月去山林里采草药,然后拿到不远处的小镇里卖。弥月细心地存下了赚来的钱,笑眯眯地对阿采说,等十月够年龄了,她就送她去女学读书,这些银子要好好攒起来,以后用到钱的地方多着呢。 阿采静静地听着,没说什么,但也悄悄把钱攒了起来。 嗯,反正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没什么要用到钱的地方,以后可以一起给弥月,让十月好好上学。 弥月还跟她说了很多事情,说刚回到神龙村时的无助,说她们几个女生一起振作精神好好生活的励志,也说到了左丞相对她们的帮助。 “真是奇怪,”弥月曾经一脸困惑地说:“那位大人说他在报恩,但我记得没救过他啊。” 阿采只淡淡地笑笑,眼神却柔和了。 看了看身边安静的少女,弥月忽然有点心疼。 从她认识阿采以来,她总是独自一人,她有十月陪着,不会觉得寂寞,可是阿采呢? 她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吗? 她突然想起了阿采从人贩子手中把她们救出来那一晚,曾表情温柔地看着星空,告诉她,她有一个很思念、很思念的人。 那分明是思念情人的眼神。 那个人是谁?她却不敢问。 要是那个人还在这个世上,阿采早就去到他身边了吧,又怎么会住在村子里。 生离和死别,永远是一个人心上最痛的两道伤疤。 >>>>>> 到了晚上,阿采总是会一个人来到神龙村毗邻的海边,在夜色下静静地看着海浪翻滚的海面。 她在想些什么呢?已经这么多年了,迹部应该……早就忘了她了吧。 别说她现在没有回去的方法,就算回去了,在对那个少年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后,她还有资格去见他吗? 他肯定恨死她了。 阿采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下意识地握上挂在脖子上的圆形指环。 可是,还是想见他。 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也好,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也是幸福的。 至少,心不用像现在这样空虚得可怕,仿佛那里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她却找不到填补它的方法,只能每天恍然若失地活着。 她明明站立在这个天地间,却可怕地找不到自己的归属。 只有在空无一人的大海边,阿采才会放任自己心中泛滥的思念。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到什么时候,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那么长,又那么短。 长到每一天都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延长。 短到也许穷尽这一生,她都无法再见到那个少年了。 >>>>>> 仿佛没有尽头的生活,终于在某一天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 那是一个平静的夏日午夜,阿采正安然地睡着,忽地,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仿佛掉进了某个没有重力的空间,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哎呀!老头子,你那条臭尾巴又扫到人了!下一次信不信我真的找根绳子把它绑起来。抽你!抽你!抽死你!” “哎哟,凶得你,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世界的人怪得很,这个不会又像上次那女孩一样,一进来就死了吧!咦?!这少女怎么好生眼熟?” “臭老头,就是你上次搞出人命后,帮她另找躯壳那一位!只是怎么她在这里?不会是我们穿错空间了吧?” “哈哈,管他呢!幸好她没有再死一次,我们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迷迷糊糊的,身体似乎被一条柔软的东西托了起来,阿采终于能稍稍睁开一点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水波荡漾的海平面。 她似乎在海里,正在被人慢慢托着送上海面。 她想转头看看托着她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脑子晕乎乎的,不一会儿,她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中,她似乎坐在了一处松软的沙地上,一双脚还泡在水里,身边围了无数的人,都在用一束光对着她,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阿采吃力地坐了起来,发现她醒了,周围人一片欢呼,只是阿采照例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那群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但阿采还是能看出他们的穿着,不是巧国人的日常服饰,几乎每个人都穿着短袖短裤,一派清凉的打扮。心里猛地一跳,因为预感到什么的阿采舔了舔干燥的唇,吃力地问:“请问……这里是哪?” 一群人一愣,面面相觑。 没人听得懂。 最后,莫名来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的阿采姑娘被一群说着奇怪语言的肤色各异的人,簇拥着来到了一个扁平的建筑前,那个建筑的大门上有一串字符,好歹也算在现代上了一段时间学的阿采姑娘这次看懂了。 Police Station. 呃,她貌似……进警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的遭遇告诉我们,学好英语很重要= = 黑户身份的姑娘一回来就进局子了哦呵呵呵呵,凶悍的警察叔叔会对着姑娘拍桌子大叫,快叫人来认领你! 姑娘:“……” 完全听不懂…… 第64章 【六十四】最爱的你 警局里只有两个警察在值夜班。那群人把她带到这里后,就哗啦啦地走了,只剩两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阿采有点头疼。 其中一个眼睛微微往下垂,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哗啦啦地说了一堆话。 阿采:“……” 听不懂…… 那男人皱了皱眉,又哗啦啦地说了一堆,阿采很懵,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男人一愣,转头和自己的伙伴对看了一眼,另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男人忽然从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本子,朝阿采扬了扬,哗啦啦地又说了一堆。 阿采估摸他在问自己有没有这个东西,但她是睡觉途中被带到这里来的,身上除了一件睡衣什么都没有,于是继续摇头。 两个男人皱眉,又对看了一眼,接下来,他们就像变魔术似的,轮番拿出了几个小本子和几张卡,似乎是在问她有没有这些东西,阿采无奈地不停摇头。 语言不通心好累…… 没猜错的话,他们说的是英语,之前上学的时候她接触过,然而那段日子对阿采姑娘来说简直是恶梦,其他科目还好,就数学和英语她无论如何都学不好。 数学在迹部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达到了及格线,但面对英语时,阿采姑娘觉得自己简直成了文盲,迹部采的英语也是渣渣,留下的记忆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于是从没接触过这种语言的土包子姑娘学得想哭,某个大少爷也束手无策了,每次都单手托腮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倔强的姑娘拧着秀气的眉看仇人似地看着卷子上蚯蚓似的文字,眼里是浓浓的疼爱和怜惜。 学渣·阿采姑娘此时想起这些事,忍不住想笑,心里却是淡淡的苦涩。 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会是他所在的世界吗? 而这些本子和卡,她估摸都是证明身份的东西,就像巧国每个人都会有的户籍记录,阿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成了黑户…… 面对这个语言不通的黑户姑娘,警察大叔也很无奈,苦恼地摸了摸没几根头发的脑瓜子,指了指警局里的一张空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拿出了一堆仪器,又是扫她的脸又是按她手指的,按手指这个阿采知道,之前迹部大宅装的是指纹锁,于是她猜测俩大叔在收集她的指纹。 捣鼓完后,俩大叔就齐齐坐在了电脑前。阿采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左右观察起了这个不大的警局。 警局里只有并列的两张办公桌,正对着阿采的那张桌子上零散地摆放着一些办公用品,电脑,文件,笔筒……忽地,阿采的眼光被右上角的一本杂志吸引了,杂志的封面是一个拿着网球拍的男人。 她伸手过去拿过了杂志,随意地翻了几页,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阿采的心微微一颤,是……幸村精市。 对于立海大这个部长,阿采只在合宿时见过,但因为幸村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长相,阿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他,肯定是他,阿采一瞬间理不清心里面是什么感情,只知道呆呆地把整本杂志翻完了,陆陆续续地又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还有……与运动风的杂志似乎不太相符的穿着白大褂的忍足…… 阿采的眼眶一瞬间又酸又涩的,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原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她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见到迹部了? 那个被她决绝地舍弃了的少年,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资格,但想到自己再一次和他同处于一片天空下,可以再一次见到他,心就抑不住地变柔变软,某种微酸微甜的情绪从她的心口处蔓延开来,侵占了她全身每一根神经,让阿采眼角挂上了一抹晶莹,却忍不住扬唇微笑。 只要想到自己回到了他所在的世界,心里的那个大洞,就似乎被什么填上了。就像那时候失去了记忆的她,只要在迹部身边,就能忘却一切惶恐和不安。 阿采愣愣地看了忍足所在的页面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还埋首在电脑前的两个警察大叔身旁,拍了拍他们,指了指忍足的照片。 如果忍足现在也在附近的话,应该就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带她离开警局。 两个大叔一愣,脸上闪过莫名的表情,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阿采奇怪地看着他们,不懂他们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看到出现在警局的佐佐木管家,阿采一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佐佐木管家看到她,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两个警察就凑了上去,佐佐木管家不得不先和他们把必要的手续办了。 一直到佐佐木管家把她领出了警局,阿采才如梦初醒,看着身姿似乎比以往伛偻了不少的老管家,阿采有点犹豫地开口,“佐佐木管家……” 轻轻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要先问什么。 想问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到了真正要问的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佐佐木管家从怀里抽出一条小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稳重守礼了一辈子的老人即使在此刻,情绪也是内敛的,只是通红的眼角和微颤的脸部肌肉泄漏了他心底的激动。他细细打量了阿采一眼,当发现她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朴素的棉布衣裳,脚上甚至没有穿鞋子时,眼泪又忍不住要下来了。 他的小姐,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他微颤着声音,怜惜地看着似乎有点窘迫的女孩,温声道:“小姐,你冷吗?快随我上车,车上有毯子。” 七月份的纽约,夜晚时还是有点凉的。 说着,就要带阿采上车,阿采犹豫了一下,叫住他,“这里……是哪?你怎么在这里?” 迹部呢?也在这里吗? 佐佐木管家微微一愣,当看到女孩眼中的茫然和困惑时,心里的震惊/变成了怜惜,“这里是纽约,小姐,少爷来到美国念书后,我们也跟了过来……”顿了顿,他低叹一声,“已经五年了。” 阿采的心微微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五年……她在巧国不过待了三年,这里竟然已经过了五年! 就在她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一个带着轻微叹息的醇厚声音在她身旁响起,“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阿采一愣,转头,果然见到不远处,眉眼间成熟了不少的忍足正站在一盏路灯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风衣,仔细看,可以发现风衣下是一套简单朴素的家居服,仿佛他是急匆匆出门的,连衣服也没有换。 看来,那两个警察大叔也通知了他,没想到,他真的在纽约。 忍足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衣着单薄的少女,轻叹一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了过去,阿采刚想推脱,他又开口了,“在回去之前,我们先聊聊吧。” 有点愣然地抬眸看着忍足严肃的表情,阿采犹豫了一下,接过他的外套,轻轻点了点头。 >>>>>> 忍足和她一起坐上了来接她的车。不大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车厢是密封的,坐在前面的司机和佐佐木管家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忍足一手搁在唇边,心情复杂地看了对面的娇小身影一会儿,这么多年,她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的神色不太好,“是不是经常睡眠不好?” 原本在发呆的阿采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呵,六年了,好不容易相见,我不过是想表达一下对老朋友的关心。”忍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阿采不禁皱了皱眉。 原来她真正离开的时间是六年么?有了前面五年的震惊,阿采现在只有淡淡的忧伤和恍然若失。 早就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但没想到,已经六年了啊…… “我不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忍足看着她,淡淡道:“你回来的事情,我让佐佐木管家先不要告诉景吾那家伙。” 阿采一愣,不由得定定地看着他,忍足却又是嘲讽地轻笑一声,“你为什么回来?在那家伙好不容易走出了你给他带来的阴影后,你回来了,这是件多么讽刺的事情,你知道吗?” 阿采眉头微皱,不知道怎么解释。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你离开的第一年,那家伙疯狂地找你,几乎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了,后来他找到了海神镇,见到了你写给他的信……”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忍足蹙了蹙眉,无奈地低叹一声,“然后,那家伙就病了,断断续续地病了大半年,病好了后,他就来到了美国。” 来到美国后的迹部,看着是变回以前的样子了,但只有忍足知道,他从此沉默了许多,头两年,他的眉头总是皱着,就算是朋友聚会的时候,也经常一个人拿着红酒坐在一边,沉默地喝着,仿佛把自己封闭进了某个世界中。 直到这几年,情况才慢慢变好了,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阿采听着忍足沉重的讲诉,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唇微抿,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对面的女生,忍足沉声道:“阿采,是你选择了放手,景吾好不容易从那段记忆中走了出来,我不认为,你的回来是好事。六年了,景吾身边也有了新的人,你这次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新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阿采还是一时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回来做什么?她其实,什么都不想做,曾经她还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轻问:“那女孩,好吗?” 忍足一愣,皱眉看了阿采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北川家的大小姐,和迹部一样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商学院读硕士,性格不错,是公认的美人,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都足以配上迹部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阿采于是笑了,“那就好。”忍足讶异地看向她,却正好对上少女蕴着浅浅笑意的眼眸,“忍足,我回来,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着,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就好了,就是这样而已。” 她还是贪心的,虽然是自己先伤害了他,但还是想再见他一面,虽然从此以后,他的生活中不再有她的位置,但知道他生活得很好,她就开心。 她最爱的国家和最爱的人,都得到了幸福,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呢? 虽然心会很痛,但这样的痛,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此时也不过多了几丝苦涩罢了。 看着少女微微笑弯的眼眸,忍足一时间有点失神。 这个笑容明明无懈可击,为什么他看着,却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姑娘的爱是大爱,她是真的没有什么贪念,单纯想见大爷一面,知道他过得幸福,也是真心地为他高兴。 对大爷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哈哈…… 而且闺女啊,你这样很让人心疼啊TAT 写文写到现在,呜呜,明天还要一早起来上班,求安慰求鼓励【打滚】 第65章 【六十五】卿是毒/药 忍足接到警局打给他的电话时,正准备睡觉,毕竟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在没有应酬约会的日子里,他一般都睡得比较早,身为医生的他比谁都清楚熬夜是一种慢性自杀行为,即使他的主攻方向是因打网球而引发的各种肌肉或关节疾病。 在听闻一个被人从海里发现的,语言不通穿着一身奇怪衣服的亚裔少女表示认识他时,他一愣,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然而,当接到警局传真给他的图像时,忍足沉默了。 那是一张消失了六年的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第一时间就抓起一旁的外套出了门,连衣服也没换一套。坐车去警局的路上,他大脑一片混乱,从惊讶于她怎么竟然回来了,到慢慢的回想起了好友前几年的颓靡沉默。 他一直在迹部身边,太清楚那个少女对他造成的伤害,曾经那么张扬跋扈的一个人,自此竟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是多大的打击,才会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连性格都变了? 忍足觉得心痛这个词他用在一个男人身上有点怪,但对于自己的好友,他是真的挺心痛的。 所以,一见到阿采,他首先想到的是质问,是谴责,然而看到她带着淡淡哀伤和落寞的笑容,他莫名地无法再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国家……怎么了?你回来没关系吗?” 阿采的眼神一柔,微微一笑道:“上天垂怜巧国,给了巧国一个有担当的新王,我回来的时候,巧国的情况已经慢慢转好了。” 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的全部秘密,能和她探讨这些事情的人,只有忍足了。 哦,不,还有松本由,确实,还有啸天转世的松本由。 看着少女唇边静谧安详的笑容,忍足眼眸微闪。 他很想问,巧国有了新王,那你呢? 莫名地,他想起了六年前,在那一片星空下的河堤边,刚刚从麻仓月手里拿回了身体掌控权的少女一脸疲惫无力地对他说,“累……但是,我不能……抛弃他们……” 他突然就不忍心问了。 这两个人到底算什么?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疼。 但是,不管怎样,现实是残酷的,有些事情,错过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 那天晚上,忍足在离开前,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 “你刚到美国,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看了看穿着古朴的少女,忍足有点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忘了你那个鬼地方是还没开化的封建国家,你语言都不通要怎么在美国生活?” 阿采眉一扬,不怎么满意他的用词,“巧国不比这里差,每个人都生活得很好。而且,你在我面前说这句话,确定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谁让那个什么巧国在他心中,已经成为了棒打鸳鸯的那根大棒。 忍足推推眼镜,无奈地看了面前娇小的女生一眼,“还能掐人,证明精神不错。刚回来,好好休息吧。”顿了顿,他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继续读书吗?至少,先解决语言这个问题吧,否则你在美国出个门都困难。或者……” 阿采看忍足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得困惑地看着他。 半天,忍足才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你要不要回日本?不是我说你,虽然有些事情,你认为自己看得开,但天天处在那个环境中,圣人都会变成疯子的。”看到女生微愣后,微垂的眼帘,忍足烦躁地推了推眼镜,“我说这句话,不是偏心谁,是真的觉得,分开对你或者对他,都是最好的方法。” 看了看依然沉默的阿采,忍足第一次站不住,左右走了两步,这恶人的角色真不好当,为什么一遇上这两个人的事情,操心的永远是他?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忍足才在阿采面前站定,看着她道:“你懂我的意思吗?阿采。” 阿采自然是懂的,她离开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这短短的生命,她其实大可以选择一辈子默默地守护巧国,但她还是任性了,在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后,她的心告诉她,她最想来的地方是这里,她最想守护的是心里面的那个人。 所以她在神龙村住下了,赌一个回去的机会。 已经活了两百多年,她的心早已变得沧桑,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只是,当她陡然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她只想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我懂的。”阿采抬眸,笑看着他,慢慢道:“但是,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生活在他周围。你说了,景吾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生,我的存在,理应不会对他再产生什么大的影响。”顿了顿,她轻轻道:“要是,有一天,我的存在让他们感到困扰了,我就离开,离开这个动作,其实很简单的,不是吗?” 忍足被她的反问噎了噎,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傻女孩,他担心的人,其实是她啊!她是真的不知道吗?只怕是不在意。 他还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个人的。 >>>>>> 失踪了六年的小姐终于回来了。 迹部家五年前跟随少爷来到美国的佣人都又惊讶又欣喜,藤原小姐更是夸张得一见到阿采就把她紧紧抱住,一度哭得喘不过气来。 藤原小姐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一边叼念着“我可怜的小姐哦”,一边领着她到了一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 这栋房子比日本的迹部大宅要小一点,但更精致讲究。阿采的房间是在二楼的楼梯旁,旁边隔了一个房间的位置就是一个大阳台,从阳台那里可以俯瞰花园和小区外面的大路。 一进房间,阿采就被藤原小姐推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时,藤原小姐正在细细地帮她整理衣物。 “你突然回来,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只能临时叫附近的百货公司随便送了点女孩子的衣物过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藤原小姐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抹了抹眼泪,“我可怜的小姐哦,我还以为……还以为……” 阿采有点无奈地看了看身上颜色粉嫩的公主睡裙,说是随便,其实还是藤原小姐选的吧,这是她一贯的风格。看到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阿采笑笑道:“我现在回来了。” 藤原小姐点点头,看着比六年前瘦了一圈的女生,这些衣服都是比照着小姐六年前的尺寸来买的,现在明显大了,心里一酸,忍不住又想哭了,“过几天,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买点衣服,这几天就将就着吧,啊。” 阿采点点头,心里是一片微酸微软的宁静,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问出了口,“哥哥……不在家吗?” 藤原小姐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抬头朝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带了几丝勉强,“少爷的学校……离这里有点远,平时他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很少回来这边。” 事实上,自老太爷三年前去世后,少爷就几乎不踏进这座房子了,除了老爷夫人偶尔回来的时候。 看着阿采脸上的些微失望,藤原小姐心里一疼,小姐和少爷六年前的感情,他们这些老人都是知道的,也喜闻乐见,只是谁能想到,小姐无端端就消失了六年呢? 小姐为什么失踪了?这六年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美国?藤原小姐不敢问。 一个女孩子失踪了那么长时间,不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好追问的,若是小姐想说,她会主动说出来。 藤原小姐怜惜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姐,也是神奇,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除了消瘦了,面容五官依然一如少女时,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小姐,请不要责怪少爷,少爷不知道,你会回来……”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对,藤原小姐懊恼地掌了掌自己的嘴,道:“呸呸呸,小姐回来是肯定的,我都在说什么?我是想说,少爷……少爷不是故意……” 阿采把她为难的神色看在眼中,抿了抿唇,道:“哥哥和北川家的小姐,现在怎样了?” 藤原小姐他们不知道六年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迹部是怎么跟他们说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都以为她只是失踪了。 所以,在藤原小姐看来,直到她失踪前,她和迹部的感情都一如往常吧。 藤原小姐一愣,抬头看着她,“小姐,你知道了?” “忍足跟我说了,”想了想,阿采朝她笑笑,道:“我没关系的,毕竟,已经过了六年……我只是问问,哥哥和北川家的小姐……是在一起了吗?”话还没出口,心里已是闷闷的疼。 所以,忍足才会提议她回日本吧,在他眼里,她可能成了一个喜欢自虐的怪胎。 藤原小姐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阿采的神色,才斟酌着道:“北川家和迹部家这几年有生意往来,刚好北川家的大小姐和少爷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两家的大人于是……起了点心思,而少爷……似乎也没有拒绝……” 其实,外面的媒体已经炒得风风火火,都在预言日本两大家族有望联手一起组建更为强大的商业帝国,一些八卦杂志甚至天天盯着少爷和北川家的小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昭告天下,少爷已经多次被拍到和北川家的大小姐单独外出或就餐了,虽然他一直没有亲口承认,但这几年何尝见过少爷身边有其他女生的存在,大家心里都觉得未来站在少爷身边那个人,应该就是北川家大小姐了。 就连藤原小姐也不得不承认,北川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性格开朗活泼,她见了几次,挺喜欢那女孩的,也没觉得少爷和她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毕竟,小姐可能不会回来了,一个人失踪了那么多年,不管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生还的机率,已经很低很低。 可是,谁能料到,小姐突然就回来了呢。 看着藤原小姐怜惜心疼的眼神,阿采有点失笑,她都还没表示什么呢。好吧,虽然听着她的话,情绪是很难受,心脏隐隐疼得有点受不了了,但她觉得自己应该隐藏得还可以吧? 阿采很想扬起嘴角,加强一下说服力,努力了一会儿后,终是无奈地放弃了。 >>>>>> 藤原小姐帮阿采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出去前,跟她说了一件事,下个月16号,是少爷的23岁生日,到时候会在这里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老爷夫人都会回来。 而少爷的女伴已经确定了,是北川家的大小姐。 有点犹豫地说完最后的信息,藤原小姐看到阿采脸上依然挂着浅淡的笑容,才放心地出去了。 直到门被关上了,阿采才低低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眼帘微垂。 这样一直不停地笑,其实还挺累的。 要是忍足真的怀疑她是个喜欢自虐的怪胎,阿采觉得自己也似乎没什么好狡辩的。 >>>>>> 夜渐渐深了。 安静的别墅里,突然驶进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佐佐木管家站在大门外,弯腰打开了车门,顿时,一个高挑俊秀的身影从车里迈了出来,随手把一件西装外套递给了佐佐木管家,轻轻扯松了深红色的领带,就大步往屋子里走。 其他佣人早就休息了,佐佐木管家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只开了几盏壁灯,屋子里浅浅地晕染开一片柔和的橘黄色灯光。迹部眉头微蹙地穿过了大厅,走到楼梯口时,却停下了。 佐佐木管家看了看脸色莫测的少爷,低低一叹,“小姐就在二楼左边靠近楼梯口的那个房间里,”顿了顿,仿若不经意地道:“就在您房间的旁边。” 忍足少爷让他暂时不要把小姐回来这件事告诉少爷,想起忍足少爷说这话时严肃的表情,佐佐木管家就有点不安,直觉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但是,这件事瞒不久的,他想了想,还是通知了少爷。 佐佐木管家知道今晚少爷要参加一个辩论会,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少爷刚刚回到家,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佐佐木管家就犹豫了,但犹豫不过几秒,他还是说出了小姐的事情,少爷当即沉默了,最后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原以为,少爷要回来,也该是明天的事情了。谁料,三个多小时后,睡梦中的他被少爷一通电话吵醒,才知道他竟然连夜回来了。 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老管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不清楚少爷和小姐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俩孩子,他都心疼。 迹部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声,慢慢走了上去,轻轻推开了少女房间的门。 只见房间里,柔和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撒了一地,位于月光正中间的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中间微微凸起的一小团,显得有点突兀,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味道。 迹部握着门把的手忍不住狠狠一收,嘴角紧抿,看了一会儿后,才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少女熟悉的睡颜慢慢出现在他的眼中,似乎是累极了,她睡得很沉,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一双手抱着枕头,小巧的脸蛋就挨在枕头边。然而,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秀气的眉小小地皱着,嘴角微抿,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三分之一的睡颜。 真的是她。 比之前瘦了不少,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下巴,现在尖尖俏俏的,唇色也有点苍白。 这样一张睡脸,迹部数不清梦到过多少回,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反而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右手不自觉地往前伸了伸,仿佛想触碰少女的睡颜,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像梦里的一样,一碰就碎了,伸到一半,却陡然僵硬,五指不自然地微屈,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迹部暗暗咬牙,不知道是痛恨自己至今还会受她左右的心情,还是痛恨这个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的少女。 不能碰,那是毒/药,碰了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绝对不能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听过暖虐么? 没听过也不要紧,因为…… 那是我发明的哈哈哈。 暖暖的虐,这是虐,但也是暖暖的~ 第66章 【六十六】陌生的你 阿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见到了迹部。 回来后的第一天早上,她睡得很沉,一直快到中午才醒来。 醒来后一看墙上的挂钟,阿采有点愣然,迷茫地坐起来想了想,她明明没感觉有多疲累,但怎么会睡得那么沉呢?也许即使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这样穿越两个时空的活动还是对她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影响。 可能家里其他人也体谅她刚回来,直到阿采梳洗整理好自己,也没有人来敲她的门。 有点郁闷地扯了扯身上那条纯白色中袖的连衣裙,袖子和裙子的部分还微微蓬了起来,让她看起来就像……嗯,就像摆在她床头的那个玩偶娃娃,但这已经是她能从衣柜里找到的最正常的衣服了。想起藤原小姐说过几天带她去买新衣服,阿采只好先压下心里的别扭,慢慢走下了楼梯。 看来,买衣服这件事要尽早提上日程了,这些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感觉自己穿起来好怪。在日本的时候,她穿的不是冰帝校服就是迹部采留下来的衣服,迹部采的衣服和她的人一样,简单朴素,以日常休闲的风格为主,说白了就是,嗯,没什么特色……但来自一个相对古老传统的世界的阿采穿起来反而不会别扭。 胡思乱想的姑娘踩着透过窗玻璃漫进来的正午阳光,慢慢走到了一楼,然后,在楼梯口停了停,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样一想,才发现,她似乎一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胃饿得都有点不舒服了。 大厅里静悄悄的,莫名地一个人都没有。阿采环视了一圈,有点困惑地蹙了蹙眉,脚步一转,自己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昨天藤原小姐就带她大致熟悉了一下这栋屋子,餐厅在大厅拐一个弯的地方,是个六边形的房间,每面墙上都有一扇窗户,采光极好,让整个房间显得精致而不失大气。阿采脚上穿着轻便柔软的家居拖鞋,走在地毯铺就的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整栋屋子也静悄悄的,有那么一瞬间,阿采以为,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然而,刚拐到餐厅的入口处,她就怔了怔,整个人呆立在那里,看着侧身坐在椅子上,正一手拿着一只咖啡杯,一手拿着一沓文字资料,微微低头看着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心跳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变快,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仿佛一下子充斥了她的世界。 眼眶一下子发酸发热,阿采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迈出一步。 没有一刻不在想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反而不真实了。 她在做梦吗? 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好像没有发现她,依然眼眸微垂,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资料。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长袖衬衫,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侧脸的线条很好看,比之前似乎成熟深邃了不少,在阳光下,被勾勒出一道浅浅的金边,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美好。 时间似乎被谁悄悄按下了慢进键,一个人呆呆地靠墙站着,一个人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有种熟悉的宁静安然,仿佛穿过了经年的岁月,在这一小片空气中流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采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微带惊讶的声音,“哎呀,小姐,你醒来了?刚好赶上吃中午饭的时间呢。” 仿佛被人自美好的梦境中唤醒,阿采怔了怔,下意识地转头,却见捧着一托盘食物的藤原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捧着食物的女佣。 藤原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怜惜心疼的神色,对阿采笑笑道:“小姐,怎么呆呆地站在这里呢,快进去吧,刚好……”细细打量了一下阿采的脸色,藤原小姐轻叹一口气,说:“少爷也回来了。” 阿采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太让人一目了然了,原以为,要见到他至少也是几天之后,那么,在见到他之前,她可以先做好心理准备,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让他看出任何端倪了。 再一次见面,他和她之间没有了过去,他拥有了新的未来,而她,只想静静地看他得到幸福,所以,他们之间不需要再有过多的纠缠。事实上,要不是自己以这种方式回归了这个世界,她本决定不再出现在他面前,能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已是满足。 然而,在回到迹部家那一刻,她就知道,再见已是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就坦然面对。对于迹部来说,她也许只是年少记忆中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经过六年的洗刷打磨,早已褪色,变得苍白了吧。而她能做的,也许只是心态平和地和他相见,然后,在这个最接近他的地方,完成自己余生的信念。 毕竟,她这个身体,还是迹部采,是他的妹妹,不是吗? 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让她一下子乱了心,听到藤原小姐的话,阿采微微抿唇,竟不敢转头去看后面那个男人的表情。 忽地,熟悉的,带着某种高雅和稳重气息的脚步声慢慢走近,随即,记忆中低沉醇厚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先把食物端进来,然后,你们可以离开了。” 阿采身体一僵,嘴唇微颤,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心底的酸涩压了下去。 她从没低估迹部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只是,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应对能力。 藤原小姐犹豫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又看了看小姐身后不远处的少爷,那一眼,却让她的心微微一震。少爷的话虽然是对她们说的,眼睛却没有看向她们,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一直背对着他的少女,深邃的眼里神色莫测。 她忽然就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说任何话,带领身后的女佣走进餐厅摆好食物,对小姐少爷微微鞠躬,就走了出去,虽然全程,那两人都没看她们一眼。在快要拐弯走出餐厅的视线范围时,藤原小姐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小姐依然以刚才的姿势背对着少爷,头微微低着,少爷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她无奈地低叹一口气,一如六年前,小姐和少爷之间的事情,他们似乎永远插不上手。 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就似乎自成一个世界,他们站在那个世界外面,仿佛看到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看不到。 藤原小姐她们离开后,餐厅里又恢复了针落可闻的安静,只是这回的安静中,似乎多了一丝沉甸甸的重量。阿采抿了抿唇,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这样对她和迹部,都不好。她闭上眼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抬头看向正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哥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一如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兄长。 身着白色洋装的少女笑容明朗,眼中流转着浅浅的光芒,干净美好得一如六年前。迹部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微微垂眸,静静地看着她,阿采被他看得心里莫名有点发毛,嘴角的笑容渐渐有点挂不住的时候,才听到他淡淡开口,“为什么回来?” 阿采一愣,有点愕然地看向他,完全没想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不等阿采回答,也许,他本就没指望她会回答,迹部就忽地嘴角微勾,带着些许嘲讽道:“这次,又打算待多久,嗯?” 阿采喉咙一紧,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本大爷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迹部忽地,慢慢弯下腰,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的脸,阿采心里一突,下意识地想退后,忍住了,秀气的眉却终是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 细细打量少女脸上微妙的表情,迹部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地道:“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嗯?再一次扰乱本大爷的生活,然后,一声不响地再次消失?” 阿采心里一痛,看着他明明带着笑意,却显得格外幽深凌厉的眸子,抿了抿唇道:“不是……” 迹部微微挑眉,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一脸的不耐和讽刺,“不是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本大爷,时隔六年,你再次回来,只是想叙叙旧,呵,这也未免太可笑了!” 阿采不由得咬牙,这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她似乎被他逼进了某个绝境,但最后一道防线,她必须守住。微微垂眸,阿采掩住眼底的伤痛和酸涩,轻声道:“哥哥,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呢?对于六年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那已经过去了。我这次回来,没想做什么,就想找个熟悉的地方生活,对于我来说,不管在哪里,都一样的。”顿了顿,她抬眸看向他,慢慢道:“你要是恨我,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不会扰乱你的生活,要是我的存在让你觉得困扰,我……也可以离开。” 也许,她坚持留在美国,还是勉强了。 迹部眸色微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阿采和他对视着,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沉溺在这双深沉如海的眼眸中。 半响,迹部才轻笑一声,站直身子,眉眼冷峻地看着她,“你也许想多了,本大爷早已不是六年前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对你没爱,自然也不会有恨。至于离开,你还是别想了,只要在这里,你的身份就是迹部采,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迹部家的声誉,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会打扰到本大爷的生活,那就让本大爷看到你的诚意。”说着,转身走回餐桌边坐下,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阿采,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你选择回到了这里,就乖乖做好你的本分,亲爱的……妹妹。” 阿采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此时男人眉眼间的神情,是那么的陌生。 是他变了,还是她亲手把记忆中的少年,抹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卡文卡得想哭…… 写了几千字,又推倒重写,三千多字写了三个多小时…… 这两个磨人的小妖精QAQ 话说妹妹的本分都有些什么捏?请大家自由发挥想象哦【害羞】 第67章 【六十七】可爱萝莉 阿采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吃了几口,却发现坐在旁边的男人一口没动,依然垂眸看着手上的文件,只偶尔喝一口咖啡。 阿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道:“你不吃?” 迹部要拿起咖啡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却又垂下眼帘,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道:“一会儿再吃。” 阿采眉头微皱,看着似乎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的男人,抿唇道:“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迹部以前也有喝咖啡的习惯,但每次都是在饭后喝,像今天这样饭前喝咖啡,阿采还是第一次见到。 迹部头也没抬,淡淡道:“你怎么知道?” 阿采一愣,“电视上有说。” “哦?”男人慢慢翻过一页文件,嘴角微勾,“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本大爷是不是要夸你一句记性不错,嗯?” 阿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站起来走到了旁边的迷你吧台后面,低头似乎在翻找着什么,迹部听到声响,不由得微微抬头,眼眸幽深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少女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东西,一身纯白色娃娃领洋装穿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娇俏可爱,迹部看着她慢慢朝他走来,眼眸不由得深了。 阿采没察觉到男人注视中的异样,轻轻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他面前,道:“要喝的话,喝这个吧,红茶养胃。” 迹部低头看了看杯子里浅浅荡着的深红色液体,一股醇厚浓郁的香气随着热气氤氲在空气里,是正宗的英吉利红茶的香气。迹部看了一会儿,忽地一扬唇,一只手慢慢把玩着手上的咖啡杯,看着面前的红茶,似笑非笑地道:“本大爷凭什么听你的,嗯?” 阿采看着他,无声地轻叹一口气:“凭我是你妹妹,不是说,要我尽妹妹的本分吗?” 迹部微微挑眉,抬眸看向她,和阿采不躲不避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忽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她,“奉劝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所谓妹妹,”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微微俯身,在阿采耳边沉沉道了句,“只要乖乖地待在家里做个听话的洋娃娃,就够了。” 男人灼热的气息暧昧地萦绕在耳边,阿采一愣,就听他继续道:“若是,你给本大爷惹出什么麻烦来,呵,迹部采,你要知道,本大爷可绝对不像六年前那么良善了。” 说着,就站直身子,越过还没回过神来的阿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阿采低头看了看餐桌上那杯红茶,抿了抿唇,终是低低叹了口气。 这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啊…… >>>>>> 接下来的几天,阿采就没再见到迹部了,但藤原小姐说,少爷一直在家里,只是她没遇上而已。 阿采默默地想,也许不是她没遇上,是他不想见她吧。 他不想见她也没关系。其实,这正是阿采最开始预想的局面,她求的也不过是静静地待在有他的地方。只是初次见面时,迹部的态度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但也许,他的反常只是因为时隔六年,再一次见到她吧。 不管怎样,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那样骄傲的人,断不会被过去的黑历史绊住脚步。 而她,也要继续她选择的生活。 既然决定了要生活在有他在的美国,语言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藤原小姐也深以为然,很快就给她找了个语言教师。 语言教师是纽约大学的博士,叫Tom,懂多国语言,长得英俊帅气,性格温和儒雅,据说学校里的雌性生物没有一个不想扑倒他的。藤原小姐可是托了在纽约大学做教授的侄子的福,才成功说服了他来给自家小姐补习英语。 Tom来的第一天,穿着干净体面,一脸温和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藤原小姐顿时暗搓搓地给自家小姐使眼色,极品男人啊!帅气!性子好!而且有学问有内涵!小姐你要好好把握啊! 虽说那天小姐和少爷之间的氛围,让她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但那之后,少爷就没再见小姐了,而且她之前认为自家少爷和北川家大小姐已经是一对了,心急如焚地暗中观察了几天后,藤原小姐忧伤地觉得少爷大抵还是选择了北川家小姐,她家小姐孤零零一个人多可怜啊! 于是,母性大发的藤原小姐到处托亲戚告朋友,终于找来了一枚极品。 阿采却没能领悟到藤原小姐的苦心,事实上,认真的姑娘一门心思只想学好语言,于是她勤勤恳恳,对自己的老师也尊尊敬敬客客气气的,一堂课下来,两人度过了非常愉快专业的语言学习时间,一句学习以外的废话都没说。 藤原小姐:“……” 好吧,反正学语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只要私下里给小姐开开窍,事情肯定会有进展的! 就在藤原小姐斗志满满的时候,佐佐木管家却找到了她,一脸为难地告知她,她帮小姐找的语言教师不能再来了。 藤原小姐愤怒了,“为什么?” 那可是她努力了好久的结果。 佐佐木管家轻咳一声,“迹部家不比别的地方,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自由进出的,那样很容易给迹部家带来麻烦。” 藤原小姐依然没法接受,“Tom是纽约大学的博士,他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佐佐木管家又咳了一声,“那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知道他的成长经历吗?甚至他以前有没有犯罪记录?即便是一个看起来毫无问题的人,你又怎么保证他没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美国校园枪击案几乎每年都要发生几百起。而且社会上很多人都有双重身份,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暗地里其实是为某些机构服务的间谍,那些危险都是不可预估的!” 藤原小姐有点被他绕晕了,愣愣地道:“那……那怎么办?” 佐佐木管家再咳了一声,“给小姐找语言教师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把所有可能危及迹部家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于是,阿采奇异地发现,第二节课时,她的语言教师换成了一个笑容灿烂的白人女生。那女生的一头金色绑成了清爽利落的马尾,穿着简单的吊带背心牛仔裤,勾勒出纤细娇好的身材,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美国女大学生,一见面,她就自我介绍说叫May,就读于附近的一所大学,因为祖母是日本人,所以精通日语。 藤原小姐在一旁唉声叹气的,得,这样一换,连男人都不是了,看来给小姐找对象这件事要另辟蹊径了。 阿采倒不怎么在意教她的人是谁,只要能快点掌握这门语言就好了。事实上,这栋宅子里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白人幽魂,是几十年前这栋宅子的管家,因为伺奉的主人是日本人,也会一点日语,阿采每晚都会找他开小灶,有没有这个补习倒无关紧要,但为了不让人生疑,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May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可爱浅粉色小洋装的娇小少女,忍不住道:“我的上帝,你穿得太可爱啦!像洋娃娃一样!亚洲女生都像你一样可爱吗?” 阿采看看她炙热的眼神,微微一愣,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不觉得可爱这个词适合用在自己身上。 说起这衣服她就郁闷,好几天前她就想去买些正常一点的衣服了,但当她想出门的时候,佐佐木管家拦下了她,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知道她是想买衣服后,当天下午就让人送来了一卡车的衣服。 风格跟她现在衣柜里的一模一样…… 阿采很想说,她想买衣服不是因为尺寸不合适,而是因为这种风格她穿不习惯,但看着老管家殷殷期待的眼神,和眼前一卡车的衣服,阿采莫名地开不了口…… 于是,她现在每天只能从一堆衣服里努力翻出相对正常的衣服来穿,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很别扭。 藤原小姐反而喜欢得不得了,天天见到她都忍不住给她一个熊抱,嘴里还拼命嚷嚷着“哎呀呀这也太可爱了”之类的话。 看到少女嘴角微抿,脸上出现郁闷的神色,搭配她洋娃娃一样的打扮,显得更萌了啊啊啊!隐形宅女May顿时热血沸腾了,猛地扑过去就想把少女抱个满怀,却见眼前人眉头微微一皱,轻巧地就躲了过去,May一脸可惜,“给我抱一抱嘛!难得见到这么萌的妹子呢!” 阿采:“……” 藤原小姐:“……” 这个家教,感觉略奇葩。 但除了May时不时看向她的炙热眼神,和总想扑过来抱她的举动,她的课上得还是很好的,深入浅出,条理清晰,不过一节课,阿采就觉得她比之前那个博士教得好,于是那些小细节,她就忽略过去了,反正她也扑不到她。 >>>>>> 日子似乎渐渐走上了正常的轨迹,除了她依然见不到迹部,据说他已经回到学校那边的公寓了,要到生日宴会那天才会回来。 离他生日不到两个星期了,阿采不由得琢磨要不要给他买个礼物。虽然迹部可能不会愿意看到她送的礼物,但她还有有资格送的吧,毕竟她算是他妹妹。 但似乎她每次想出门,佐佐木管家都能找到理由阻止,不是语言还不过关一旦走失很危险,就是她的一切需求他都能立刻实现,根本不用她出门。 于是,阿采回来这半个月,竟是除了第一天,就再也没有踏出这栋宅子一步,极偶尔的时候,她会有种被软禁了的感觉。 错觉吧…… 但给迹部买礼物,她还是需要亲自出去一趟的,别说她根本没想到要买什么,就是想到了,也要亲自挑才好。但要怎么跟佐佐木管家说呢?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很容易让迹部知道,但找其他借口,佐佐木管家可能又有各种理由阻止她出去了。 她自己偷溜出去不是不行,但想想就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阿采姑娘很烦恼。 就在她琢磨是不是找忍足帮忙的时候,媒体又爆出了迹部家少爷和北川家小姐同进晚餐的消息。这个消息,阿采是在吃早餐时在电视里看到的,为了锻炼听力,她每天都会看新闻,但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看到这样一条新闻。 关于迹部集团唯一继承人的动态,即便是美国的媒体,也是很关注的。 他们甚至预测,迹部家会在迹部家少爷这个月16号的生日宴会上宣布和北川家联姻的消息,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爆料者还表示,迹部家的当家夫人在被问及这件事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在媒体界,这种暧昧态度,通常就代表默认了。 看到小姐看着电视,有点失神的表情,藤原小姐忙拿过遥控,换了个台,哈哈哈地笑得很僵硬,“哎呀,那些记者一天到晚无聊得要命,那么多国际大事不报天天跟着我们少爷做什么呢!你说是吧,小姐?” 阿采看到藤原小姐担心的表情,有点好笑地扬扬嘴角,“嗯”了一声,就低头专注地吃自己的早餐。 如果他们真的在宴会上宣布订婚的消息,她是不是直接给他们买个订婚礼物比较好呢? 如果真的订婚了,也挺好的,以后,他身边就有一个可以全心全意陪他走完这一生的人了。 这样,她在一边看着,也会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穿着洋装的妹子, 大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 第68章 【六十八】她的睡颜 阿采想了又想,还是给忍足打了个电话。 忍足有点讶异,“你问我,订婚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阿采“嗯”了一声,道:“我对这个世界的规矩还是不太熟,不知道应该送什么。” 当初在这个世界不过待了大半年,迹部采又是个不怎么愿意与外界接触的小姑娘,留下来的记忆作用有限。而之前,因为迹部一直在她身边,帮她把事情都打点好了,从主动带她走进这个世界,到最基础的衣食住行的安排,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有他一直在前面领着,以至于到现在才发现,对于这个世界,她不陌生,但也不熟悉。 忍足觉得很诡异,迹部什么时候要和北川家的小姐订婚了?但这不是重点。 细细琢磨了一下阿采的语气,忍足发现她似乎平静过头了,默了默,才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阿采一愣,道:“介意啊。”顿了顿,她嘴角微扬,加了一句,“但我没关系,真的。” 她知道忍足是在为她担心,就像藤原小姐一样。一开始,她确实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经过这些天,她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她不得不承认,现在需要他的,是她,在他身边,她能找回心底的祥和宁静,这是她的任性。 这么多年了,他其实和自己记忆中的少年有了偏差。阿采不知道,他是因为在她面前才会显得那么清冷犀利?还是因为自己当年对他的伤害,让他不复六年前的阳光傲气? 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他,那个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温暖,让她心有所依的男人。 忍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认真,哑然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生……”无私得让他都怀疑自己的人生了……叹了口气,他道:“可是,你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吗?阿采,你现在才二十岁,”她曾跟他说过,在她那个世界,只过了三年,她回去时是十七岁,现在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你的人生至少还有四五十年呢,你真打算就这样守在景吾身边?你是不是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阿采默了默,轻声道:“忍足,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曾经,我还以为自己能活得更长……” 她的好友雁国的王,就已经活了快一千年了,四五十年,在她看来,真的只是弹指一瞬的事情。 都忘了这位实在是个太过奇特的人物,忍足揉了揉额角,好笑道:“那对你来说,现在是不是有种自己得了绝症,就想找个地方静静等死的感觉?”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话,却没料到,电话那头的少女轻轻“嗯”了一声,忍足顿时有点抓狂了。 卧槽你活够了我们还没活够好不好!四五十年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可是珍贵得每天都想掰成三天来用啊!价值观不同心好累。 但抓狂之余,又有点闷闷的感觉。对生命感到厌烦,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了吧。曾经背负在自己肩上的国家,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主人,那个责任虽然沉重,但谁能说它不是一个让人一直努力走下去的动力? 这傻姑娘,是把景吾当成了自己余生的信仰和动力了吧。 忍足无奈,试图指引这位思想过于消极的迷途羔羊,“四五十年可以做的事情多着呢,你完全可以再找一个你喜欢,他也喜欢你的人,结婚成家,再生个小孩,到时候就不会天天想着自己要死这件事了。” 卧槽他都觉得自己要成为居委会的大妈了。 然而,他苦口婆心的一番话,电话那边的人却显然只听到了其中一句,“生小孩?”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微微讶然,忍足有点奇怪,“生小孩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结了婚一般都会要孩子。” 她知道,只是在十二国,女人是不用生孩子的,夫妻俩要是想要孩子,只要一起把一截丝带绑到十二国的神木——里木上,再虔诚地向上天祈祷,绑丝带的地方就会结出一个卵果,诞下婴孩。 所以,她一时间竟忘了,这里的孩子,是从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阿采不禁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真的很神奇呢,一个孩子是怎么从女人的肚子里长出来的呢?虽然阿采姑娘在当上巧国的王之前,也是在和这里差不多的世界生活,但因为收养她的杂耍团对她管得很严,她基本上没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在这一方面的理论和经验可以说少得可怜。倒是到了巧国后,她亲眼见证了不少从里木诞生的生命。 好像,女人生孩子,风险还蛮大的。阿采微微垂眸,想了一会儿,道:“我是不是应该送点可以帮助女人顺利生产的药物?忍足,你是医生,知道有这样的药物吗?” 忍足:“……” 明明他在谆谆教导迷途少女,怎么话题又绕回来了。 而且,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生小孩,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或者,”阿采想了想,又道:“应该送点婴儿用的东西给他们?这样是不是感觉更吉利?” 忍足额角青筋跳啊跳,跳啊跳,终于忍不住了,低吼一声,“孩子的影子都还没有呢!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让他们怀孕吧!” 阿采一愣,恍然大悟,“对哦,在这里,夫妻是怎么怀孕的?” 忍足:“!!!” 这姑娘是从外星球来的吧!是吧是吧!他是医生,不是什么性/启蒙老师! 忍足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件事,你问其他人去!”就“啪”地挂了电话。 阿采看着发出“嘟嘟嘟”声响的手机,有点讶然,忍足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她还没有提让他带她出去买礼物这件事呢。 >>>>>> 和忍足的电话没能解决她的问题,阿采只能继续郁闷了。 这件事也不能咨询藤原小姐,虽然她应该很有经验,但她肯定以为她又在逞强了。 因为心里有事,阿采上语言课时,难得地分心了。May一眼就看了出来,忍不住奇怪地问:“小采儿,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哦~” 嗷嗷嗷,小采儿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蕾丝花边连衣裙,胸前还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实在是,太!萌!了! 阿采基本上已经对May看向她的炙热眼神免疫了,而且因为她在想事情,忍不住就脱口而出,“我在想怀孕的事情。” May一愣,呃,她听错了吧?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惊讶又心疼地看着她,“小采儿,莫非你……莫非你怀孕了!到底是哪个野男人!” 情场高手May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家小采儿不止长相萝莉,内心也纯情得很呢,这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阿采一愣,看到May激动的表情,立刻知道她误会了,忍不住无奈道:“不是我,是……嗯,我哥哥可能要订婚了,我在想,要送点什么礼物比较好。” May不相信,“送礼物跟怀孕有什么关系?” 阿采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含糊其辞,“订婚后,不就随时有可能怀孕嘛……” 哦~May听懂了,小采儿是想给自己哥哥送点有助于怀孕的东西啊~想不到小姑娘看起来纯情,在这一方面还是挺会做的嘛。 可是,May总觉得眼前的女生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有种若隐若现的落寞,是因为哥哥要结婚了,觉得寂寞吗? 大大咧咧的May也没有在这一方面深究的心思,看了看一脸烦恼的阿采,她挑眉一笑,“小采儿,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哦,在这一方面我最、有、经、验、了~” 阿采一愣,立刻看向她,却见May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不过,你要给我抱抱!” 每次看到小采儿都觉得她香香软软的,抱起来肯定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永远都扑不到她,明明她都是看准了位置才扑的啊! 阿采:“……那还是算了。” >>>>>> May最后还是答应了帮阿采解决礼物的事情,还承诺在下一次上课时会帮她带过来。阿采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想着下一次课就在两天后,到时候不满意再另想办法就是了。 因为解决了一个难题,阿采轻松了不少,佐佐木管家给她端来睡前牛奶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了,忍不住微笑道:“小姐,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阿采朝他笑笑,双手捧过热牛奶慢慢地喝着,“算是吧。” 她不怎么喜欢喝牛奶,但佐佐木管家说,睡前喝牛奶有助于睡眠,于是自她回来后,每天都会给她捧来一杯。 想着这是老管家的好意,而且喝了后,确实总能一夜无梦到天明,阿采就接受了。 >>>>>> 夜渐渐深了。 二楼走廊上的壁灯,忽然亮了起来,投射下一片温暖的橘黄色光芒。两个人影慢慢走了上来,站到了阿采的房间外面。 佐佐木管家看着眼帘微垂,看着门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爷,轻轻唤了一声,“少爷?” 迹部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伸出手,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佐佐木管家立刻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心里默默垂泪。 少爷啊,我可是为了你,什么缺德事都干了…… 迹部轻轻走在铺就了柔软地毯的地面上,熟练地走到了正中间的大床边,垂眸看着抱着枕头睡得安然宁静的阿采。不过是住了半个月,这个房间就沾染上了阿采身上的气息,清香的,柔软的,温暖的,让他每次走进来,都忍不住心生眷恋。 修长的右腿轻轻压上柔软的床铺,迹部双手撑在女生两旁,微微低头,在她的侧脸上轻轻一吻。 细幼的,温热的肌肤,和阿采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不忍离去,唇轻轻在她的脸上游移,一路蔓延到她的细长的脖颈上。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睡梦中的阿采轻吟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得安然。 迹部抬头,眼眸幽深地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反身坐到了床上,拉过她的手,轻轻握在手上。 手上柔软温暖的触感那么真实,让他忍不住低叹。 不管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她,一直在盼着她回来,虽然,他曾经以为,他等不到她了。 有一段时间,心里总在想她,疯狂地想她,入了魔一般,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在某次,他醉酒驾驶差点出车祸后,忍足一脸痛心地对他说:“你到底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地球不是少了一个人,就停止转动的!” 佐佐木管家也老泪纵横地对他说:“少爷,算我求你了,好好爱惜一下自己吧。”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伤好后,就告别了以往颓废的生活,专注学业,开始深度介入迹部集团的事务,父亲说北川家的小姐不错,让他和她多接触接触,他也觉得无可无不可,其实,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他的生活本该这样过下去。 反正她不在乎他,她决绝地舍弃了他,她甚至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为什么还要像疯子一样地沉溺其中,不愿意走出来? 可是,突然间,她回来了,在这么多年之后,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放下她了之后,然后,再一次提醒他,在这一段感情中,他陷得有多深。 不过是看她一眼,万般柔情,就涌上心头。 可是,他却无法直面这份感情。 这次,她会为他待多久? 会不会某一天,又会像六年前一样,决绝地转身离去? 甚至,她这次回来,是为了他吗? 这样想着,心里就会升腾起一股想毁掉一切的暴怒,想折断她的翅膀,把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让她永远无法再离去。 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睡梦中的阿采立刻皱眉,却因为药物的作用,无法醒来。 迹部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放开她,起身离去。 再这样下去,他只会毁了她,还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一本小学生性/启蒙绘本的阿采姑娘…… 其实,这种时候,需要开窍的是阿采姑娘啊! 那个男人是你的,快去把他扑倒!XXOO!然后完全占为己有啊! PS:这篇文中的十二国世界也是完全架空的,雁国的王也不是动漫中的王,考据党请莫深究~ 第69章 【六十九】如斯深情 阿采发现迹部回来了,早晨下楼的时候,她看到他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低头看书,一派闲适的样子,佐佐木管家伺立一旁,不时弯腰给他的杯子里添点茶。 虽然见到他很高兴,阿采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不是说自从迹部老太爷三年前去世了后,迹部就很少回来了么?怎么她看着,他也是三天两头回来的样子。 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阿采却觉得不太可能。 也许是因为,两周后这里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他需要回来做准备吧。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朝他笑笑,“哥哥,早安,你回来了?” 迹部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少女今天穿了身蓝白相间的高腰裙,轻盈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荡出美丽的弧,在晨光下显得无比清新可爱,迹部眼眸微深,定定地看着她,竟是主动开口说话了,“那几所学校的资料,佐佐木管家都给你看了吧?” 阿采一愣,点了点头。前几天佐佐木管家是拿了一堆学校的资料给她看,据说都是美国的顶尖大学,其中还有迹部正在读的哥伦比亚大学。阿采知道不管自己怎么不在乎,日子还是要过起来的,她不把这剩下的四五十年当一回事,别人可不像她这样想,在巧国她大可以隐居山林,隐姓埋名地过完下半辈子,但在这里显然不可行。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待在迹部身边的意图那么明显,还是尽快融入美国的生活比较好。 毕竟,忍足说,迹部集团的重心早就迁到了美国,迹部以后待在美国的时间估计会最多。 然而,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大学名字,和那一串以她现在的英语水平完全无法理解的专业名,学渣·阿采姑娘有点发晕。 就像一个没有念过书的人,非要进入国家正统的国子监一样。阿采姑娘当即就对自己是不是有能力进入这些学校表达了疑惑,佐佐木管家只是微笑,“没关系,您尽管选,挑顺眼的来选就成。” 这样赤/裸/裸的老子有钱有势就是大爷真的好吗…… 曾经站在一个国家顶端的阿采姑娘对这样的暗箱操作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主角,但要她回到高中甚至初中从头念起,她也不怎么愿意……阿采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只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选,佐佐木管家和藤原小姐虽然给了她很多建议,但他们不完全了解她的情况,自然也无法给出最适合她的建议。藤原小姐就心心念念地想她去读时装设计,还捧着脸感叹地说自己年轻时就梦想着成为一个美丽高冷的时装设计师。阿采默然,时装设计是什么鬼?学的东西类似于巧国的裁缝女红吗? 因此,她本来想着过几天约忍足过来商量一下的,现在知道她的情况而且愿意帮她的,似乎只有忍足了。 她没想到的是,迹部会主动问她这件事。 他自然也是知道她的情况的人之一,但阿采本来以为,他不会愿意花心思在她的事情上面。 看到阿采脸上微窘的表情,迹部眉微挑,忽地打了个响指,佐佐木管家便转身离开了,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之前给她看的那沓学校资料,给了迹部。迹部仿若漫不经心地翻开了一本,眼角余光看了佐佐木管家一眼,佐佐木管家立刻了然,微微弯腰道:“小姐,我去给您准备茶和茶点,在吃早餐前,您可以先用一些。” 阿采心里微动,忍不住看了似乎在专心致志地浏览学校资料的迹部一眼,虽然早猜到了是茶,但知道他没有再空腹喝咖啡,阿采心里还是很满足。她对佐佐木管家笑笑,“嗯”了一声,见他转身离开了,才想了想,坐到了迹部对面的沙发上。 他似乎是要跟她谈谈学校的事情,阿采不知道迹部为什么突然愿意心平气和地和她相处了,但想起半个月前他跟她说的话,让她做好身为妹妹的本分,就觉得,也许从此,迹部是真的要把她当成妹妹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是最理想的相处方式了。 迹部随手翻了几本学校的宣传资料,拿起一边的红笔随意圈了几处地方,不经意地抬头,却见到坐在对面的阿采忍不住好奇地微微探过身子看着他手上的资料,心里一柔,下意识就想扬唇,却被他按下了,把手中的几本资料铺到茶几上,淡淡道:“这几个专业都比较适合你,随便选一个吧。” 竟然会有适合她的专业么……阿采看了迹部一眼,才低头仔细地看被他圈住的地方,然后,她郁闷了。 看到阿采微皱的眉和紧抿的嘴角,迹部以为她是想到要上学感到有压力,原本还想移开视线保持自己的高冷,但莫名地移开不了……而且,看到她皱起的眉头,心里就烦躁,迹部唇一抿,揉了揉额角,认命地道:“不用有压力,只是走个流程,你以后有兴趣就去上课,没兴趣不去也可以。” 看到阿采微愣后,抬头不自觉地盯着他看的样子,迹部心里微动,却又忍不住因为自己轻易被她左右的心情感到恼怒,不由得沉了声音,嘴角嘲讽地轻勾,“本大爷可不希望以后,有人会说,本大爷有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妹妹。” 阿采姑娘第一次尝到被人鄙视没文化的滋味,不由得默默地扎心了,但她郁闷的不是这个,“嗯,我不是有压力,我是不太懂这些专业都是些什么……” 原本说完那句话后立刻就后悔了的迹部沉默了,看着对面一脸郁闷窘迫的阿采,终是无法抑制心里缓缓蔓延的柔情,低低地叹了口气。 >>>>>> 最后阿采结合迹部的建议,选择了英语专业,至于学校,迹部直接帮她圈定了他所在的哥伦比亚大学。 阿采愣了愣,就听迹部沉声道:“哥伦比亚大学的英语专业是最好的。” 嗯,竟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一点阿采赞同。但去到那所学校,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会经常见到迹部,和那个北川家的大小姐了? 北川家的大小姐名叫北川雅,那天早上,阿采在电视里见到她了,她穿着宝蓝色的小礼服,跟在迹部身边,身材高挑,披着一头美丽的栗色卷发,确实如忍足说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记者赶到的时候,两人似乎刚从某个餐厅走出来,她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记者有任何负面情绪,反而笑得很甜,还朝着镜头点头招手。 确实不止长得漂亮,性格也好。 阿采觉得迹部会喜欢上北川雅,也很正常。微微失神了一会儿,她抬头,却见对面的男人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幽深,不由得一愣。 迹部看着她,刚刚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没有忽视,“在想什么,嗯?” 阿采一怔,想了想,道:“在想北川小姐,前两天,我在电视里见到你和她了,你们站在一起很般配,如果去哥伦比亚大学,可能就有机会见到她了……” 说着说着,阿采忽然发现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中似乎散发出一股戾气,敏锐的感知让她顿时有种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不由得顿了顿,看向对面的男人。 却见迹部看了她一会儿,忽地嘴角微勾,以一种诡异的语调,慢慢道:“你说,我们很般配,嗯?” 阿采怔了怔,莫名地说不出话来。 “放心,”迹部忽地站了起来,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道:“以后,本大爷一定会让你天、天、见到她。” 说着,没再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去。 看着似乎连背影都带上了一股戾气的迹部,阿采静默了很久,因为心里的某个猜测,情绪慢慢波动起来。 这一次,她很确定,刚刚的感觉,不是错觉…… >>>>>>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阿采转头,就见到一如既往和蔼地笑着的佐佐木管家慢慢走了过来。把托盘里的杯子放到阿采面前,老管家一边为她满上刚刚泡好的红茶,一边轻叹着道:“小姐,少爷的心思,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呢?” 他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隐在后面,现在才出来。 阿采的心一跳,愣愣地看着老管家。 看着少女脸上复杂的表情,老管家微微一笑,“小姐,六年前您和少爷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这六年,我是一路看着少爷过来的。”顿了顿,他微微一叹,道:“您不见了的头几年,少爷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仿佛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有一回,还醉酒驾驶出了车祸……我在一边看着,很是担心。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您失踪了……” 阿采听得心里一疼,老管家看了看她微皱的眉头,继续道:“您回来后,少爷表面上对您不管不问,实则每天都询问我关于您的消息。” 犹豫了一下,佐佐木管家还是没有把少爷每天都让他把偷拍的小姐照片,和家里摄像头拍到的关于小姐的录像传过去给他这件事说出来,嗯,还有少爷每次回到家都会在晚上偷偷摸进小姐房间这件事,感觉这样太折损少爷高大的形象了…… “让您上大学这件事,也是少爷安排的。”佐佐木管家想起少爷做这个决定时的挣扎和犹豫,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您和少爷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阿采不由得抿了抿唇,“但我能察觉到,少爷很害怕您离开这个家,每次我跟少爷汇报您想外出,他都会沉默很长一段时间,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小姐,希望您不要怪我,我之前其实一直有意阻挠您外出。” 阿采不由得抬眸看向一脸歉意地笑看着她的老管家。 佐佐木管家眼神柔和地看着她,道:“但这样的少爷,还是决定让您去上大学,因为他希望您能更好地融进这里的生活,没有什么方法,比让您进入一所当地学校读书更好的了。少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小姐,少爷的感情,我由衷地希望您不要辜负,那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阿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牙关紧咬,心痛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过来,让她喉咙发紧,发不出一点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六年的时间,大爷其实成熟了,他明白爱一个人不是折断她的翅膀,而是放她飞翔。 虽然,大爷心里的那个坎还没过去哈哈,要看阿采姑娘的努力啦~~ 有亲说不理解阿采的做法,觉得阿采这样这样很虚伪和之前表现出的不同,要在一起就说开,不在一起就保持距离,是第三者插足大爷和北川雅之间的感情云云……我尊重每个人读完后都会有不一样的感想,但这一点我是不怎么认同的,在这里我把回复贴上来吧: 1、这个局面不是阿采一个人造成的,她也很无奈,如果不是以这一种方式回归,她不会主动出现在大爷面前; 2、阿采从没有想过要介入大爷和北川雅之间,她想留在大爷身边是因为可以得到心灵的平静,何来三之说?话说要在一起就说开才是介入人家感情的行为吧…… 3、在阿采姑娘什么都没表示的情况下,大爷的情不自禁就是他自己的事啦,请不要把存在即原罪这样的想法套到阿采身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阿采姑娘在巧国的情况,其实已经是存在即原罪了,但那关乎着一整个国家,而且那个国家里还有许多眷恋着她的大臣,所以为了巧国,她隐姓埋名,但在这里,她之所以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是因为她以为迹部对她的爱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困扰。 存在即原罪这种罪,就不要再套到阿采姑娘头上了吧,这样对她太苛刻了。或者也可能是因为我功力不够,没把这些清楚地表达出来,嗯,以后继续加油。 第70章 【七十】苦情男人 佐佐木管家说,少爷和北川小姐的事情,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少爷从没有承认过和北川小姐之间有任何超越朋友的关系,他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也没觉得少爷对北川家的小姐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他还说,少爷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愿意尝试跟一个女生相处,也许即便还没有感情,他曾经也是想过和她走下去的。 如果…… 最后一句话,他犹豫地看了看阿采,没有说下去。但他想说什么,阿采知道,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了的话,迹部可能就真的和北川雅一直走下去了。 她到底还是再次扰乱了他的生活。 但迹部对北川小姐真的没有感情吗?如果没有感情,他怎么会只愿意尝试跟她相处呢?如果有感情,那她从迹部身上感觉到的对她的在意,还有佐佐木管家刚刚说的那一段话,又算什么? 看阿采只是微皱眉头,没有说话,佐佐木管家轻叹一口气,道:“小姐,我老了,唯一想看到的,是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如果,少爷对您还有感情,你们互相是对方的归宿,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错过彼此。小姐,我其实一直觉得奇怪,少爷明明对你有情,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说出来?那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扬自信的孩子。”他看了看有点愣然地看着他的阿采,微微一笑,“这个答案,也许只有你知道了,小姐。” 阿采抿了抿唇。 她知道,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 >>>>>> 一直到了深夜,迹部还没有回来。阿采站在二楼的阳台,有点失神地看着外面宁静的街景。 她从没想过迹部对她还会有感情,她以为,在自己那么决绝地放手后,在经过了漫长的六年后,她对迹部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故人。 如果,迹部心里还有她,如果,他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她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 对于国家大事,她可以果断决绝,但男女之间的感情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就像一团丝线凌乱地缠绕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晰,每往前走一步,都犹豫踌躇,但又甘之如饴。 一个半透明的灵体突然飘到了她身旁,是这栋屋子里的幽魂John。他是个金发碧眼的巴西人,身材高挑精瘦,穿着一身得体的小礼服,看起来温文儒雅,眉眼间总是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忧郁,不像一般的巴西人那样粗犷热情。 他平时都待在后花园,不会主动走进屋子,阿采看到他,不由得讶异地挑了挑眉。 “哦,我知道你在等你的情人,虽然你总不愿意承认他是你男人,但我就是知道,每个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都会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John神情忧郁地说:“那个优秀耀眼的男人,就像之前把我的Sara抢走的男人一样。哦,全世界就只有我是孤零零一个人,可怜的我。” John曾经有一个爱人,是他主人世交的女儿,两人感情很好,但某天,这位小姐被另一个男人打动了,那个男人不仅长得英俊,而且和她一样出生大家族,她再也不用像之前和John在一起那样,被全家人反对,甚至被父亲威胁断绝父女关系。于是,她决绝地离开了他,John悲痛之下,年仅三十岁就去世了,但因为他怨念深重,一直没法投胎转世。 看着自怜自艾的John,阿采想了想,问他,“当年,Sara离开你后,你还爱她吗?” John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哦,亲爱的小姐,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 咳,揭人伤疤确实不太好,阿采默了默,还没等她说出抱歉的话,John就幽幽地开口了,“我爱她,但也恨她。” 阿采对这样的答案不惊讶,静默了一会儿,她又问,“要是当年,Sara回来了,你会怎样?” John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白得渗人的脸上,一双眼睛像两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洞,里面仿佛没有一丝感情和温度。他一直没有回答她的话,就在阿采以为他不愿意回答的时候,就听他幽幽地开口,“哦,这个场面,我想了无数次。” 她不由得看向他,心微微提了起来,就听他语气平平地道:“我会亲手杀了她,然后抱着她的尸体自杀。” 阿采:“……” John慢慢转头,朝她咧嘴一笑,“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阿采:“……”顿了顿,她揉了揉额角,“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嗯,她和迹部的情况,跟他和Sara还是不太一样的。 John却像没听到她的话,还在那边语气平平地说:“哦,我建议你不要小看男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男人可以为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爱得越深,当背叛来临的时候,就会伤得越痛。哦,你要知道,我已经是个非常宽容大量的男人了,我所在的苦情男人帮里,有个可怜的家伙,不仅被深爱的妻子背叛了,还发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跟我说,要不是当时他刺激过度心肌梗赛离开了人世,他一定会把那个女人抓起来,切开她的身体,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色的,然后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阿采:“……” 莫名有股寒意袭上心头怎么回事…… 而且,苦情男人帮是什么鬼! John似乎终于说够了,转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却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哦,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男人,那种优秀过头的男人总是有一千个让人讨厌的理由,不是吗?但要是你们哪一天掰了,我代表苦情男人帮欢迎他的加入。” 阿采:“……” “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折磨前女友的一千种方法,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我打算联合那个被老婆戴绿帽子的可怜家伙出本书,相信会在鬼魂界掀起一股风浪。或者他可以为我们这本书起个题目。” 即便是自认心胸宽广的阿采也忍不下去了,狠狠揉了揉额角,咬牙低斥,“你还是快走吧!” >>>>>> 这小姑娘平时好说话,但严肃起来总让人无法抗拒。见似乎真的惹到阿采了,John也不再停留,麻溜溜地飘走了。 阳台上终于恢复了安静,阿采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嗯,男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真的会那么重吗?想起回来后,迹部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阿采姑娘沉默了。 应该不会的,迹部就是对她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迹部可不是John他们那一群怨夫。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打断了阿采的思绪。阿采拿出手机,一看,是忍足的电话。 刚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忍足那快要崩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的大小姐,你和景吾又发生什么了?” 阿采一愣,“景吾在你那里?” “拉我到酒吧喝了一晚上的酒,一边喝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忍足揉了揉眉心,看了看醉倒在吧台上的男人,咬牙道:“但喝醉后,他嘴里一直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还迷迷糊糊地说什么‘你折磨本大爷,本大爷也要欺负你,折磨你’这样的胡话,老实说,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好友又一头扎进了这段感情中,忍足虽然惊讶,但莫名地不觉得意外,还隐隐地有种这就是命运的感觉。 北川家的小姐天天跑来问他怎样才能打动景吾的心,让他答应和她交往,他只让她耐心等待,既然景吾愿意花心思和她相处,修成正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放下。当年他亲眼看到他在海神镇的绝望,还以为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不太可能在一起了。 阿采默了默,“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就是说了一句,他和北川雅很般配…… “啧,你以为我很闲吗?当医生可是劳碌命,天天加班不说,节假日都不带休息的!”忍足想到自己好好的一个空闲晚上就这样没了,忍不住就想杀人,他也是要有夜生活的好吗!凭什么六年前他为这两人劳心劳力,六年后还是一样的命运。“我现在就把你男人带回去,你不想他冻死街头的话,就记得把门打开!” 说完,不等阿采说话就把电话挂了,阿采看着黑屏了的手机,脸上现出苦恼的表情。 虽然听到迹部喝醉后有点心疼,但现在这种情况,让她照顾喝醉的迹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 阿采最后还是一个人出去打开了大门,让忍足进来。 都凌晨两点多了,也不好打扰佐佐木管家他们,因为他们住的这一带治安好,大门的锁不像日本的迹部大宅那样,需要专门的钥匙去打开,阿采在里面就能把它打开了。 忍足虽然一脸的没好气,还是帮她把喝醉的迹部扛到大厅里了,把迷迷糊糊的男人往沙发上一丢,忍足就拍拍手,看了看一脸苦恼的阿采,“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男人就在那里,要杀要剐,你随意。” 这两人折腾了那么多年又走到了一起,他们不累他也累了,还是让他们赶快凑堆,互相祸害去。 阿采有点黑线,这是什么话? “或者,你趁他喝醉,把他办了也可以,”忍足忽地诡异一笑,弯腰在阿采耳边轻声道:“这男人怨气可深着呢,你不趁现在把他办了,等他醒过来,倒霉的就是你了。” 阿采忍不住想瞪他,忍足却不给她机会,说完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朝她摆手,“门我关上就行,良宵苦短,迹部妹妹,好好把握哦~” 阿采:“……” 他现在叫她迹部妹妹,确定不是故意的? 阿采转头看了看仰面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搁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终是渐渐柔软了。 走过去弯腰看了他一会儿,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衬衫棕色西裤,剪裁得体的衬衫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身材,袖子卷到手肘处,领口的几颗扣子打开了,露出一片性感的锁骨,修长的身材躺在稍显狭窄的沙发里,似乎连翻个身都困难。 阿采愣愣地看了半天,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上他额前的碎发。 这样睡着很不舒服吧?要不要去叫醒佐佐木管家,一起把他搬回房间呢? 阿采无意识地想着事情,没发现男人放在身侧的右手忽地抬起,一把扯住了她的左手,忽如其来的巨大拉力让阿采忍不住低呼一声,下一秒她已经直直地扑到了迹部的胸膛上,刺鼻却醉人的酒味铺天盖地地袭来,有一股灼热的气息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定神一看,才发现迹部的脸离她不过咫尺,男人原本搁在脸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开,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漩涡般,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看得她的灵魂都仿佛在轻颤。 “听说,”过了不知道多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带着某种诡异的气息,慢慢在空荡的大厅里响起,“你想给本大爷买订婚礼物,嗯?” 阿采一瞬间,只想把忍足千刀万剐。 男人的报复心理,果然很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怀疑,大爷是真的醉了…… 第71章 【七十一】凌乱的夜 迹部起床的时候,发现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了起来,只有微弱的光线顽强地穿过重重阻滞,在偌大的房间里晕染开浅浅的光圈,饶是如此,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到,时间不早了。 昨晚宿醉的感觉太过强烈,头又晕又沉,迹部紧蹙眉头,一手按着头,艰难地坐了起来。 昨晚他是怎么回来的?谁送他回来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简单舒适的浅灰色家居服,他认得是他衣柜里的衣服,虽然这一套他不常穿。 以往很少有喝到失去意识的时候,也就是在阿采离开后混混噩噩的头几年里,失控了一两次,但佐佐木管家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碰,往往是把他搬到床上,就无奈地离去,等他第二天起来自己收拾。 这一回,那个送他回来的人不仅帮他换了衣服,还似乎帮他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至少身上没有以往宿醉醒来后的黏腻感,身体甚至没有宿醉后沉甸甸的感觉,虽然头昏昏沉沉的,身子却无比轻松,似乎隐隐有种清盈的快活,这种感觉莫名觉得熟悉,又陌生。 迹部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使劲地按了按额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温热玲珑的躯体,婉转细碎的呻/吟,还有……手下那柔软细腻的触感…… 零零碎碎的片段和宛如梦中的美好感觉一点一点在他脑海里复苏,迹部有点不敢置信地呆愣在床上,然后下意识地抬头,往四周张望。 周围静悄悄的,很显然,这个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确定,很确定,脑海中的记忆和感觉虽然模糊,但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可以骗人,但身上的感觉没法掩饰,他还不至于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什么变法都察觉不了。 很好,迹部采,你跑得可真够彻底的,事后还妄图把罪证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真把本大爷当成傻子是吧? 心里的火越冒越大,渐渐地有燎燃之势,迹部咬牙,想象着那个女人现在就在嘴里,狠狠地磨了磨。 然而,心里某处,却渐渐地软了,塌了。 迹部采,迹部采。 心里这样一遍遍地喊着,就是气得眼睛发红的时候,也觉得无比舒坦。 他生气的时候喜欢这样叫她,即便是六年前,她离开前两人吵架的时候。明知道她不是迹部采,其实,这是他的私心。 迹部采,迹部采。 终有一天,你还是要冠回这个姓的。 >>>>>> 迹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就下楼了。时间已是下午,大厅里有女佣在进行常规的打扫工作,见到他纷纷朝他微笑问好。 迹部的心思却不在上面,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凌厉的双眸已经快速地扫了这个屋子一圈。 她不在。 眼眸一沉,心里的阴暗面有渐渐往外扩展的趋势,迹部双手插兜站在楼梯口,试图平复自己心里的暴戾。 “少爷,您醒了?”佐佐木管家惊喜的声音突然从他的左侧响起,迹部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见到自家少爷沉郁的表情,佐佐木管家心里一颤,下意识地问出口,“少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察觉到佐佐木管家眼神里的担忧,迹部按了按眉心,试图用平常的语调问:“小姐呢?” 不能心急,不能心急,反正,不管怎么样,人他是一定会抓回来的。 佐佐木管家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有点犹豫地道:“小姐……一早上就出门了,和她的语言教师一起。” 因为已经和小姐说开了,他也不好再拦着她,而且有在纽约土生土长的May带着,佐佐木管家还是很放心的。 出去了? 迹部的眼眸中倏然闪过一抹阴霾,却因为他微微低着头,佐佐木管家没有发现,饶是如此,少爷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焦躁和阴戾,已足够让他不安。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本来昨晚,他想等少爷回来再睡,小姐却说她等就行,想着小姐可能有话要跟少爷说,他也不好介入,就先行回房了。今天早上,他见少爷过了他平常的起床时间,还没有起来的动静,想去敲门问问,小姐却又把他拦下了,她当时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他应该很累,让他睡吧。 他心里有着满满的疑惑,但见小姐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压下了。 “哦,”过了一会儿,对面的男人微微抬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还轻轻搭在眉心,锐利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微冷的笑,缓声问:“小姐的家庭教师,是谁?” 佐佐木管家一愣,“是纽约州立大学的研究生……”明明,那是您亲自选的…… “让她以后不用来了。” 淡淡地抛下一句话,迹部没有理会佐佐木管家讶异的表情,双手插兜慢慢走到了大厅正中央的棕色真皮沙发旁,低头沉默地看着。 一个女佣正在给摆在茶几上的鲜花浇水,抬头却发现自家少爷正眼神莫名地看着沙发,仿佛在审视什么,不由得一愣,有点不安地问:“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少爷的表情莫名地让她心颤,今天这一块都是她负责的,不会哪里做错了吧,嘤嘤嘤,好不安。 沉默了一会儿,面前的男人才淡淡地开口,“今天在打扫沙发的时候,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愣了愣,女佣惊讶地看着自家少爷,“少爷,您怎么知道的?今天一早我整理沙发的时候,摸到有一块地方有微微的湿意,虽然深色皮质的沙发用水擦过后,不容易看出来,但我一摸就知道那一块地方不久前才被人用水擦过。刚好小姐从楼上下来,可能是发现了我在为这件事困扰,就说她刚刚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了沙发上,她用抹布清理了一下。”顿了顿,女佣奇怪地道:“当时才早上六点多呢,莫非小姐一晚上没睡?”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佣没发现自家少爷听完她的话后,眼神幽深莫名地又低头看了沙发一会儿,忽地,一声轻“呵”拉回她的思绪,女佣抬头看过去时,才发现少爷已经转身离开了,挺拔俊秀的身影虽然走进了下午金色的阳光里,却莫名地给她一种清冷孤寂的感觉。 让她不知不觉地看愣了。 >>>>>> 正在和阿采一起逛商场的May突然大大地打了个喷嚏,阿采一愣,转头问:“感冒了?” May困惑地揉揉鼻子,“不会啊,我二十六年的生命里只感冒过三次,肯定是有人在想念我!” 阿采直觉她又要说那二十个情人的事情了,于是果断地继续往前走,没接她的话,May立刻不高兴了,“小采儿,你又无视我!我现在可是在陪你哦!” 阿采顿了顿,幽幽地转头看她一眼,“到底是谁害的?” 今天一大早,May就带着她所谓的最佳订婚礼物过来了,竟然是满满一箱避/孕/套…… 还是不同牌子,各种口味,各种颜色的…… 阿采姑娘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听完May兴致勃勃的讲解后,她当即一脚把她踢出去的心情都有了,回想起昨晚的某些事情,阿采脸上火烧般发烫,赶紧把这箱敏感的东西藏到房间里,就拉着May出去选其他礼物。 May顿时冤枉地大叫,“小采儿,那可是我专门为你哥哥的幸福准备的礼物!相信我,结婚后最要紧的是过好二人世界,小宝宝都是烦人的东西,是二人世界的超级大灯泡!” 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得看向她们,阿采无奈地按了按额角,她该庆幸,May现在说的不是英语吗? 她叹了口气,抿唇道:“那不是订婚礼物。” May一愣,讶异地扬眉,“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之前弄错了,而且,我哥哥不会跟别人订婚。”阿采顿了顿,抬眸定定地看着May,认真地道:“他是我的。” 昨晚,迹部紧紧抱着她,迷离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道:“阿采,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阿采,你什么时候回来?阿采,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阿采,你会不会又离开……” 听得她的心搅在一起似的,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终是知道了,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以及,这份感情带给他的不安。 那一刻,她就决定了,无论如何,她要把这个男人重新抓住,牢牢抓住,消除他心底所有的不安,让他再一次接受这份感情。 昨晚,迹部焦躁狂急地对她进行索取,不容她拒绝,她在力气上一向比不过他,慌乱之下,她下意识地想把他劈晕,却在他沉甸甸的眼神注视下,下不了手。 六年前,她劈晕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了。 于是,那个夜乱了,她虽然懵懂,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她却不想让他那么快知道,他现在对她依然不信任,不愿意接受这一份感情,她想消除他心底的不安后,再跟他说这件事。 男女感情一向是她不太熟悉的一个领域,她只是希望,这段感情的再次开始,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感情之外的因素。 她要打动那个男人,让他在清醒的时候,亲口承认这份感情。 May愣然地看着阿采,沉默了几秒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忍不住尖声叫:“你……你们乱伦!” 阿采:“……” 好吧,她要再一次庆幸,May说的不是英语。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以为做了完美善后的阿采姑娘【摊手】 然后问题来了,阿采姑娘要怎么打动大爷呢? 第72章 【七十二】所谓哥哥 阿采姑娘和May逛了半天,最后却什么都没买,原因无他,姑娘发现自己没钱…… 阿采是个没什么金钱观念的人。做国君时,她的左丞相范成达出身商业世家,是个理财小能手,阿采把整个国家的财务问题交给他很放心,两百多年来就没有钱不够用的时候,她只需要烦恼钱怎么用,往往让周边的国家羡慕嫉妒恨。 在巧国游荡那两年,她走南闯北,帮了无数百姓,百姓们为表感激,有钱的送钱,没钱的送粮食物资,于是阿采虽然没有专门去赚钱,倒也从来没有为银子烦恼的时候。 一路顺风顺水过来,阿采一时忘记了,这里不是巧国,而是另一个世界,她在巧国那一套生存方式,在这里全然不适用。 May简直要崩溃了,“什么有钱没钱的,你家那位不就是个大金主吗!” 还是她的金主呢!听阿采解释完她和迹部之间的关系,再联想直接和她对接的老管家整天挂在嘴边的“少爷”,什么“少爷要求您在离开这座宅子后不许谈论任何有关小姐的事情”,什么“少爷不希望见到您尝试和小姐有任何肢体接触”,这个“少爷”甚至细到她每一节课的大纲都亲自过目审批,她要是稍不上心就会立刻被要求重新备课,刚刚开始接手这个工作时,她常常压力大得睡不觉,忍不住经常暗地里调侃这个“少爷”到底何许人也,就算是小姑娘的哥哥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吧!妹控也没有那么变态啊!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她早该察觉的,她金主的态度哪里像是在关心妹妹啊,简直就是企图完全掌控小姑娘的生活嘛!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奇葩,之前她从阿采身上完全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阿采还为买什么订婚礼物给那位“少爷”烦恼,一转眼她又说要追求他,明明在她看来那“少爷”把阿采盯得那么紧,即便她不主动追也跑不了,现在还说自己没钱连礼物都买不了,可是迹部家明明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怎么可能没钱! 阿采摇摇头,“是我要送礼物给他,如果用迹部家的钱,就等于用他的钱。” 感觉一点诚意都没有。 May磨磨牙,“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别说你们最后能不能成事,就算不能成事,他还是你哥哥!” 嗯,其实严格来说,不管是血缘上还是情理上,迹部都不是她哥哥,毕竟她也不是真正的迹部采。 阿采姑娘轻咳一声,终于发现了自己似乎一直在吃白饭这个事实。 日常的生活也就算了,她在这个世界扎根不深,即便想自己养活自己一时间也有心无力,但至少在送礼物这件事上,她希望靠自己的力量。 May见不管怎么说,这姑娘都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由得无奈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快点把那位少爷扑倒吧!等成事后你就不会再执着什么你的我的的问题了,两个人过日子算那么清迟早要完,重要的是心意,心意你懂吗,小姐?” 阿采抿抿唇,没接她的话,两边的脸颊却慢慢有点发烫。 May不清楚她和迹部之间的事情,会不理解是正常的,但是,说到扑倒,她已经把迹部扑倒了,虽然一开始是他先扑她来着…… 也不知道迹部知道她隐瞒了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心情,这样一想,她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厚道啊…… 阿采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呵斥,“【你怎么可以用网球打人!】”(注:【】里的对话为英语对话) “【哟,小妞脾气还挺大,你朋友长得这么美我怎么舍得下手呢,是她自己没有能力避开~话说大爷我赢了吧,赢了你们答应要和大爷我去约会的!】” 阿采被拉回思绪,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街头网球场旁,此时,那个网球场外面围了许多人,刚刚的争执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May皱眉,不安地拉了拉阿采,阿采也不由得神情肃穆地看着球场里面的场景。 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黑人正得意地笑着,笑容说不出的狰狞,一手握着球拍扛在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网球场另一边正半蹲在地上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有着一头栗色的俏丽短发,穿着浅粉色的运动衬衫和运动短裙,右手握着网球拍,左手却捂住了右手的胳膊,脸上一片痛苦的神情,另一个女生看样子是个亚洲女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单反,此时正扶着受伤的女生,抬头愤怒地看着那个男人。 刚刚,显然就是她在和那个男人吵。 亚洲女生见男人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歉意,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脸都红了,猛地就要站起来和他理论,却被受伤的女生呵住,“【Cherry,退出球场,比赛还没结束!】” 亚洲女生一愣,惊讶地等大双眼,“【Kate,你在说什么疯话!你现在受伤了还怎么打?!别忘了下周你还要参加和爱丽丝俱乐部的比赛!这次比赛输了,北极星俱乐部就真的要关门了!】” 栗色短发女生脸色微变,眼中顿时透出挣扎的神色。 “【哈哈哈!就你们这水平还妄想跟爱丽斯俱乐部比赛!那可是培养了无数网球明星的俱乐部!北极星俱乐部是什么?听都没听过!】”男人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夸张地笑了半响,忽地将球拍朝她们一指,狞笑着道:“【今天,本大爷教教你们什么叫现实的残酷!不要忘了,本大爷赢了后,你们可是答应了和本大爷约会的!】” 亚洲女生和栗色短发的女生都一脸愤恨地看着他,却显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话。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显然都觉得男人做得太过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解决这场纠纷。阿采凝神听了听,大概猜到了他们不敢站出来的原因,是因为那个男人是这一带臭名昭著的流氓。 May无奈地叹了口气,美国是个具有强大包容性的国家,于是,也成为了这类地痞流氓的乐土,这种事情她见多了,也深知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情况下,贸贸然出头反而是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她刚想叫阿采离开,一转头,却被她脸上肃穆的表情惊了惊,下一秒,就见她推开球场的门,在众目睽睽下走了进去,站在了那两个惊讶地看向她的女生身旁,面无表情地对对面的男人道:“【网球,不是伤害人的工具。】” 围观群众都要炸了,纷纷讨论这不怕死的女生到底是哪里来的。 May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怎么之前没发现,小姑娘还这么富有正义心? 黑人一听,粗眉不爽地扬起,长长地“哦”了一声,手上的球拍猛地指上了阿采,因为球拍的快速移动带起了一阵风,微微扫起阿采的头发,而他球拍停留的地方,离阿采的脸不到五厘米!围观群众都吓到了,阿采却是毫无惧色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双眸微冷。 那两个女生也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见阿采没事,亚洲女生忙拉了拉阿采的衣服,小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快走吧。】” 阿采却恍若未觉,只是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惊讶过后,却是感兴趣地笑出了一口发黄的牙齿,“【哦~有勇气的小妞我喜欢,哈哈哈,上起来的味道肯定比那两个没用的家伙要刺激!怎样,要不要考虑陪大爷我玩玩,本大爷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如登天堂的舒爽滋味!”】 阿采因他下/流猥琐的话猛地一眯眼,网球这项运动镶嵌在了六年前迹部为她编织的那场美梦中,她一直珍而藏之,连带着,网球对她也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所以,她此时站出来,不只是为了那两个女生。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眼神放肆地盯着她看的男人,缓缓道:“【好啊,但前提是,】”她慢慢一勾唇,冷然道:“【你要打赢我。】” 啊啊啊!小采儿疯了!她会打网球吗?即便会打,她有把握打赢这个巨人一样的男人吗!刚刚听看热闹的人说,那男人虽然品性恶劣,在网球上却真的有几把刷子! 要是输了,小采儿不会真的要落入这个恶心的男人手中吧?那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啊!小采儿会被他欺负惨的! May慌乱之下,各种不好的念头都冒出来了,想起佐佐木管家在出门前,私下里一脸严肃地要求她把小姐安全带回来,否则……否则后面的话她没说,但足够让May惊出一身冷汗了。她见球场里的阿采借来了栗色短发女生的球拍,竟真的一副要开始比赛的样子,忙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压惊,麻利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佐佐木管家她才不怕,她怕的是小采儿那个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强得变态的“哥哥”。 >>>>>> Cherry扶着Kate慢慢走到了旁边的观众席坐下,担忧地看着她不自然下垂的右手,“【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吧!】” 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怪力啊!跟女生打球一点也不放水就算了,还球球都冲着Kate的身体打,他就是故意的! Kate摇了摇头,皱眉看着场内的情形。 那女生是典型的亚洲女生体型,娇小玲珑,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简直像一座山和一棵小树苗,她现在担心的是那个女生。 刚刚,她和Cherry都想劝她不要管这件事,那个女生却只是扫了她们一眼,淡淡道:“【我没问题。】”那一眼,竟莫名地让她们都说不出话来,直觉她真的不会有问题。 可是冷静下来一分析,还是不对,光有气势可是赢不了的! Kate狠狠一咬牙,左手轻轻握了握现在还完全抬不起来的右手,无比后悔没有坚决阻止那个女生。 然而,当场中的比赛开始了,她们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那个女生……好强!面对男人强力的击球,她没有硬碰硬,而是巧妙地转动球拍,用旋转卸去球的一部分力量,再打回去,然后,凭借灵巧快速的动作,总能攻那个高大却笨拙的男人于不备。眼见比赛呈现一面倒的局面,男人明显急了,狠狠咬牙,动作也乱了节奏,一不小心就打出了对方的机会球。 就在这时,女生清盈地跃起,狠狠地把球打了回去,却不是打到了地面上,而是打到了男人握拍的手腕上,男人一时吃痛,球拍掉在了地上,球却被弹了回去,女生又一次跃起,这次是打在了地面上,男人别说还手之力了,手上连球拍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打在了自己的场地上。 围观的人都惊呼了,Kate愣然地看着女生灵动却华丽的网球技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感觉,那个高大的男人,完全在被娇小的女生耍着玩啊。 Cherry却是看得有点恍惚了,总觉得那个女生打球的手法,很熟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的网球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为了写这一章,我还特意去查了一下,女生第一次XX后会不会行动不便神马的【捂脸】答案是,嗯,如果不是很激烈的话,通常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当然也因人而异,有些女生可能特别娇弱什么的,咱们阿采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而且,第一次的时候么,大爷喝醉了,所以,咳咳,该发挥的实力没发挥出来,阿采活蹦乱跳完全没有问题……【望天】 PS:为了区分语言,文中带【】的都表示用的是英语~ 第73章 【七十三】唇边微笑 阿采毫无悬念地击败了那个猥琐的男人,到赛末点时,男人因为强烈的羞耻和愤怒,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五官都扭曲变形了。阿采却没管他,完美地打到了最后一刻。 男人惨败,甚至没从阿采手上得到过一分,观众们都沸腾了。Kate愣愣地看着场中那个娇小却气场强大的女生,反应过来后,忙走了过去,叫了那个女生一声,见她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却忽地眼眸大睁,惊慌道:“小心!” 却是那个男人忽地满脸戾气地把手中的球拍狠狠朝背对着他的女生砸了过去,场外的May自然也看到了,顿时吓白了一张脸,短短几秒钟的声音,她甚至觉得自己来不及发出任何警告,就在她以为阿采绝对躲不过了,猛地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阵阵惊呼,听起来不像是愤怒慌张的声音,反倒像是震惊感叹。 她一愣,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在看到场内的场景时,微微一愣,一双眼瞪大了。 只见阿采依然是侧身背对着男人的姿势,但她似乎往旁边走了一步,左手举起,手上赫然握着男人的球拍! 慢慢地,她转过身子,眼神犀利地看着一脸见了鬼似的男人,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了,网球不应该是用来伤人的武器。】”顿了顿,冷然道:“【要是你忘了,我不介意让你再次想起。】” 好、好帅!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臣服的气势是什么?!May一瞬间,小心脏“砰砰砰”地跳,卧槽,原以为是个软妹子,原来芯子却是女王属性吗? 男人被少女冷静犀利的双眸看着,顿时觉得心里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忍不住大吼一声,“你别太嚣张了!等着瞧!” 说完,就暴躁地冲出了网球场,离开时还狠狠撞到了围在网球场门外的几个人,惹来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 阿采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眉头微皱。 “【谢谢你帮了我们,我是Kate,请问你是?】”身旁,Kate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阿采的思绪。阿采转头,看了看微笑地看着她的Kate,和她身旁似乎一脸困惑地在想什么的亚洲女生,想了想,却没回答她的问题,“【那个男人看来还会找你们麻烦,你们怎么办?】” 那个男人是不折不扣的流氓,阿采毫不怀疑他会对今天这件事怀恨在心,集结人手过来寻仇。对于这样的流氓,法律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只能用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他。阿采自然不担心自己,她有自保能力,更有迹部家这个强大力量的保护,她担心的是这两个女生。 Kate一愣,眼神黯了黯,旁边的Cherry已经一脸愤恨地叫了出来,“【哼!爱丽丝俱乐部那群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那个大小姐看Kate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Kate不就是每次比赛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么!简直不可理喻!要是不想输,就给Kate一个打不赢她的机会啊!】” 阿采微微扬眉,不由得看向她,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流氓问题,原来竟然是人为的? Kate无奈地看了看Cherry,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话,然后看向阿采,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眼神坚定地道:“【小姐,刚刚看你网球技术十分高超,我有个不情之请,刚刚比赛时,你也看到了,我的右手受伤了……】”她按了按毫无知觉的右手,咬了咬唇,“【但下周,我们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能不能请你替我出场?】” 阿采一愣,刚走到她们身旁的May也愣了,半响,好笑地指了指阿采,“【你想她替你出场?我家小采儿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哦~】” 其实May这样说,只是开个小玩笑,毕竟她可不认为阿采家那个“少爷”会愿意看到她跑去参加那些莫名其妙的比赛,而且刚刚她过来时隐约听到了她们的话,知道这场比赛背后还有着一堆腥风血雨,刚刚男人朝阿采砸球拍那一幕把她吓到了,这丫的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Kate和Cherry自然听出了May话中的拒绝之意,顿时有点焦急,几个人同时看向事件中心的阿采,却见她顿了顿,才慢慢问出一句话,“【真的会有出场费?】” 几人都没想到她关注的竟然是这个,都愣了。 急匆匆赶到这里,见到自家小姐完好无损,正一脸欣慰地走过去想把小姐接回家的佐佐木管家不偏不倚听到了这句话,顿时老泪纵横。 小姐哎,难道你很缺钱? 这句话可千万不能让少爷听到啊…… >>>>>> 阿采终是没有应下Kate的请求,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阿采第一次出手是因为情况紧急,第二次虽是对方主动求助,但阿采觉得即使她不帮忙,Kate也能找到别的人代她比赛。 没有深入纠缠的必要。 虽然钱的问题一顿让阿采很心动,但为了钱什么都不清楚就答应出场比赛,也太鲁莽了,而且,一脸哀哀戚戚的佐佐木管家在旁边看着呢…… 于是,婉拒了Kate后,阿采跟着佐佐木管家走了。 看着少女慢慢走远的身影,Kate一脸失望,原来那女生竟是个大小姐,而且看那老管家对她紧张的态度,希望她来帮自己家快要倒闭的俱乐部打比赛,似乎有点痴人说梦了。 Cherry看了看一脸痛苦的Kate,有点不知所措地叫了声,“Kate……”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Kate家里开的北极星俱乐部曾经培养出了多个网球明星和职业选手,因此名扬一时,Kate也曾经是一名职业选手。但随着十年前,Kate的父亲——一个世界闻名的网球教练意外去世开始,北极星俱乐部就迅速走上了下坡路,一些原本就对抢尽了风头的北极星俱乐部怀恨在心的俱乐部趁机落井下石,高价挖走了北极星俱乐部出色的选手,没有了选手,赞助商纷纷撤资,北极星俱乐部的财政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后来,是Kate毅然决然放弃了职业生涯,回来撑起了北极星俱乐部,北极星俱乐部才又苟延残喘了下来。 这几年,她亲眼看着Kate为了留下选手煞费苦心,为了寻找赞助商到处奔走,为了重扬北极星俱乐部的名声不顾一切地参加比赛,但不管她多努力,面对已呈颓势的北极星俱乐部,出色的选手不愿意来,每次比赛也是输多赢少,自然也吸引不了赞助商和投资商。北极星俱乐部内部其实早已出现了严重的赤字危机,如果下周和爱丽斯俱乐部的比赛再次失败,北极星俱乐部就真的要完了。 钱,钱,还是钱,有了钱,北极星俱乐部就能恢复正常的运转,也能招来优秀的选手,甚至自己培养选手,但自从Kate的父亲去世,北极星俱乐部的资金链就断了。这个社会很现实,这是她来到美国后一次又一次感受到的残酷。 她虽然来到了美国读大学,但家里也只是中等偏上的经济水平,送她一人出国已是勉强,就算她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认识Kate,是巧合,她怀揣着记者梦来到美国,但第一次离开家终是各种不安,在某一次她迷失在纽约街头的时候,是正巧路过的Kate帮助了她。Kate外表清冷,但深入接触了会发现,她是个无比坚强倔强的女生,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俱乐部,她硬是撑了十年。 咬了咬牙,Cherry恨恨地道:“【那个爱丽斯俱乐部凭什么对我们赶尽杀绝!不就是贪那几个臭钱吗!那个沃迪思家族的大小姐不好好在家当她的大小姐,跑来折腾什么网球?!要不是她家里为她砸了一堆钱,凭她那破技术,爱丽斯俱乐部还会围着她团团转?!听说那个大小姐最近还把北川家的大小姐也介绍到了爱丽斯俱乐部里,卧槽真是一群有钱人闲着没事干!本来我对北川家大小姐没什么意见,但会和那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混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我迹部大人跟她在一起真是不能忍!】” Kate转头看向气愤得手舞足蹈的Cherry,无奈又苦涩地扬了扬唇。 Cherry每次说到兴起时,都会嚷嚷一堆她不懂的话,什么北川家大小姐,迹部大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下周的比赛,她不能输,输了爸爸留下的俱乐部就完了。 >>>>>> May原本想跟着阿采回迹部家,毕竟今天的课还没上,但看到佐佐木管家给她使的眼色,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刚坐进车里,佐佐木管家就担忧地上下打量了阿采好几遍,“小姐,您没事吧?” 接到May的电话时,他真的吓到了,顿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阿采摇了摇头,无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佐佐木管家顿时意识到了她在找谁,不由得咳了咳,道:“少爷也很急,”何止是急,听到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但是,北川家的小姐突然过来了,所以……” 佐佐木管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北川家的小姐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一直缠着少爷,非要少爷给她一个交代,少爷一时无法脱身,只好对他使了眼色,让他先赶过来。 见到小姐平安无事后,他立刻报告给了少爷,少爷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只“嗯”了声,淡淡说了句“安全送她回来”,就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阿采愣了愣,看到佐佐木管家脸上为难的表情,也知道他有什么话难以出口,心里微微一跳。 早上忍足贼兮兮地打来电话八卦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时,阿采强忍着痛扁他一顿的欲/望,详细问了迹部和这位北川小姐之间的事情。 她相信迹部和北川小姐之间没什么,这份信任来源于对迹部的了解,以及佐佐木管家和忍足的态度。要是迹部真的和北川小姐之间有什么,断不会放任自己和她纠缠不清,忍足和佐佐木管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迹部和她又走在一起。 只是,她也相信,这位北川小姐在迹部心中,和别的女生是不一样的,毕竟几乎所有人都曾经认为,他们未来会走在一起。 六年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心里有微微的涩意,但阿采清楚知道,什么才是重点。 忍足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好友和这位北川小姐的事情,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太详细的事情也不知道,只说:“我能肯定的只是景吾和北川没有在一起,那位大小姐前段时间才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怎样才可以打动景吾,毅力可嘉倒是真的,唔,阿采,你可不要输了哦。” 说完后,还不忘调侃她,“但你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男人,尤其是心里有你但又闷骚不说的男人么,你哄哄就好了,在床上哄效果是最好的~” 阿采沉默了半天,果断挂了电话。 此时听着佐佐木管家的话,心里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阿采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什么都没说。 佐佐木管家担忧地看看她,“小姐,您在想什么?” 哎呀,希望小姐不要胡思乱想才好。 “嗯……”阿采眼神有点涣散地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心不在焉地道:“在想,男人应该怎么哄。” 佐佐木管家懵了。 >>>>>> 此时,正坐在家里大厅的沙发上,拿着一杯咖啡想送到嘴边的迹部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挂在右耳上的蓝牙耳机中传来的一句话,让他忍不住眉毛微扬,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容。 淡如水中影,柔如花间絮。 让坐在他对面的北川雅,一时间看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台电脑太尼玛难用了,想二更也没办法了【哭】 大爷,有人在觊觎你的美貌! 第74章 【七十四】阿采,哄我 阿采不意外自己这次回去会见到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北川家大小姐,因此在回家的路上,在思考怎么哄某人之余,她还稍稍花了点时间想应对她的对策。 阿采不是自寻烦恼的人,虽然有点在意迹部这些年只对北川雅一个人特殊的事情,但从迹部到现在依然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情况,就能猜到迹部的态度。之所以还花了点时间在她身上,是因为阿采觉得好歹算是情敌会面,在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一下的。 但其他人显然没有她这么看得开,一路上佐佐木管家都是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她,在阿采回到家即将走进大厅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拦住了,低声问:“小姐,我能知道,您现在的态度吗?” 他虽然也心疼小姐,但谁心里没有一杆秤?少爷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最心疼的自然还是他,之所以希望这俩孩子能重新走到一起,主要也是因为看出了少爷对小姐的感情。但少爷在这段感情上的挣扎,他也看出来了,直觉这跟六年前小姐突然失踪的事情有关。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却也能猜到,少爷在这段感情中受了伤,而且伤得不浅,才会让这个一向自信傲气的孩子,在这段感情前患得患失,徘徊反复,他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假的。 其实说句心里话,若不是看到少爷即使犹豫挣扎,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要放弃这一段感情的意思,佐佐木管家倒希望他就这样和北川小姐走下去,至少,他们两人之间,北川小姐一看便知道用情更深,用情更深那一方,注定也更容易受伤,但被爱的那一方,至少会比较幸福。 不管再怎么心疼小姐,少爷还是他心中不可逾越的一条底线。 如果小姐没法跟少爷一样,对这段感情坚守,佐佐木管家觉得,有些事情,即使痛苦,但还是趁早剪断比较好。 他之前苦口婆心地对小姐说了许多话,她也没有明确的表态,今天早上,少爷的态度又是那么奇怪,佐佐木管家心里其实很不确定。这件事困扰他好几天了,他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为自己以后的选择还是为小姐自己,他都需要知道小姐的态度。 阿采因为佐佐木管家突然问出口的话愣了愣,不自觉地抬头看向老管家,当看到他眼里的疼惜和坚决时,她似乎感悟到了什么,不由得扬了扬唇,轻声道:“如果景吾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佐佐木管家眼眸微闪,“您不会再一次像六年前一样离开吧?” 阿采知道佐佐木管家可能猜到了什么,又或许是迹部对他说过什么,但不管怎样,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能给出来的,这也是她回来的初衷,“现在,在我的世界中,最重要的是景吾。”顿了顿,她低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了句:“没有他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啊……” 佐佐木管家微愣,眼神不自觉地柔了,他放心地轻叹一声,移开身子,微微弯腰道:“小姐,我没有问题了,您请进去吧。” 阿采看了他一眼,慢慢走进了大厅。 看着小姐的背影,佐佐木管家不自觉地摸了摸左边袖口上造型特别的金色袖扣,心里默默地道: 少爷啊,话我都帮您套出来了,您欺负人可不要欺负得太厉害了啊。 >>>>>> 阿采一走进大厅,就立刻感觉到了一道沉静幽深的视线带着强烈的存在感投到她身上,不由得愣了愣,回看了过去。 是迹部。 此时,他坐在正对着入口处的沙发位置上,双脚翘起,一双手交叉搁在右脚膝盖上,正抬眸沉沉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俊颜莫名地让她的心微微一缩。 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两个杯子,他对面显然还坐了一个人,但以阿采现在的角度看不到。 伺立一旁的藤原小姐看到她,顿时一喜,但想到现在的情况,又忍不住露出担忧的表情,匆匆走过去笑着道:“小姐,您回来了!刚从外面回来很累吧,要不要到房间休息一下?” 北川家大小姐今天一早过来就情绪激动地嚷嚷着要见少爷,见到少爷后立刻一脸委屈不甘地要少爷给她一个交代,至于是什么交代,藤原小姐不清楚,因为这两人都坐在这里快半个小时了,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北川小姐一直紧咬下唇,一双美丽含情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少爷,少爷却仿佛没看到,只是淡定地坐着,偶尔端起咖啡喝上一口,他们不急旁观的藤原小姐都急了,万分可惜地推测她去准备茶点的时候,这两人肯定说了什么,可能是吵架了吧! 事到如今,藤原小姐还是执着地认为自家少爷和北川家大小姐是一对,只因为她很早以前就下了结论,思维都成定式了。这时候见到小姐走进来,下意识地就想带她离开,不管怎样,小姐和少爷六年前那一段她是知道的,这时候见面多尴尬啊! 阿采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她能从衣柜里找到的最简单的衣服,深蓝色蕾丝娃娃袖上衣配一条纯白色百褶裙,上衣是排扣式的,因为某些原因,阿采密密实实地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May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一路上都嚷嚷着什么清纯甜美禁欲气息。此时,阿采总觉得迹部的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她没露出几片肌肤的脖子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尽量自然地移开和迹部对视的眼神,对藤原小姐道:“嗯,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刚刚在外面打了一场球,出了不少汗,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阿采还是有点不自在。 藤原小姐还没应她的话,一个柔和好听的女声倒是先响起来了,“啊呀,你就是景吾失踪了六年的妹妹阿采吧?我经常听景吾提起你呢。” 话音刚落,背对着入口处的沙发上就站起了一个有着一头漂亮长卷发的女人,精致的面容在见到阿采时立刻扬起一个美丽的笑容,在阿采反应过来前,已经踩着一双精致的银色高跟鞋几步走了过来,微笑地看着阿采道:“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我是北川雅,是你哥哥的……”她顿了顿,快速看了依然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的男人一眼,咬了咬唇,但很快又扬起完美的笑容道:“朋友,你可以叫我阿雅,以后请多多指教哦。” 北川雅果然如忍足说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身材高挑纤细,比阿采还要高半个头,身上穿着一套银白色的流苏连衣裙,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很完美,外面简单地套着一件淡粉色长款大衣,穿着时尚精致,阿采觉得自己和她站在一起,莫名有种真女人和小姑娘站在一起的感觉。 咳,在巧国做国君时也见过很多美人,比北川雅美的不少,怎么之前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阿采姑娘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对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你好。” 不热情也不失礼貌的回应,阿采自觉不用跟她有多深入的发展,但也不能失了风度。 而且,刚刚进来时,大厅里那种窒闷的氛围她感觉到了,这时候北川雅这么热情地来跟她打招呼,阿采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有着别的目的。 阿采没猜错,面对她明显客套的态度,北川雅依然热情不减,忽地拉住了她的手笑眯眯道:“好不容易见到阿采呢,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喝杯茶吧,你哥哥啊简直是个闷葫芦,我不就是生气嘛,他连哄人的话都不会说一句,谁不知道女人生气是想让男人哄的!” 这几句话说得无比暧昧,要不是阿采肯定迹部和她之间没什么,现在估计就要误会了。藤原小姐在旁边一脸着急地看着阿采,阿采却是微微扬眉,越过北川雅扫了一直沉默的迹部一眼。 却见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后,看着阿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道了一句,“可以,一起喝杯茶吧。” 阿采一愣,北川雅却已经把她拉过去了,刚想拉着阿采坐到自己身边,对面的男人却淡淡地开口,“阿采坐过来,Caroline是客人,不好怠慢了。” 北川雅的脸色顿时一白,咬着下唇看了看迹部,却终是勉强地扬起一抹笑容,“景吾,什么客人不客人的,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见外了?” 阿采看了看北川雅,又看了看因为北川雅的话,眉头快速地一皱又舒展开的迹部,想了想,走过去坐到了迹部身边,看了看难掩委屈表情的北川雅,道:“坐哪里都一样,北川小姐不用客气。” 听到阿采比自己还要客套的话,迹部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唇,因为身边人的坐近而微微带来的温热气息,让迹部晃了晃神,眼角余光瞥了身边的女生一眼,当看到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片细腻雪白的肌肤的脖子时,想要拿起咖啡的手顿了顿,眼眸霎时深了。 北川雅有点意外地看了阿采一眼,勉强笑笑,终是坐下了,眼睛不自觉地看了迹部一眼,又一眼,忽地一咬唇,转向阿采微笑着道:“阿采,你快说说你哥哥,明明之前说好下下周的晚宴,我当他女伴的,为了那个宴会,我还特意找意大利的顶尖设计师设计了一套礼服,一个多星期前他突然跑来跟我说不用麻烦我了,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谁知道他竟然就这样不理我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他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他了,他也不会哄哄我!你看今天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丢脸地跑来了,他还是一句好话都不会说。阿采你快说说他,这样子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他的!” 虽是带着小女人娇嗔的话,但北川雅的眼神却不时偷偷看对面的迹部一眼,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心虚。 阿采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当见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和眼中的不耐烦时,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北川雅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估计迹部跟她说的不止是不需要麻烦她当女伴了。 不过,一个多星期前啊,她回来也就半个多月…… 心里微微一动,阿采看了对面强颜欢笑的北川雅一眼,忽然有点不忍。 不管迹部对她有没有感情,不管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她现在这个模样,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 她抿了抿唇,眉头微皱,正不知道说什么,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覆住了她放在沙发上的右手,随即,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微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响起,“阿采,哄我。” 阿采一愣,就感觉他覆着她的手慢慢握了起来,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低沉性感的声音慢慢响起,“你刚刚的表情,真的让本大爷想把你绑起来,狠狠折磨一番。” “你要是敢把本大爷卖了,本大爷就要你卖身来偿还,嗯?” 阿采心里一跳,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北川雅,却见她眼眸微睁,一脸苍白地看着他们。阿采低叹一口气,忍不住借着茶几的掩护,狠狠踩了身边的男人一脚。 这家伙,自己惹来的桃花债,凭什么让她来还? 好吧好吧,哄他。 眼角余光瞥见迹部似乎吃痛地皱了皱眉,阿采心里舒坦了不少,微微扬眉看向北川雅,微微一笑道:“不会,嗯,我就挺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到处惹桃花的大爷【微笑】 但请相信,大爷是无辜的! 夫妻档马力全开一起撒狗娘什么的,可怜的北川雅,遇到这么一对黑心夫妇【微笑】 第75章 【七十五】我的妹妹 北川雅震惊地瞪着对面的两人,一时间连要维持淑女形象都忘了,嘴唇微颤地道:“你……你们……” 站在迹部和阿采身后的藤原小姐也震惊到了,嘴巴很不矜持地张成了一个O形。 小姐和少爷……是怎么回事?! 被迹部威胁性地握住右手的阿采有种抚额的冲动,眼角余光瞥见某大爷在她说完那句似乎不怎么厚道的话后,就一脸满足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双腿翘起往沙发上靠了靠,眼眸微垂,嘴角微翘,握着阿采的手似乎有意无意地轻抚着她手背上的肌肤,大拇指轻轻划过她虎口的位置,带来若有若无的酥/痒感觉,让阿采有点不适地想把手抽回来。 微微一动,对方立刻施以更重的力道,让她一时间动也动不了。 被暴力镇压了…… 北川雅不知道两人间微小的较劲,只是迹部一直握着那女生的手,她是看得见的,她尝试和迹部对视,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谁知道迹部连正眼也没有给她一个,正自顾自地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委屈不甘绝望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的感情。 她原本完全没把这个失踪了六年又突然出现的女生看在眼里,但对方即便和迹部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对于处心积虑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北川雅来说,这个迹部采似乎是个可以笼络利用的对象。早在迹部采回来那天,她就找人去查了迹部采的背景,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女生,因为有一个不甘心向命运低头的母亲,竟然一跃成为了迹部家的小姐。她查到的资料里显示,迹部采从小性格孤僻,懦弱胆小,即使进了迹部家,也完全没有和迹部家的人有多深的交往,在迹部家相当于一个小透明的存在。 虽然迹部采失踪前一年的事情,她莫名其妙地查不到,但北川雅凭借手中的资料,也几乎百分百断定,这个女生没有任何威胁,即使她和迹部天天/朝夕相处,迹部也不可能喜欢上这样的女生。 而她是北川家的大小姐,和迹部门当户对,而且才貌双全,从小到大都是被男生追捧的对象。不是她自夸,从来只有她拒绝男人的分,还没有男人敢给她脸色看,这样的笃定,毁在了初见的迹部身上。 迹部家和北川家近两年有较为密切的业务往来,她是在父亲举办的晚宴上见到这个成熟稳重又不失傲气的男人的。父亲把她介绍给他时,他只礼貌性地问了个好,对她的有意示好视而不见,她自然心有不甘,然而当她发现不止是她,那天晚宴上所有对这个出色的男人表示出了觊觎之情的女生,都没有得到他一个正眼时,她立刻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冷心冷情,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却不近女色?这几乎让北川雅立刻产生了一股征服的欲望。 北川雅是聪明人,她能看出迹部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难摆平,他聪明,敏锐,自信,甚至是傲气的,了解得他越多,她沦陷得越厉害,于是行事也越发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小心翼翼地对他进行观察,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接近他的借口。 普通的商人家庭尚且有应酬,何况是操持着一个商业帝国的迹部家,而每次晚宴都独自一人的迹部成了媒体重点关注的对象,结合这大少爷二十多年来都没有爆过一次桃色新闻的情况来看,大家难免有了各种猜测,甚至连迹部家少爷不喜欢女人这样的传闻都出来了。 于是,当北川雅强自淡定地提出我也暂时不想找男朋友,为了不让外面那些人瞎猜,我们可以合作时,事情似乎就这么顺理成章了。虽然即使是逢场作戏,迹部也从来不愿意在外人前承认他们的关系,也从来拒绝她的靠近,但他对她也算配合,甚至当她故意在媒体面前说些暧昧的话时,他虽然眉头微皱,却也没有拒绝。 这让北川雅心下暗喜,她觉得这男人对她的纵然不全是因为合作,他对她肯定也有不一样的感情,只是还不够浓罢了,但没关系,她可以等,在靠他那么近的地方,谁比她更有优势? 一个多星期前,迹部突然主动约她吃晚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约她,她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还以为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第二天精心打扮一番就去赴约,谁知道换来的却是一句合作就此结束。 她震惊得当场失态,一直追问为什么,男人只是微蹙眉头,看着她慢慢道:“合作前,本大爷就说过,这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不应该牵涉任何感情。但很明显,你越界了。” 她哑口无言,最开始为了成功走到他身边,她骗他说自己对他毫无感情,一切只是为了双方的安稳生活。但时间长了,她渐渐觉得迹部不是对她无意的,言行间多少就有点嚣张起来,还主动接近他的朋友,想套取他的一些信息。 她原本以为,他会继续对她纵容下去。 但他下一句话,就彻底粉碎了她的一切妄想,“之前没有阻止你的一些行为,是想先观望一段时间,毕竟之前,我们合作得还算愉快。但如果,你真的越过了那条线,不管是为你好,还是本大爷自己的意愿,这样的合作都不用继续下去了。” 男人说得冷静决绝,不管她如何哀求地看着他,都不留一丝情面,直到他离开了,她还没有想到挽回的办法。 那之后,她就再也无法轻易地联系到他了,之前她联系他,都是通过他助手或管家的电话转接,她一直没有他的私人号码,这也是让她耿耿于怀的地方。现在,她想联系他,他的助手或管家都会百般推脱,就这样拖了一个多星期,她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找上了他的家。 既然暗着追不行,干脆明着追,不管怎样,媒体甚至他身边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这个她一手促成的优势,她不能放弃,也不甘心放弃。 可以说,北川雅是破罐子破摔了,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这样一个场面。 她一直不放在眼里甚至隐隐有点看不起的女生,既然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位置。心里震惊到了极致,北川雅反倒冷静下来了,咬了咬唇,强忍着上去打人的冲动,冷声道:“是因为有了她吗?” 阿采因为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扬了扬眉,迹部也微微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因为身边出现了一个可以替代我的角色,所以毫不犹豫把我换下来了吗?”北川雅咬了咬牙,眼中却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哀戚,“景吾,她有什么好!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妹妹,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只会引起更大的风波!要是……要是你介意我对你的感情,我可以收回,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阿采一愣,看了看身边表情莫测的迹部,心里突然多少明白了他们之前的关系。 虽然明白了,可是看到北川雅执着哀戚的表情,阿采突然就很不开心,那种心里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不开心。 为北川雅的痴情,也会她那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以前,他们是怎样? 虽然知道她没有资格在意,那六年就是迹部娶妻生子了,她也没资格在意,但她现在就是很在意。 阿采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一些甚至大部分是猜测的事情,而斤斤计较,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管理国家需要理性,但感情上的事情显然是不同的,现在,她就似乎完完全全被自己感性的一面左右了。 迹部没发现阿采的情绪变化,看着对面一脸哀戚希翼地看着他的北川雅,心里突然有点恶心。 选择和她合作,不全是为了摆脱外界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更多的是为了安抚身边的人。他头几年颓废的生活似乎让佐佐木管家和忍足等知道内情的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紧张半天,特别是佐佐木管家,天天在他身边长吁短叹,就怕他一直忘不了阿采,就这样单下去了,而他总是不愿意接近女人的情况似乎让他笃定了心里的担心,甚至联合忍足天天对他灌输心灵鸡汤,就盼着他有一天能“醒”过来。 醒什么呢?他一直很清醒,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无法放下那个狠心抛弃他的女人,每每夜半梦回,梦到的是她,让他再也睡不觉的,也是她。 他做出来的表象可以欺骗任何人,却欺骗不了自己,他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曾经他也想忘了她,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而且也许不会再回来了,自己还傻乎乎地想着她干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的一颦一笑,她温热的身体,强忍羞涩的笑容,他越是想忘记,越是会出现在脑海里。 不是他不想忘,而是忘不了,这样的痛苦,他能跟谁说? 这几年,他最想嘲讽的对象,是他自己。 后来,北川雅跟他提出合作,他接受了。北川雅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开始,他确实看不出她有其他目的,直到后来,她越来越不加掩饰,早在阿采回来前,他就决定要跟她说清楚,中止这种合作。 然后,阿采突然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感情有多复杂,他觉得自己应该恨她,嗯,确实恨,但隐秘的兴奋和欣喜却更多,比恨的感觉多许多倍。 阿采回来那天晚上,他坐在赶回去的车上,连动一下都不敢,就怕这是一场梦,他动一动,就醒了。 恨她,却又爱她,爱得无法自已,爱得不受控制。 爱得他都鄙视自己了。 心里仿佛回忆起了那种痛苦挣扎的感情,迹部一瞬间,把身边那女人绑回房间里的冲动都有了,狠狠握了握她的手,迹部抬眸,嘲讽地轻扬嘴角,看着对面的北川雅,“北川雅,本大爷容忍你到现在,是因为,本大爷似乎给了你不应该有的期望,这是本大爷的失误,但是,”他敛了敛唇边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 北川雅一怔,心中的理智顿时崩塌,站起身崩溃地大叫,“迹部景吾!你别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掌握在手中!你别忘了,她是你妹妹,你妹妹!你们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 北川雅当然知道迹部采和迹部景吾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在美国这个崇尚自由的国度,别说没有血缘的兄妹了,就是同性恋都是合法的。但她已经找不出其他可以说的了,她现在满心愤恨,只想不顾一切地发泄出来。 迹部看了北川雅一样,却是淡定地垂了眼眸,不紧不慢地道:“她确实是本大爷的妹妹……” 北川雅一愣,阿采也不自觉地看向了他。 迹部却忽地眼眸一抬,犀利的眸子中沉淀着某种阴霾和狠决,“但是,也只能是本大爷一个人的妹妹。” 阿采是属于他的,这一次,就算是阿采自己,也别想离开,就是要和天斗,他也不会放手。 北川雅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身子,嘴里不住喃喃着“疯子”两个字,迹部却已经失去了和她周旋的耐心,直接叫了一声“佐佐木管家”,就拉着阿采站了起来,直直地往楼上走。 阿采有点失神地被他拉着,回想着他刚刚那句沉甸甸的话,心里微酸,也微甜。然而,后面北川雅不甘凄厉的叫声一直传来,打断了她的心绪,又勾起了她从刚刚开始就深埋心底的郁闷。 嗯,还真的挺郁闷的。 迹部却一直在前面走着,脚步甚至有点急切,没发现少女的异样。在走到二楼,他想把人抓到自己房间时,却忽然感觉手里一直握着的那只手轻巧地往外一抽,他一时不察,竟然没有抓住,转过身时,却恰好可以看到少女闪身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 然后,是一声尤为刺耳的上锁声,少女隔着门板似乎稍显沉闷的声音随之传来,“嗯,我想先一个人静静。” 迹部眯了眯眸,看着面前被锁上的房间门,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想躲? 阿采,你以为这一次,本大爷还会让你顺利躲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有点事,今晚赶不完了,明天双更补上! 姑娘吃醋了,想静静,大爷却以为姑娘在躲他,鬼畜了…… 请原谅这个心理扭曲的孩子,实在是,他真的心理扭曲了…… 第76章 【七十六】我在哄你 迹部在阿采门前站了一会儿,转身下楼了。 整栋屋子的备用钥匙都在佐佐木管家那里,“心怀不轨”的男人自然是回去找佐佐木管家。他下到一楼,恰好见到“送”完客回来的佐佐木管家。佐佐木管家见到迎面向他走来的男人,微微一愣,“少爷,您要出门?” 他还以为自家少爷要出门,过来叫他安排车子。 谁料,走到他面前的男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蹙着俊眉,表情不怎么和善地看着老管家,“小姐房间的备用钥匙在哪?” 佐佐木管家一愣,细细打量了自家少爷一眼,只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古怪至极,显然不是什么好脸色,但又不是少爷平时生气时让人心底都颤栗的表情,反而像……馋嘴但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满的气息…… 这个想法让佐佐木管家囧了囧,想到少爷刚刚那句话,他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怎么了?” 想起那个果断地把他锁在了门外的女人,迹部就想咬牙,“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了。” 佐佐木管家又细细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小心翼翼地求证,“小姐生病了?还是说她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迹部奇怪地看了看莫名其妙问了一堆问题的佐佐木管家,即便此时的心情各种郁闷不爽暴躁,迹部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顿时微微眯眸,“都不是,怎么了,嗯?” 佐佐木管家立刻落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少爷啊,您晚上偷偷溜进人家女孩子的房间就算了,这大白天的还想硬闯?! 佐佐木管家那个不赞同啊,那个恨铁不成钢啊,其实在他听了小姐那番话后,又不清楚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只能靠脑补,心里的天平早倾斜了,觉得自家小姐也是不容易啊,肯定又是少爷做了什么幼稚的事情,才害得小姐把他锁在门外面的,这种时候,他断不能助纣为虐! 佐佐木管家于是很坚定地一板脸,“少爷,您这样是不对的!” 被自家管家义愤填膺的眼神看着,迹部不由得愣了愣。 佐佐木管家继续开口,满满的痛心疾首,“我是不会给您钥匙的,您就慢慢等小姐自己出来吧!” 说完,头一次无视自家少爷,转身摇头叹气地走了。 迹部:“……” >>>>>> 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的阿采不知道某人的郁闷,洗了个澡后,不知不觉地竟是睡了。 昨晚基本上没睡,上午又打了一场球,阿采也有点累了,这一睡竟是睡到了下午六点多。阿采起来时有点懵,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和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眉头慢慢皱起。 刚刚睡觉期间,她一直在做梦,梦的内容也很单一,一个美国男人,反复的一句话…… “【拜托你,帮帮我的孩子……】” 好像不小心带了某些东西回来呢。 阿采抿了抿唇,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进浴室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多了,下午睡太久,睡得脑子有点沉。抬头看了看镜子,有水滴沿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从镜子里看到的她的四周,却是一个多余的影子都没有。 这是连灵魂的实体都没有?只能在梦中出现的话,难道只是单纯的执念,一缕残魂?就像当年的迹部采? 想起最开始天天在梦中被迹部采骚扰的日子,阿采沉默了。 这可绝对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啊! 就在阿采姑娘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即传来藤原小姐的声音,“小姐,你醒了吗?” 阿采想了想现在的时间,估摸是晚饭时间到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直接走过去开了门。见到突然走了出来的小姐,藤原小姐愣了愣,才笑着道:“还想着你没醒的话,就要叫醒你呢,中午饭已经没吃了,这晚饭可不能再错过。” 听藤原小姐这样一说,阿采才反应过来她中午确实没吃饭就进了房间,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饿了。想起自己当时躲进房间的原因,阿采轻咳一声,“哥哥呢?” “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藤原小姐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姐,你跟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以为小姐和少爷之间没可能了!少爷会和北川家的小姐在一起!但上午发生的事情让她又惊喜又纳闷。就在她以为少爷和小姐重归于好了时,小姐却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少爷一整个下午都阴沉着一张脸,罕见地一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处理公司事务,不时蹙眉往二楼看一眼。 藤原小姐断定少爷不像之前那样回自己的书房办公,而一直待在大厅,肯定是因为想小姐出来的时候立刻知道,要知道小姐醒来后很有可能走到大厅,却不怎么可能走进少爷的书房。 可是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时候和好的?为什么后来又似乎吵架了?还是说其实他们一直没有和好?藤原小姐只觉得晕乎乎的,想了一下午都不明白。 阿采听到藤原小姐的问话,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迹部上午说的那一番话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虽然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原谅她或者他们和好了的话,但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昭示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嗯,就是占有欲,那种想画个圈把她圈住的意图太明显了,阿采无法把它当成是自己的错觉……之前她和迹部在一起的时候,迹部虽然也很霸道,有事没事喜欢粘着她,但那时候,阿采知道他是单纯想和她在一起,他的霸道源自于纯粹的喜爱之情,而现在,阿采不得不承认这种近乎扭曲的占有欲建立在迹部对这段感情的不信任上。 阿采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藤原小姐还在等着她的回答,阿采想了想,道:“现在是我在哄他。” 藤原小姐一愣,不怎么相信地皱起了眉头,“那你们下午……” 就少爷在楼下翘首以盼的样子,藤原小姐觉得说是少爷在哄小姐还差不多,哄人哪有哄得把要哄的人锁在门外的? 阿采不禁轻咳一声。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是因为她吃醋了么,偏偏这个醋她吃得一点道理也没有,任由它发酵的话还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把自己关起来整理情绪了。 看到小姐脸上微微不自然的表情,藤原小姐纳闷了一会儿,还是道:“少爷一整个下午都坐在大厅里呢,还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二楼,那表情……”想起自己的感觉,藤原小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说实话她已经质疑自己一下午了,此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就像买不到糖吃在闹别扭的小孩。” 阿采一愣,那时她光想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没顾上拉着她的迹部,此时听藤原小姐这样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是当着迹部的面把房间门锁起来的,再想象了一下某人像小孩子那样闹别扭的样子,她很不厚道地笑了,心底却忍不住微微变柔。 好吧,哄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要落实在行动中。 >>>>>> 阿采走到餐厅的时候,果然见到迹部已经端坐在那里了,此时正斜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只手拿着个杯子,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在讲电话。 察觉到有人进来,迹部立刻抬眸,当看到穿着一身纯白色荷叶袖家居连衣裙的阿采时,眼眸微微一深,虽依然在讲着电话,幽深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走进来的阿采,没有离开过。 阿采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那一眨不眨的眼神简直像猛兽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偏偏她又无法从那莫测的视线中具体看出什么,事实上现在这个男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除了一直把她盯得死死的,讲电话的语调甚至没有丝毫变化,阿采无法看出他在闹别扭还是生气还是怎么的。想了想,她还是走过去,拉开了他身旁的一张椅子坐下了。 这是她回来后,两人第二次同桌吃饭,迹部家的桌子是深棕色的圆形实木雕刻餐桌,不像第一次吃饭时,她坐在他对面,这一次阿采很主动地坐到了男人身边。迹部讲电话的声音随着阿采的落座似乎微微一顿,但微妙得仿佛只是错觉,在阿采转头看向迹部时,他的语调已经正常连贯得挑不出一丝错。 暗暗地琢磨了一下,阿采见迹部眼眸微垂,一副专心打电话的样子,也不打扰他,把眼光转了回来,对给她呈上了一杯红茶的佐佐木管家微微一笑,“谢谢。” 佐佐木管家也朝她和蔼地笑笑,想起阿采下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举动,还有少爷问他要钥匙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那边迹部已经打完了电话,“嗯,就先按本大爷说的去做,一会儿把确定参加晚宴的宾客名单传给酒井,让他筛选出一份各界重要人物的名单传给本大爷……”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抬眸看向一副想和阿采说什么的佐佐木管家,淡淡地道:“把晚餐端进来吧。” 佐佐木管家只好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出去叫上菜了,出去前却忍不住奇怪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 明明他拒绝给少爷钥匙后,少爷就一直坐在大厅里,一副不满烦躁的模样,现在怎么显得那么冷静,甚至有点冷淡了? 佐佐木管家出去后,旁边还站着几个女佣,阿采想着在别人面前就是哄也要哄得低调一点才行,于是想了想,很是体贴地问:“工作很忙吗?” 迹部看着微微侧头,一副很是关心的模样问出这句话的阿采,剑眉扬了扬,出口的话却是淡淡的,“还好。” 嗯,这明显是不想理人的节奏,才两个字的回答,话痨才能聊下去吧? 但比起迹部之前总是明讽暗嘲的态度,阿采觉得现在能和他平和地讲话已经是一种进步了,本来么,这男人虽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对这段感情绝不放手的态度,甚至不允许她退缩的霸道,但面对她时一向是不冷不热的,忍足把这种状态称为什么来着?嗯,好像是傲娇。 阿采暗暗点了点头,再接再厉,“还好的意思是很忙,一点点忙,其实不怎么忙?” 旁边几个女佣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一两个女佣甚至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她们当然看出了少爷对小姐的冷淡,但小姐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甚至不屈不饶地招惹少爷。上午少爷小姐和北川小姐见面时的情景有几个人也是看到了的,看到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家里的佣人甚至连花园里的园丁都知道了少爷喜欢的人是小姐。知道他们六年前那一段的佣人们满心感慨,不知道的只觉得奇怪,明明小姐回来后,少爷对小姐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怎么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之前人人都看好的北川小姐呢? 甚至有些佣人觉得是小姐从北川小姐手中抢走了少爷,好些人都对小姐颇有怨言,甚至暗地里说些很难听的话,这些言论都被一些老佣人压下来了。不明情况的老佣人们虽然也觉得少爷在小姐回来后就抛弃了北川小姐这件事不太厚道,但他们更相信少爷不会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而且有些头脑比较清醒的人直接就指出来了,少爷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和北川小姐是一对,他们之间的情况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别人脑补出来的,再加上一些不嫌事大的媒体的推波助澜,似乎全世界都觉得迹部家少爷和北川家小姐是一对。 但不管怎么说,在大多数人心中,少爷是在小姐回来后才和北川小姐“分手”的,不管这个结果是不是小姐处心积虑促成的,小姐的身份也很尴尬,这一点连一些老佣人也无法反驳。他们知道六年前小姐和少爷那一段,所以对于他们似乎重归于好了不觉得多意外,但中间到底夹杂了一个北川小姐啊。 阿采还在耐心地等着迹部回答,迹部眯了眯眸,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道:“你问这个,想做什么,嗯?”同时,微不可察地扫了藤原小姐一眼,藤原小姐早察觉到了身边几个女佣的异样,而且身为地位不低于佐佐木管家的内务总管,她很清楚流传在佣人间的一些说法,自然很生气,但苦于还没有找到时间动手收拾她们,此时察觉到少爷不满的眼神,心里暗暗叫糟,忙思考要找什么借口在不惊动小姐的情况下把这些人撵出去。 阿采仿佛没发现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微微一笑,很认真地道:“我想哄你啊。” 几个女佣脸上的神情顿时更不屑了。 迹部心下一动,脸上却是嘴角微勾,轻哧一声,“你哄人的方法,就是问本大爷忙不忙,嗯?” 阿采想了想,纠正他的说法,“更确切地说,我在关心你,嗯,要是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才能进一步哄下去。” “哦~”迹部眼眸一深,“怎么哄法?” 就在这时,送晚餐的佣人到了,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进来,把餐点都整整齐齐地摆到了桌上后,就走了出去,藤原小姐忙趁机把那几个不安分的女佣也撵了出去,迹部眼角余光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眼中寒光微闪。 阿采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扬扬眉,想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迹部的问题,只是语气难免有点挫败,“要是你回答不忙,就关心你其他方面的事情,要是你回答很忙,就安慰你,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这是她从上午May传授给她的那一堆哄男人你不可以不知道的事情里挑出来的她比较能接受的一点,要关心他,让他感受到你心里有他。 可是,这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在计划中。 迹部听完她的话,眼眸幽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忽地,轻轻一勾唇,“要你帮忙的地方,还真的有。” 其实他确实很忙,要管理迹部家跨领域的国际化商业帝国,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外人只看到他傲气风发的一面,却不知道傲气底下他要付出的东西。他一直很忙,忙公司事务,忙学业,这几天因为阿采回来了,他虽然看起来经常在家里,但其实要忙的事情一件也没有落下。 但以他的能力,再多事情,他都能处理得很完美,唯独这段感情,总是让他遭受挫折。 阿采一愣,没想到还真的有,下意识便问:“什么?” “嗯,”男人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却是勾唇笑了,“先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不能急,不能急。 反正人就在眼皮底下了,怎么跑都跑不了。 >>>>>> 阿采虽然觉得奇怪,但她确实饿了,也没再说什么,依言先填饱了肚子。 饭后,迹部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地说了句“跟我来”。阿采愣了愣,跟了上去,却是一路随他走到了二楼。 迹部却在她房间门口停了,忽地转身,一只手撑在门上,微微低头直视阿采,似笑非笑地,“首先,第一个问题,上午为什么躲进房间里,嗯?” 阿采一愣,微囧,“回答这个问题,对你的工作有帮助?” 迹部眼眸幽深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严重干扰了本大爷工作的心情。” 好吧…… 经过一下午的调整,已经把心情平复下来的阿采抿了抿唇,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喜欢北川小姐对你的态度。” 迹部一愣,他阴暗地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诸如阿采在躲他不想见到他,最阴暗的时候,他甚至在想阿采是不是又要离开,才这样躲着他,却万万没想到,原因是这个。 微微皱眉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阿采还在道:“我不知道你和北川小姐之间经历过什么事,我,嗯,有点介意。有这种想法不太好,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话音未落,却见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勾,阿采一愣,看向他,一时忘了说话,就听他慢慢道:“笨蛋,你这个想法,比你那些关心,更能哄人。” 这微微感叹无奈的语气,让阿采有点反应不过来。 迹部却已经轻勾着嘴角,眼眸幽深地看着她,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嗯?” 阿采一愣,这一次是夹杂了一些惊吓和下意识的羞窘在里面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自觉事后的处理还是很到位的,迹部又喝得那么醉,应该可以瞒过他才对。也许,他不是指那件事?阿采强自镇定地抬眸看了看他,“你是指你喝醉后我照顾你这件事?我没想瞒你,只是你没问。” 迹部眼眸微闪,嘴角的笑容却深了,又微微俯低了身子,这一次,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了,然后才慢慢地道:“阿采,你确定还要继续瞒着,嗯?本大爷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阿采姑娘强压下心底狂急的心跳,心底的感情复杂得让她有点分辨不清,各种慌张,害羞和不安,简直让阿采头一次有了转头就跑的冲动。饶是如此,头脑还算清醒的阿采姑娘还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肯定知道了…… 可是这种话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再彪悍粗线条的女生都说不出口好吗! 阿采抿了抿唇,只能沉默。 见阿采只幽幽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迹部忽地心底一动,站起了身子,转身,竟是打开了阿采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阿采一愣,也跟着走了进去,刚想问他进来做什么,一只有力的手臂就突然缠上她的腰,同时耳边听到门被关上上锁的声音,在男人的唇落下来前,她听到他在耳边喃喃的一句话,“终于抓到了……”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人抱了起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被抱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迹部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她,两只手撑在她两边,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她紧紧圈在了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微哑,“昨天晚上的事情,看来我们都记不清了,或许,我们可以复习一下。” 阿采心里因为预想到了某些事情,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慌张,再怎么说,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有经验,此时看着迹部的眼睛,脑子一浑浊,已经脱口而出,“要复习的话也不是在这里,应该在沙发……”说到一半立刻意识到什么的阿采猛地闭了嘴,有点懊恼地看着微微扬眉的男人。 “阿采,不急,”看到了阿采脸颊上浮起的淡淡红晕,迹部喉咙一紧,出口的话更添了几分沙哑,“我们来日方长。” 不急什么的…… 她一点也不急好不好! >>>>>> 夜深人静的迹部大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深夜接到少爷电话的佐佐木管家匆匆赶到了二楼少爷的书房,一进门就见到身着白色睡袍的少爷正站在落地窗边。 佐佐木管家皱了皱眉,走了过去,“少爷,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迹部扬了扬眉,转身走到了书桌边坐下,淡淡道:“还早。” 佐佐木管家默默地看了看墙上指上了一点的古董大钟,没有出口反驳自家少爷这句莫名有点难理解的话。 “这里最近招的佣人是不是太杂了点?”迹部没理会佐佐木管家纠结的表情,只眼眸一寒,淡淡道:“都快成为菜市场了,尽是一些闲言闲语的人。” 佐佐木管家自然也是知道一些佣人对小姐的看法的,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这件事是肯定要处理的,但是少爷……” 他不信少爷没有察觉,这种情况的出现很自然,因为少爷之前和北川小姐,确实走得太近了。 迹部沉声道:“这件事本大爷有分寸,但至少在家里,本大爷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利于小姐的消息。” 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佐佐木管家忙跟在他后面,在快走出书房时,却听到少爷语气淡然地道了句:“明天,帮我推掉一切事务,所有打给本大爷的电话都不要转过来。” 佐佐木管家一愣,还没琢磨清楚这句话后面的含义,就见少爷无比自然地走向了对面……小姐的房间。 佐佐木管家:“……” 小姐睡觉一般习惯锁门,这会儿少爷可以随意进去,多半是小姐同意的。 少爷大半夜还专程叫他过来这边,不会是想向他炫耀,他现在不用钥匙也可以随意进出小姐的房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 说好的双更,因为太晚了,咱就合成一更啦,七千多的字数,完全是两章的份啦~~ 大爷终于吃到肉了,咱们一起来当快乐的脑补党吧~ 第77章 【七十七】就欺负你 迹部刚走进阿采昏暗幽静的房间,心就下意识地柔了柔。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橘黄色小灯,而且灯光被调暗了,淡淡的温暖光线扩散开来,温柔地撒照在抱着枕头缩在被子里睡得正沉的阿采身上,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某种连沐浴露的清香也掩盖不了的情/欲气息,让迹部眸子一沉,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简直就是食髓知味,素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在刚刚开始时有点控制不住,弄得一向淡定的阿采都疼出了莹莹的泪花,迷乱地不断拿手推他,后来他干脆一把握住她的双手,用力按压在她头顶上,阿采挣脱不了,只能下意识地摇着头,浅浅地低/吟着,声音中混杂着淡淡的哭腔,这一切却只是让他更加压抑不住心底的疯狂。 后来终于冷静下来的某人都忍不住想骂自己一声禽/兽,这几番折腾下来,就连一向体力还不错的阿采都累晕了过去,最后只喃喃地念叨了一句,“怎么跟之前不一样,骗人……” 迹部当即恼怒得差点把她摇醒再来一次,让她狠狠记住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说实话,第一次对他来说简直是耻辱,特别是当他知道某人一早上还活蹦乱跳地跟着那什么家庭教师出去逛了半天街,还打了场网球,他就能猜到自己当时的表现是多么不华丽。而且听阿采刚刚的语气,她似乎以为第一次那种状态是正常的,这虽然说明了阿采在男女感情一事上的空白,让迹部心里有着一种近乎感叹的满足,但这个乌龙带给他的懊恼和挫败让这样的满足被狠狠压在了心底。 但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女生眉头微皱,双颊酡红,嘴唇似乎微微不满地抿起,心里的怜爱突然就满溢,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看呆了,无法相信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参与到他人生中的人,真的回来了,此时就在他的怀里,温暖柔嫩的肌肤和他的身体紧密相贴,他能抱她,能亲她,甚至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他双手有点发颤地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睡梦中的阿采顿时不适地轻/吟一声,下意识地想挣脱这个过于窒息的怀抱,但心里一瞬间涌起的阴暗让迹部不松反紧,累到极致的女生再不舒服也没法睁开眼睛,只能微咬下唇,小小声地呜咽着。 这样欺负阿采,竟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过了很久,良心发现的男人才松了手,把无知无觉地被他欺负得够呛的女生抱进浴室里,强忍着心底的欲/望为她细细地擦洗了一遍身子,把她轻轻放回床上,才出去叫来了佐佐木管家。 谁料,不过是再次踏进这个房间,心里的欲/望就再一次燃烧起来。迹部头疼地揉揉额角,看了看床上那一小团动也不动的鼓起,最终没有走过去,认命地在这个房间里闲逛,企图让心底的念想自己消失。 其实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离开这里,但好不容易登堂入室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离开?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扒拉到了角落里。 于是,某大爷在这个不小的房间里走了好几圈,心底的念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某些不受控制地不停在他脑海里播放的画面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某人咬牙轻啧一声,偏头看了看那个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小红帽,终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却眼尖地看到阿采的床底下似乎藏着一个箱子。迹部微微皱眉,走过去把箱子拉出来,打开一看,顿时沉默了。 满满一箱避/孕套,而最上面,还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一小段话: 哥哥,订婚快乐,祝你和嫂子以后过上甜蜜的二人世界!小电灯泡什么的就不要急着让他出来嘛,否则你会后悔的哦! 后面是一个嚣张碍眼得不行的笑脸。 虽然开头写的是哥哥,但这段文字明显不是阿采的风格,这个字迹也明显不是阿采的字迹。 但迹部还是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是什么,他大爷的是准备给他和北川雅的订婚礼物! 在他为她犹豫挣扎的时候,在他为她痛苦无奈的时候,这女人竟然想着就这样安然地走出他的人生,微笑着祝福他和另一个女人?甚至送他们一箱避/孕套。 迹部都快把自己的牙咬断了,怒到极致的时候,他反倒笑了,站直身子垂眸看了看睡得无知无觉的某人,脚步一转,却是走进了阿采的衣帽间,随意找了条裙子的腰带,然后走回床上,坐在床沿边,把阿采的双手从她抱着的枕头里拉了出来,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温暖柔白的小手让男人眼眸一深,不由得低头咬了她的小臂一口,原本没想多用力,却在咬上那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心里对她又爱又恨的情绪让他满身满心都被某种冲动掌控着,咬着阿采的力度忍不住加大了。 真的就想这样,一口一口把她吃掉算了。 睡梦中的阿采顿时吃痛地低叫一声,一晚上都没松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隐隐地溢出呜咽的声音。看到她这样,坏心眼的男人才良心大发地松了口,看着在柔白的手臂上无比显眼的一圈牙印,仿佛某个显示所有权的印章似的,让迹部的眼眸又沉了沉,忍不住微微低头吻了吻这个牙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可怜阿采刚觉得自己从地狱回来,就又似乎掉进了某个火坑里,身体又热又痒的,让她难受得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去。 迹部却不紧不慢地按住了她的挣扎,这样又咬又吻又舔的,却是把他心底的火撩拨得更旺了。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咬牙,抑制住自己就这样扑上去的冲动,拿起带过来的粉色腰带,把阿采的双手举过头顶,用腰带把她的手一圈一圈、十分细致地绑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饶是睡沉了的阿采被他这样随意摆弄,也忍不住醒过来了,看着俯下身,鼻子和她的鼻子亲密地碰在一起的男人,迷迷糊糊的阿采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只喃喃地叫了声,“景吾……” 他算是明白了,阿采想跟他划清界线的时候,就叫他哥哥,和他亲密的时候,就叫他景吾。 迹部轻轻“嗯”了一声,唇角一勾,右手已经慢慢地沿着她的身体曲线往下摸索。阿采敏感得轻颤,下意识想推开他,却发现…… 手被绑住了! 有点惊吓地瞪大双眸,阿采什么睡意都没了,用沙哑的嗓子有点着急地道:“景吾,为什么绑着我,快放开。” 同时,下意识地扭动着身子,迹部眼眸一深,也不阻止她,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上摸索着,淡淡道:“我的宝贝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本大爷,本大爷不用的话,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阿采一愣,咬唇强忍着心底的羞赧,拼命维持正常的语调,出口的话却还是带上了一丝轻颤:“什么?” “你床底那箱东西啊,嗯,还有张很贴心的卡片呢。”看到阿采瞬间瞪大的双眼,某人阴森地笑出了一口白牙,“你说,本大爷怎么忍心辜负你的期望呢,本大爷一定努力把它全、部、用、完,嗯?” 阿采简直欲哭无泪了,你用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上她呢? 她从没有一刻,对May有着这么大的怨念。 >>>>>> 可怜的阿采姑娘再次重见天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六点多了…… 某人中午的时候被一通紧急电话打扰了正在努力用完她那箱礼物的行动,略显暴躁地接通了响个不停的电话,正想发火的表情在对方说了几句后,转为了不耐和烦躁,却终是无奈地轻啧一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坐在床边。 阿采那个惊喜啊,但绝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于是阿采姑娘忙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半坐在床上,一脸冷静地问:“嗯,要走了吗?” 被绑住的双手早就松开了,但看着地上那条粉色腰带,阿采就有点愤愤,决定以后再也不穿有腰带的衣服了。 或者,下次换她绑他? 一脸不满的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当看到强装淡定的阿采,还是忍不住扬了扬眉,阴森森地磨了磨牙,“你很希望本大爷走,嗯?” 阿采眉角跳了跳,一脸淡定地轻咳一声,“老是做这种事情会厌倦的,你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 “哦~”男人却是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忽然俯身,一手握着她尖尖俏俏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轻轻吻上她的唇,轻笑着道:“宝贝,你真不了解男人。” 说完这句耐人寻味的话,他就放开她,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剩下的,等本大爷回来继续。” 阿采的小心肝顿时跳了跳。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累了一晚上加一个半天的阿采姑娘再也顾不上其他,往被子里一缩就狠狠补了个觉,直到这时候才醒过来,就是某个幽魂又钻进了她的梦中,不停地对她进行骚扰,也破坏不了这一觉的甜美。 醒来后一直没见到迹部,阿采估摸着他还没有回来,回想起他临走前那句“继续”,小心肝又是一跳。 再怎么好的体力,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而且某人明显是带着怨气在发泄欲/望,那折腾的尽头可是平时的好几倍。 阿采头疼地扶了扶额,脑子里冒出的念头是: 要逃,一定的! 要继续折腾,也得让她先缓一缓。 于是,她果断地拨通了May的电话,“May,你家里有多余的床位吗?收留我一晚吧。” 谁料,迎接她的却是May的鬼哭狼嚎,“嗷嗷嗷,小采儿,我被你那个变态哥哥解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大爷欺负得离家出走的姑娘…… 有亲不知道我的请假条都在最后一章的内容提要里,一般我没法更新都会说一声的哦~大家以后点进来没见到更新可以去内容提要那里看看哈~还是我另开新章比较好?【思考】 第78章 【七十八】我的宝贝 阿采姑娘离家出走了。 刚走下出租车,阿采就感觉到一个人影迎面扑来。非常熟练地往旁边一闪,却因为腰部的微酸差点站不稳的阿采轻咳一声,把脸上的不自然掩饰好后,转头看向又扑了个空,正嘟着嘴一脸不满的May,“今天打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小采儿你以后就住我这里也可以哦!”May猛地一握拳,“你那变态哥哥莫名其妙就解雇了我,我要拐走你报复!” 阿采也奇怪迹部怎么突然间解雇了May,貌似May过来的时候,他都不在家吧?阿采唯一想到的可能是迹部知道了那箱避孕套是May帮她准备的…… 可是最后他还是用了,而且受害者是她,她被折腾得,刚刚下床时竟然狼狈地摔倒了,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起自己跌坐在地毯上的窘相,阿采就想捂脸,幸好当时没有人看到。 就是现在,她也是全身没力,腰酸软得不行。 “好了好了,你先进去放下东西,然后我们出去吃饭吧!”May也不是对某件事耿耿于怀的人,而且小采儿现在可是站在她这边的,要是那个男人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怂恿小采儿对他各种冷漠脸! 也就这姑娘傻,那男人明显一副把她紧张进心坎里的模样,她还说什么要追求他,May不了解具体情况,能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在欲擒故纵,只要阿采给他一点脸色看,保管他立刻沉不住气。 而现在,May以为阿采是和迹部吵架了,才离家出走。她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已经一日千里,连她送的那箱避孕套都用了好几个了…… 这种事阿采也说不出口,May这样猜,她只能含糊地说不是,这略有犹豫的神色反而更坚定了May的想法,顿时激发了她心底的大女子主义。 这种欲擒故纵的男人最可恶了!就应该让他有点危机感才行! 于是,在阿采到她的公寓里放好东西后,满腔激愤、顺便带着一丝阴暗的报复心理的的May把她带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阿采直到走进了店里,看到了里面花花绿绿的灯光和有着无数扭来扭去的人影的舞池,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也直觉地知道这不应该是吃饭的地方,于是,狐疑的眼光立刻看向了一旁来到了这里后明显一脸兴奋的May。 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May凑到阿采耳边大声道:“这里有吃又有喝的!不比那些无聊的餐馆差!而且在这里还会时不时遇到一些小惊喜呢!” 阿采不禁皱了皱眉,刚想说自己不太喜欢这里,太吵了,明显对这种地方如鱼得水的May就已经跑了进去,直接把阿采拉到空位上,点了一些吃的和喝的,就兴冲冲地跑进了那堆跳舞的人中了。 阿采手里拿着一杯橙汁,有点无语。 怎么又有一种被这家伙坑了的感觉…… 无奈地抿了抿唇,看了看在舞池里,已经和一个陌生男人打得火热的May,阿采认命地捻起一根面前的薯条咬了一口。 虽然早知道May是个很会玩的人,此时真正见到,还是让她有点无语。 百无聊赖地吃了一会儿薯条,阿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八点半了,藤原小姐还没给她发短信。 阿采有点发呆。她离家出走这件事没告诉佐佐木管家,佐佐木管家可是那家伙的心腹,要是被他知道了,她就别想走了。但她告诉了藤原小姐,并拜托她迹部回家后告诉她一声。 嗯,她没想搞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戏码,现在的迹部最忌讳什么,她很清楚,她跑出来了,只是想让自己缓一缓而已,咳…… 现在都八点半了,还没有任何消息,阿采却发现自己先坐不住了。他在哪呢?现在在做什么?藤原小姐还没给她信息的话,说明他还没回家吧?什么事情这么忙? 阿采发现自己似乎陷进了某种牵肠挂肚的情绪中,这种感情,就像她以前肩负着整个巧国一样,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这一次的牵挂多了某种隐秘的柔情,和抓心的思念。 嗯,要不主动打个电话给他吧? 看了看在舞池里玩疯了的May,阿采没有跟她说,自己走出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迹部的电话。 在等电话接通的时间里,阿采看着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和熙熙攘攘的行人,心跳突然微微加快,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孩要主动向大人认错时的紧张和忐忑。某一个瞬间,阿采姑娘还想了,我为什么那么傻自投罗网呢…… 没等她理出一个思绪,电话就通了,里面传来迹部低沉醇厚的声音,“宝贝,怎么了,嗯?” 熟悉的、磁性的声线,竟让阿采想到了这男人在床上时,时而狂野时而不紧不慢地逗她的样子,还有在她耳边一声一声的沙哑低唤,心顿时紧了紧。 糟糕,好想见到他,好想抱住他…… “嗯,还没回家?”稳了稳心底突然满溢的欲望,阿采强装淡定地试探。 对面似乎静了静,随即传来男人低笑的声音,“我的宝贝儿想我了?” 阿采的脸微微一热,身体往后一靠,靠到了微凉的墙壁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确实想他啊,很想很想他。 阿采突然就想回去了,就算是在家里和他面对面地谈判,也好过现在心底的思念抓心挠肺,嗯,虽然看迹部昨晚和今天早上的样子,阿采觉得谈判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对面这次确确实实地静了好一会儿,等迹部再开口时,阿采明显感觉他的声音沙哑了,“宝贝,我也想你。” 这一句短短的话中,却透出了浓浓的欲/望气息。 阿采心里微囧,但甜意更甚,忍不住就微扬嘴角,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离家出走的姑娘主动交代罪行,“景吾,我现在不在家里。” “哦?”电话那头的男人轻轻哦了一声,阿采听不出他这一个音节背后的情绪。是表示不相信?还是不满,还是生气? 阿采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出来,只好再强调一次,“嗯,是真的,我去了May家里。” “嗯。”这一次,又是一个略显低沉的单音节。阿采微愣,有点吃不准迹部的意思了,一时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电话那一头的男人正坐在纽约市中心某栋办公楼的68楼会议室里,右耳上带着蓝牙耳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一边接电话,一边在快速地浏览,时不时拿起笔在上面做个标注。 今天他离开,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否则,一早就被他嘱咐了今天不要打扰他的佐佐木管家,不会冒着惹恼他的风险把酒井助理的电话转给他。阿采打电话过来的前十分钟,他才结束了四国的视频会议,刚缓了口气,佐佐木管家就打电话告诉他小姐从家里离开了。 他没有告诉阿采的是,他早在她回来那一天,就安排了人24小时盯着她,特别是她离开家时。因为知道阿采的警觉性,他找的都是隐藏跟踪的高手,并嘱咐他们跟着阿采时必须保持两百米以上的距离。 但是,就是不许跟丢,必须一步不离地跟着她。 这件事,连佐佐木管家都不知道,所以,其实在阿采走出家门那一刻,他就收到了消息,之后,阿采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佐佐木管家告诉他这件事时,他一点也不惊讶,他在想的是怎么把人抓回来,怎么狠狠地惩罚她。 没料到的是,逃跑的人儿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了,还说了那么多撩拨人心弦的话。 要不是现在还有事情没忙完,迹部都想立刻过去把她抓回来了。 阿采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想不透迹部的态度,只好直问:“我没跟你说就跑出来,你不生气?” “哦?”她几乎能想象电话那头的男人微微勾起了一边的嘴角,慢条斯理地道:“原来宝贝儿还知道本大爷会生气,嗯?” 这没有一点生气意味的话反而让阿采的背脊寒了寒。轻咳一声,阿采姑娘决定装傻:“哦,你不生气,太好了。” “嗯哼。”那边的人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短音。 阿采姑娘直接无视了过去,继续道:“我今晚要在May那里住一晚,我知道你也不会介意的。” 虽然刚刚一时冲动想跑回去,但阿采想起自己还在酸疼的腰,理智顿时回笼。 “嗯……”那边的人轻轻应了一声,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只声音微沉微哑地道:“宝贝,我想你。” 阿采:“……” “工作了一天有点累了,我想见见你。” 阿采……默默地捂脸。 嗯,一招必杀,真是太怂了。 >>>>>> 在某人的柔情攻势下败下阵来的阿采在外面发了一会儿呆,才回到了酒吧里。 May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见到阿采忙拼命地朝她挥手,阿采走过来后,立刻凑到她耳边大叫,“刚刚有没有帅哥来搭讪你啊?” 阿采微微扬眉,摇了摇头。 May顿时讶异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阿采一眼,啧啧称奇,“你的气质在这里虽然良家了一点,但很可爱啊,怎么可能没有人搭讪?” 阿采被她打量得有点无语了,干脆拿起自己的那杯橙汁喝起来,不再搭理她。 May却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小采儿,作为一个美女,没有市场可是很羞耻的一件事,姐姐我刚刚认识了一群帅哥,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聊聊啊?” 阿采淡定地摇了摇头,她还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呢。 May不愿意放弃,还想着怎么说服阿采,忽地,一个爽朗的男声在身旁响起,“【嗨,两位美女,赏脸一起玩呗~】” May转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Sam,你过来了?】” 只见来人是两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一个是典型的美国男人,金色头发,白色皮肤,May说话时看着他,估计他就是Sam。另一个男人肤色较黑,头发是深褐色的,看起来像外国人,又像日本人。两人也不客气,挤在她们身旁坐下了。 那个肤色较黑的男人显然是Sam的同伴,颇有兴致地打量了May和阿采一眼,特别是阿采后,他笑出一口白牙地自我介绍,“【嗨,美女们,我是Tommy,很高兴认识你们啊。】”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住地瞟向坐在May身旁的阿采,眼光肆无忌惮,而且带着明显的兴味,阿采不禁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阿采的冷漠没有浇灭Tommy的热情,他甚至和Sam换了个位置,还企图和May换位置,May看了看身边一脸淡漠的阿采,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嗯,就算她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但也不想惹恼了阿采啊。 Tommy却不放弃,从May身后探过头笑嘻嘻地道:“【美女,你什么来头啊?刚刚我几个哥们想来请你喝一杯,据说都被人拦下来了,哦呵,我和这哥们过来的时候特意选了一条隐秘的路线,才成功走过来了。莫非,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正在躲他?要是真的,要不干脆和那哥们掰了,考虑考虑我啊,我技术很好的,不是我吹,和我试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留恋的!】” 阿采看也没看他一眼,仿佛他不是在跟她说话似的,淡定地喝着饮料,Tommy挑了挑眉,兴致明显更高了,这次,他更是大半个人都探了过来,“【哟,美女,够高冷的啊,不要装了,来到这里谁不是找个乐子?考虑一下我呗,你想要钱,要名牌,要首饰,我统统可以给你!】” 这一次,就连May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大家来酒吧是找个乐子没错,但都是建立在你情我愿上的,像这样不停骚扰,几乎可以定义为流氓行为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瞪了Sam一眼,Sam朝她耸了耸肩,表示也不知道。 他是确实不知道,本来他们都不是一路的,他过来找May的路上遇到了这哥们儿,直到两人一起来到这里,才发现他们目标一致。嗯,也不算一致,他是冲着May来的,而那家伙明显是冲着那个娇小的东方女生来的。 不过那哥们也忒流氓了点,说的话也太没品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都不错,出口又那么豪气,估计又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阿采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自己对他不理不睬一个人也能说得兴起,说到一半还大喇喇地朝她伸手过来,阿采脸色一寒,猛地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May道:“这里空气不好,我先走了。” May第一次见到阿采冷然肃穆的表情,只觉得小心肝颤了颤,呐呐地“哦”了一声,见阿采要走了,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来道:“唉?唉!等等,阿采,要是你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 阿采明显生气了,May也知道见好就收,忙收拾好东西就要跟她一起离开。忽地,身后传来一连串巨大的玻璃碎裂声,May一愣,转头,看到是Tommy把一桌子的玻璃杯都扫到地上去了,此时他站了起来,一脸阴戾地看着她身边的阿采,阴森森地道:“【你这婊/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敢这样给我脸色。我可是在我兄弟面前承诺了,一定把你带回去,识相的现在就跟我走,我保证你不会后悔,否则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事实上,像阿采这样长相娇小可爱的亚洲女生,一进到这里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本来么,在西方女生普遍骨架偏大的情况下,他们会对娇小玲珑的东方女生特别感兴趣。何况阿采长相秀美,今天更是穿了身白色娃娃袖连衣裙,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虽然表情冷静淡漠,但看上去有种禁欲的可爱感觉,简直是挠得一群人心里发痒。 加上好几个人尝试去搭讪后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拦了下来,给阿采身上添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对一向在女人堆中受尽宠爱的Tommy来说,阿采已经成了他今晚最大的猎物和挑战。 此时,见到阿采这么不识好歹,他已经恼羞成怒了。 他一向是这一带的小霸王,此时他发飙,虽然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May简直被他嚣张的气焰恶心到了,刚想把他怼回去,呵,笑话,钱,名牌,首饰,阿采缺哪样了?虽然她没见过阿采那个变态哥哥,但她现在就是觉得阿采的哥哥肯定比这个男人好一百倍,变态总好过流氓吧?! 然而,不等她开口说话,旁边一个感觉很熟悉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Tommy,酒吧不是让你胡闹的地方!】” 阿采微微一愣,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上午遇到过的Kate,此时,她穿着一身侍者的衣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了阿采身旁。 阿采不禁皱了皱眉,Kate不是北极星俱乐部的老板吗?怎么现在似乎在这里打工? 难道,北极星俱乐部的情况真的那么糟糕? “【啊呀啊呀,这不是北极星俱乐部的大当家吗?哦,忘了,你在这里,不是什么大当家,只是个小侍者而已。】”Tommy看到Kate,阴险地扬了扬唇,“【我就跟我姐说,何必煞费苦心打败你?本少爷勾一勾手指头,你家那个破俱乐部就要倒闭了。我想想,现在加上你,你们只有7个人吧?勉强够打一场团队赛,连候补都没有,真够可怜的哟。要不是我姐心心念念要在正规比赛上打败你,你家那个小破俱乐部早不在了!】” Kate恼怒地瞪着他,却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刚刚见到是他在闹事,她本不想插手,但见到他闹的对象竟然是昨天帮了自己的女生,Kate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出来,尽管自己的能力很有限,但她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Tommy看了看被Kate不动声色挡在了身后的阿采,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哟,难不成你是那个小破俱乐部的一员?啧啧啧,糟蹋啊糟蹋,在那里打球,连三餐都不能保证吧?更别想什么出人头地了。要是你乖乖听话,我可以破格让你来爱丽丝俱乐部,把你捧成一个网球明星!你不会后悔的。】” Kate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脸色却一黯。 他说得没错,北极星俱乐部现在几乎名存实亡,仅有的几个队员还是她东拼西凑过来的,有三个都是她的朋友,因为同情她,才答应比赛时挂个名,还有三个,两个是北极星俱乐部的球员,但都是草根球员,要说技术基本上上不了大场面,还有一个,是Cherry,她甚至不怎么会打网球,就是凑个数。 这样残破的俱乐部,她昨天竟然还开口邀请身后的女生过来帮忙,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Kate不禁苦笑了一下。 Tommy还在一脸得意地看着阿采,等着她的回答,阿采脸色微冷,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Kate,又看了看Tommy,正想开口说话,忽地,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把她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同时,一个让她瞬间忍不住扬起嘴角的醇厚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本大爷的宝贝,本大爷不会自己捧吗,嗯?你是哪里来的野猫?真是太不华丽了。】” 惊喜过后,阿采忍不住纳闷地抬头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这家伙,她没有跟他说过她在这里啊,他怎么找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两章合成了一章~ 以后的渣基本上都是夫妻俩一起虐了~~ 第79章 【七十九】新的身份 “【本大爷的宝贝,本大爷不会自己捧吗,嗯?你是哪里来的野猫?真是太不华丽了。】” >>>>>> 酒吧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的男人而停滞了一瞬。 阿采陷进了熟悉的怀抱里,抬头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迹部正冷眼看着Tommy,于是阿采抬头,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Tommy看着这个突然搅局的男人,因为他自大傲慢且带着侮辱性的话分外不爽,瞪着他道:“【Fuck!我才要问你这小子哪来的?!你可知道得罪了我们沃迪斯家族,在美国会是什么下场?!】” 周围人听到他喊出来的话,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竟然是沃迪斯家族!沃迪斯家族可是美国数一数二的酒店大亨,主营休闲度假类的高端酒店,旗下的瑞斯度假酒店遍布世界著名的旅游度假城市,在场的人显然都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在美国,没有住过他们家酒店的人少之又少。虽然在整个商业圈来说,沃迪斯家族不算多厉害,但就酒店业来说,绝对是美国排名前十的家族。 Kate脸色一白,May也不禁看了迹部和阿采一眼,但她这一眼不是因为担心,而是惊讶于这男人充满占有欲地搂着阿采的样子。这男人,不是在欲擒故纵么? 熟知迹部家底细的May一点也不担心,她是学金融的,早在决定去迹部家做语言教师之前,就彻查了这位未来金主的实力,结果让她瞠目结舌,世界上排名前五的商业世家,以房地产起家,现在已经是横跨酒店、旅游、娱乐、传媒的综合性大集团,业内有句话,叫迹部家抖一抖,金融界震两震。沃迪斯家族和迹部家一比,哦,不,简直是没法比。 所以当初,家庭条件其实不算差的May立刻屁颠屁颠地去上岗了,原本只是想赚点零花钱花花,得知是这么一个超级金主后,May想着就是做白工也要去见识见识,毕竟这样的超级豪门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嗯,然后见识着见识着,还顺便挖了个豪门八卦。没想到迹部家这个金贵的继承人竟然是个这么深情的男人,看他现在搂着阿采那架势,简直就像神话故事中的龙在护着自己的宝藏,觊觎者杀无赦。 而且,他好帅好有气场啊啊啊!虽然平时在电视杂志上没少见,但真人给人视觉冲击力更强,第一次见到真人的May立刻很没原则地黑转粉了。 嗷嗷,这样的男人,她愿意付出一切换来一次和他上/床的机会,在床上,他该要性感成什么样子?要不是他是小采儿的男人,她肯定就上了。 没有一点担忧的May干脆全心全意地YY起眼前的男人来了。 看着对面嚣张的Tommy,迹部微微一眯眸,冷笑一声,道:“【哦,沃迪斯家族?沃迪斯家竟然出了你这样的后代,估计都要愁白你家老爷子的头发了。】” Tommy一愣,他家老爷子,即他的爷爷老当益壮,而且手段那叫一个强势,至今仍坐镇沃迪斯家族的商业帝国,反而他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继承了父亲的商业才华。他爸爸是爷爷三个儿子的其中之一,而且是最没有能力的一个,至今仍然只会花天酒地,爷爷恨铁不成钢,连带着也不喜欢他这个孙子,从小他就是在爷爷的冷眼下长大的,以至于他从小就很怕自己那位眼神犀利的爷爷。 可是,现在听那家伙的话,似乎跟爷爷很熟? Tommy咬了咬牙,心里因为想起那个从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的爷爷,而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有心呛回去吧,偏偏迹部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软肋,竟一时说不出话。 他是什么人?提起他爷爷竟然说“沃迪斯家的老爷子”,要知道他爷爷出了名的强势,和他们家合作的人没有一个提到他爷爷,不是恭恭敬敬的,何况他只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他该不会只是虚张声势,唬他的吧?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一贯只会吃喝玩乐,全然不会去关注业内的新闻,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哥们听到迹部的话,都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这几个人虽然也是让家里万份头疼的花花公子,却也会偶尔看看业内的花边新闻,此时一打量,顿时都认出了这个男人。其中一个人不由得失声大叫,“你……你是迹部家的少爷!” 周围的人一愣,议论声顿时更大了,都不由得看向迹部,有几个女生甚至偷偷拿出手机偷拍。说实话,在美国,迹部家的名声反而不及主营酒店的沃迪斯家族响亮,但围观的人也有不少平时关注商界信息的,有好几个人甚至是迹部家在美国分部的员工,这里离迹部集团很近,他们下班后都喜欢到附近的酒吧轻松一下,哪想今天竟见到了平时都没什么机会见的老板! 这位迹部家唯一的继承人金贵得很,还在读书的他还没有正式接手迹部集团,但谁不知道,自从三年前迹部家老爷子去世后,集团很大一部分的事务都由这个少爷接手了?只因为还没毕业,所以不怎么露面罢了,也就是这半年和北川家小姐的八卦,才频频出现在一些媒体杂志中。 几个在迹部集团工作的人都暗暗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刚刚竟然没认出自己家的老板,真是……罪过!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集团很底层的员工,虽然在美国分部的总公司工作,但压根没机会接触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少爷。 饶是一向不关注业内新闻的Tommy,此时也愣住了,他咬了咬牙,看向迹部的眼神竟一瞬间带上了一丝愤恨,“【你就是迹部家那个小子?】” 他知道迹部,是因为自从爷爷见过那小子后,就天天拿他和他比,每次见到他,不,应该说见到他们几个晚辈,都冷冷地说一句,“【你们要是有迹部家那孩子的十分之一,我就不至于用一把老骨头撑着沃迪斯家族了。】” 听到Tommy的话,他的几个哥们都无奈了,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知道他是迹部家的少爷还这样说话,要知道,最近沃迪斯家族和他的老对手戴维斯集团可是因为夏威夷的一块地争得死去活来,而那块地的去向,就掌握在迹部家手中。其中一个哥们一直在追求Tommy的姐姐Chris,知道为了帮爷爷争取到这块地,得到爷爷的重视,Chris这些天都在笼络和迹部家少爷关系暧昧的北川家大小姐,身为Chris的弟弟,此时见到了正主不但不说几句好话,反而搞得这么剑拔弩张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也是见过北川家那位小姐的,现在被迹部家少爷搂着的人,明显不是北川家的小姐啊,莫非,是那位少爷的新欢? 但这位哥们也没心思深入琢磨了,他想着这可是讨好美人的好机会,忙上前一步,拉了拉Tommy,在他耳边小声道:“【不想你姐姐发飙的话,就聪明点说话。】”说完立刻笑容满面地看向对面的男人,热情地道:“【Tommy喝了几杯酒有点醉了,说错话不要介意,还有……】”说着,看了看被他搂着的阿采,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表面却笑得天/衣无缝地道:“【我们一开始不知道这位……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哈。】” 虽然是说着道歉的话,男人脸上却没多少抱歉的意思,显然,他把阿采当成迹部在外面养着的情人了。 情人么,一向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迹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顿时眼神一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Tommy又开口了,“【迹部家少爷是吧,我姐跟北川家的那位小姐关系可好得很,】”不用那位哥们提醒,他也知道姐姐最近在忙的事情,但迹部景吾这四个字带给他的阴影却无法让他放下身段,此时看着他怀里的阿采,他和自己那位哥们想到一块去了,不由得轻蔑地一笑,道:“【我姐一向很看重朋友,要是我把你为另一个女人出面这件事告诉我姐,你猜她会怎么做?】” 那位哥们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苍天啊,这小子竟然在威胁迹部家那位少爷?!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被他家老爷子知道,不把他的嘴打烂才怪。哦,不用他家老爷子,他姐就会动手了。 阿采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就要挣脱迹部的怀抱,上前说话,男人搂着她的力度却猛地加大,把她再次搂紧,紧得甚至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阿采不由得抬头看向迹部,这一次,她对上了男人低头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中透出来的戾气,让阿采微微一愣。 迹部很快就移开了看向她的视线,再次抬头,看着对面的Tommy,微微勾唇,冷声道:“【呵,你姐虽然没什么眼光而且喜欢瞎折腾,但本大爷佩服她的毅力,但很可惜,她有个只会拖她后腿的弟弟。】” Tommy一愣,咬牙低叫:“【你这小子……】” 迹部却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回去告诉你姐,不要瞎折腾了,她赌上了一切的筹码,在本大爷眼中,什么也不是。】”顿了顿,迹部唇角微扬,“【顺便,跟你家老爷子说一声,这周六沃迪斯家族的家宴,本大爷身体不适,就不出席了。】” Tommy心肝一颤,腿顿时软了。 饶是无知如他,也知道家里最近都在忙着这周六的家宴,那场家宴邀请了这个男人,爷爷十分重视,这也是他仇视迹部的原因之一,凭什么爷爷面对他时就冷言冷语,为了他却发动全家人的力气去弄一个莫名其妙的家宴? 然而,他现在没空嫉恨了。这家伙现在说不去,还是因为他,这件事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他绝对活不过明天! Tommy似乎现在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全身发颤,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那个哥们也不禁苦笑,“【喂喂,不用这样吧……】”据说迹部家少爷的生日宴会就在下周的星期天,沃迪斯家赶在那之前搞一个什么家宴,他大概能猜到那是沃迪斯家的老爷子专门为了这位少爷设的,就是想在戴维斯集团的人也会出席的生日宴会之前,先公关下那块地。 得,现在被Tommy这个傻蛋一搅,别说讨好美人了,他不被她记恨自己没有管好这个笨蛋已经是万福了。 仿佛觉得对他们的打击还不够,迹部又淡淡地说了一句,“【至于,你说本大爷为另一个女人出面,呵,你们不要搞错了,由始至终,能让本大爷出面的女人,就只有一个,】”说着,他眉毛一扬,低头看着阿采,慢慢道:“【那就是本大爷未来的妻子。】” 阿采看着他沉沉的眼神,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未来的妻子……她都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只知道自己剩下的生命里,就想和他在一起,现在乍然听他这样讲,她心里面的感觉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深深的触动。 妻子,妻子,原来她还可以有这样一层身份,从此,她不是巧国的女王,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未来的妻子。 可以和他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一辈子的身份。 阿采呆呆地看着他,男人似乎被她这个呆愣的表情逗乐了,低低一笑,松开搂着她的手,改为牵着她,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酒吧里面的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离去,就连May也忘了做出什么反应,妻子,他刚刚说,阿采是他未来的妻子? 卧槽,刚刚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和语气,简直可以溺弊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 同样反应过来了的Tommy仿佛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坐倒在旁边的沙发上,他的哥们无奈道:“【Fuck,那女人竟然是那位少爷的未婚妻!你怎么办,真的跟你爷爷说吗?】” Tommy一个激灵,朝他大吼,“【跟那老不死说,你是想我没命吗?!】” 那哥们被吼得一愣,就见他忽地把右手大拇指伸进嘴里,狠狠咬着,脸上的表情布满了阴霾,“【不行,不行,这件事必须想个办法,否则我会没命的,真的会没命的!】” >>>>>> 阿采一路上被迹部牵着,走到了外面的一部加长版宾利车前。一坐进车中,她就被男人拉到了怀里充满占有欲地抱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炙热而绵密的吻就紧随而来。 阿采被迹部急切地需索着,差点喘不过气来,抱着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一只手,悄然伸进了她的裙子中,炙热的手掌贴上她微凉的皮肤,让阿采有点头疼,立刻按住了他作乱的手,另一只手强行推开他,微微喘着气,无奈道:“景吾,你怎么了?” 这男人一上来就这么胡乱地对她需索,阿采立刻察觉到了他有点不对劲。 这男人有事情又不说,只是转化成对她进一步的禁锢,阿采无奈地发现,迹部这种情况似乎是她回来后的常态。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跟她说?是觉得,已经没必要跟她说任何事情了吗?他还是不信任她吗? 阿采的心微微一疼。 被她强行隔开的迹部微微皱眉,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角微抿,却只是沉默。 阿采忽地,就有点生气了,她微微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就要离开他的怀抱,果不其然,她刚一动,迹部就立刻企图把她重新锁进怀中,但阿采这次比他更快,轻巧地避开他的动作,就成功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中。 其实,要是她愿意,她从来都可以避开他的所有动作,只是对象是他,她才变得乖巧罢了。 迹部显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再试着把她抓回来,只皱眉看着她,眼神危险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吃入腹。 默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阿采终是先心软了,轻轻伸出手撑在了男人的膝盖上,探身过去,看着他,轻声道:“景吾,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不行吗?” 迹部眼眸微动,定定地看着她,却依然没有说话。 阿采有点挫败,抿了抿唇,却依然道:“你刚刚说,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但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这样,算是你哪门子妻子?” 眼前的男人似乎微微一愣,看着和他近在咫尺的阿采,好半天,终是慢慢道:“我……担心你生气。” 声音中,竟隐隐含了一丝犹豫,一丝不安,一丝委屈,那一瞬间,阿采微愣,只觉得,这个语气,真是太不迹部景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的忠犬前进之路~~ PS:说说请假条的事。请假条是因为我想成为一个有交代的作者,但我可能不应该把我的生活过多地牵扯进来,大家以后还是关心大爷和阿采吧~我以后没时间更新的时候就不说啦,要是超过一天没时间更新,就跟大家说一声,就不让大家每次带着希望进来,又失望地离去了。 这篇文数据不怎么好,我也不是专职的写手,是靠着热情和不想辜负喜欢这篇文的读者写下去的,希望大家多多体谅哈^_^ 第80章 【八十】我想要你 迹部原以为后悔这两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但在亲眼看到自己怎么疼都疼不够的宝贝,被人误会,受人冷眼后,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疼,并第一次恼怒起自己来,这些伤害,都是他一时不察给她带来的。 没看清北川雅的目的选择和她合作,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华丽的事情。要不是后期那女人的有意渲染,不至于全世界都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他有自信修正偏离的轨道,但那需要时间,即便他有天大的能力,也没法一下子扭转北川雅大半年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舆论和公共形象。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他的宝贝,他的女孩,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女人,怎么可以被人投以异样的、不堪的眼光?他在时尚且如此,他不在的时候呢?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把她包裹在最柔软的纯白丝绒被中,不受一点风吹雨打,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是的,留在他身边。 经历了那噩梦般的六年,即便是一向骄傲的男人,内心也是不安的。所以,面对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他有时候谨慎过了头,甚至显得有点偏执。这一点,他知道,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甚至有点放纵自己这种偏执。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算自己内心完全扭曲了,又怎样?这么多年下来,他不是早看清了一个事实,没有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从小到大,他见过无数的女人,但偏偏就她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从此住在了里面,扎根了,发芽了,最后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要是强行连根拔起,他的心也要死了。 迹部说这句话时,眉头微皱,眼眸幽深,明明看起来很平常的一个表情,阿采却能看出隐藏其中的不安与决绝,她看着看着,心忍不住就柔了,软了,疼了。她抬起双手,张开,轻轻抱住了迹部的脖子,整个人挨进了他的怀中,感觉到男人微微一愣后,也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腰,不禁就微扬嘴角,在他耳边,轻声道:“笨蛋,我怎么可能生气,我一辈子都无法生你的气。”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迹部没说出来的其他话,阿采却都感觉到了。她知道六年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当年自己的离开,也确实没有处理得很好,总想着怎样才能把对他的伤害减到最低,偏偏,还是伤他最深。 当年她都做了些什么?一厢情愿地希望他把对自己的爱转为恨,说不爱他了,决绝地要和他分手,面对他的哀求毫不心软,最后更是把他打晕了跑了出来,甚至给他留了一封那么决绝的信,说自己对他的感情,都只是失忆后的错觉…… 每每想起那一幕幕,阿采都无语凝噎,那些绝情伤人的事情,当时的她怎么会以为,这是为他好?只因为自己这一去,可能再也无法回来?只因为自己的离开,是决绝的背弃? 所以回来后,她从没奢望能再和他在一起,能远远地看着他已是心安,但迹部从来没有放弃,就像六年前,他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来历不明的、有着奇特能力的她的手一般,六年后,他再次选择把曾经无情伤害过他的她拥进怀里,即便那样的伤害,已经在他心里留了阴影。 阿采不知道什么时候,鼻子就酸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他们的感情,一直犹豫不安,患得患失,这又何尝是那个曾经骄傲得仿佛全世界都拜倒在他脚下的少年? 只因为别人的一个异样眼光,就能让他像刺猬一样竖起了满身的刺,一面进一步把她禁锢,一面又什么都不说,只把所有的不安吞进肚子里,这样的情人,她很心疼。 她收紧了搂着他脖子的手,在他耳边,微微沙哑地道:“景吾,我用整颗心来爱你都不够,又怎么可能有空间来生这些无谓的气,这种感情,不是错觉,也永远不会消失,我只怕你不要我。”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阿采把身子往后仰了仰,看着迹部眉头微蹙,难得露出了几许受伤神色的俊秀脸庞,微微一笑,凑过去轻轻吻上他的唇,伸出小舌头一点一点描绘他唇瓣的形状,伸进他的嘴里,若有似无地碰触着他的舌尖,感觉到男人明显有点加重的呼吸和紧绷的身体,阿采不怀好意地停止了所有动作,忽地往后一仰,看着男人明显不满的表情和急切地把她拉回去的动作,赖皮地一笑,“不过,你现在不要我也晚了,我已经决定以后都赖在你身边,没有人可以赶走我。” 迹部一愣,看着阿采难得可爱俏皮的笑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底,某块地方轰然倒塌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阿采在对他许诺?她一向是个重诺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应下,就像六年前,她离开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口答应他的求婚,其实那时候,他心底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安了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身体被她恶意撩拨起来的欲望还在火烧火燎,但,不急。微微一眯眸,迹部看着面前那张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的脸,哑声问:“阿采,你要用什么身份,留在本大爷身边,嗯?” 阿采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禁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明明刚刚在酒吧,他已经先斩后奏地给她安了个身份,而她刚刚哄他说出心底的想法时,也用上了这个头衔,现在,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再问她一遍,是要怎样? 阿采瞪着他不说话,迹部沉沉一笑,凑过去吻上她的唇,一下一下地轻吻,边吻边哑声道:“什么身份,嗯?宝贝,什么身份?” 这男人,简直把得寸进尺这个词演绎得生动具体。 阿采被他一下一下的轻吻弄得有点受不了,而且这男人一边吻,搂着她的手也不安分,一边沿着她身体的曲线,从下往上地一点一点摩挲,偶尔在她敏/感的地方轻捻慢挑,阿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两颊酡红,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睛有点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两只手软软地搭在他肩膀上,完全使不上力了。 忽地,温热的大手食指在某个地方轻轻一勾,阿采不禁轻“啊”一声,腿一软,已经软倒在男人怀里,紧咬下唇,带了点哀求地道:“别……” 这还是在车里呢! 迹部也不好受,在她身上点一把火,等于在自己身上点十把火,但男人一向毅力惊人,此时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心里不满足,忍不住微微低头咬住了阿采柔嫩的耳垂,手上还在动作着,听着阿采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呜咽,嗓子哑得不行地道:“宝贝,到底是什么身份,嗯?” “呜,坏蛋,”阿采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一点丧失,忍不住一把咬住了男人硬实的肩膀,呜咽着道:“你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妻子留在你身边……” 终于听到了满意答案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扬起唇角,就听耳边继续传来阿采快要崩溃的浅声低吟,“呜,坏蛋,不可以这样撩拨人的,我也很想要你啊……” 是啊,她也想要他,虽然被折腾得整个人像被拆了重建的机器人,虽然全身无力软倒在地上的样子很狼狈,虽然即使到现在,腰部的酸疼还没有完全退去,但阿采其实也很想要这个男人,情到浓时,谁不想和自己最心爱的人毫无缝隙地接触?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样没有节制的折腾不是长久之计,但感情又怎么可能轻易受理智的约束? 想见他,想抱紧他,想一整天都和他在一起,想……要他。 在迹部中午离开时,这样的声音就一直徘徊在她心底,见不到他的时间越长,心底的声音就越清晰。 原本只是想趁机讨来一个切切实实的承诺的男人微微一愣,这附赠过来的甜美话语仿佛一把火,一下子把他整颗心烧得火热火热的。 迹部牙关紧咬,双眸发红,一瞬间身体紧绷得像是要爆炸了。 他这个宝贝啊,怎么能让他又爱又恨,清晰地看到自己越陷越深,却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肉肉麻麻的一章,下一章咱们来进入剧情吧~ 今天去看了《摔跤吧!爸爸》,印度电影总能拍得让人又笑又哭,却又能从中认识到许多美好的感情。里面的父女感情真是感动到我了,突然就有个想法,要是大爷未来的女儿做了摔跤手,大爷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哈哈哈~ 第81章 【八十一】全心依恋 阿采原以为,以迹部在车上的反应来看,今晚又是疯狂的一夜,但出乎她意料的,迹部只要了她一次,就放过了她,虽然,一次的激烈程度已经足够让阿采本来就没休息够的身体再次累软了。于是,她干脆什么也不管,任由迹部把她抱起,走到浴室里将两人擦洗干净,再把她抱回床上,拉过一边的被子密密实实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阿采已经很累了,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看到迹部也钻进了被窝里,顺势一滚,就滚到了他怀里。迹部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看缩在他怀里秀气地打了个呵欠的阿采,道:“怎么,不愿意睡?还是嫌本大爷今晚不够努力,嗯?” 阿采脸颊微微一红,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到底是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身体,于是伸出手依恋地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身侧,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胸膛上坚实的肌肉和炙热的体温,不由得就满足地笑了,小声嘟囔了一句,“晚安。” 迹部看着抱着他的阿采,嘴角不由得微扬,听到她柔和的声音,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也轻声道了句,“晚安,宝贝。” 终于能再次将你拥入怀中,被你依恋,给你依靠,有你在的夜,似乎连空气都温柔了几分。 迹部感觉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低头就能看到她小小的身躯紧挨在他身旁,长发披散,双眼紧闭,小嘴微张,只觉得内心深处温柔得一塌糊涂,不禁就低叹一口气,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古董挂钟。 时间还早,迹部觉得自己都要佩服自己对阿采的仁慈了,偏偏,他还甘之如饴,看着阿采安详的睡颜,他没有一丝委屈,只觉得满足。 精力尚且充沛的男人干脆小心翼翼地半坐起身子,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本他看到一半的书,慢慢翻阅了起来,偶尔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女子,只觉得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 在某次又一次低头看怀中人时,迹部忽地一怔,发现原本睡颜平静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蹙起了秀气的眉,小嘴微微蠕动,似乎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身体也有点不安分地动了动,迹部皱眉,轻轻俯身抚了抚阿采的脸庞,低声道:“阿采?” 是做噩梦了? “不,你不要再……烦我了……”女子似乎很不耐烦地晃了晃小小的脑袋,抿了抿唇,断断续续地道:“我帮你便是,你……立刻离开……” 迹部眉头蹙得更紧,脑中立刻就想起了六年前,少女那奇特的能力给她带来的各种麻烦,不由得一把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搂在了怀里,沉声唤,“阿采,醒醒。” 这样接连唤了几声,怀中人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用有点迷蒙的眼睛看了面前神色严峻的男人一眼,阿采微微一愣,喃喃道:“景吾……” 看她迷糊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完全清醒。迹部低叹一声,轻轻在她额头吻了吻,沉声道:“你吓到我了,怎么了,嗯?”顿了顿,他抬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是……那些东西缠上你了?” 神智渐渐回笼,阿采立刻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把睡梦中的一些信息泄露出来了,不由得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有点郁闷地道:“前天……救了那个女生后,就一直是这样了,她去世了的爸爸似乎放不下她,一直缠着我,要我帮帮他女儿……” 迹部眉头一皱,那天阿采在街头救下那个女生,帮她打败了那个大个子黑人的事情,还有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早已有人彻查清楚,完完整整地报告给了他,此时阿采一说,他自然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声音微微一沉,“他想你怎么帮,嗯?” 阿采揉眼睛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看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的男人,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忽地了然于胸,不禁有点失笑。费劲地从被子里把另一只手也抽了出来,阿采环住迹部的脖子,倚靠在他胸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只剩下一缕执念了,只知道缠着我,一直让我帮他女儿,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感觉到阿采柔软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迹部心底的阴霾才稍稍散了些,顺势紧了紧抱着她的双手,哑声道:“不要管他。”每次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可是清楚记得,怀里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曾经把身体慷慨地接了出去,让他几近发疯,所以一听闻又有这样的事情,迹部就感觉自己心底的某种戾气又要压抑不住了。 好不容易才拥回怀中的人,他怎么可能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他也承受不了。 阿采看着脸色阴沉,仿佛闹别扭的小孩一样的男人,无奈地笑笑,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道:“可是,他很烦啊。” 迹部显然没有被这一吻安抚到多少,依然脸色阴沉,“你乖乖的,让本大爷想办法。”他可清楚知道,眼前这女子有多不安分,当年慈郎被老妇人的魂魄缠上时,她就无视了他的话,偷偷和慈郎跑去了熊本县,最后被人劫持差点受伤。 阿采姑娘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是有黑历史的人,不禁心虚地咳了咳,“嗯,你知道我从来不想骗你,所以我现在没法说好。”她不是怀疑迹部的能力,但她太了解他了,总是想把她呵护在温室里,不让她有一点遇到危险的可能,也正因为这样,他解决问题的路肯定要绕一个大弯,这不符合阿采一贯的风格。 饶是早已料到阿采的反应,迹部还是忍不住咬牙,“阿采!” “好了,不要生气嘛,”阿采微微一笑,凑上去吻上他的唇,喃喃道:“顶多,这次我在前面冲锋,你为我保驾护航。” 男人微微一愣,阿采离开他些许,眼眸带笑地看着他道:“景吾,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逃避,既然问题是冲着我来的,那解决问题的捷径,必然掌握在我手中。”顿了顿,阿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我打算今晚借住在May家,明天就去找Kate的,她父亲一直要我帮助她女儿,即便只是一缕执念,也必定是这人世间有什么他放不下的事情。他放不下的是什么?他希望我怎么帮助他女儿?他找上我不是偶然的,景吾,他本能地意识到我能看到他的执念,知道我能帮助他。如果不彻底了了他未尽的愿望,”阿采说到这里,不禁嘟了嘟嘴,可怜兮兮地道:“我以后就别想睡好觉了。” 撒娇卖萌装可怜,这是May教她的一个哄男人的方法,据说非常有效,正常男人都扛不住,阿采在男女感情上虽然只能说刚刚入门,但她显然是个很有悟性的学生。 而迹部也当然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非常正常的男人,此时看到阿采难得示弱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抿着唇,不说话。 阿采看着他的表情,自然知道这男人心结太深,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她说服,不由得无奈地低叹一声,又凑过去吻了他温热的唇瓣一下,这次忍不住眷恋地摩擦了一下,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忙退开,笑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所以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做任何事情,好不好?很多事情,我一个人做也很吃力,”阿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扬唇笑得有点羞涩,“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这么完美的男朋友,不是让我摆着纯欣赏的。那现在,你能不能帮我?不是完全把我护在你身后,而是站在我身边,看着我,保护我,帮助我,让我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纵然阿采是公认的脾气温和的女王,但作为高高在上的王者,有些尺度还是不能逾越的,例如,在让底下的臣子做事的时候,她只能命令,因为对那些臣子来说,服从君主的命令是本分,她好言好语的,反而会被人看不起,觉得没有君主的威仪。所以,像现在这样温声请求别人帮忙的情况,阿采还是第一次,不由得有点不自然。 但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臣子,而是她的男人,她未来的丈夫,她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所以,她可以没有顾虑地依靠他吧?可以和他提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吧?可以……稍微任性一点吧? 看着女子闪闪发光的眼眸,和嘴角微微羞涩,但又蕴含期待的笑容,迹部的心微微一动,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抿了抿唇角,忽地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凑过去张嘴,狠狠地咬了咬她柔软的下唇,耳边顿时听到女子按耐不住的呼疼声,然后,在她想往后退却发现退路已经被封锁,正忍不住纳闷地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刚刚被咬破的地方。 在一片温热暧昧的氛围中,男人沉沉地、仿佛带了几分无奈地道:“阿采,本大爷的底线,迟早要被你完全破坏。”顿了顿,道:“还有,你刚刚说错了,不是男朋友,是你未来的丈夫。” 阿采微囧,难道他就是为了这一点咬他,正想说什么,男人炙热的唇又凑过来了,这次咬上的是她小巧的耳垂,敏感的耳垂被人细细含在嘴里研磨,有点受不了的阿采忍不住要把男人推开时,就听到他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慢慢响起,“阿采,本大爷早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甘于被人护在身后的女人,既然如此,本大爷就做你最坚实的后盾,让你无所顾虑地遨游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里。” “只是,宝贝,永远……不要忘了回到本大爷身边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采的性格决定了,两人之间不可能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而应该是并肩而立的关系。 大爷清楚这点,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被阿采吸引,只是清楚不等于认可,在大爷心中,还是希望把阿采当成小公主一样宠起来的哈哈~ 第82章 【八十二】红颜祸水 知道她梦里发生的事情后,迹部一整个晚上都皱着个眉头看她,阿采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过去抱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且让人安心的沐浴露清香,扬起嘴角道:“不用担心,没事的,就是有点烦人。” 某人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微沉地道:“他一直在你梦里。” 阿采以为他还在担心,在他身上蹭了蹭,秀气地打了个呵欠,“嗯,习惯了还好,不理他就是了。” 这次,男人一直没有应答,阿采不禁微微抬头,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却没料到,头刚扬起,下巴就被人握住,下一秒,就见眼前一片黑影闪过,唇上一片温热濡湿,已被人深深吻住,男人的气息浓烈地萦绕在身旁,阿采不禁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一点一点加深,唇舌交缠,唾液交换,不算激烈的一个吻,却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好一会儿,迹部才微喘着放开了她,看着同样微微喘着气的阿采,声音低哑地道:“不许习惯别的男人,那个位置应该是本大爷的。” 阿采一愣,看着迹部严肃认真的表情,忽地有点哭笑不得,“我天天白天见到你,难道晚上在梦中还要见你?” 迹部很是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猛地一眯眸,“你有意见,嗯?”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阿采瞥了他一眼,双手撑着他坚实的胸膛,笑微微的,“你就不担心我天天看着你,有一天会厌倦?” “……”这次,男人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阿采笑眯眯的,脸上是小小的得意神色,忽地,她脸色一变,只因她感觉到男人炙热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她的睡裙,正沿着她柔腻的大腿肌肤,熟练地一点一点往上抚摸。 “宝贝,”男人俯身,在她耳边暧昧地吐息,“那本大爷就努力一点,让你没有力气厌倦本大爷,嗯?” 阿采登时,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吃醋中的男人,不可以随便撩啊。 >>>>>> 第二天,某人又要早早地出去了,据说公司还有点事需要处理,阿采揉了揉酸软的腰,强撑着自己起来送他。换好了衣服,穿着一身贴身西装出来的男人看到赤脚站在房门边的阿采,微微一挑眉,“这么迫不及待地送本大爷走?” 阿采扬扬唇笑得很假,“哪能呢,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牵肠挂肚得很。” 迹部好笑地走过来,一把揽住阿采的腰,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笑道:“怎么现在这么会耍嘴皮子了,嗯?”说着,揽着她的手握成拳,轻轻地替她按摩着酸软的腰部,力度适中,节奏轻缓,阿采不禁舒服得微微眯起眼睛,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昨晚,他又折腾了她大半夜后,也是这样替她按摩,初时很惨烈的阿采,最后是舒舒服服地在他怀里睡觉的。 可是起来后,一样很惨烈。 看着像乖巧的小猫一样靠在他怀里的阿采,迹部眼眸一深,心里又升腾起了某种难耐的冲动,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终是无奈地抿了抿唇,忽地有点恼怒地抬起手握着阿采小巧的下巴,把她的脸一抬,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樱唇,声音暗哑地道:“阿采,不要总是勾引本大爷。” 忽然觉得好无辜的阿采:“……” 她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 好不容易送走了某人,阿采姑娘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快十一点才起来,收拾好自己走到楼下才发现,May竟然来了。 一见到阿采,May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阿采扬扬眉,边走过去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May一脸犹豫的表情,“小采儿,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在阿采平静的注视下,她轻叹一口气,道:“你还记得吗?之前你救了街头网球场那两个女生的事,今天一早上,那天那个亚洲女生,叫Cherry的跑来找我,哭着求我救救Kate,似乎是爱丽丝俱乐部的那群人又去找他们麻烦了,这次据说还威胁要把Kate打网球的手打断……”见到阿采瞬间转寒的眼神,May又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以小采儿的性格,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可能不管,“Chris,嗯,就是昨天酒吧里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的姐姐,沃迪斯家族的二小姐放出话来,要想救Kate,除非你亲自出面。” 阿采微微皱眉,猜到肯定是Tommy回去后把迹部决定不参加沃迪斯家族晚宴的事情跟她姐姐说了,后天周六就是他们举行家宴的日子,他们肯定很着急,估计把她当成突破口了。但她在迹部大宅被严密地保护着,他们没法直接接触她,于是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来威胁她出现,那天在酒吧,Tommy似乎把她误认为了北极星俱乐部的人。 从刚刚听到May说,爱丽丝俱乐部的人要把Kate的手打断时起,她心脏的位置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了,有着难耐的疼,阿采抿了抿唇,当即转身,朝大门走去,“走吧,带我去找沃迪斯家族的二小姐。” May一愣,她猜到阿采不会坐视不管,但……但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啊!嗷嗷嗷,那群人明显是冲着小采儿来的啊,要是小采儿出了什么事,跑来告诉她这件事的她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这样一想,May顿时觉得周围的佣人们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忙跑上去一把拉住阿采,焦急地道:“这……小采儿,你不用先跟你哥,嗯,你家那位说一声啊?” 她昨天可是亲耳听到那男人说小采儿是他未来的妻子的,现在再说他是小采儿哥哥,总觉得不对劲,虽然哥哥变恋人这种事情好萌好羞耻啊啊啊。 阿采转头简单地跟她说了声,“说过了。”就挣脱她的手,径直走出了家门。 May愣了一会儿神,也快步跟了上去,刚走到门外,却见外面已经备好了一辆黑色轿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一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May没见过这个人,不禁转头看向阿采,却见她也有点怔愣。 那个男人看到出来的两人,微微弯了个腰,声音平板无波地道:“小姐,我是少爷的助理,姓酒井,您叫我酒井就可。刚刚这位小姐跟您说的事情,佐佐木管家都转告我了,请上车,我送您过去。” 阿采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带着May坐上了这辆车子,等车子开起来后,阿采才发现,这辆车子的前后左右,竟都跟了一辆车子,把他们坐着的这辆车安全地护在了正中央。 May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有点瞠目结舌,“小采儿,你这……比国家领导人还要拉风啊!” 阿采只能抚额,就知道那男人不会心甘情愿地被她说服。 “小姐,”忽地,坐在一旁的酒井助理忽然开口,“这个最高安全级别是我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采取的,沃迪斯家族和戴维斯家族世代是仇敌,他们此时在争迹部集团旗下的一块地,若是他们都把您当成了突破口,事情就麻烦了。”说着,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阿采一眼,“毕竟,您是少爷唯一的软肋。” 虽然这男人眼神表情语气都甚是清冷,阿采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他隐藏的不满。 嗯,估计在他眼中,她成了什么红颜祸水一类的人物了吧。 阿采扬了扬眉,却没说什么,说实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从种种迹象来看,她确实是迹部的软肋,但她自信不会拖迹部的后腿。 车子平稳前行,很快就来到了一处老旧的网球场旁,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Cherry正着急地站在球场边,见到从车里下来的阿采和May,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她又看到了和她们的车一起停下来的几辆车里,呼啦啦地走出了一大群身材健硕的西装男,不禁愣了愣,想要跑过去的脚步不禁顿住了。 阿采却脸色不变地走了过去,看着她问:“【Kate呢?】” Cherry愣愣地看了跟在她身边的一大群人,指了指旁边一栋破旧的单层水泥屋子,道:“【在里面,】”说着,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哭了,“【今天早上,爱丽丝俱乐部的那两个大小姐突然带了一大群人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咱们俱乐部破坏了一番,然后把我们的人都扣留下来了,她威胁我,说下午四点前不能把你带到这里,就要把Kate打网球的右手废掉,呜呜,她们简直不是人!】” 阿采皱了皱眉,只觉得心脏处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忍不住就咬牙。 Cherry还在那里哭得凄惨,“【呜呜呜,我不认识你,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幸好我认出了May是和我同一所学校的师姐,所以……那个北川雅,亏我之前还觉得迹部大人和她在一起还挺相配的,呸呸呸,我真是看走眼了!话说为什么北川雅和那个沃迪斯家的二小姐都想找你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呜呜……】” 阿采无奈地看了看一边哭嘴巴还一边停不下来的Cherry,抿了抿唇,道:“估计是因为,我是她们俩的仇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写了两千多字阿采姑娘和大爷腻腻歪歪的情节,最后删到了一千字哈哈,怕把大家甜腻了。 唔,大家觉得Cherry这妹子西皮忍足怎么样,哈哈~ 第83章 【八十三】姐妹情深 Cherry大名千叶樱桃,家里是做家具生意的,生意不算大,经济水平和大众比算中等偏上。她念国中时,千叶爸爸望女成凤,咬咬牙把她送去了东京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冰帝学园,然而高中时全家搬去了神奈川,千叶樱桃也从冰帝转去了神奈川的立海大学园。 当年迷冰帝学园那个传奇般的少年——迹部景吾,迷得不要不要的千叶樱桃于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自己的初恋。没错,不同于后援会里大部分只是被少年耀眼的光芒吸引的女生,千叶樱桃那时候对迹部景吾是纯得不能再纯的暗恋,为他黯然神伤过,失眠过,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小鹿乱撞过,虽然知道那个天神一样的少年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那时候的千叶樱桃还是如同被下了蛊,梦里都是他。 转去立海大后,她还是密切地关注着迹部景吾的消息,直到她的死党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额头,说你是不是就要守着这段无望的感情一辈子了,才下决心把他放下。高二开始,她就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迹部景吾的消息,像戒毒的瘾君子一般,千叶樱桃度过了地狱般的高二,到高三的时候,虽然还是会牵肠挂肚,但她已经习惯不去关注那个少年的消息了。 她的生活跟迹部景吾的生活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她一旦不去主动关注,那个少年就仿佛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只偶尔想起的时候,有淡淡的怅然若失。 那到底是她那么那么喜欢过的男生啊!曾经英俊帅气的少年,在球场上英姿勃发的少年,一个笑容都能让她心动得仿若窒息的少年,在她的青春里烙下了多么深刻的记忆,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后来,她去了美国念大学,本来以为,自己离那个少年的世界更远了。一个人的美国生活不像最开始想的那般美好,远离家人朋友的孤单,生活在异国他乡的陌生,语言不通的尴尬,让她一开始几乎崩溃,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直到,她遇到了Kate,后来,又无意中从美国的媒体中得知,迹部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迹部景吾来到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念大学,那一段时间,她仿佛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义。 认识Kate,让她不再孤单,知道迹部景吾和她一样在美国纽约念书,却是带给了她无比的勇气。 迹部学长也在这里呢,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她就觉得曾经让她迷茫得想哭的城市,都变得可爱了。 她不再强迫自己不去关注那个少年,哦,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现在已经是成熟稳重的男人了,的消息,反而把它当成了自己每一天的动力来源,虽然因为那个人的低调,媒体捕捉到的关于他的信息总是少得可怜,但每每从杂志新闻的字里行间搜刮到关于他的零星信息,都足以让那天变成她的lucky day。因为她是学新闻的,她还大言不惭地对因为目睹了她抱着一张报纸兴奋得蹦蹦跳跳而惊讶得张口结舌的导师说,她这是学习学得走火入魔了。 半年前,关于那个男人的新闻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因为他似乎和北川家的大小姐在一起了。樱桃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是会有关于他的新闻无法让自己兴奋的,但新闻照片中的两人郎才女貌,又是门当户对,虽然不高兴,樱桃还是试图说服自己,北川雅很优秀,配得上迹部大人。然而,后来爱丽丝俱乐部对Kate的北极星俱乐部的打压,让她彻底迁怒了。 靠!什么北川雅,跟沃迪斯家族那个二小姐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鸟!才配不上迹部学长呢! 原本只是迁怒,但在今天一早上,北川雅和沃迪斯家族的二小姐一起出现在北极星俱乐部,大肆进行破坏,还扣押了Kate和北极星俱乐部唯二的选手时,樱桃又委屈又愤怒。 迹部学长……她的迹部学长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她一定要告诉迹部学长!即使……即使他不可能喜欢她,也不能喜欢那种蛮横无理的女人啊! 此时,听到阿采说,她可能是北川雅和沃迪斯家族二小姐的仇人,樱桃自动把阿采的这句话翻译成了,她得罪了北川雅和沃迪斯家族的二小姐,那两人现在是寻仇来了。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那两人寻她的仇寻到了北极星俱乐部的头上,但樱桃对这个曾经出手帮了她们的女生很有好感,不禁担忧地问:“【那你进去没问题吧?那……那两个女人说,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May顿时一脸愤怒的表情,“【感情她们是光明正大地搞起绑架威胁来了?美国再自由也是有底线的!】” 然而,她说不出报警的话,以北川家和沃迪斯家在美国的地位,即便是摆出迹部家的名头,要疏通关系让警方出手可能也需要几天,何况现在有人质在那两个女人手上,谁知道她们会没底线到什么程度。 这两个还算是大家族出来的小姐呢,做起这种事来那叫一个熟练!May觉得自己的三观顿时被刷新了一遍。 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阿采身旁的酒井助理看了她一眼,“需要我告诉少爷吗?” 他说这句话时用的是日语,樱桃微愣,转向阿采,“你是日本人啊。”虽然早有感觉,但亚洲人长得都差不多,阿采的气质也不是纯粹日本人的气质,所以樱桃之前也一直不确定。 阿采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看向酒井助理,眉头微皱,想了想,道:“没事,等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派了酒井助理过来,肯定是因为有事情走不开,否则以迹部的性格,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肯定会亲自陪她前来。 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让他烦心。 酒井助理皱了皱眉,阿采知道他对她有成见,不禁扬了扬眉,道:“你之前说,我是你少爷唯一的软肋,也许是吧,但如果是真的,我还蛮开心的,一个没有软肋的人,证明他也没有心。嗯……放心,身为你少爷唯一的软肋,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酒井助理一愣,就见阿采已经转身往前面的平房里走,边走边道:“既然她们让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就不要进来了。” 北川雅和沃迪斯家那位小姐手中的筹码,远比她们想象的能牵制阿采。阿采抿了抿唇,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Kate那位老父亲能冷静一点了。 走了几步,却见Cherry也跟了上来,阿采微愣,还没等她问出口,就见她朝她友好地笑笑,道:“我的名字是千叶樱桃,你叫我樱桃就好了。虽然她们说只能你一个人进去,但我本来就是从里面出来的,对她们也没什么威胁,她们应该不会介意我陪你一起进去。” 虽然,那两个女人很可能是冲着这女生来的,但这女生明知这是针对她而设的局,还这么毫不犹豫地孤身一人进去救Kate,让樱桃的小心肝震撼了一下,换做是她,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 看到樱桃微带不安却坚决的眼神,阿采扬扬眉,没说什么,继续走了进去。 轻轻推开小平房那扇有点生锈的铁门,阿采率先走了进去,樱桃在后面小声解说:“这本来是北极星俱乐部用来存放杂物的屋子,Kate的……父亲意外去世后,欠下了一笔债,北极星俱乐部的其他地方都被Kate拍卖出去了,现在只剩下外面的球场和这个用作办公室和活动区域的小平房……” 说话声截然而止,只因樱桃看到了不远处,Kate和北极星俱乐部的两个选手正被绑着坐在了屋子的角落里,见到阿采和樱桃,Kate眼中流露出担心,无奈嘴巴被胶布绑住了,没法出声,只能扭动身体,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立刻就被旁边看管他们的几个高大男人制止了。 樱桃咬牙,忍不住朝悠闲地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里喝着茶的北川雅和另一个金色卷发的妩媚女子大吼,“【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懂不懂!】” 出去前,她们虽然也限制了Kate她们几人的行动,但至少没绑着她们啊。 沃迪斯家的二小姐——Chris优雅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眸看了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的阿采,忍不住笑了,“【你就是从Caroline手中抢走了迹部景吾的那个女人?唔,想不到迹部景吾眼光退步了嘛。】” 自从阿采走了进来,北川雅就眼神怨恨地看着她,此时听到Chris的话,忍不住咬牙道:“【Chris,景吾不过是一时被她迷了心智,很快他就会发现,最适合他的女人是我!】” 早在听到Chris的话时,樱桃就瞪大了一双眼,愣然地看着身旁的女生。 阿采……从北川雅手中抢走了迹部学长? Chris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北川雅,似乎在评判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北川雅咬了咬下唇,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姐姐,难道你在怀疑我吗?你忘了?我跟景吾之前是多么恩爱,迹部集团成立150周年的宴会,本来你们沃迪斯家族是没有机会参加的,最后是我替你们要来了参加的资格!你爷爷自那次以后,就对你另眼相看了不是吗?!】” 按理说,北川家的商业地位在沃迪斯家族之上,但现在北川雅要借助这位二小姐的力量,只好卖乖。这位二小姐是唯一让沃迪斯家的老爷子另眼相看的人物,在美国的白道黑道都吃得开,这也是北川雅愿意放下身段和她交好的原因。她知道Chris在乎的是什么,她无非是想让自己在爷爷面前的地位更加牢固,而这需要借助迹部。 她要让她知道,最终能帮助她的,只是她! Chris眼神微闪,看了看长相只能说清秀却气质冷静淡然的阿采,又看了看成熟美丽的北川雅,忽地笑了,“【瞧你这话说的,姐姐我之所以和你来到这里,肯定是相信你的。】” 说完,转向阿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迹部采,迹部景吾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八年前追随母亲进入迹部家,六年前失踪,近日才被找到,奇怪的是,六年前你为什么失踪,失踪前发生了什么,我的人竟然查不出来,迹部家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走失。呵,可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迹部采,迹部采,要不是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认识的,我还真想对你深入了解一番。”】Chris看着眉头微皱的阿采,嘴角微勾,“【看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叫来这里是为了什么。Caroline可是我姐妹,你抢了我姐妹的男人,可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阿采眉微挑,“【我还以为,你让我来,是为了替你那个宝贝弟弟收拾烂摊子。】” Chris好笑地看着她,“【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弟弟的烂摊子自然也是要收拾的,解决你不过是顺道。】”说着,忽然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了一个大信封,往阿采面前一丢,“【我的条件,你可以在看完里面的东西后,再决定要不要听。】” 阿采探究地看了看她,这沃迪斯家的二小姐,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不可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迹部家的小姐,完全把她得罪了,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像是会把自己的后路完全封死的人。 难道,她就真的对北川雅那么有信心,认为迹部心里的人是她,她只是一时迷惑了迹部的过客?还是,她和北川雅真的姐妹情深,她纯粹是为了替她出头? 阿采想了想,终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照片,阿采随手抽了一张照片出来,脸色顿时微变,顿了顿,她抬头,嘴角微抿,道:“【说说吧,你的条件。】” Chris笑眯眯地看着她,神态从容,仿佛并不意外阿采的态度,“【条件么,很简单,我要你现在、立刻打电话去跟迹部景吾分手,顺便,】”Chris眉眼一挑,轻声道:“【为了给我好姐妹哄回她男人的时间,迹部采,我邀请你去我家做几天客,当然,为了不让迹部景吾察觉到什么,你知道怎么做的,对不对?】” 北川雅顿时脸上一喜,樱桃担忧地看了看阿采,心里迷惑得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采看着她,眉头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立下的flag,手废掉也要立完! 第84章 【八十四】我的承诺 不大的房间里,是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 金发蓝眼的Chris妩媚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北川雅难掩兴奋得意地看着她,一脸已经胜券在握的表情。 最先打破这个沉默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樱桃忽然激动地看向阿采,“她……她们说的是真的么?你从北川雅手中抢走了迹部学长?!” 再怎么不喜欢北川雅这个女人,再怎么喜欢阿采,樱桃还是很难接受这种介入别人感情的行为。 北川雅咬了咬牙,一脸委屈和愤怒,“这还用问吗?要不是为了让景吾不再受她迷惑,我至于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阿采皱眉看了看北川雅,又看了看樱桃,察觉到她眼眸中受伤的情绪,不由得扬了扬眉,此时,她终于真真切切地理解了迹部昨晚对她说的那句――“我担心你生气”。 北川雅这女人,掌控舆论的能力不得不说挺让人折服,按迹部的说法来看,前期北川雅不声不响,安分低调,等全世界的人都怀疑她和迹部是一对后,立刻开始高调起来,制造各种假象,让世人落实了他们是一对的猜想,迹部虽然迅速做出了反应,但也太晚了。 嗯,大概某人也懊恼了很久吧,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坑了。但这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的感觉,确实让人不爽,阿采突然觉得自己对迹部可能太宽容了。 她抬眸看了看樱桃,淡淡道:“看你一直把景吾挂在嘴边,估计你是认识他的,”而且看样子,不只是认识,“在你看来,迹部景吾就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樱桃一愣,阿采已经转向了北川雅和Chris,轻笑一声,“【你刚刚的条件,我拒绝。】” Chris讶异地挑挑眉,北川雅一愣,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却被阿采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不过,我倒是对你怎么拍到那几张照片挺感兴趣的,你让我去你家做客的邀请,我接受,我甚至可以保证,只要我去了沃迪斯家,不用等到你们的家宴,你们期待的那个人,就会莅临拜访。景吾生意上的事情,我不便插手,到时候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只能看你们。】”说着,定定地看向Chris,道:“【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沃迪斯小姐,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在沃迪斯家族现在有求于迹部家,她的弟弟又闯了大祸的这时候,无论她和北川雅再怎么姐妹情深,也不可能冒着得罪迹部的危险,去做下这一系列事情。 而若是说她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北川雅身上,也未免太孤注一掷,若是押错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和沃迪斯家这个二小姐对峙不过短短几分钟,阿采就直觉她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直到,她看到了信封里的照片,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照片里的人,是松本由,就是转世到这个世界的啸天。照片里,他被人绑着,整个人没有意识地昏倒在一个类似于杂货间的地方。Chris既然用啸天威胁她,说明她已经查清楚了她过去的情况,也必然知道,她和迹部过去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结合这个一联想,就知道,与其说她把筹码都压在了北川雅身上,不如说,她是想验证迹部对她的感情,六年后再续的感情,她不相信能有多真。 听到阿采的话,北川雅脸色一白,咬牙恨声道:“你这个贱人!” 阿采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就转回到了Chris身上。Chris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天,妖艳地一勾唇,“【迹部小姐,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个豪赌呢,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阿采扬唇一笑,“【沃迪斯小姐,现在筹码可都是在你手上呢,这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豪赌?】” Chris转头看了看一脸愤怒地瞪着她,却苦于无法开口说话的Kate,转头看向阿采,扬眉一笑,“【果然是个明智的人,那好,我就信你一次,若是今晚,那个人没有来到沃迪斯家,你知道后果。】” 阿采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身旁的北川雅却是惊讶过后,立刻急了,“【Chris,你怎么可以相信她!景吾喜欢的是我!是我!这半年在景吾身边的人一直是我,这一点你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吗?!】” Chris站了起来,看也没看她一眼,优雅地向门口走去,淡淡道:“【若是像你说的,迹部景吾喜欢的人是你,那你应该笃定,他今晚不会来,这样我的赌约,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北川雅一噎,美丽的脸上一片绝望和不甘的神情。 他会去的,她知道,目睹了他看着那女人时专注而渴望的眼神,北川雅知道,他今晚不可能不去的。 只是,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辛辛苦苦织了大半年的网,好不容易连那男人都瞒过去了,最后却毁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身上,叫她怎么甘心! 北川雅咬着牙,看着阿采的眼中,一片怨毒的神色。 >>>>>> 阿采跟在Chris身后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却听到身后传来樱桃的一声低唤,“我相信迹部学长会去的!”阿采不禁转头看向她,却见她此时正扶着刚刚松了绑的Kate,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道:“你说得对,迹部学长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若是迹部学长真的有喜欢的人,那只能是你。” 这女生只是站在那里,就给她一种踏实的感觉,仿佛她的冷静也感染了她,让她不自觉地相信她,追随她。 樱桃觉得,若是这女生,迹部学长会喜欢上她,也不足为奇。 阿采扬眉朝她淡淡一笑,“当然,而且我估计,你的迹部学长不会低调的来,嗯,或许我可以期待一下他的出场方式。” 樱桃一愣,想起初中时那人在网球场上的嚣张张扬,忍不住就笑了。 在她身旁的Kate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半天,轻轻道:“【谢谢。】” 不管这场灾祸因何而起,这个女生再次为了她站出来,Kate心中都只有感激。 阿采还没开口回复Kate,在她前方的Chris已经转过身,看着Kate笑容清冷地道:“【得了吧你,这么一个小破地方,也亏你打得了球,职业选手就该乖乖回去跟职业的人打球,和我们这些业余的凑在一起不是欺负人吗?】” Kate脸色一白,抿唇看着她不说话,Chris却讽刺地一笑,“【这种小破俱乐部,要我是你,早就把它关了。】” 樱桃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被Kate拦了下来,Kate看着Chris,眼神复杂,半响,叹了口气道:“【Chris,爸爸曾经也是你教练,你知道的,你口中的小破俱乐部,是爸爸的梦想。】”说着,忧伤的眼神看向了散落一地的东西,这是今天早上Chris带着一群人过来大肆破坏的结果。 “【够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Chris嘴角的笑容更冷,“【我不知道Steve的梦想是什么,但他的梦想绝不是让他唯一的女儿守着这个破破烂烂的俱乐部过一辈子!】” Kate不自觉地握拳,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别说得好像你很理解我爸爸一样!你不过是被我爸爸赶出俱乐部的学生!】” Chris脸色一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樱桃大抵也是第一次知道,看起来仿佛宿敌的Chris和Kate之间,还有这样一层渊源,此时一脸的惊愕和茫然。 阿采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站在原地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的Kate,感觉从刚刚开始,心里就弥漫开一股哀伤,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而是某种无奈且怅然若失的叹息。 Kate的父亲留下来的执念,似乎不仅仅是对Kate的事情有反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说,这篇文的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了,我想说,其实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这几章我在走剧情~ 话说这篇文也快结束了,大概在90章左右吧,这也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哦么么哒~ 第85章 【八十五】无望的爱 坐在印着沃迪斯家族徽章的车上,阿采转头看看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的Chris,想了想,道:“【你认识Kate的父亲?】” Chris转头,迎向阿采的眼睛,似乎想笑笑,扯了扯却只扯动了外在的那层皮,于是果断地放弃,看着阿采淡淡道:“【我爱他。】” 阿采扬了扬眉,对于Chris的答案,她不惊讶,她惊讶的是Chris果断的态度,同时,她感觉到心底某处,被轻轻抓了一下,仿佛在某个角落,又传来一声叹息。 她轻轻捂了捂心口,微微皱眉。 刚刚那个瞬间,她脑中仿佛出现了一个男人寂寥的背影。 “【怎么,很惊讶吗?】”Chris脸上虽带着笑容,却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从我八岁第一次见到Steve起,我就爱上他了,而他却有一个和我同岁的女儿,很可笑,是吗?】” 看着Chris略带自嘲的笑容,阿采默了默,摇摇头,“【我并不觉得可笑,后来呢?】” Chris转头看向窗外,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Steve的妻子在生Kate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很爱他的妻子,我知道,但我自信一个死人抢不过我。一开始,我不敢告诉他我的感情,一个八岁小女孩的话,有谁会相信呢。一直到了我十五岁那年,我鼓起勇气跟Steve表白,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回了我一句,你是不是把父爱当成了爱情。】”说到这,她嘲讽地一笑,道:“【我父亲是个自私的人,从来只想着自己花天酒地,完全不管自己的妻子和子女,是,我从小就很渴望父亲的爱,但是,我还没蠢到把对一个男人的爱当成对父亲的感情。我默默地爱了他七年,却只换来这样一句答复,我觉得他不理解我,很生气,跑了出去,那天,他找我找到了深夜,找到我后,一脸歉意地对我说,他很爱他的妻子,而且,他很爱他的女儿。】” 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一瞬间有股尖锐的疼痛,阿采皱了皱眉,却依然凝神听着Chris的话。 “【他爱他妻子,爱他女儿,唯独不爱我,但我当时多傻啊,我跟他说,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这一次,Chris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最后,他把我赶出了北极星俱乐部,说无法再当我的教练了。】” 阿采一愣,看着她,“【你恨他吗?】” 所以,才那样对Kate? Chris转头看了阿采一样,意味不明地笑了,“【当年我哭着求他,甚至跪在了网球场门口,他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我,你说我恨他吗?】” 阿采看着她不说话,感觉心里有一股陌生的哀伤像雾般,在不知不觉间就扩散了开来。Chris感慨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迹部采,迹部采,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那么有兴趣吗?明明你和我一样,从小失去了父亲的爱,但你爱的男人,最终也是爱你的,即便你曾经抛弃他和另一个男人离开,再回来时,他依然愿意把你的过去和未来一并接收,你这样有多让人嫉妒,你知道吗?虽然这样的迹部景吾让人看不起,但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是多么幸福。】” 阿采一愣,知道她误会了当年她是为了松本由离开迹部的,不禁皱了皱眉,“【若是当年,我真的是因为别的男人离开景吾,他定不会再回头。】” 迹部景吾,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Chris一愣,看着阿采凛然坚定的眼神,半响,似笑非笑地道:“【行了,你别在享受着甜美的葡萄时,还要在没吃到的人面前炫耀了。不像我,在他身边傻傻地等了七年,却被毫不留情地赶出了俱乐部,在我离开不到两年,那个男人还出车祸死了。】”她嘴角一勾,嘲讽地轻笑,“【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只有自己才不会离开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永远属于自己的。】” 就是靠着这股近乎决绝的信念,她在沃迪斯家族一众小辈中脱颖而出,成功赢得了爷爷的赞赏。 但总是一个人拼搏,还是会寂寞,在夜深人静时,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也会渴望有个人可以伸出结实的手臂,把自己抱进怀中,给予她一个安全的港湾。 只可惜,她从小就倾注了所有爱意的男人,那个在初见时就给了她一个温暖友好的笑容,手把手教她打网球,在她因为家里的事情伤心哭泣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在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手忙脚乱地陪她去买卫生棉的那个男人,爱他的妻子女儿,就是不爱她。 曾经,被他温暖柔和的眼神注视着,她还以为,他心里也是有她的。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看着Chris美艳的脸上露出的寂寞轻嘲,阿采轻叹一声,感受着心里一丝一丝密密集集的疼痛,抿了抿唇。 Steve,你不是对她全无感情的,是吗? 若是对她全无感情,那为什么在听她述说的时候,要那么心疼呢? 那样的心疼,是针对你曾经看着长大的学生,还是……一个女人? 阿采默了默,转向Chris,“【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Chris的眼神一瞬间似乎有点恍然,但很快,她就轻笑一声,摇摇头,脸上是满满的自嘲神色,却没再开口说话。 >>>>>>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一个打理得十分精致的花园里,最后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洋房前。Chris领着阿采在一众佣人的迎接下走了进去。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她们刚走进了大厅,就见不远处的旋转楼梯上,走下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一双和Chris一样湛蓝的眼睛。 看来蓝眼,是沃迪斯家族的标志。 Chris见到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很快舒展开,脸色不改地走了过去,那个男人却一脸吊儿郎当的笑意,双手插兜走了过来,边走边上下扫了阿采一眼,“哟”地笑了,“【这不是我亲爱的妹妹吗?怎么,带朋友来玩啊,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可爱的朋友了?】”说着,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阿采,眼中有着赤/裸/裸的欲望。 阿采皱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把这男人的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 “【John,别怪我不提醒你,这女生不是你能动的。】”Chris冷冷地看他一眼,“【那是你无法承受的代价。】” John似乎很不爽Chris的话,眉毛奇怪地扭在了一起,漫不经心地道:“【Chris,你说这话不会是挑衅本少爷吧?这女人本少爷不能动,难不成她还是哪个国家的公主来着?】” Chris冷冷地一笑,“【比公主还厉害,说出来吓死你。】” John一扬眉,却笑了,看向阿采的眼中,是掩不住的兴味和欲望,“【你越这样说,本少爷的兴致倒越高了。】” 阿采皱眉,把眼睛别开,只觉得那男人眼神轻浮,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Chris见自己好心的规劝完全没被他放在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嘴里轻斥一声:“【疯子。】”就没再理他,带着阿采往楼上走。 John不由得脸色一变,侧身一脸怨毒地看着Chris婀娜的身影。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再怎么得那个老头子欢心,他还是她哥呢! 那老头子也是的,家里的小辈全都看不上,偏偏对这个没用的三叔生的女儿另眼相看,也不知道那女人做了什么,再这样下去,老头子难保不会把集团交到这女人手上。 John想到这里,忍不住咬牙,自从Chris得了老头子的青睐,这件事就成了他们其余几个小辈的恶梦。他父亲是老头子的大儿子,膝下有他和哥哥两兄弟,二叔生了两个女儿,前几年还老年得子,三叔生了一子一女,无论是按长幼还是能力,John都觉得老头子应该把集团交给他们老爸,虽然他老爸也没什么管理才能,但他性格踏实,一直在集团里做事,总比只会吃喝玩乐的二叔三叔强。 本来,他想着等集团传给了自家老爸,那他和哥哥就不用为以后的日子发愁了,谁料,中途出了个Chris。 John不禁握了握拳,越想越心塞,看着走在Chris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影,不禁眼神一沉。 比公主还厉害吗?他倒要看看,是怎么厉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沃迪斯家族内部一堆奇葩~~~ 第86章 【八十六】怜惜心情 Chris一直把阿采带到了她的房间,刚吩咐女佣端茶点过来,她就接了个电话,脸色顿时变了。 她阴沉着脸色按掉了电话,转向阿采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晚饭前我会回来。】” 阿采打量了她一眼,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那个蠢货弟弟又闯祸了,和戴维斯家的大少爷打架,打得进了警局!】”Chris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抱歉,你看到了,我在这个家一点也不好过,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只能不断往上爬。】” 看到Chris眼中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寒芒,阿采抿了抿唇,想叹息,却无比理解她的心情。 成王败寇,在这样的大家族,如果不努力爬到最顶层,就等于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阿采是上天钦定的女王,从没有经历过Chris这种孤注一掷的心情,除了最开始出现了一个恶心人的伪王,基本上她在位的两百多年,都没有人嚣想过把她的位置夺过来坐坐什么的,因为即便有人为了夺位把她杀了,没有代表着上天的意志的麒麟的认可,他也成为不了君王。何况阿采治国时,一向受国民爱戴,巧国的民众害怕她出事还来不及,断是不会想着要拉她下皇位的。 这样一想,对比Chris,她确实幸福太多了。 Chris临出门前,忽然转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迹部小姐,我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了,我弟弟再怎么没用,那也是我弟弟,我不可能看着他出事。】” 阿采一愣,没来得及说话,就见Chris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阿采沉默了许久,忽地抬手捂了捂心口,无奈道:“【Steve,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看到这样的Chris你心疼归心疼,但好歹想想我的处境啊。】” 现在他可是依附在她身上,他的一切情绪波动,都会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她,她一个女人,竟然对另一个女人产生了类似怜惜心疼的感情,也是挺无语的。 虽然,这样的Chris确实让人唏嘘,也敬佩。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在这样的家中,带着不成器的弟弟走到这一步的。 阿采想了想,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拿出手机,拨通了迹部的号码,这个时候,他应该忙完了。 果然,几乎是立刻,男人就接了她的电话,醇厚低沉的声线,带着低低的笑意流淌而出,“怎么了,宝贝?” 阿采也不由得扬了扬唇,单刀直入,“我被绑架了。” 男人似乎在一心二用,低低一笑,只回了句,“嗯哼,是么?” 阿采扬了扬眉,“我被人绑架,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桌面上那枚设计巧夺天工的宝石戒指的迹部轻笑一声,伸出手抚了抚微凉的宝石表面,眼神温柔,“这种情况,本大爷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个绑匪吧,嗯?” 酒井助理早在阿采被沃迪斯家的二小姐带走后,就联系了他,他知道沃迪斯家那女人是难得的聪明人,此刻只怕已经做出了选择,何况阿采自愿跟她走,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想到这,迹部嘴角微扬,声音低柔,“本大爷一会儿就去接你,你乖乖的。” 这枚戒指,跟六年前他打算用来和阿采求婚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六年前那枚戒指,被一时愤怒绝望的他丢进了海中,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把那个女子套住。 就知道吓不了他,这男人有时候冷静理智得仿佛一切都掌控在他手中。阿采抿了抿唇,往后靠了靠,舒服地靠进了沙发里,“景吾,你觉得沃迪斯家的二小姐怎么样?” 迹部剑眉微扬,“难得的聪明人,就是有时候眼光不怎么好,”之前竟然把牵制他的筹码都放在了北川雅身上,实在是瞎折腾,难得这次找对了方向。迹部想了想,心里了然,“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了?” 这女人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容易心软。 “嗯,”而且知道的不只是他们家的情况,阿采慢慢道:“看着她,我似乎知道了怜惜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电话那边诡异地寂静了几秒钟,随即传来男人微微磨牙的声音,“阿采,你确定要把怜惜这个词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嗯?” 两个女人之间用这个词本来就奇怪,更别说阿采连他都还没怜惜过呢,就去怜惜别人了! 想起自己过的那憋屈委屈寂寞的六年,迹部磨磨牙,想要是阿采在眼前,他肯定就咬过去了。 阿采一愣,知道他误会了,道:“不是我,是Kate的父亲,嗯,他们原来是认识的。”阿采随即把Kate的父亲和Chris之间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反应不可谓不冷淡。阿采扬扬眉,问:“你觉得Kate的父亲喜欢Chris吗?” 男人淡淡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有生之年不好好珍惜,现在死了,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情况还不如不喜欢。” 好吧,迹部语气中的阴阳怪气,阿采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了。阿采默了默,轻轻开口,“嗯,其实那六年,我一直很想你。” 迹部一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却偏偏要装出冷淡的语气,“哦?承蒙惦记,不胜荣幸。” 还在闹别扭? 阿采继续顺毛,“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你,我本来想,就算你不再喜欢我了,我也要在你身边守护你。” 阿采说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好像还没跟他说当年为什么离开,他似乎也没问。但当年她布置下了一切,原本想着在离开两年后,让迹部发现自己的“死亡”,这次回来后却发现事情的发展都没有按照她原定的计划,而因为她回来后,一心只想着怎么待在迹部身边,竟是忽略了这回事。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当年离开的真相了吗? 迹部听着阿采柔和的声线,嘴角微抿,眼神幽深。当年,他的确已经从松本由口中知道了一切,他痛苦过,惶恐过,甚至绝望过,再对自己有信心,他也自知无法跟一整个国家比。 所幸,她最后回来了。理智如他,自然知道,无论阿采对他感情多深,以阿采的性格,也做不出抛弃自己国家和子民的举动。她这次回来,他很清楚,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阿采对他的感情,但最大的原因,是她已经安置好了自己的国家和子民,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回来。 这样大义凛然心怀天下的女子,让他又爱又恨,却终究是爱多于恨。 沉默了半响,迹部终是轻叹一口气,“阿采,今晚别睡了。” 阿采一愣,呆呆地“啊”了一声,不是在哄他吗?怎么话题一下子跳到这里了? 迹部抿了抿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把装着戒指的红丝绒盒子合上,放进了外衣口袋里,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沉沉地笑着道:“本大爷等着你的弥补,嗯?” 这男人…… 阿采下意识地揉了揉微酸的腰,认真地考虑起今晚要不要在沃迪斯家留宿一晚。 忽地,空气中飘来一股奇异的甜香,阿采一愣,在感觉自己的四肢有点发软的同时,立刻把手机扔下,双手捂住了口鼻,快速地往房间自带的阳台走去。 迹部那边半天没听到阿采的回复,再有声音传来时,却是什么东西轻轻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心头一跳,皱眉连续叫了好几声,却都没有人应答,心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浓烈的不安,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眉毛紧蹙。 >>>>>> 原本想往阳台走的阿采,在瞥见落地窗后隐隐约约闪过的黑影时,不禁皱了皱眉。 下药的那个人估计早料到了她会跑向阳台,正在守株待兔。 眼神一寒,阿采脚步一拐,就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然后快速地把房门关上,跑过去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 站在窗边呼吸了几口新鲜口气,阿采才缓了过来,有功夫去观察自己到底闯进了一个什么样的房间。 这似乎是Chris的书房,不大的房间里,有三面墙都是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而有一面墙,却是挂满了照片。 在看到那些照片时,阿采的心微微一震,不由得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运动的时候运动裤穿反了…… 教练还是个帅哥…… 感觉不能好好做朋友了QAQ 第87章 【八十七】你赌不起 挂了满墙的照片上,有三分之二的照片,都是一个笑容爽朗的男人和两个可爱的女生,细细看下来,这些照片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从两个女生尚且稚嫩的孩童时期开始,一直记录着她们的点点滴滴,直到她们长成了芊芊少女,男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经过了时光的打磨,气质显得更加温和稳重。 阿采不禁走了过去,仰头看着这一张张照片。每一幅照片都被妥帖地收藏在相框里,相框纤尘未染,可以想见,一定是有人经常细细地打理,那个人是Chris,还是只是沃迪斯家的佣人,阿采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有人把照片挂在自己每天读书办公的地方,一抬头就能看到,那这些照片中记录的,绝对是她珍藏在心中的回忆,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给她无尽的抚慰和动力。 阿采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自己眼前模糊了,她一愣,抬手摸了摸眼角,竟摸到微微的湿意。 这不是她的眼泪,那必然就是Steve的。 Steve,这两个女生,就是你徘徊在人世的执念,是吗? 可是,到底是什么执念呢?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帮助你呢? 阿采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脸紧张的Chris冲了进来,见到转头看向她的阿采,微微一愣,随即,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口的一颗大石,软软地靠在了门边,低喃道:“【幸好你没事,幸好……】”她一回到房间,就闻到了房间里弥留的淡淡的迷药味道,到底是在复杂的大家族里长大的人,只是一丝半缕若有若无的味道,就让她心生警惕,再一看房间里不见了阿采的身影,她脸色一白,差点心脏都要停了。 迹部采是她带回来的,若是她出了事,别说她弟弟了,整个沃迪斯家都可能守不住。 和迹部采接触下来,她越来越肯定,她才是迹部景吾心里的那个人,北川雅美则美矣,但迹部采身上的大气从容,是她所没有的。那样一个女生,会让迹部景吾心折,并念念不忘六年,Chris觉得并不意外。 可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在察觉迹部采可能出了意外时,心里的恐慌才越甚。Chris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推开书房的门见到了好好地站在里面的女生,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缓过神来,Chris猛地一咬牙,站直了身体,“【John,肯定是那个蠢货!】”说着,眼神复杂地看向阿采,“【幸好你足够冷静和睿智,否则……】” 否则,若让John得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John可是美国上层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而且为人阴险恶毒毫无下限,十六岁那年就被一个女生告他强/奸,最后还是沃迪斯家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然而他丝毫不知收敛,这些年闹出的恶心事情不要太多,要不是大伯是爷爷唯一比较省心的孩子,而且大伯还下跪求爷爷网开一面,爷爷早就把那种人渣赶出家门了。 阿采扬扬眉,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家不让人省心的人还挺多。】”连自家人带回来的客人都能下手,这是奇葩到一定境界了,这样一对比,只是对她威逼利诱的Tommy比那个John好多了,至少他做事都是明着来,不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Chris苦涩地摇了摇头,伸手拨了拨一头性感的卷发,走到阿采身边,“【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你是我带回来的,我就一定会保你平安。】”说着,转头看向阿采刚刚看着的地方,眼神一瞬间柔了柔,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然妩媚,快得阿采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走吧,外面的迷药散得差不多了,】”她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边走边道:“【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我们家的晚饭时间,爷爷今晚回来,我会把你正式介绍给爷爷,这样John那小子再有贼心,也没有贼胆了。】” 阿采看着她婀娜美丽的背影,想了想,道:“【你还爱着Steve,是吗?】” Chris的身影僵了僵,略略侧过身,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阿采。 阿采指了指满墙的照片,微微一笑,“【你说你恨他,但没有人会把自己恨着的人摆在天天能看到的地方,和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对你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是吗?再大胆一点猜测,你处处针对Kate,不是因为心里对她有怨,而是因为……】”顿了顿,阿采看着Chris微沉的眼神,慢慢说了下去,“【你不想她剩下的人生,都背负着不属于她的梦想度过,那个梦想是她爸爸的,并不是她的。】” Chris和阿采对视了半响,忽地,勾唇一笑,转身握上了书房的门炳,“【你错了,那也不是Steve的梦想,Steve的梦想,是从小和他一样喜爱网球的女儿,有朝一日能站在世界的最高峰。】”她转头,朝阿采笑笑,美丽妩媚的笑容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味道,“【Steve是个闷骚的男人,他从没有正面承认过这一点,但我了解他,我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梦想。】” 说完,就拉开门,再也没有回头地走了出去。 阿采愣愣地看着Chris走远的身影,抿了抿唇角。 她是真的……很爱很爱Steve。 >>>>>> 阿采又在书房里站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Chris正在衣帽间里挑挑选选,眼角余光瞥了眼走出来的阿采,淡淡道:“【一会儿下去吃饭,我先换身衣服,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整栋屋子,阿采和Chris愣在了原地,Chris反应过来后,快步跑到了阳台处,向下张望。 这是家里发生火警或其他紧急事故时才会响起的警报声,发生什么了? 这一看,却让她心头一震。只见庭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穿着统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一辆辆黑色加长版的轿车停在男人身后,一眼看过去,黑压压一片。 在这些男人面前,沃迪斯家的警卫几乎全数出动了,此时正紧紧地把守着大门,和他们正面对峙,但黑衣男人的人数是沃迪斯家警卫的好几倍,要是他们真的硬闯,警卫不可能拦得住,遥遥一看,这样的场面竟给了Chris一种军临城下的感觉。 她眉头紧锁,脑中第一时间浮起的念头是:沃迪斯家的仇家过来找他们麻烦了? 在商场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沃迪斯家也结下了不少冤家,有黑道背景的也不少,也曾经有人到他们家找过麻烦,但这样夸张的包围,Chris也是第一次见到。 啧,怎么偏偏挑今天?迹部采是她邀请过来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 就在这时候,阿采也走到了她身边,看到了下面的场面,她微微一愣,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起来。 Chris转头见到她,不由分手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紧张地道:“【沃迪斯家有个隐秘的后门,一会儿我告诉你过去的路,你先离开,那群人是冲着沃迪斯家来的,你这会儿在我们家,要是被他们看到,难保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不停地响,Chris不得不大喊着说话,语速又快又急,看着她的眼神紧张而严肃。 阿采却……严肃不起来,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一下。 嗯,就算是景吾,也不可能那么夸张吧……这是直接带了个军队把人家的家围了啊…… 忽然,房间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佣走了进来,张望了一下,就快速走到了她们所在的阳台,看着Chris道:“【迹部家的少爷带了一群人把沃迪斯家围了,说是沃迪斯家有人绑了他的未婚妻,要是他的未婚妻出了什么事,他要整个沃迪斯家付出代价,老太爷很生气!勒令所有人都到大厅集中,二小姐,其他人都下去了,您也快点下去吧!】” Chris听得眉毛紧锁,忽地转头,眼神莫名地看着阿采。 阿采想捂脸,她是想过以那家伙的性格,不可能平平淡淡地出现把她接走了事,虽然他在电话里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但她到底是被当作牵制他的棋子被带到沃迪斯家的,就是为了给其他有求于迹部家,甚至和迹部家有仇的人一个警告,他也不可能平平淡淡地来,那就是妥协了,也是应了酒井助理那一句,她成了迹部景吾为世人所知的最大软肋。 这样的情况,她不会允许它出现,迹部也不会允许,而以那家伙张扬得目中无人的性格,他应对的方式很可能是,极致夸张之所能地公布她的身份,以证明她对他的重要性,让所有觊觎她的人知道,她确实是他的软肋,但也是你们惹不起的软肋。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情况还是夸张得出乎她意料了…… 对上Chris复杂的眼神,阿采无奈地叹了口气,“【嗯……抱歉,似乎我刚刚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扔下的行为,吓到他了。】” Chris猛地睁了睁眼睛,那男人甚至没有调查清楚,就因为一个猜测,把他们家围了? 得是多么承受不了哪怕一丝半点的意外,他才会连查证这一步都没有,防范于未然? 好吧,她这次确实赌对了,然而这个筹码,好像不是她赌得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留言好少,好伤心TAT 我去看一集《全职高手》缓一缓…… 第88章 【八十八】他的梦想 阿采和Chris在下楼途中,警报声就停止了,Chris舒出一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终于停了,这鬼东西一叫我就头疼。】”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警报声中,被沃迪斯家族的仇家一枪毙命的,在那之后,她就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她的心理医生建议她可以尝试做做运动,转移注意力并舒缓心情。然而,母亲去后,沃迪斯家就没有真正关心她和弟弟的人了,后来,还是她舅舅看不过去,亲自把她送去了他朋友开的网球俱乐部。 舅舅的朋友,就是Steve。 她永远忘不了,初见Steve时,他那温暖爽朗的笑容,还有他握着她的那只温热的大手,给了她当时尘封的内心多大的触动,仿佛一束阳光穿过层层阴霾投射到她心中,让她重新找到了与外面世界接触的勇气。 回想起往事,她嘴角的笑容,不禁染上了丝丝苦涩。 >>>>>> 两人走到大厅时,发现沙发那一块地方围了一圈人。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了沙发的正中间,一双鹰眼中仿佛散发出沉沉的气势,他旁边站着和阿采有过一面之缘的John,此时正脸色苍白,仿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他旁边,是一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男人,正皱着眉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左边的沙发上,坐了两个女生,她们旁边,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此时正一脸天真的不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仿佛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一脸严肃的表情。 右边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男人脸上略显不安,另一个男人一脸无聊地翘着二郎腿,趁没人注意悄悄地打了个呵欠。 而他们前面,一个熟悉的修长俊逸的身影正直直站着,正对着沃迪斯家老爷子,从阿采的方向看过去,他是背对着她的,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藏蓝色头发的男人,但阿采的眼中已经看不进其他人了,看着那个似乎有点绷紧的熟悉背影,她的心下意识地一柔,轻叫出声:“景吾,你来了。” 男人微微一愣,立刻转身,锐利的双眸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那双眼睛中透出的肃杀之气,让阿采一瞬间微怔,下一秒,男人已经大跨步走了过来,边走边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低头用微微绷紧的声音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嗯?”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身上,阿采有点不自然,本来么,她骨子里是个保守传统的土包子姑娘,尤其在男女感情这一件事上,两人单独在一起时怎么黏糊都没问题,但大庭广众下这么亲热,阿采自认脸皮还没有某人厚。 她低咳一声,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某人抱着他的手臂仿佛钢铁般坚硬,不禁微微咬着下唇瞪了他一眼,“景吾,先放开我。” 迹部微微蹙眉,不为所动,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答案。 阿采不由得有点头疼,正在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磁性声音带着调侃响起,“我说你们两个,要虐狗也不要在这种场合虐啊,有考虑过观众的心情么?” 阿采转头一看,才发现忍足也来了,此时正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阿采顿时更囧了,见某人还一副不肯让步的严肃模样,不禁无奈地抿了抿唇,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微微踮起脚尖,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迹部顿时僵了僵,阿采趁这个机会,一把挣脱了他的禁锢,再看向周围的观众,不无意外地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哈哈哈!】”忽的,坐在沙发正中间的老爷子仰头大笑出声,笑完后,看向阿采,有趣地道:“【我一向欣赏迹部家小子,刚刚,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沉不住气的样子,迹部小姐,看来Eric真的很爱你。】” Eric是迹部的英文名。 阿采直视老人的双眸,那双眼睛虽然带着笑,却让阿采联想到了丛林中捕捉猎物的猛兽,那里透出一股经过经年岁月沉淀下来的凛然气势。她微微挑眉,扬唇一笑,“【谢谢,您就是沃迪斯家的老太爷吧?您好,我是迹部采。】” 老太爷看着这个不卑不亢的女生,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果然是能和迹部家那小子并肩的人。然而刚刚那几句话,她完全没有提那小子带人把他们沃迪斯家围了的事情,老太爷心里一咯噔,难道不是误会,迹部采在他们家真的出了什么事? 在和死对头戴维斯家族的竞争白热化这当口,老太爷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得罪迹部家那小子的,那小子年纪轻轻,但手段和城府已经厉害得让他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小辈,圈里的人谁不知道,虽然这小子的父亲还健在,但三年前迹部家的老爷子去世后,这小子已经逐渐在迹部集团站稳了脚跟,迹部集团在其他地方的事务他不知道,但至少在美国,他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那个。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商业圈子里再出几个这样的后辈,他们沃迪斯家族还用混下去吗?想起家里那一群没用的家伙,沃迪斯老爷子就想杀人,他不禁抬眸看了看站在迹部采身后的Chris,那一群家伙中,也就这个孙女有点魄力。 他迎向阿采的双眸,轻笑一声,“【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娃娃,Chris,有贵客上门,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Chris嘲讽地看了眼从刚刚开始就脸色像鬼一样苍白的John,微微一笑,“【迹部小姐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见面就十分投契,迹部小姐还尤其擅长打网球,所以我忍不住把她请来家里做客,想着向她讨教讨教。本来,我是打算在晚饭时正式介绍她给您的。】” 沃迪斯老爷子立刻听出了她是在为沃迪斯家族拉拢迹部采,不禁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阿采看了Chris一眼,眼神微闪,却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就在这会儿,迹部已经走到了阿采身边,伸出手牵住了她的右手,不是多亲密的动作,却无端地让人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占有欲。在座的两位女生顿时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阿采。 这个女生得是前辈子救了多少人,这辈子才能赢得这么一个优秀男人的全心爱护? 看了看迹部,沃迪斯老爷子看向阿采的眼神更温和了,不禁装作生气地训斥了Chris几句,“【你这孩子也太鲁莽了,迹部小姐可是尊贵的客人,你应该一早就跟我说。】”说完,转向阿采,笑着道:“【真不好意思,孩子,是我们考虑不周,才让Eric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 阿采不提迹部家小子把他们家围了的事,他却不能不提,毕竟那群人还在外面呢。他虽然几乎肯定这女娃娃在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时看她完好无损的样子,沃迪斯老爷子便想着大家各退一步,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估摸着自己亲自开口,迹部家小子和这女娃娃总要给他几分面子,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女娃娃听完他的话后,微微挑眉,竟轻笑一声,“【误会?老太爷,您这是在暗示景吾的行动太过鲁莽吗?】” 沃迪斯老爷子一愣,就见面前的女娃娃已经寒了笑容,“【是不是误会,我相信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能说,今天来到这里,真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老太爷,也许我这样说有点逾越,但您在关心家族生意的同时,也许也应该关心一下家里后辈的成长。】” 虽然John的计划没有成功,但这不代表阿采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大少爷竟然会耍放迷药这样低级的手段,就知道他平时不是什么好鸟,若今天在房间里的不是阿采,只怕John已经得手了。 这家伙做这样的事情做得那么娴熟,也不知道平时害了多少人了,难道就因为他前面有一整个家族的庇护,所以可以不用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沃迪斯老爷子脸色一白,眼角余光瞥了眼一脸惊慌无措的John,心里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就知道是这小子,正经事没干多少,麻烦事倒给他惹了一堆! 感觉到迹部的眼神瞬间寒了寒,沃迪斯老爷子嘴角的笑容有点勉强,“【看来是我们沃迪斯家某个不长眼的小辈让你受了委屈,没关系,你说出来,爷爷给你做主。】” John膝盖一软,差点就站不住了。 阿采看了John一眼,微微一笑,“【说出来就算了,】”她不相信他没猜到是谁,但这是他们的家事,阿采也不便插手,再这样放纵John,吃亏的只会是沃迪斯家族,这一点,她相信沃迪斯老爷子也很清楚。说着,无视迹部看着她的不满眼神,转向Chris,笑道:“【我跟Chris确实挺投契的,不过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没心情留下来做客了,等下次,我们再约出去打球吧。】” Chris一愣,看着阿采带笑的眼睛,抿了抿唇。 迹部采在帮她,她很清楚。这一天之后,爷爷对John多不满,就会对她多满意,这已经不是单纯沃迪斯家和戴维斯家抢夺的那块地的问题了。即使之后,迹部景吾不来参加他们的晚宴,甚至他们沃迪斯家抢不到那块地,爷爷也不会把责任怪到她和弟弟头上。 John现在代替他们,站在了风口浪尖。 最后,阿采不管一脸寒意的迹部,拒绝了沃迪斯老爷子一再的挽留,带着自家男人和忍足离开了沃迪斯家。 一出沃迪斯家的大门,忍足就扬眉看着她,“你真的没事吧?景吾那小子刚刚一个电话把我急召到这里,就是担心你会出事。啧啧啧,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私人医生了?” 阿采摇了摇头,看了还是一脸不满的迹部一眼,无奈地笑笑,不由得伸出食指,挠了挠他握着她的右手掌心,扬唇道:“景吾,你要对我多点信心。” 她说了不会再让他担心,她就一定会做到。 迹部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当看到少女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眸,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阿采,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而是本大爷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你的可能性。” 阿采心里一动,轻笑着道:“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么?至于那些意外,我要是应付不过来,顶多就跑,嗯,然后喊你回来一起应付。” 迹部眸色一暗,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不说话。 被完全忽视了的忍足:“……” 默默望天。 所以,他跟来就是为了吃这一袋又一袋的狗粮么? >>>>>> 就在他们准备坐上回家的车时,一个声音喊住了阿采。阿采转身,发现是Chris,她慢慢走到阿采身边,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半天,低叹一声,“【谢谢。】” 她自认没有对迹部采做什么值得她这样帮她的事情,甚至她是被她威胁着来到这里的,Chris想不通迹部采为什么帮她,但不管怎样,这一声谢谢还是要说的。 阿采看着她,忽然开口,“【你说,Kate的父亲的心愿,是Kate能继续打自己最喜爱的网球,直到站到世界的最高峰?】” Chris一愣,嘲讽地笑着点了点头。 阿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扬唇,“【我觉得不是。】” Chris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就听面前的女生慢慢地、肯定地道:“【他的梦想中,还有你。】” Chris心头一震,但沉默了半天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阿采定定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不可能?Chris,我们来打个赌吧,赌输了,我就在不影响迹部集团的前提下,尽一切努力,帮你坐到你想坐的位置上,要是赢了,】”顿了顿,阿采扬眉看着她,“【嗯,那你就自己慢慢努力吧,我就不揽这个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出问题了,借了朋友的电脑重新码字…… 脑袋晕晕的,我去睡了,希望明天我的电脑能救回来TAT 提前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哦么么哒~ 第89章 【八十九】我的姑娘 阿采和Chris达成了合作,然而,理由不是Chris想知道Steve的梦想中有没有她,而是她希望能完成Steve的梦想。 上次谈话后,阿采不由得感叹Chris确实是个很有实力的女人。那天,她提出和她打赌的事情后,Chris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再开口,她直接问:“【你和Steve并不认识,你也不像我弟弟说的,是Kate俱乐部的人,这样问题就来了,你为什么要对Kate和Steve的事情那么热心?】”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微颤,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一丝隐忍的痛楚和脆弱的希望,“【迹部小姐,你知道我曾经查过你的资料,六年前,你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曾经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麻烦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回来了?是不是Steve……跟你说了什么?】” 阿采一愣,站在她身旁的迹部顿时蹙起了眉头,眼神不善地看着Chris,忍足则是挑了挑眉,赞赏地吹了声口哨。 六年前,她和另一个世界之间确实有过不少交集,这种两个世界的交集,不可能完全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特别是和夏目认识的那个事件,她和鬼魂之间的沟通交流,全被在场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看到了,只要在场的人细细一想,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虽然,迹部后来找了人去善后,但难保不会流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传言。 只是,能在迹部的重重掩盖下查到相关情况,并只凭借查来的资料,就推导出阿采也许能看到鬼魂这件事,一般人能做到吗? 看着Chris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神,阿采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叹一口气,“【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她已经猜出了一切,阿采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Chris得到明确的答案,虽然早就有所怀疑,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她看着面前清秀的女生,眼前渐渐模糊了,“【Steve……还好吗?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愿意离去,是因为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吗?他……】” 阿采看着表情激动的Chris,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只在梦中见过他。当时他心心念念要我帮助他女儿,我便以为他的执念只是他女儿,直到,我见到了你。】”阿采抬眸,看着Chris,肯定地道:“【我能感觉到他对你的在乎,但他具体希望我为他做什么,我不清楚。你说得很对,我跟Kate之间没有多深的交情,我也不认识她父亲,说白了,我做这一切主要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静。那么你呢?沃迪斯小姐,我想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Chris一愣,看了阿采半天,忽地抬起手把头发往后拨了拨,笑得苦涩而无奈,“【迹部小姐,你觉得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能怎么选择?当然是选择,替Steve完成他的愿望了。】” 阿采看着面前这个美艳能干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也许他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Chris对Steve的爱,纯粹无私得让她心颤。 >>>>>> 在那之后,阿采主动去找Kate,表示愿意接受她之前的邀请,加入北极星俱乐部,参加和爱丽丝俱乐部的比赛。 这场比赛会有很多赞助商来看,对于已经山穷水尽的北极星俱乐部来说,赢得比赛获得赞助商的青睐,是决定北极星俱乐部能不能活下来的最后筹码。 Kate见到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然而对于阿采突然表示愿意帮助她这件事,她愣了愣,困惑地看着她。 阿采笑笑解释,“我其实也很喜欢打网球,何况出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跟你们俱乐部还蛮有缘的。” 她没跟Kate说自己和Chris合作的事情,只跟她说那天她到了沃迪斯家不久,她的未婚夫就把她接回去了。Kate不在那个圈子,平时也不太关注商界的情况,因此不知道沃迪斯家和迹部家之间的利益牵扯,在她看来,只要阿采平安回来就是万幸。 和Kate还有Chris接触下来,阿采不禁感叹这两人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性格和喜好全然不同,如果说Chris天生是纵横名利场的老手,Kate就是天生的网球选手,她从心底里喜爱着网球,而且她本身也有着非一般的网球天赋,当年,她14岁就高调地进入了职业圈子,受到万众瞩目,被预言为下一代的网球女王,然而不到三年,她父亲就意外去世,Kate毅然退出了网球职业圈,不管谁来劝说,都不愿意复出,时间慢慢过去,她曾经的辉煌也被一代又一代新兴的选手淹没了。 有这样一个女儿,Steve心里应该是自豪的吧,看着这样的女儿放弃网球,他会产生执念也不奇怪。 可是,如果说他对Kate的执念是希望她重新回到网球职业圈子,追求自己的人生,那他对Chris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阿采想不出来,问Chris吧,她总是沉默一会儿,才微微苦笑地道:“【你想知道,我也挺想知道,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Steve有一天……会为了我徘徊人世,不愿离去。】”她说着说着,眼圈就会发红,平时那么精明能干的人,此时就像一个脆弱的小女人,她看着阿采,微微笑着问:“【阿采,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吗?当年被他赶出去后,我每次去见他,他都避开我,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默默关心我,每年我的生日和圣诞节,我都能收到他寄过来的礼物,就像过去的每一年一样,但他就是不愿意见我。阿采,我不贪心,我就想待在他身边,为什么他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他知道,我无法见到他最后一面,是我这辈子永远的遗憾吗?】” 每当那时候,阿采只能沉默,然后摇摇头。 她也想让Chris见他,让她直接问他,他对她的执念是什么,但一直以来,Steve都只出现在她的梦中,其他时候,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和感情,根本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她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让Chris进到她的梦中。 而且这些天,她的梦变了,梦中,Steve不再一直祈求他去帮他女儿,而只是眼神忧郁地看着她,一直看着,眼中仿佛有数不清的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到底想我帮你做什么? 一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让阿采每次醒来,都很是郁闷,迹部比她更郁闷,他对其他男人一直占据她的梦这件事意见很大,某天晚上,他抱着她眼神阴郁地道:“你告诉他,要是再这样莫名其妙,本大爷就去把他最看重的两个人毁了。” 阿采无奈,瞪了他一眼,“那我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他了。” 但迹部的话,却让阿采心里一动。 Kate和Chris无疑是Steve在这世间最看重的两个人,Kate就不用说了,就是Chris,他虽然赶走了她,但也一直在默默关心着她。 然而,他却离开了,只留下这两个女孩,从此,他无法做她们背后的那座山,为她们遮风挡雨,看着她们慢慢成长,最终找到自己的幸福,就是默默的关心,也做不到了。 他心里的不舍和担心,阿采似乎终于有了一点感觉。 >>>>>> 很快,就到了北极星俱乐部和爱丽丝俱乐部打比赛的日子,恰好是在迹部生日晚会的前两天。 那天,虽然北极星俱乐部的选手都很努力,但爱丽丝俱乐部作为有钱有权的大俱乐部之一,有着最接近职业级的实力,比赛下来,北极星俱乐部的双打和第三单打都输了。樱桃着急得双眼泪汪汪,这样即使接下来的两场单打都赢了,他们还是输了啊! 这样,还会有赞助商愿意赞助他们吗? Kate看了她一眼,心里沉重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察觉到旁边阿采的眼神,她迎上去,苦涩一笑“【我早就知道了,这一场我们胜利的几率很低……】” 她说到一半,嗓子一哽,说不下去了。 她比谁都清楚,如果这次无法胜利,北极星俱乐部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阿采看着脸色沉重哀伤的Kate,想了想,开口,“【即使不能赢,最后两场比赛也要打得漂亮。】” 这是偏娱乐性质的比赛,主要是打给赞助商看的,即使已经分出了胜负,也会比到最后。 Kate看着阿采,勉强扬了扬嘴角,点了点头。 阿采作为第二单打出场,却是直接对上了Chris,这让以为Chris会出席第一单打的Kate错愕了一会儿。 北极星俱乐部最厉害的就是Chris了,现在Chris出席第二单打,第一单打会是谁? 没有人比从小和Chris一起长大的Kate更了解Chris的实力,曾经她们要好得就像亲姐妹,还曾经约定过要一起进军职业圈,然而,Chris的实力比她还是差了一点,所以她先当上了职业选手。后来,Chris被爸爸赶出了北极星俱乐部,Chris似乎再也不愿意打网球,专心钻研起家族的生意来,她们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直到这几年,她才加入了爱丽丝俱乐部,再一次打起了网球。 然而,Chris再厉害,也离开了网球场几年,加上阿采本身的矫健身手,最后,是阿采以微弱的优势胜利了。 最后,是第一单打的比赛,Kate拿起网球拍慢慢走到场上,眼神转换成了比赛时的认真犀利。 网球是她一辈子的追求,即使他们团队已经输了,她也不能输。 然而,看到对面场上走出来的选手,Kate愣住了。 那竟然是如今在职业圈炙手可热的网球女王Daisy。 对于Daisy,Kate不陌生。她们当年一起进入职业圈,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然而,因为外界都看好Kate,纷纷预测Kate会成为新一代的网球女王,和她站在一起的Daisy就显得默默无闻了。后来,Daisy一点点疏远了她,Kate知道原因,却无能为力。 在竞技体育的圈子里,竞争往往是很残酷的。 没想到,最后成为了网球女王的不是人人都看好的她,而是当年的小透明Daisy。 Daisy慢慢走到了场中央,她的出现引发了现场观众的欢呼,大家都惊奇Daisy怎么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小比赛中。Daisy看了眼愣在当场的Kate,扯唇一笑,“【好久不见,原来,你还在打网球。】” Kate也笑笑,却笑得有点勉强,“【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看到你,我很惊讶。】” “【不需要惊讶,我只是来看看你生锈了没有。】”Daisy转了下球拍,嘲讽地看她,“【我曾经发誓要打败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最有实力的人,但你突然就消失了,现在打败你,也不晚,虽然,你可能已经不值得我去打败了。】” Kate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现在很厉害。】” 她虽然退出了那个圈子,但那个圈子的一举一动,她都密切留意着,看着昔日的好友一步步走到最高峰,她心里苦涩,但也是为她高兴的。 听到她的话,Daisy眼神一寒,猛地握了握球拍,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她就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开打吧,希望这场比赛不会让我太失望。】” >>>>>> Kate和Daisy的比赛很精彩,但最后,Kate还是以4-6输了。 常年为俱乐部疲于奔命的Kate,又如何能比得过天天参加高强度比赛的Daisy?结束比赛后的Kate喘着气疲惫地跪倒在地上,直到,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Daisy,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Daisy看着她,忽然,面无表情地道:“【曾经,我把你当对手,你一直是我前进的动力。】”她说着,两边的手握了握,抿唇看着Kate,“【你为什么要离开?那是你的梦想!被所有人看好的梦想!你可知道,当年的我有多么嫉妒你?然而,你可以毫不留恋地丢下这一切,你让我觉得自己的嫉妒毫无意义。】” Kate眼神微震,看着表情渐渐激动起来的Daisy,咬了咬唇,眼眶微涩,“【对不起,我……】” “【你不应该跟我说对不起,】”Daisy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离去,“【你最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你自己。】” 那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曾经你为它流了多少汗水,流过多少眼泪,却都是咬咬牙坚持了下去?年轻的你意气风发地对我说,让我们一起朝着世界第一迈进时,眼中的光芒是多么闪耀。 所以我嫉妒你,不是嫉妒你被所有人看好,而是觉得,这样对网球充满热爱的你,我一辈子都超越不了。 然而,这样的你,同时是我前进的动力,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被我这样狼狈地打败。 Kate愣愣地半跪在地上,看着Daisy慢慢走远的身影,眼前不知不觉模糊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Kate以为是樱桃,不由得苦笑一声,“【Cherry,我真的做错了吗?】” 这么多年来,她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她也曾经后悔,但想到起爸爸,她都咬牙挺了过去。 但她现在,再一次动摇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终于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叹息,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你错了。】” Kate一愣,猛地转头,当看到表情复杂的Chris,她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你错了,Kate。】”Chris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哀伤而温柔,“【你一错在一厢情愿地要帮Steve完成他的梦想,二错在一厢情愿地认为北极星俱乐部是Steve的梦想,三错在一厢情愿地放弃了自己的梦想。Kate,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你对自己的人生,太不负责,Steve在天上看到,会伤心的。】” Kate身子微微一颤,猛地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道:“【别说得你好像很懂……】” “【我不懂,难道你懂?】”Chris打断她的话,看着眼神脆弱痛苦的Kate,轻叹一口气,“【Kate,纵使北极星俱乐部真的是Steve的梦想,你觉得,Steve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人生吗?】” Kate狠狠咬牙,却说不出话来。 Chris看着她,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生,嗓音也不由得微微哽咽,“【我想找你好好谈谈,你总是不愿意,你和你爸爸一样,总是选择逃避,但我就是自己犯/贱,永远放不下你们!】”毕竟,他们是她小时候,唯一的温暖,“【Kate,我敢打赌,要是Steve看到你这么作践自己的人生,他在天上会哭的!】” Kate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颓靡地单手捂脸,“【我不敢这样想啊,Chris,我一旦这样想,就是承认,这么多年,我都是在瞎折腾。】”她闭了闭眼,“【我不知道爸爸会怎么想,但至少,我不想让自己太过讨厌自己啊……】” Chris看着她,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她还愿意对她说心底的话,就好,这样,至少她想帮她,也有了方向。 她看着面前的Kate,慢慢说道:“【Kate,要是不甘心,就从头再来吧。】”看着Kate微愣的眼神,Chris微微一笑,“【这一次,我会陪着你。】” 代替Steve,陪着你。 >>>>>>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阿采抿了抿唇,在心里轻叹。 这样好的Chris,Steve,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有啊。】” 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阿采微愣,猛地抬眸,就看到她前方不远处,一个半透明的灵体站着,正眼神柔和地看着Chris和Kate。 阿采定定地看着他,慢慢皱眉,“【原来,你不是单纯的执念,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Steve侧身看了看她,无奈一笑,“【我没脸出现在她们面前。】”曾经,他以为自己配不上那个鲜活的小姑娘,只懂得一味把她推开,他觉得她离开了他,就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谁料,他这样做,造成了Chris和Kate的疏远,他自己也是天天被思念和痛苦折磨。 意外去世后,他看着在他坟前哭得一度晕过去的Chris和Kate,心疼得不能自己。 抱歉,让你们伤心了。 抱歉,没法再照顾你们。 抱歉,我不能见证你们的幸福了。 也许,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生前,狠心推开了Chris。 他爱她们,远胜于自己。 其实,他哪有那么多梦想,他不过是想看她们,都能得到幸福罢了。 Steve看着阿采,微微笑了,“【这些年我看着Kate,一直很着急,察觉到你能看到我后,就附在了你身上。】”说着,他眼神一点一点变柔了,“【谢谢你为Kate和Chris做的一切,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我不愿意出现在你面前,还有一个原因。】” 他看着微微挑眉的阿采,笑了,笑容温暖,直透人心,“【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宜过多的接触我们呢,这一点,你以后要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家小本本出院啦,可以更新啦~~你们说,够不够肥! 给大伙儿派个红包吧!这一章所有留言的娃儿我都会发一个迟到的儿童节红包,到明天十二点为止哦么么哒~大家一起嗨起来~~ 第90章 【九十】隐藏执念 阿采有点迷茫。 对于传承这件事,曾经身为一国之君的她清楚有多重要,巧国的朝廷设有户籍司,统管户籍司的司民官每年都要跟她汇报巧国新增了多少人口,死亡了多少人口,她刚当上女王那会儿,社会还没稳定下来,人口大量死亡,司民官天天痛心疾首地给她呈递如何提升人口增长的方案,在她耳边啰啰嗦嗦地重复人口的健康增长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但无论司民官如何忧心人口增长的事儿,甚至自己以身作则和妻子养育了十二个孩子,以至于他虽然位居高位,还时常连件像样的衣服的没有——要知道,养育孩子可不是一件省钱的事,让阿采每每看到都愧疚不已——司民官也不会拉上她,让她也为巧国的人口增长出一份力。 因为她是女王,不是女王不可以成家生子,而是她肩上担负着比成立一个家庭更重要的事情,她肩负着一整个天下,在天下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她思考的都是别人的事,国家的事,等国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她却已经没有了要为自己的人生考虑的意识。 她的少年时期被困在了马戏团中,没有人教导,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被塙麒找到时只是一个比一般16岁小姑娘还要懵懂的女孩,然后她就被推到了那样一个位置上,背上压上了重重的山,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一个普通女孩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在遇到迹部之前,她原以为,为巧国矜矜业业便是她唯一的存在价值。 她不后悔为巧国付出的两百多年,背负一个国家虽然累,但看着自己管理下的人民安居乐业,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她感到无比的满足,但迹部让她知道了,原来,她的人生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 Steve那天对她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胚胎,它还很小,应该只有一个星期左右,所以她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他在那个世界,对新生的生命尤其敏感,在发现阿采已经怀了孩子后,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只以一缕意识,进入她的梦中,潜进她的心中。 活蹦乱跳的大人都可能会被鬼魂的阴气影响,何况一个尚未成型的胚胎? 阿采怔怔然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面的感觉。 她有了孩子,她和迹部的孩子。 在巧国,孩子诞生在里木中,但在这个世界,孩子是从母亲体内生长起来的。阿采虽然开心,感动,但她同时产生了一种淡淡的不安。 即便是里木上生出的卵果,都有可能半途夭折,或者被蚀带到另一个世界,这种自然分娩的方法,只会比它更凶险吧? 何况,Steve叫她最好不要再接触鬼魂,但很多时候,都是鬼魂主动找上她,她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Steve还会为了她的孩子远离她,但如果,下次找上她的鬼魂,没有Steve那般温暖善良的心呢? 她的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她会不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阿采脸色有点白,在那天和Steve聊过后,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保护这个孩子,不管如何,她都要让他平安来到这个世上。 >>>>>> 她首先给夏目打了电话,夏目是她认识的唯一和那个世界有深入交集的朋友,还有他身边的那只猫,似乎对那个世界非常了解。 对于失踪了六年的人突然打来电话,还是越洋电话,夏目怔愣了很久,才确定了是阿采,立刻焦急地道:“迹部桑,你……你不是失踪了吗?”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经大脑,“抱歉,我……有点激动。” 两人之前是朋友,阿采突然失踪,夏目难过了很久,何况,他之前还对阿采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两个都是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呢,但阿采显然比他强多了,不但不会被那个世界困扰,还能冷静淡然地化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所以,乍一听到阿采失踪了,夏目很长时间都没法相信,甚至带着猫咪老师去到了东京的迹部家,却被告知,迹部家的少爷已经去了美国,而阿采,是真的失踪了。 明明前不久,她还拜托他想办法平复海神村一处漩涡频发的海面,他带着猫咪老师过去一看,猫咪老师就说这是神龙族的妖怪穿越不同时空时引发的时空乱象,传说神龙族生于海中,最终也会死于海里,这片海域,应该是它们某一族的据点。 然后,在猫咪老师的指引下,他成功封印了这个乱象。当时,阿采没告诉他拜托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夏目相信阿采有她自己的理由,那个女生身上总有一股让人忍不住信服的魅力。 谁料,从神龙村回来不到半年,就传来了迹部家小姐失踪的消息。 听着夏目的话,阿采有点歉意,自己当年一走,牵连到的远不止迹部一个人,而这次回来,她还没有腾出心思跟日本那边的人说一声,“是我该说抱歉才是,让你担心了。” 电话另一边的夏目柔了双眸,看着蹲坐在他身旁歪头看他的猫咪老师,微微笑弯了眼睛,“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阿采不由得笑了,这么多年了,这个少年却还一如初见时给她的感觉,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顿了顿,她把自己这次找他的原因说了一遍,夏目听得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呐呐道:“迹部桑,你……你说你怀孕了,还是和迹部君?”没想到这两人六年后又走到了一起,当初他猜到了阿采和迹部君之间的关系,阿采失踪后,他也担心过迹部君,但他那时候去了美国,自己和他的交情也不算深,只好把这一份担心深埋心底。 没想到,六年后,他们又走到一起了,现在,还已经有了孩子。 阿采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嘴角微扬,“嗯。” 据说这里的母亲都是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十个月后,她的孩子就能出生了。 在那之前,她要保他平安。 夏目想了想,又问了一下猫咪老师,道:“鬼魂一般不会主动接近活人,它们会主动找上你,是因为你能看到它们,要是你不能看到他们,它们也就不会接近你了。” 说到这里,眼神微黯,无论是妖怪还是鬼魂,都像人一样害怕寂寞,若是那个人无法回应自己,无法和自己有任何交流,那自己为什么接近他呢? 所以人和那个世界不应该结缘,因为偶尔结下的缘分,终会因为两个世界的不同,而不得不断裂,他看到过太多这样温暖却悲哀的故事了。 趴在他身旁的猫咪老师动了动耳朵,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又在自寻烦恼了,夏目微笑,伸手抚了抚它的头。 阿采一愣,“有办法让我无法看到它们吗?” 夏目沉吟了一会儿,低低地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之前不能看到那些东西,是突然间能看到的,那就是说,你的阴阳眼不是天生的,你可以想想,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看到鬼魂,我觉得答案可以从里面找到。” 阿采一愣,慢慢皱起了眉头。 记得迹部老爷子曾说过,她能看到鬼魂,是因为她和这个身体没有完全契合。 所以,只要她和这个身体完全契合了,她就不会再看到那个世界了? 可是,她要怎么和这个身体完全契合呢?应该说,她明明已经用了这个身体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她还没和它完全契合? >>>>>> 阿采这两天一直在发呆。 迹部自然发现了,然而阿采什么都不说,每次他问她,她都是微愣之后,摇摇头,说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迹部又急又气又担心,但又不舍得逼她,这两天他也忙着晚宴的事情,无奈,他只好把忍足喊了过来,让他帮忙开导开导阿采。 忍足简直要崩溃,他是肌肉骨骼方面的专家,不是心理专家好不好! 然而不管他怎么抗议,最后还是乖乖来到了迹部家,嗯,景吾说阿采最近似乎有心事,阿采之前可是女王,他也蛮想知道会让堂堂女王烦恼的事情是什么。 忍足的到来让阿采有点意外。 忍足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既然是心事吧,她肯定不会乖乖说出来,连景吾都问不出来的事情,他可没那么大的自信觉得能问出来,于是忍足十分委婉地开口了,“最近,睡眠好吗?” 阿采扬扬眉,“挺好的。”应该说,比之前还要好,她在网上查过资料,怀了孕的女人都会嗜睡,这种孩子的发育成长会影响到母亲的感觉,非常奇妙。 忍足继续走委婉路线,“胃口呢?” “也还不错。” “那最近的心情呢?” 阿采皱眉,不怎么耐烦了,“忍足,你想问什么?” 忍足:“……” 我想问的就是刚刚那个问题啊!前面铺垫的问题你都乖乖回答了,为什么到了正题就不愿意了呢! 忍足觉得这天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谁料,倒是阿采主动问他,“我有朋友说,我现在还能看到鬼魂,是因为我跟这个身体还没有完全契合,但为什么还没有完全契合呢?你能想到些什么吗?” 阿采问忍足这个问题,实在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想不出来,有点死马当活马医了。 忍足一愣,不由得笑了,“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烦恼的事情?” 阿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忍足沉吟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会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完全契合什么的,听起来就有点恐怖啊,要是哪一天,她突然从这个身体中离开了…… 不不不,再来一次之前的六年,不止迹部,他也会崩溃的! 阿采摇摇头,“应该不会。”她一直用这个身体,一直用得挺好的,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和它完全契合了。 忍足悄悄松了口气,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道:“一般来说,身体相当于灵魂的容器,就像我们住的房子一样,如果一个人住进了一栋房子,但房子还没有完全属于他,只能有一个原因。” 阿采一愣,看着忍足,忍足抿了抿唇,道:“就是房子之前的主人,还没有完全离开。” 还没有完全离开…… 饶是阿采,这时候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他的意思是,迹部采……还没完全离开? >>>>>> 忍足当天临走前,看着心事重重的阿采,犹豫了一下,道:“阿采,那只是我瞎猜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阿采默了默,摇摇头。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是目前最合理的,迹部采才是这个身体最正宗的主人,要是她没有完全离开,即便只剩下几丝念想,平时隐藏着她发觉不了,那这个身体,也不可能完全属于她。 那天在游乐场,她亲眼看到迹部采的执念消失,那应该算是比较明显的执念,可若是,迹部采还存在着某些隐藏的执念呢?那些执念,平时不显山露水,需要某个契机,才会出现。 就像Steve一样,若不是见到了Chris,引发了他对Chris的执念,她可能不会知道,原来他的执念中,还包括了Chris。 如果迹部采也有这样隐藏的执念,会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九十章完结的,看来要到下一章了~~ 第91章 【九十一】迹部采 阿采脑中一直在想迹部采可能会有的执念,想得……困了。 好像最近越来越不能动脑了,一动脑就犯困,送走忍足后,阿采边打着呵欠,边往楼上走。 明天就是筹办了快半年的晚宴,家里的佣人们从一个星期前就忙得前脚不见后脚,阿采今天更是只能偶尔看到他们一闪而过的背影——大伙儿都忙着大扫除,布置场地。 也幸好阿采一向独立自主,临上楼前看了看大厅里的古董挂钟,嗯,快六点了。 今晚景吾要在公司处理事情到很晚,她先上去睡一觉好了,晚饭起来再吃。 刚好藤原小姐在外面清点完航运过来的酒水,正打算叫人去把酒水搬到冷藏室,经过大厅楼梯时见到了阿采,不由得一愣,“小姐,快吃晚饭了,你还上去吗?” “嗯,刚好,我还想找你呢,”阿采困倦地揉揉眼睛,道:“我有点困,我先去睡一觉,晚饭你给我留一点就好。” 藤原小姐皱了皱眉,看着自家小姐慢慢走上楼梯的背影,一脸担心。 小姐今天早上睡到快十点才起来,怎么这么早就困了呢?这两天他们都忙着筹备晚宴的事情,好像一直忽略了小姐的情况。 正拿着一张单子快步往厨房走去的佐佐木管家看到藤原小姐,顿了顿,问:“怎么了?” “嗯,我觉得小姐有点不对劲,”藤原小姐犹豫了一下,道:“这个点数,她竟然说很困,这可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佐佐木管家一怔,皱了皱眉,担心地看了看楼上。 少爷说小姐这两天有点不对劲,这种情况,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 说实话,阿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查过资料,怀孕初期的女人会有很多症状,例如畏寒、反胃、食欲不振、嗜睡……她其他症状倒没有,就是嗜睡,总是很容易就感到疲累,阿采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但她最近想的事情太多,竟一时抽不出心神去思考这一点。 身子陷在柔软舒适的天鹅绒被子里,阿采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采迷迷糊糊的,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女生,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粉红色的小纱裙,两只手被一男一女牵着,正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笑得嘻嘻哈哈的。 忽然,男人的手松开了,小女孩一怔,愣愣地抬头,男人慢慢蹲了下来,他的脸隐在一片迷雾中,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唇边的一抹笑容,很暖很柔,透着浓浓的歉意和怜惜。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女孩和女人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女孩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嘴巴一扁,就要哭。 然而,没等她哭出来,另一边的手也被放开了,小女孩微微一颤,抬头一看,却见女人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女孩什么也顾不上了,忙撒开两条小短腿追上去,边追边哭着叫:“妈妈,妈妈,等等我!”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阿采?阿采?”稚嫩无助的嗓音中,一个低沉好听的嗓音一点一点透了出来,慢慢地,压过了脑中的零碎杂音,让阿采慢慢睁开了双眼。 “景吾?” 床头的灯亮着,橘黄色的温暖灯光撒照了坐在床头的俊秀男人一身,迹部微微俯身,皱眉担心地看着她,“阿采,你怎么了?你……”他轻轻抬起手,大拇指擦过她的眼角,眼中一片疼惜,“哭了,嗯?” 阿采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果然摸到一手的湿润,她咬了咬唇,忽地伸出手抱住迹部的脖子,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迹部一怔,一手环着她的腰,轻轻使力,把人抱进了怀里,低头柔声问:“怎么了,嗯?” 某人看了看墙上的钟,答非所问:“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现在才九点半呢,他之前说了今晚可能要凌晨才回来的。 迹部挑挑眉,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触感,倒也顺着她,低声道:“佐佐木管家说,你有点不对劲,我就提早做完工作回来了。”他没告诉她,为了提早做完工作,他晚饭都没吃,顿了顿,他柔声哄:“最近有点忙,一直没时间好好和你聊聊,阿采,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句话,他说得低柔,说完后,就耐心地等着,一副今晚就陪你耗着,不耗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模样。 阿采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坚实的肌肉和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炙热体温,想了想,道:“嗯,确实有事瞒着你,但不是故意的,我忘了跟你说了。” 迹部眼眸一沉,紧紧地盯着她。 阿采想着梦里的那个小女孩,无意识地抓起他的一只手,五指交叉握了起来,感受着两人手掌相碰的温度,唇角不觉弯了弯,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景吾,你对……迹部采的妈妈,有什么印象吗?” 问了半天,不见有人回答,阿采一愣,抬头,却撞进了一双深沉似海的眸子里。 男人紧锁着她的双眼,慢慢低头,嘴角危险地扬起,“宝贝,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嗯?” 阿采愣了愣,又想了想,微囧。 嗯,她好像又忘了跟他说了。 >>>>>> 十分钟后,佣人休息室里的铃铛大响,刚刚忙活完坐下打算歇一口气的佐佐木管家一下子站了起来,和一脸困惑的藤原小姐对视一眼,快速出门往楼上走。 才走到楼梯口,就见到自家从来都冷静自持的少爷一脸紧崩地抱着小姐走了下来,见到两人,沉声道:“快叫救护车!” 虽努力维持了平静的声线,但仍然透出了一丝颤抖。 佐佐木管家一怔,紧张地迎了上去,问:“小姐怎么了?” 藤原小姐紧随其后,一双眼睛担心又焦急地审视了在迹部怀中的阿采一眼。 阿采有点囧,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迹部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时候忍不住挣扎着要下地,男人抱着她的手却猛地收紧了,一双沉黑的眼睛看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她道:“不要动!” 阿采无奈地低叹一口气,不管他,自己使了巧劲挣脱开来,迹部眉头一皱,最终却也没辙,只好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一手护在她身前,看着她安然站稳,才咬牙道:“阿采!” “景吾,我只是怀孕了,不是得了什么重病,”阿采无奈地看着过度紧张的男人,“你不用这样……嗯,夸张。” 一旁的佐佐木管家和藤原小姐猛地瞪大了双眼。 小姐……怀孕了? 迹部还是一脸紧崩,继续咬牙,“就是这样本大爷才紧张!只是怀孕不到半个月,你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反应只是疲累?阿采,”他忽地沉了声线,一双眼睛充盈着喜悦兴奋不知所措,还有紧张,抿了抿唇,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这段时间,就听本大爷的,嗯?” 阿采眯了眯眸,看着面前失了往日镇定的男人,终是心软,牵了他的手往楼上走,软声道:“我真的没事,嗯,你这样,害我都不敢把另一件事告诉你了。” 原本抿唇站在原地不愿意走的男人一愣,紧张地看着阿采,见她不管不顾地继续往楼上走,下意识就跟了上去,“什么事情?阿采,任何事情不许瞒着本大爷……” 看着两人慢慢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身影,被忽视了的佐佐木管家和藤原小姐愣愣地对望了一眼,忽地,笑了。 少爷哦,真是被小姐吃得死死的。 不过,小姐竟然怀了小小姐或小少爷,这真是…… 佐佐木管家感觉鼻子一酸,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 迹部家又要迎来新的成员了,真是感谢老天,让他能活着见到这一天。 >>>>>> 第二天的晚宴,阿采跟某人千保证万保证,终于被允许出席。 今晚迹部是主角,他再怎么不乐意也必须离开阿采主持大局,在叮嘱阿采完事后立刻回房间休息了快一百遍,又拎了忍足全程作陪后,才一脸不放心地随着一脸无奈的酒井助理走了。 阿采看着某人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有点无奈。 忍足摸了摸下巴,再三打量阿采尚且平坦的小腹,扬眉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不知不觉,你都有景吾的孩子了。” 阿采瞥了他一眼,没接腔,她今天可是有正事的,要不快点把事情办了,估计接下来景吾宁愿关着她十个月,也不会再让她冒险。 迹部的父亲和迹部采的母亲的飞机晚班了,似乎现在还没到,阿采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随便捡了点东西吃。 忍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阿采有点受不了,“你不用这样跟着我。” 像在被人监视。 “哟,你以为我很想跟着你啊,”忍足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我的任务就是监视你,完不成任务,我会很惨的,要知道你男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阿采:“……” 您老也不用这么直白地承认这是监视吧。 就在这时,大门处响起一片哇然,宴会上的许多人都走了过去,阿采不禁转头看过去,恰好看到一对中年男女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她忽地一阵恍惚。 她明明从没见过他们,这时候却感觉到了一阵由衷的熟悉。 尤其是那个美艳高贵的中年女人,她那张脸和迹部采不怎么像,却轻易勾起了她的心绪。 迹部采,应该是比较像她父亲。 >>>>>> 见到了今晚一直在等的人,阿采反而不着急了。 她就这样站在那个角落里,一直看着迹部采的母亲在万众瞩目下走进了大厅,和迹部的父亲到处应酬,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得体。阿采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忽然,很为迹部采心疼。 她能感觉到,迹部采残存下来的东西不多,与其说执念,不如说只是一抹意识。 她从小追在冷心冷情的母亲身后,一直害怕被她丢弃,直到死后,这样的害怕依然存在。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然而,她的母亲却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六年前,她从然不知道真正的迹部采已经逝去,六年后她回来了,她也只打了个不冷不热的电话过来问候了一句。 在她心中,迹部采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不是她唯一的女儿吗? 阿采一直站在这里,她希望迹部采的母亲能主动走过来,笑着叫她一声,让迹部采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有她的,她没有被抛弃。 忍足不懂她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也问不出答案,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阿采都只是摇头。 酒宴到一半的时候,迹部终于摆脱一众宾客过来了,看到站在角落里,一眨不眨地看着某个方向的阿采,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揽着她的腰,轻声道:“累不累,嗯?” 阿采收回目光,茫然地看了看迹部,忽然道:“景吾,我感觉到了。” “嗯?” 阿采眼眸微阖,掩住眼中的哀伤,“小小的迹部采在哭,我感觉到了。” 迹部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沉声道:“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 接下来的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她和他父亲在一起后,他可以看出来,父亲过得很快乐,她把他照顾得很好。 也许在她心中,家庭的全部意义是自己的丈夫,孩子,那是在丈夫存在的情况下,才有意义的存在。 迹部采为她弥留不去,实在不值。 他心疼地看了看脸上出现倦容的阿采,低声又问了一句:“累不累,嗯?” 一直站着,还一直密切注意着迹部采的母亲,阿采确实是累了,她放任自己靠在迹部怀里,低低道:“景吾,我不会做这样的母亲。” 迹部眼神一柔,温声道:“你不会的。” “嗯,以后我的孩子会是最重要的,我不会让他孤单害怕。” 这一次,男人半天没有回应,阿采扬唇一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你也是。” 这个男人,真是幼稚得可以了。 >>>>>> 阿采最终还是站到了宴会结束,迹部采的母亲至始至终,没有往她这边看过一眼,在曲终人散的时候,她终是抵不住身体的疲惫,先行回房了。 这晚上,睡梦中的迹部采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梦里的她是小孩子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伤害,在她还是小孩子时就种下了,从此,她一直走不出来。 小小的迹部采哭到最后,前方忽然一片白光闪过,一个男人缓缓地从白光中走了出来,蹲下身,和小小的迹部采平视。 阿采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容,很暖很柔,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疼惜。 然后,他朝迹部采伸出手,迹部采抬头,睁开朦胧的泪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哭着笑了。 男人最后牵着小小的迹部采,慢慢走进了那片白光中。 阿采仿佛一个旁观者,沉默地看着小小的迹部采逐渐走远,最终消失。 迹部采,迹部采,愿天堂,再没有孤单和寂寞,再不用心伤和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被你们说对了,一章写不完!! 好吧,我要好好地结尾~ 怀了小公主的阿采迷迷糊糊的~ 而迹部采,估计是我写过的最让人心疼的角色了。 第92章 【九十二】天赐姻缘 阿采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主上,主上……” 这个声音……是塙麒,塙麒它现在,不是应该在新王身边吗? “主上,醒醒,很多人都在担心您,快醒醒……” 阿采皱了皱眉,痛苦地咬了咬唇,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她……死了吗? “主上,醒醒!您再不醒,孩子就有危险了!” 孩子……孩子! 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突然窜过四肢百骸,阿采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顶浅金色绣着繁复花纹的床帐。 她愣愣地看着,思绪慢慢回神,然后第一感觉是,身子软绵绵的像一团破布,使不上一点力气,脑子也浑浑浊浊的,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旁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阿采微微一颤,艰难地转头看过去,却见身旁,两个熟悉的女生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一个女生坐着,手上拿着一个苹果,另一个女生正把一只手递给她,仿佛在给她递什么东西,手上却空空如也。 “阿……阿采!”站着的女生突然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到她床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醒了?” 阿采皱了皱眉。 是小栗法子和伊藤梨酪,她们怎么会在美国?她们两人跟六年前变化不大,阿采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而且,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采想坐起来和她们说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发生什么了? 坐着的伊藤梨酪轻轻站起来,把一脸激动地要往阿采身上凑的小栗法子往外拉了拉,看了看一脸迷茫和痛苦的阿采,抚慰地笑笑,“阿采,你要不舒服就先躺着吧,你已经……”顿了顿,她轻声道:“昏迷快半个月了。” 阿采一愣。 “是啊是啊,真是吓死我们了,一个星期前,迹部君突然派人来叫我们,我们才知道你回来了,而且回了日本!”小栗法子又扑了过来,双眼泪汪汪的,“阿采,我想死你了!不带你这样的,突然失踪,又突然昏迷的!做你朋友真是心脏弱一点都不行!” 她回了日本? 而且……昏迷了半个月?! 阿采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伊藤梨酪的手,伊藤梨酪一愣,就见面前的女生,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惶恐,颤声问:“我的……孩子……” 伊藤梨酪眼神一柔,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孩子没事,迹部君请来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在你昏迷期间,他们把你和孩子照顾得很好,就是……” 就是你一直不醒,所有医生都没法找出原因,迹部君一度狠戾得红了眼,让所有医生都提心吊胆罢了。 听到孩子没事,阿采猛然提起的心又猛地落了下来,至此才感觉到一丝疲累,从长久的昏迷中醒过来,她还没恢复元气呢。 可是,不能睡,她昏迷了半个月,景吾该急了吧?今天怎么都不见他呢…… 她依然拉着伊藤梨酪的手,喃喃道:“景吾他……去哪了?” 伊藤梨酪温软地看着她,轻声道:“很多人都来看你,迹部君正在外面接待他们呢,夏目君,芥川君,忍足君,丸井和弦一郎也来了,还有……松本君,”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松本君知道你昏迷不醒,可着急了,天天都过来,迹部君不让他进来看你,两人之间的气氛经常剑拔弩张的,要不是近藤小姐在旁边拦着,只怕他们早就打起来了,哦,近藤小姐是松本君的妻子,长得可漂亮了。” 近藤小姐……是啸天这辈子的恋人吗? 迹部没事就好,孩子没事就好。 阿采吃力地拉了拉伊藤梨酪的手,道:“拜托你……告诉景吾,我没事……还有,抱歉……” 六年前让你们担心了,真的很抱歉。 说完,阿采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 再一次醒来,耳边是唰唰唰的海浪声,阿采迷迷糊糊地想着,这真是片温柔的海……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了海边,底下是细软微温的沙子,背上倚靠着一个结实的胸膛。她微微一愣,垂落地面的手刚刚一动,就被紧紧握住,然后,耳边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喃:“阿采……” 在这个广袤无人的空间里,在被熟悉的气息围绕的情况下,阿采听着这个小心翼翼的熟悉嗓音,莫名地鼻子一酸。 她艰难地抬头,当看到身后男人的样子时,心狠狠一震。 那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迹部景吾吗?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好半天,才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慢慢低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中。 然后,阿采感觉到,颈窝处有一股湿热,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景吾……” 阿采的心忽地又酸又软,她的心像被拧起来一样的疼,想推开他,好好看看他,却推不动。 她抿了抿唇,柔声道:“景吾,我没事了……” 我醒过来了,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这一次,她又昏迷了多久呢?才会让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颓靡的样子。 “阿采,阿采……”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声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阿采心里又酸又热,不停地应声,忽地,却感觉右手无名指的位置一凉,她微微一愣,抬起手,就见到上面多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钻戒。 男人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微红,却透着一股小孩子般的执着,看着她,一字一字道:“阿采,我锁住你了,你再也不能离开了。” 这仿佛赌气的孩子一般的样子…… 阿采心一软,往他怀里靠了靠,喃喃道:“我没想过要离开啊……” 话音未落,就感觉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忽地低头,擒住她的唇,狠狠厮磨,半天才抬头,脸色阴晴未定地看着她,沉声道:“想也不许想。” 想了想,又补充,“不对,是离开两个字也不许想!” 阿采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却是惹来男人恼怒的一瞪,阿采不等他说话,主动伸出手抱住他,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问:“我昏迷多久了?” “……快三个星期了。” 声音似乎微颤。 阿采不动声色地又紧了紧抱着他的双手,“嗯,可能是迹部采彻底离开,让我受到了一些影响,但这也说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们的孩子,也能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成长了。” 迹部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没说话。 阿采在心里无奈地轻叹,话锋一转,问他:“我们怎么在这里?法子呢?梨酪呢?” 这一回,男人终于抬头,狠狠地瞪她,“你醒来就关心孩子,关心法子和梨酪,阿采,你有没有想过本大爷?” 有没有想过在那三个星期,你昏迷不醒的三个星期,我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男人红透的双眸,阿采心里一跳一跳地疼,半天,咬了咬唇,“景吾,喜欢上我,真的很麻烦,是不是?” 迹部一咬牙,抱着她的双手狠狠一收,“迹部采,我警告你,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阿采眉一挑,忽地笑了,笑容灿烂而美好,“我是想说,你惨了,不管我再怎么麻烦,我都粘着你不走了。” 迹部一愣,沉沉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抿着唇,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就这样吧……” “阿采,要是你下次再离开我,我一定……” 一定之后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阿采却只是无声的一个长叹,缩在他怀里无奈地抿了抿唇。 好不容易解开了他六年前的心结,现在却好像又有了一个新的心结。 不过,没关系,她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抚慰他心里的悲伤和痛苦,她一定会让他过得开心快乐。 和他们的孩子一起。 >>>>>> “景吾,这个钻戒,我之前是不是见过?” “六年前,本大爷偷偷叫人做了一枚,后来……丢进了你消失的那片海里,这是新做的,怎么,你见到了?” “……” “没有,但是,我后来有见过。” >>>>>> 阿采窝在迹部怀里,在夕阳的余晖中,看着自己手指间那枚熟悉的钻戒,唇角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她想起了在巧国捡到的那枚戒指,它陪伴她度过了那痛苦寂寞的三年,最后却在她回来时,不见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也许这段感情,真的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不管她失去了多少东西,经历了多少困难,至少此刻,她的内心宁静安然,只想感谢世上的一切。 >>>>>> “景吾。” “嗯?” “看来我真的不能离开你了,老天爷都不许的。” “……嗯,那本大爷要好好谢谢这个老天爷。” 鬼知道它在哪…… 但对着一个刚刚醒过来的人,还是迁就一下吧。 “噗……景吾,你好可爱。”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了~阿采最后和迹部采的身体完全融合,成了大爷一个人的女王~ 这篇上一年五月份开的文,我终于把它好好地完结了,谢谢一直在身边支持我、对我不离不弃的小伙伴,真的谢谢【深深鞠躬】 很多时候,我总觉得,写一篇文,最快乐的应该是认识了一群可爱的读者,看着你们的留言和对我的支持,总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充实,有时候一觉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刷你们的评论,你们给了我无比的动力。 完结了,放飞了有一对人儿,心里松一口气,又觉得落寞。 希望下一篇文,还能看到你们的身影。下一篇文,我应该会继续填坑,嗯,问问大家意见,大家希望看哪一篇呢?(咳咳,可以点进作者主页看看,我有意向填的文我都解锁了,望天……) PS:这篇文我会完结半价倒V,就在这一两个星期左右,大家抓紧看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